顿了顿,又立马道:“郡主若是知晓殿下驾临,定然喜不自胜。”

因端阳郡主跟太子元翎交好,故而银琅在太子跟前还算说得上话。

元翎闻言,只淡淡举着折扇往前一指,道:“领路。”

银琅闻言一喜,想了想,又指着身后卫臻跟方静姝道:“禀殿下,此乃京兆府尹的千金方娘子与卫家千金卫娘子,奴婢奉郡主之命,请二位娘子前往诗宴,不知可否与殿下同行。”

元翎闻言微微挑眉,不多时,一道犀利的目光忽而直直朝着卫臻跟方静姝射来。

卫臻微微低着头,双手攥紧了袖口,卫臻前世之所以敢在元翎跟前胡作非为,除了她头脑愚钝,一番孤勇外,最要紧的是前世她是太子妃,她是他的妻,便是她惧他畏他,依然敢时不时的折腾挑衅他,而这辈子却不同了,她不过是个四品大臣的庶侄女儿,她不敢也丝毫不想再去招惹他,这样一来,面对元翎时,身份气势瞬间便节节败退了下来。

元翎的目光在卫臻与方静姝二人身上打转,不多时,直接落在了方静姝身上,微微挑眉,端详了一阵,却并未问话,只淡淡看了两眼,便转身离去。

银琅一时不知何意。

好在,辕文德冲她使了个眼色,银琅立马松了一口气,只冲着卫臻跟方静姝二人道:“二位娘子,请罢。”

元翎大步走在前头,卫臻跟方静姝两人落了七八步,规规矩矩的跟在身后,是大气不敢出一下。

不知是不是身份地位的不同,前世卫臻虽惧他怕他,却敢明目张胆的与之对峙,并且太子元翎对外多以温润谦和示人,卫臻心里也一直渴望与他亲近,她心中一直将他当做她的夫,并不觉得他有多么的森严威厉,而这辈子,没了这层身份,卫臻才真正第一次感受到一国储君的威信气势,身上的那股皇室之气,竟一时令人不敢直视,就连见多识广的方静姝,竟也有几分战兢。

走了一阵,辕文德忽而放缓了步子,走到了卫臻跟前,压低了声音,微微扬着唇看着卫臻道:“七妹妹,可还记得我么?”

卫臻闻言,下意识的方静姝身边靠了靠,只紧紧拉着方静姝的袖子,一脸忌惮的看着辕文德,好半晌,一脸怯意的摇了摇头。

辕文德顿时有些失望,他记得卫家的七妹妹机灵古怪,是卫岚心目中最聪慧最古灵精怪的妹妹,他们五年前见过,本以为凭着对方的聪慧,一眼能够认出他来的,便是认不得,多少也猜得出,却不料···

想想也是,对方眼下这才几岁,当年又才几岁。

这样想着,辕文德只释然的笑了笑,只压低了声音冲卫臻道:“你大姐姐近来可还好?”

卫臻听到辕文德这话,顿时有所顿悟,只一脸惊喜的看着辕文德道:“大···大姐夫?”

卫臻的这声天真烂漫的“大姐夫”瞬间取悦了袁文德,同时,老脸忍不住微微一红,却故作镇定的看着卫臻道:“果然,还是一如当年的机灵。”

袁文德一脸欣慰道。

卫臻亦被袁文德夸得有些不好意思,顿了顿,只小声咳了咳,一脸认真的端详了袁文德一阵,方道:“大姐夫好,几年不见,大姐夫越发英武神勇了,上回大姐夫来府探望祖母,可惜臻儿在嬷嬷那里学规矩,未得一见,彼时觉得甚是可惜,未曾想今儿能够在这里偶遇,真真叫人欢喜。”

卫臻瞬间跟个小大人似的,似模似样的跟袁文德寒暄着,那模样,那口吻,就跟哪家府里的小老太太似的,只差没拉住他的手可劲逮着夸赞了,一时逗得连一向稳重内敛的袁文德都忍不住有些忍俊不禁。

愣神间,又见卫臻战战兢兢的往前头瞧了一眼,冲袁文德小声道:“原来大姐夫在太子殿下跟前当差,真真是厉害得紧。”

袁文德听了微微一怔,正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七妹妹不记得太子殿下了么?”

