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笑着把药方取出来道:“皇帝舅舅,这是给的两道药方。第一道,药方,第一天喝一会,从第二天开始,每天用三回,接连服用五十天。第二道,要连续喝一年。接下来一年多,你每天都要喝三大碗苦苦的中药了。”把用药的时辰,法子,都说了。

皇帝的手抓着温婉的手,都快把温婉的手掐断了。皇帝颤抖着说道:“觉悟大师真的,真的说有用?”

温婉肯定地摇头道:“有用,觉悟大师说,只要按照药方服用,一年后,皇帝舅舅一定痊愈。”觉悟大师说的模拟两可的话,她自己知道就成。皇帝舅舅素来心觉悟大师,她这么肯定的转述觉悟大师的话,对皇帝来说,无吝于打了一记强心针。

果然,皇帝本来有些忐忑的神情,一下闪亮闪亮起来。握着温婉的手,言语之中有着期盼,有着害怕,小心地问道:“真的?觉悟大师真的这么说的?”

温婉非常肯定地说着:“恩,不过皇帝舅舅,你得喝一年多苦苦的中药了。每天三大碗啊…”说完,还故意叹息一声,苦着脸。

皇帝摸着温婉的头。脸上浮现出笑容,别说每天三大碗,只要能救命,能把他这病治好了,就是一次十大碗他都眉头不眨地喝下去。

四十四:心头血

皇帝看着药方,立即朗身叫着让王太医去煎。温婉皱了下眉头,却是道“还是让叶太医去吧,叶太医,这是方子,你立即去抓药,用最快的时间把药给我熬好。夏艳、夏娴,你们全程陪同王太医。”这会,温婉是谁都信不着,只信得过身边的几个人。要是她们也背叛了,那也是舅舅跟自己的命。

叶太医看完后,给王太医看。王太医指明皇宫里还缺少三味药。不过幸运的是,温婉手里有这三味药(皇帝赏赐的),还差的一味,王太医道:“皇上,镇国公府夫人的病,也需要这一味药。正好国公府上有这一味药。”

皇帝立即下了圣旨。让镇国公献药。王太医跟着去取药。

温婉却是担心地说道:“这药得喝四十九天。我们这些,够吗?”正好有在打仗,万一药材短缺可怎么办。温婉还真觉得自己脑袋生绣了,怎么就没想到这个问题。

叶太医却是道:“郡主不用担心,太医院的药,能维持皇上用大半个月。有这么长的时间,能搜罗齐整药材的。”

皇帝却是摸着温婉的头,慈爱地说道:“傻丫头,药材还怕难寻的上,别担心那些旁支末叶。”没有法子也就罢了,有法子还能被几味药材给困住了。上天入地都得寻出来。

叶太医刚张口想问,温婉却是一挥手道:“你先下去把药抓好。等药都送来就煎。这药方你们抄录一份过去。”

叶太医本想说,药材都齐整了,药引是什么。见着温婉的模样,当下也退下去了。

温婉想了想道:“你们两人,跟过去帮下叶太医。”叶太医苦笑,温婉郡主这是不全心信任他了。不过想着之前的事,也没什么不满。但是皇帝眼里,却闪现过阴极冷。

“是,郡主。”两人立即跟了叶太医过去。昨天夏瑶让温婉身边的几个大丫鬟全部到了皇宫。夏香等在永宁宫。

所有人都出去了,温婉看着皇帝。也不知道自己花了这么大力气,赌上自己性命,到底有没有效果。如果没有效果,那就是她做的最亏本的一次买卖了。

皇帝很敏感:“温婉,是不是觉悟大师开的药方,有什么不妥当的。”虽然有希望,让皇帝心里很高兴。但是,见着温婉这个模样,皇帝心里隐隐不安。为什么他,感觉到不温婉的喜悦。他没怀疑温婉会不高兴他身体好。他怕温婉有事瞒着他。

温婉知道自己引了皇帝的注意。当下装成一副迟疑不决的模样道:“我不放心。虽然觉悟大师很厉害,但是谁也不敢保证百分百不是。觉悟大师给的药方万一没用,可怎么办呢?还得寻找那木老头。是不是派人去寻了那木老头来。”

谁也不想死,皇帝更不想死,他皇位还只坐了一年呢,什么都没做,更不甘心。可惜,这不是以他的意志为转移:“老天不会对舅舅这么残忍的。温婉,舅舅会度过这一难关的。”既然觉悟大师说的这么信誓旦旦,就一定不会有事。再有事,也是老天的意。那就是,真的逆不了天。