说着,对上了卫臻一脸茫然的双眼,袁文德微微挑眉,心道,连他都不记得了,不记得太子殿下也不足为奇。

不过,当初那小丫头片子也是真狠,差点咬下了殿下一块肉,还坏了人大事,不记得,兴许是一桩好事?

正琢磨间,忽而见前头太子元翎脚步微停,只扭头往他们这边淡淡的扫了一眼。

袁文德立马冲卫臻叮嘱了一句,迎了上去。

而此时,银琅大声宣了一声:“太子殿下到!”

一时,整个喧嚣的庭院瞬间静了下来,齐齐走出凉亭,出来迎候太子的大驾。

139

“太子表哥。”

端阳抓着裙摆,一脸欢喜的前来相迎, 从之前的高贵清冷, 到如今的娇俏可人, 不过一瞬间的事情, 端阳向来如此,前一瞬笑得喜不自胜,下一瞬或许一脸阴霾,她深宫长大, 深得皇室生存法则,是个喜怒无常之人。

能够让她伏低做小, 放下尊贵的人,左不过就宫里头的那几位贵人,元翎是其中的头一号。

端阳身后跟着国公府千金宁芃芃, 相府千金奚乐瑶,及户部侍郎之女楼瑾欢。

宁芃芃因为之前皇后举止似有些深意, 如今见了太子殿下忍不住有些脸热心跳。

太子常年深居简出,极少出宫走动,满京贵女中,唯有权爵显赫之家因被召入宫, 方能窥探一星半眼太子殿下的尊容, 而宁芃芃是国公府的嫡女,小时候经常跟着祖母一道入宫拜见太后娘娘,她自然是瞧见过太子殿下的,不过, 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如今猛地一见,只见太子殿下英武不凡、贵气逼人,无论是在身份上,气势上,还是容颜上,满京郎君中竟少有能及得上他的,霎时,宁芃芃只觉得心跳加速了起来,只飞快的抬眼看了太子一眼,随即,只缓缓将脸低了下去,面带着几分羞涩,不敢多瞧。

而今日赏花宴上,所有娘子们口中议论德最多的便是当今后宫正在选举的秀女一事儿,众人议论纷纷,皇后娘娘有意为太子选妃,而经过今日一事儿,宁芃芃似的成为了众人猜测中太子妃的第一人选。

非但宁芃芃,整个庭院里的娘子纷纷双目躲闪,脸红心跳,或激动、或羞涩、或战战兢兢,各种情绪纷纷上涌,一时,人比花娇,少女怀春的景色倒是胜过庭院中千娇百媚的花海了。

“太子表哥,你来得可巧了,作诗宴正要开始了,去年是长公主表姐做的裁判,今年,太子表哥来了,也给咱们当一回裁判如何?”

端阳挽着元翎的手,一脸撒娇道。

元翎闻言淡淡笑了笑,道:“荣幸之极。”

端阳一听,顿时喜笑颜开,挽着元翎一脸开心道:“就是知道太子表哥最疼爱端阳了。”

而周围的所有人纷纷激动不已,太子殿下来当裁判,谁要是表现好,一准能够在太子殿下跟前露脸,同时,见太子如此温和,并没有高高在上到对所有人不屑一顾,顿时一个个对太子殿下愈加痴迷,看着端阳郡主如此亲近的挽着太子殿下,顿时一个个羡慕不已。

端阳正要恭迎太子入座,顿了顿,不知想起了什么,忽而冲太子道:“对了,太子表哥,你当初不是称赞那首《牡丹行》做的好么,今儿个那首《牡丹行》的作诗人也来了,你万万想不到会是何许人也!”

说着,端阳郡主松开了太子,走到人群中,将楼瑾欢身后的一位小娘子拉了出来,献宝似的向太子展示道:“喏,太子表哥,想不到罢,那首诗是她做的,她叫卫绾,当年卫家卫太师的亲孙女,今年才十二,这首诗是她去年在此处作的,当初才十一岁,竟能做得如此绝句来,是不是当得一句小才女的称号?”