温婉点头,计算了一下时间,药差不多好了。借口出去换一下身上的衣裳。

皇帝见着温婉产着一身骑装,笑着道:“恩,穿着这么一身,确实好看。可惜我家婉儿不是男儿呀要不然,非得把京城里的姑娘,都迷晕过去了。”

温婉惊耸地看着皇帝。摸了下皇帝的头,没发烧,正常,很好。松了一口气道:“没想到我一向严厉的皇帝舅舅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我还以为皇帝舅舅烧了呢”见着皇帝怒瞪着她,忙笑着说道:“呵呵,不是男儿,女儿身也一样让京城里的少年郎迷得东倒西转(就冲着那诗集,可不迷得七昏八素)。”

皇帝呵呵大笑。

温婉见着皇帝的状况甚好,于是将她之前写的讨伐书给皇帝看。皇帝看了以后道“恩,丫头的文采确实不凡。丫头啊,这讨伐书一出,叛军被灭的时间,比我预期的要提前两三个月了。”

温婉很实诚地说道:“如果不是没办法,我是没准备写这封讨伐书的。被所有人知道我做下的事,未尝是好事。盛名太过,不是好事。”

皇帝哭笑不得:“傻丫头,你是尊贵郡主。又不是民间的女子。民间女子怕盛名惹来恶人觊觎,带来灾祸。你就是再有盛名,又有什么人敢觊觎算计于你。”

温婉撇嘴,没有才奇怪呢。之前不就有了。两舅甥又谈了会,温婉趁机又劝了皇帝喝了碗燕窝粥。自己也吃得饱饱的。

去的人回话,镇国公府确实有这一味药。也是凑巧为的是治国公夫人的旧疾,花费巨大寻来的。却不想,还没用就被皇帝来寻了(谁让你们请了王太医看病)。天大地大,皇帝最大。镇国公立即献上了。

药齐整了,也就开始煎药。温婉算了一下时间,对着皇帝说,该去把这一身衣裳换了,站在门口处等了一小会,就见着叶太医端着已经处理过,现在只是温热的的药进来。

温婉自己接过来,却是没有端到寝宫,反而端到了她住的那小书房里去。夏瑶心里奇怪,问了下是否有什么不妥当之处。

叶太医也不明所以,不过这事确实很奇怪:“要说有什么奇怪的,就是这味药,应该有药引才对。可是,方子上列的都是药材名字。没有说什么是药引。如果没有药引,药效只能维持一下,治表不治本,。”

夏瑶愣了下,立即进了书房。让夏娴等人在外面守着。别让人进去。夏瑶是什么人,一听叶太医的话就知道有问题:“郡主,这药方的药引是什么?如果你不是告诉我,我是绝对不会出去的。”

温婉看了她一眼:“本来也没想着瞒你,正打算告诉你。药引就是我的心头血,你的刀法好。估计能让我少受些罪。”

夏瑶脸色大变:“郡主,心头血乃是一个人的精元所在,一个不好,就会没命的。就算侥幸不死,也一定元气大伤,还会…”还会损了寿元。可是看着温婉的表情,夏瑶就知道,温婉是知道所有。

温婉露出一个笑容:“我比你更清楚。我惜命的程度你也知道,但没办法。这次,我必须这么做。不仅是为将来不过着看人脸色的日子,也是为了救舅舅的命。舅舅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不想成为孤儿。”

夏瑶想说反对的话,但是她没立场反对,而且她也很明白,就算她反对,也没有用:“郡主,是不是只用一次?如果只用一次,我就听从你的吩咐,如果是两次。我现在去告诉皇上。”一次的话,以她的功夫,不出其他的差错,命是一定能保住了。亏损的话再慢慢养了。可如果接连两次放心口血,凶险万分,一个不甚就得去向阎王报道。三次的话,不用说了,直接去见阎王吧

温婉立即说道:“一次,就一次。真的就一次,骗你是小狗。”跟夏瑶发誓,真是一次,只要放一次就成。夏瑶虽然不大相信,但见着温婉信誓旦旦的模样,想着温婉也是惜命的人。最终还是屈服。咬着牙答应了。