端阳拉着卫绾的手,言笑晏晏道。

而卫绾,自打见到太子的那一刻起,整个人就完完全全的呆愣住了。

令羽哥哥?

他怎么跟令羽哥哥长得一模一样?

直到看到令羽哥哥身后的辕文德,卫绾整个人惊在原地,压根缓不过神来。

令羽哥哥竟然是···太子殿下?

直到端阳郡主将她整个人给拉出来,卫绾整个人的思绪还处在游离状态,她向来知书达理、进退有意,如今,倒是难得有些失态了。

一直到端阳见她整个人一言不发的杵在原地,端阳微微皱眉,正要开口时,卫绾这才慢慢缓过神来,只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施施然的朝着对方行了一个礼,极力的保持着镇定道:“卫绾···卫绾见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

自打卫绾出来后,元翎便一直盯着她,直到卫绾朝他行礼,元翎忽而上前一步,微微抬手似乎要去扶她,可是手抬到一半似乎觉得不妥,最终缓缓收了回去,却是一直看着她,淡淡的勾唇笑道:“免礼。”

顿了顿,又缓缓补充了一句:“不必多礼。”

卫绾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好半晌,鼓起勇气缓缓抬眼,一对眼,便跟元翎的目光撞到了一起。

只见元翎面带浅笑的看着她,他通身贵气,尊贵风流,他一出现,便是整个人群里的众星捧月的焦点,他是整个大俞最尊贵最耀眼的郎君,然而此时此刻,此人却一直看着她,眼中似乎只有她。

卫绾呼吸微顿,只觉得脸一下一下烧红了,不多时,只立马将头低了下去,那一刻,她竟然不敢与之直视。

卫绾毕竟年纪尚小,才十二岁,她是人群中的特例,如今前来赏花的小娘子多为十四五岁颜色正好的年纪,众人只以为她是胆小怯懦,并未曾将她放入眼中。

就连端阳郡主,也多是纳罕,有几分向元翎显摆的意味,见元翎一直笑而不语,只锲而不舍的追问道:“怎么样,太子表哥,咱们女子亦是不比男子差的,对不对。”

太子莞尔,只微微勾唇一笑道:“巾帼不让须眉。”

说着,又下意识的看了她身后的卫绾一眼,道:“一会儿诗宴上,期待卫家七娘子的表现。”

说着,广袖一挥,直接要朝着里头八角凉亭走去。

端阳也跟着同去,不过转身时注意到了元翎身后的卫臻、方静姝二人,只将目光往卫臻、方静姝身上淡淡的瞟了一眼,不由微微挑眉道:“你们是?”

相比之前的卫绾,其实,眼前的卫臻与方静姝二人,更引人瞩目,因为这二人是随着殿下一起来的,且这二人面生,竟是从未曾瞧见过的,尤其是,瞧着这二者的相貌扮相,虽然年纪不大,可是这通身的气韵举止,竟不失芳华,关键是,这二人的容貌颜色,在一众千娇百媚中竟然丝毫未被掩盖,尤其是那个小的,只见眉眼如画,容貌似花,小小年纪竟生了一张仙姿玉色、美撼凡尘半的容颜,小小的,俏生生的,正含苞待放着,好似随时随地等着怒放,等着争奇斗艳,等着争艳于春。

140

卫臻跟方静姝二人朝着端阳郡主齐齐行礼。

一旁的银琅立马凑到端阳郡主跟前小声的禀告着:“禀郡主, 这二人分别乃京兆府尹府上的方小娘子, 及卫家的卫七娘子, 方才奴婢前去请方小娘子时, 恰好在半道上遇着了太子殿下, 而卫家七娘子与辕文公子相识,便跟着一道过来了。”

银琅三言两语便将卫臻方静姝二者的身份, 以及这一路的因果全然道尽了。

端阳听着, 顿时微微挑眉,看了看卫臻,目光最终却落在了方静姝身上,道:“听闻洛阳方家三年前出了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小神童, 以十二岁稚龄考取了洛阳乡试的元解, 故而一举闻名整个大俞,那个小神童指着可是你的兄长?”