夏瑶下手之前,想往温婉嘴巴里塞了一颗药。温婉怕药性融入血里会有影响,坚决不吃。

夏瑶无法,只得把温婉绑起来,嘴巴给堵塞住。怕到时候疼得咬自己舌头,万一咬着要害处,可就直接归西

夏瑶动手很利索。

温婉疼的,汗如雨下。死命咬药着毛巾,都说最是不过钻心疼,这会是挖心之疼啊。温婉不禁想起比干被挖心。没想到她也得受这样的苦。咳,疼死她了。温婉眼前白光以山,没熬住,晕过去了。晕过去瞬间,想着,真好,早知道该一开始就晕(一开始晕,也得疼醒)。

夏瑶看着落下的心头血滴到药里,死命咬着嘴唇,见着达到了要求的数目。立即给温婉止了血,缠着纱布。

夏瑶让夏娴静端了药去给叶太医,叶太医端了药进去。喝得时候,感觉味道怪怪的。但皇帝还是一口喝完。喝完了药,问着温婉在哪里。

夏瑶过来,说着温婉太累了,已经在小书房里睡下了。等醒来就让郡主过来。皇帝也多想,喝完药也有些犯困,睡下了。

太子求见皇帝,听见皇帝睡下了。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于是问着温婉,他想要见见温婉。温婉刚才出宫去求药,回来就抓药煎服。

孙公公小心地说道:“殿下,郡主昨天一天没睡,今天又跑了一天,实在是累着了。已经歇下了。”

太子按耐不住心底的焦虑,问了王太医。王太医很恭敬地说道:“殿下,皇上只是喝了药,劳累了,睡过去。醒好了,就醒了。”

太子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害怕。虽然他什么都没做。但是这件事,定然在父皇心里扎了一根刺。

四十五:痛(上)

当天夜里,吴道子站在夜空之下,看着星际。一直看到过了子夜。赵王也在一侧陪着。见着吴道子面色很复杂,焦虑地问道:“道长,道长,怎么样了?燕鸿章是不是死了?”这一段时间,吴道子说说燕鸿章快要死了。只要燕鸿章,太子也是个不成事的。到时候必定内乱。他也就有了可趁之机。

吴道子摇头:“皇帝已无事了。”

赵王倒退三步,不可置信地说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你不是说他,会死吗?怎么可能无事呢?”

吴道子眼里没有不耐烦,也没有愤怒,只是很平静,一如来之前的那般平静:“老道说过,皇上的命是因为温婉郡主所改,会不会死,还得看温婉郡主的?”

赵王脸煞白道:“道长这是什么意思?”

吴道子反复没有看到赵王烟里的疯狂:“能把一个本无帝王运的人改为九五之遵之命。必定是运势极旺、福气极为深厚之人。只要她愿意用自己的命,换皇帝的命。未尝没有希望?”

赵王还是不明白,或者说不相信。旁边的庄先生皱了眉头道:“还请吴道长说个清楚明白。”

吴道子微微叹气道“简单来说,用自己的运势及福德,换皇帝的命。既然皇帝已无事,想必温婉郡主已经如此做了。能让温婉郡主以命换命,这也是皇帝的福气。王爷,你争不过的。”天下间,愿意心甘情愿用自己的命换别人活,能有几个人做到。至少,他游荡了天下,也只这次听说。皇帝是个有福的人。

赵王不相信地说道:“不可能,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这绝对不可能。燕鸿章他该死,他该死的。皇位是我的…”

吴道子不理会他的疯狂,淡淡地说道:“我们修道之人都讲究福缘。对这种运势极旺之人,我们定是要避。贫道奉劝一句,王爷切末与这样的人作对,否则结局都定然惨烈(简单说,就是这种人是扫把星,谁与之为敌都得倒霉)。”

赵王怎么能听得进吴道子的话。吴道子见状回了屋子。

赵王却是后悔,为什么没派杀手,为什么不早日把那妖孽除了。为什么当日不在安乐侯府邸里杀了让人仗毙了温婉。赵王如今情绪处于极度的不安稳状态。

庄先生好不容易将他安抚住了,听到一个士兵过来道:“王爷,那道长走了。只留下一封手信。”

赵王看着吴道子留的手信上写着:“切莫强求。否则,定受其害。”碰上这等运势的人,一般只有回避。想要与之做对,等待自己的,只有倒霉与灭亡。他自然是要离这等妖孽越远越好。

第二天天亮时分,皇帝就醒过来了。叶太医见着皇帝的气色,再给皇帝把了脉。面色很狐疑。

皇帝心头一紧:“怎么了?有何不对?”