因陛下惜才爱才, 故而整个大俞十分尊崇满腹诗书的才子能人,端阳本性虽并不爱念书写字,却一直敬重能人异士, 这么多年以来,也一直绷了全力周旋在舞文弄墨的队伍里, 一切, 以陛下、太后的喜为喜, 以陛下、太后的恶为恶,这也是这么多年以来端阳郡主受宠的原因。

而端阳郡主的话语一落,只见所有人的视线齐齐落到了方静姝身上。

洛阳大才子方修远的名讳, 早早在三年前便已传到了京城,没想到如今方家来京了么,缘何从未曾听人提及过?

方静姝听到这里,终是知晓了被郡主召见的缘故了,原来一切竟是因着自家兄长,见所有全部齐齐看着她,端阳郡主微微凌厉的目光更是一并落在她的身上,满是打量与考究,方静姝年纪虽小,可到底被方修远带大,身上也早已沾染了一抹云淡风轻的气韵,并未有任何胆怯与畏缩,只落落大方回道:“禀郡主,正是家兄。”

顿了顿,又道:“兄长不过是个寻寻常常的读书人,郡主谬赞了。”

端阳郡主见方静姝落落大方,反而高看了她一眼,想了想,不由又缓缓道:“你兄长人呢?今日可来了不曾?”

说着,目光在人群里四处搜索,似乎对这个传闻中的小神童尤其为好奇。

方静姝道:“郡主举办的赏花宴闻名遐迩,兄长早有耳闻,早早便动身赶来了,不过这会儿···约莫是沉浸在这片瑰丽的花海中,姝儿也不知兄长去往了何处。”

方静姝稍稍有些歉意道。

方静姝其实并不喜在人群中被人围观以及展露风头,不过郡主尊贵,在座的各个皆是京城有头有脸的郎君娘子,他们方家官位小,又初来乍到,谁都开罪不起,只得耐着性子一一细细致致的寒暄着。

端阳郡主闻言,微微有些失望,不过,见方静姝说的话对她的耳,倒是微微勾唇,道:“想当年,所有人全部巴巴指望着他能考个大俞史上最最年纪小的小状元来,却不想次年他竟然放弃了参加会试,倒是可惜,只不知来年三年一度的会试,方家大才子可否会参加?”

端阳微微挑眉,半是好奇,半是疑惑问道。

方静姝恭恭敬敬道:“回郡主,兄长行事向来随性,姝儿也未可知,还望郡主见谅。”

方静姝说着,朝着端阳福了福身子,举手抬足间芳华尽显,说话回话间滴水不漏,倒是令人挑剔不出任何错的地方来。

端阳便淡淡点了点头,对方静姝说了句作诗宴开始了,让她也来参加,便不再感兴趣了,倒是目光顿了顿,微微眯着眼,将视线投放在了一旁的卫臻身上,却并没有开口问卫臻的话,而是边缓缓转身,边随口问向一旁的卫绾道:“那是你府里的妹妹?”

卫绾笑着道:“回郡主,那是我家七妹妹。”顿了顿,又道:“七妹妹刚回京不久,还不懂京城的规矩,若有冲撞郡主之处,还望郡主海涵。”

卫绾在外倒是十分维护卫家的人。

而卫家除了大房的卫岚及五房的卫绾,余下的皆是庶出的,那些庶子庶女,向来进不了端阳郡主的眼,很快,端阳郡主便将她抛在了脑海,只领着卫绾进了亭子里。

亭子里,原本热热闹闹挤满了人,这会儿太子元翎来了后,整个凉亭里只剩下太子一个人端坐在八仙桌上,无一人敢肆意靠近,直到端阳领着一群人过来,宣布作诗宴开始,人这才渐渐围了过来。

“所谓赏花宴,自然是以花为主题,去年的诗宴便是以百花为题,不过,我这座庭院中花的种类虽多,不下百种,可年年如此,好像也没什么新意,今年倒是想要换个法子,不知诸位有何推举的?”