叶太医慌忙摇头道:“不是,皇上气色比昨天好多了,脉搏也比昨天强健了很多。臣是为皇上高兴,想不到,这药方见效这么快。照这样下去,皇上定然能痊愈。”

这话多皇帝来说,就如天籁之音啊。皇帝眼睛一亮,大为欢喜:“真的?朕真的好多了?”

得到准确答复以后,皇帝无比欣喜。没有什么,再被宣判死刑已经,风回路转,发现自己还能好好地活了:“温婉呢?温婉起床了没?”

叶太医不敢回话。他觉得这事诡异。药端进去后,郡主就没再出小书房。到现在都没出来过。

夏瑶的回话是温婉还在睡。温婉确实还在睡,到现在还没醒过来。皇帝想着温婉劳累两日,多睡会也是正常的。于是也没多想。

一直用完早膳的时候,温婉还没起来。皇帝终于感觉到不对劲了。当下对着夏瑶冷喝道:“说,温婉到底出了什么事?这药,到底有什么玄机?”他服用过药,温婉就睡下了。到现在还没醒。

夏瑶跪在地上,眼中含着泪光,把事情告诉了皇帝。不过,夏瑶没说心头血的事,温婉早有警告。只说需要人的精血。每次二十滴,也不算多。五十天下来,也就三千滴,四五两的样子。昨天没把握好量。放血放得太多,也就睡到现在。

皇帝是那么好糊弄的,二十滴血有多少。怎么会让温婉到现在还没醒过来。皇帝走到小书房门口。被夏瑶阻拦住了:“皇上,请皇上恕罪。郡主说,她现在不能见你。否则,郡主的付出就全部白费了。”

也在这时候,温婉醒来。知道皇帝要进来看她。大惊。可能是情绪牵扯太大,温婉有疼得咬着牙,咳,她现在最想做的是,咬舌自尽,这样就能少受些苦楚了。

皇帝冷喝一声,就算在病中,皇帝的冷喝声,也是中气十足。但是夏瑶并不退让。夏瑶说先进去问问能不能进去。

温婉听见皇帝的怒喝声。跟夏瑶轻声说话。现在她是连大声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夏瑶很快走出去道:“皇上,郡主说,觉悟大师对她说过一定得满了五十天才能见,否则就犯冲了。皇帝舅舅,你不能让温婉所有的努力,全部白费了。舅舅,你保重好身体。五十天很快就会过去的。”温婉这么说,只是不想让皇帝看见她现在这个模样,从而不愿意再用药了。而如果皇帝心安理得的用药,她又怕自己心寒。要是皇帝一面纠结一面用药,可能对身体又不好。她为了杜绝这些状况发生,干脆不见为好。

皇帝听了这话,不敢再走进。不过,他让叶太医亲自端了药进去。看看温婉说的是不是真的。还是对他有所隐瞒。

温婉一有感觉,心口就传来的阵阵疼痛,让她动弹不得。只要一动,就像被凌迟,一刀一刀在她身上割。额头,又全是汗了。夏瑶拿了毛巾给温婉擦汗。

温婉现在,真正体会到,入骨的疼痛的滋味了。现在她的想法,这样的疼痛,还不如死了,至少死了,就不用受这样的罪过了。

叶太医进来的时候,就看见额头还在冒着冷汗,面色苍白,仿佛如风中漂浮的柳絮一般的温婉。

温婉很虚弱,夏瑶对着叶太医说了几句话。叶太医瞳孔一缩,忙出去拿了针,在温婉上扎了一针,血一滴一滴落在药碗里。

滴完二十滴血后,立即拿了药抹在伤口处。本也只是一个针眼,立即止住了血。温婉笑着以蚊子似乎的声音道:“等四十九天后,没成干尸,估计也成筛子里。”150个针眼,手上肯定全都是孔了。

叶太医端了药出去,以全家性命向皇帝担保,他看到的,温婉郡主确实是让他只滴了二十滴药在药碗里,一滴不多一滴不少。

皇帝看着药,眼中冒着凶光。二十滴血,五十天下来,可能会损体,但不会损根本。但是温婉的状况,瞧着就不对。皇帝端起来,一扬头喝了:“来人,去问问觉悟大师,这药到底有什么不对之处。”