端阳郡主高坐在在太子一旁,挑眉问向众人。

只见端阳话语一落,一旁的楼瑾欢便立马出来捧场道:“郡主您瞧,花海中的蝶儿们正在欢快的翩翩起舞,一波接着一波,瞧着美不胜收,此景乃郡主府独有的景致,又与今儿个赏花宴的主题相得益彰,我觉着今儿个不若以“蝶恋花”为题,郡主觉得如何?”

楼瑾欢话音一落,只见端阳眉头微挑,蝶恋花在在历史的长河中,遗留下的佳作颇多,不过一般多以用来抒写缠绵悱恻的情意,在座的皆是适龄的闺阁女孩儿,眼瞧着皆要到了婚配的年纪,哪个心目中没藏着点儿扭扭妮妮的心思,听到这个主题,只见不少人双眼微亮,不多时,又一个个皆有些羞涩,端阳郡主嘴角微勾,道:“蝶恋花?倒是别有一翻意境···”

一旁又有人建议道:“今儿个这庭院中姹紫嫣红,瞧着眼花缭乱,目不暇接,红橙黄绿蓝青蓝紫,是各有各的美,各有各的艳,何不以这不断变幻的色泽道尽永无止境的美呢?”

另又有人建议以朝阳、以夏景、以游园等等诸如此类的主题,却好似皆不如头两个,结果,越讨论,好似越发热烈,反倒是无果来,最终,端阳看向一旁的太子,笑着道:“太子表哥有何建议没?又或者,你来从中挑选一个如何?”

太子闻言,倒是并未曾推却,反而一改之前的凌厉威厉,只撑开手中的折扇缓缓摇了摇,淡淡笑了笑,难得一片平易近人道:“依我瞧,今日在座的皆是特意前来赏花的,既来赏花,实来赏美,可百花虽美,吾却觉得眼前一个个美娟分明如花,人更比花轿,古有“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这般千古绝句,让世人皆知史上贵妃之美,而我泱泱大俞,人才济济,更是绝色如云,不若今日便以花喻人,来一场比赞花颂美大赛,诸位觉得如何?”

141

大俞重才, 所谓风流才子,并非对男子的诋毁, 反倒是一番赞美之言,今日太子这番话许是有些风流不羁及狂妄不羁了些, 可是太子的这番言论, 实则风流在表,内里展露无疑的意气风发这才是太子这番话真正的意图,当然, 大俞建国数百年,是整个历史上跨时最长, 存在最久的朝代,且大俞如今繁荣昌盛、欣欣向荣, 无论在军事还是国力上, 都足矣在这整片大陆上傲视群雄, 确实有张扬自大的资格。

所谓乱世出英雄。

而太平盛世下才会滋养出一位位人比花娇的美人儿来。

与其说是自傲自负, 到不如是一种对朝堂,对皇室、对整个大俞踌躇满志的一种自信表现所在。

果然, 太子话音一落,只见在场所有的小娘子一个个娇羞不已, 却纷纷一脸跃跃欲试了起来。

端阳郡主笑着附和道:“果然, 还是太子表哥出的题新颖别致, 如此,那咱们今日便来一场比美大赛吧。”

说罢,端阳郡主当即抬眼瞧了身旁的金琳一眼, 金琳会意,微微抬手,只见立马便有小厮排队上前,每人手中举着一方梨花木,七八个小厮齐齐忙活,不过眨眼间,就在不远处的水榭之中搭建一方诺大的方形梨花木制展台,不多时,又有人将两盏屏风抬过来,分别设在展台首位两处,而早已有准备多时的丫头婆子上前将一应笔墨纸砚奉上,端阳便起身,领着一群千金小姐们一路前往水榭的游廊上,边观赏着水榭两岸的花海,边作诗,边谈笑风生。

作诗的主题仍是百花,却要借花喻人,也就意味着这喻人的对象,可以是凭空幻想出来的人,也可以是现实生活中活生生的人,是既可喻人,也可喻己,试想一番,今日哪个的佳作若是有幸得了魁首,而那人描绘赞美的对象如若是今日这作诗宴上活生生的人,那么,这首诗,这诗里赞颂的美人儿,毫无疑问,将会在整个京城名声大噪起来,这也是为何自太子那个题目定下后,所有人摩拳擦掌、蠢蠢欲动的原因了。

只见这会儿三五成群,各自交好的好友纷纷抱团聚在一块儿争相讨论。

楼瑾欢向来是端阳郡主跟前最得力的跟班,她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端阳身边才好,这会儿自然是围在端阳身边一脸讨好道:“牡丹乃百花之首,这满园子里,也唯有牡丹一花堪堪衬得上郡主的姿容,不过自去年那卫绾以一首‘牡丹行’夺得了魁首,今年我倒是有心想以此花为题,可是想到卫绾前头珠玉在前,倒是不知该如何提笔了。”

楼瑾欢讪笑道。

端阳淡淡挑眉道:“这园子里奇花异草举不胜数,有的是选择。”

这时,宁芃芃也凑了过来,微微挽着端阳的胳膊,亲近问道:“郡主,可想好了选题不曾?”

端阳对宁芃芃的态度要比楼瑾欢亲近不少,只沉吟了片刻,她还没想好该选何花,以花喻人,重点是在最后一个人字,这般想着,忽而抬眼往整个游廊下四处扫了扫,只见三三两两所有人都在簇拥在一块争相讨论,各类各样的美人儿全部齐聚一堂,未免令人挑花了眼。

就在她微微蹙眉,转身暗自琢磨之际,忽而目光一抬,只恰好无意间瞧见远处湖畔的堤岸上站着一位白衣飘飘如谪仙般飘飘欲仙的郎君身影,对方身姿如松,气质如竹,身姿清秀又修长,此刻,正立在一方垂柳下,对方怀里举着一柄折扇,风儿拂过他的脸面,将他头顶白色的发带轻轻掠起,虽然隔得太远,看不清对方的具体面相,可是那股超尘出俗、超凡脱俗的气质却令人挪不开眼。

端阳郡主一时微微呆愣在原地。

而另外一边,卫绾跟相国府的奚乐瑶在一起,奚乐瑶淡淡笑着道:“今年跟去年的选题相似,不过又似乎要比去年的更难,难的倒不是选题,而是在年复一年的选题中写出新意,令人见之忘俗才是能耐。”

卫绾闻言,跟着点了点头,道:“姐姐说的极是。”顿了顿,想了想,忽而又道:“其实去年还是姐姐在旁提点,我才侥幸冒了尖,不然,我哪里有幸能够在众多满腹诗书中的千金小姐们之中脱颖而出,其实姐姐理应才是背后真正的魁首才是。”

说着,只忽然间提笔,双手递送给了乐奚瑶,道:“其实姐姐若是参与的话,今年的魁首定然会是姐姐的。”

卫绾一脸期待的看着乐奚瑶。

乐奚瑶盯着眼前的毛笔,定定的看了一阵,忽而伸手接了过来,却是转身将毛笔在手中掉了个头重新摆放在了笔架上,忽而将食指放在了嘴边,冲卫绾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不多时,只朝着卫绾眨眼笑了笑道:“我便不凑这个热闹了。”

卫绾闻言,双目闪了闪,不多时,只冲乐奚瑶无奈的耸了耸肩,二人之间似有什么共同的秘密,只相视一笑,各自无奈。

而卫姮、卫娴等人,她们年纪小,不爱凑这热闹,只三三两两簇在一旁的亭子里,吃些果子,交些朋友,聊些趣事儿,自有自的去处。

至于卫臻跟方静姝二人,此时此刻则坐在屏风旁的护栏处吹着风,赏着胡里的鲤鱼,两人似乎对诗宴都没什么兴致,不过,方静姝是被端阳郡主特意相邀而来的,不参与的话,似乎有些说不过去,卫臻想了想,道:“既然人来都来了,姐姐不若还是过去作一首罢,哪怕随便写写也好过日后落人柄舌的好。”

方静姝淡淡蹙眉,踟蹰了一阵,看向卫臻道:“臻儿不若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