叶太医给皇帝端去药后,又折回来给温婉把脉,心里惊涛骇浪。郡主,这是亏损了精元之气。难怪如此虚弱。掩藏住心底的心思,斟酌半天,开了一记方子。补血养气之功效。

夏瑶端来有一只甜白瓷碗,温婉看着那东西道:“这是什么药?你去问一下太医,看我能不能,会不会与舅舅喝得药有对冲。万一我喝了,滴下的血有妨碍,那不做了无用功。”她可不想再被第二次法放心头血。第一次是大无谓精神,可是再经受了这样的疼痛,这会还钻心的疼痛。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勇气,再让夏瑶在她心口动刀子放血。反正现在是怕了。

夏瑶用勺子舀了舀碗里的东西:“郡主放心,这是给补血的食材,不是药。郡主,你伤了元气,还要每天放血。需要多补。”

温婉微微点头,她现在连抬手都不能,通。只能被动地张嘴,让夏瑶喂。不管好吃不好吃,对身体好就得吃。

接下来,猪肝粥,猪蹄、红枣…每天三碗,要不是温婉实在吃不了,可能还不止三碗。

从醒过来,温婉才知道,什么叫做磨难。如果一直躺着还好,但是她现在不能动。因为一动,就容易牵动伤口。一牵动伤口,她就得疼得死去活来。可是,又不是死人,每天如厕什么的,总得动动吧。而且,她每天吃那么多补品,如厕的次数也就加多了。

温婉最后无奈地妥协,再不动,而是把床给改动了一下,衣服也改了。所以的一切全部都由夏瑶来处理。温婉囧到极点。现在她成了完全不能自理的伤残人士了。吃饭、如厕、擦身,全部要夏瑶帮她。甚至,在不牵动伤口的情况下,还要给她按摩。

夏瑶每次见着温婉雪白的脸出现一抹红晕。往日的话,肯定要说笑两句。现在,却只是眼中忍着泪。

可是因为身体受了重创,造血功能降低。随着时间的推厂,就算每天都吃大量的补品,全部都是补血的圣品。可是身体还是越来越虚弱。中间甚至还昏迷过去两次。温婉不许他们停下,不许告诉皇帝,她不愿意半途而废。

夏瑶第一在温婉面前哭了出来:“郡主,若在这样下去,你会没命的。郡主,我不想看到你这样下去。少放几滴,不会有事的。”

温婉不答应,而且坚决不让告诉皇帝。可是再这样下去,她确实不知道自己熬不熬得住。

四十六:痛(下)

皇帝不知道温婉所受的煎熬。他只知道这事绝对不是这么简单的。可是觉悟大师闭了死关,不能打扰。

皇帝可没温婉这么强悍,什么都不怕,敢以全寺的僧人的性命来要挟。于是唤来了天老儿。天老儿见着皇帝的气色不错,微微叹气。

天老儿没细说,只说皇帝的气色看起来很好,正在恢复之中。也就是危险屏除。至于温婉郡主,天老儿看了只道了五个字:“无性命之忧。”其实,他还隐瞒了两个字,准备应该说,暂时无性命之忧。

皇帝很想去看温婉,夏瑶也不让他进去。每天喝药对皇帝来说,绝对是煎熬,他不让放血,不想喝,也不愿喝。可是夏瑶听到过来却说,这样郡主所有的辛苦就白费了,得不偿失。

温婉躺在床上,疼得真想一了百了。饱受痛苦的温婉,真真的希望自己去了也好啊。她不要再受这样的折磨。温婉想骂人,谁说肉体的折磨不如精神上的折磨。上辈子饱受精神折磨,这辈子饱受肉体的疼痛。她这到底上上辈子造的什么孽啊

在温婉第N次疼得了要自我了断的时候,终于想起那位中医大师给她量身定做的养元补气的养身之法。虽然不能缓解疼痛,但是能让身体早日恢复,也是间接缓解了疼痛。

睡在床上,虽然不是坐的,但是按照以前的法子,默默地,念着口诀。因为小时候练了那么多年,加上记忆深刻。倒也记得牢固。

夏瑶错愕地看着温婉,他敏锐地感觉到,郡主身上有什么不一样了。刚想问话打断温婉的作为,被旁边的夏影给打断了。夏影在夏瑶耳朵边上嘀咕了几句,夏瑶脸色变了又边。

温婉坐了半个时辰,再醒来,感觉轻松了几分。夏瑶自然是发觉了:“郡主,你刚才,在做什么?”

温婉面色寡白,笑得时候,再无以前那般灿烂。反而流露出一股说不出的疲惫:“这是小的时候,身体太虚弱,几次三翻差点没命。老头子给教的。老头子说我亏了气血(只能寄居于不存在的师傅了),特别给我量身定制了这套养身之发。否则,以我那体质,早就死了。”

夏瑶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前辈在哪里,能寻到他吗?要是前辈在,郡主可以更快的康复。”

温婉摇头:“缘份尽了,再不会见的。不过他教导我的东西,会让受益终身。”

夏瑶含着泪,小心翼翼地说道:“恩,郡主,要不,我度气给你。这样效果会更加显著的。”

温婉觉得可以一试。不过因为是头一次,再度一分内力,对温婉也无用处。夏瑶在旁边教导着温婉怎么引用内力。温婉感觉,再用起这套养身之法,效果比开始好了一些。但是,也仅仅如此。

皇帝最终终于按奈不住,要见温婉。也不见人,隔着墙门跟温婉说话,可惜温婉力气不够,并不接话。怕一接话,嗓门高,牵引伤口。只是低低地叫了一声皇帝舅舅。表示她还活着,没皇帝认为的已经成活死人了。

皇帝听着那如猫一样的叫声,很是心疼。他很想去见见温婉,却又不敢去见。皇帝每天也是煎熬之中。

孙公公轻声道:“皇上,前方军报。”朝廷又打了一次败仗。皇帝看了军报,倒是没什么感觉。只要他还活着,这些人也蹦达不起来。

夏影见着,于是道:“皇上,郡主说要让你好好休息。万不可操劳。万事交给太子,你复杂把关掌舵。”

皇帝忍了又忍,最后以养身为重。政务只抓大头,其他零碎的事情,让太子处理。但这样,也表露出消息,皇帝身体怪异,众人还是持观望态度。

温婉运用这套功法以后,晕厥的次数倒是没了。心口的伤,因为涂的药好,加上温婉每天都在补,六天后,也结疤了(按照温婉之前的体质,最多两天就能结疤)。而温婉为防止再次将疤裂开,起床什么的,多是让夏瑶抱起来了。尽量不弯腰或者恭身。

以前温婉不愿意跟人亲密接触,这下,不仅被看光光了。还被一个女人摸光光了(擦身的时候),温婉一想就囧。

屋子太小,也憋气。温婉想了想道:“夏瑶,你去跟皇帝舅舅说,让我回永宁宫,以后的药也在永宁宫用。这里太闷人了。”小书房里的空间太小了。

皇帝虽然心里很焦虑,可自从用药后,虽然不敢说生龙活虎,但至少看得出身体还是不错的。可能是药确实有神用,也可能是觉悟大师给了他信念。听到温婉说要回永宁宫,当下就答应了。

入夜的时候,安排侍卫,将所有的人清除。夏瑶才抱着温婉回了永宁宫。而且还用上了轻功,走路的时候非常平稳,并没有牵引到伤口。到了永宁宫,温婉浅笑道:“夏瑶,你这么一弄,我都成琉璃了,好象一不小心,就得碎了。”

夏瑶冷冷地说道:“郡主,你以为你现在不是一碰就碎。”

温婉哑然,望向屋子一空荡荡的:“屋子实在是太空旷了,摆两盆花过来。去问问太医,我这里能摆什么花。”

夏瑶一把将温婉横腰抱起,因为不想牵引伤口,温婉现在,不是躺,就是站,再就是按住伤口这里(这也得夏瑶帮忙)缓缓坐。不能再有多的他的动作。如果不想伤口结的疤再度裂开,照伤口愈合的程度,应该还要十来天。

温婉的话出去没多会,夏影就捧来白瓷盆的水仙花,放在紫檀座上。放在温婉睁开眼睛就能看见的地方。

温婉望着那盆水仙花,花瓣如玉般洁白柔润,中间金色的副冠如黄金般璀璨。

温婉还能闻到柔和的清香。温婉看了倒是心情好了不少。夏影见着温婉喜欢,也才道:“郡主,这是我好不容易寻上来的,此乃水仙之中的极品,叫‘玉台金盏’”

温婉才不管它什么极品不极品,能让她看了心里舒坦就成:“以后每天换上两喷回,轮番换上来,我看了心情也好。”

不说只是几盆子花。温婉发话,就是要天上的月亮,皇帝都得给她摘他下来。好在温婉不是要天上的月亮,只要花,皇家本就是花圃。里面的花种多是成百上千种。温婉每天换两盆,夏香把关。

温婉现在,就是那易碎的玻璃。

此时,在前方,罗元帅跟三皇子祁慕,一起得了温婉写的讨伐书。祁慕刚刚看完。就听到说,元帅有请。

罗元帅是知道祁慕也得了讨伐书的。因为送来的人说,怕有个闪失,所以分成两路人马。是同时出发,所以两人取得的时间也是前后脚的工夫。

罗元帅看着温婉写的讨伐书,微微一叹气。祁慕奇怪地问道:“元帅,这一封讨伐书,来的正是及时。虽然父皇感染了风寒(皇帝昏迷一天,但对外封锁了消息,只说感染了风寒,如今已经痊愈了)。这些逆贼也逞不了多长时间。”

罗元帅却是不接话,反问道:“殿下,可知道这封讨伐书的份量?”讨伐书,言辞犀利,切中要点。只要这封讨伐书在两军之中散播开来,谁胜谁败,不言而喻。

祁慕点头:“可以让叛军的叛乱借口不复存在。”

罗元帅摸着讨伐书:“不仅如此,有这封讨伐书,不用三个月,叛军必灭。郡主,不愧是在先皇身边呆了这么长时间。可惜了。”可惜了不是男儿,如果是男儿,这样的人才,必定是朝廷的顶梁柱了。

祁慕虽然知道有用,却不知道作用如此之大:“元帅,这么说,这封讨伐书,抵得过千军万马。”

罗元帅恩了一声“殿下,打仗,不光是军队,更重要的是战术。郡主,这是捏住了叛军的七寸。等回了京城以后,殿下该向郡主多多学习。郡主呆在先皇三年,不只是照顾先皇的。”

祁慕点头。

第二天,齐军派了人在叛军阵营前,将温婉所写的讨伐书大声地念了出来,还让细作在叛军之中宣扬开来,扰乱叛军军心。

赵王看了温婉写的讨伐书,当下吐了一口血。气晕过去了。周王与恒王看了温婉写的讨伐书,两人眼对眼。本来胜算就不大,在听到说皇帝晕过去以后,他们还认为有五成的希望。可是现在,他们知道,一成希望都没有了。这一场仗必败无疑。

恒王拿着讨伐书:“没想到,这个丫头,文采如此了得。”温婉在讨伐书上,写上是她的大名。温婉的本意,就是想让赵望气吐血。

周王冷冷地说道:“你以为天下第一才女的名号是吹出来的。还是你以为京城五位大儒也是被她所逼迫,为她造势,。”

恒王与周王不大对付,当下也是面色不愉地说道:“你欣赏,你喜欢。可现在还不一样是敌人。等到你被燕鸿章抓住以后,温婉铁定还会踩你两脚。

四十七:皇后的心思

两人正在互呛的时候,听到有喧哗声。还没出去,就有人进来禀报着说,有士兵造反了。

其实下层的士兵,谁愿意去死。有的也是之前被迷惑的,有的是被镇压无力反抗过过来的。如今听到这么一封讨伐书,大部分的士兵,立即起了反抗的心思。

赵王用武力镇压。

皇帝听到夏瑶拿的药全部是伤药,万分震惊。也就是说,温婉受伤了,而且,还伤得不轻。叫来叶太医:“婉儿受伤了?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朕的。说…”

叶太医茫然:“臣不敢。臣确实是每次只放二十滴血,做药引。”叶太医扎针放血。血落后就端药出去。至于夏瑶拿的那些药,他虽然是知道是伤药,但他确实不大清楚到底是怎么失血过多。

皇帝忍了半天,最后问道:“温婉的伤,怎么样?”

叶太医斟酌道:“具体臣也不清楚,不过臣保证的是,郡主无性命之忧。而且身体正在康复之中。”

皇帝立即炸毛了:“什么叫没有性命之忧?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丫头,到底,到底是用什么法子给她治病的。到底瞒了他什么。

叶太医也无法:“因为还有四十日,这四十日每天都要放血。好在郡主之前身体养得好,底子在,熬过了接下来的四十日,就要静心养着。否则,会有性命之忧。”

皇帝一下坐在位置上:“没其他的法子吗?”

叶太医摇头:“没有,郡主是在赌。”皇帝听完,准备去永宁宫。却是被叶太医叫了一声皇上请留步,皇帝停了脚步。

叶太医跪在地上:“皇帝,臣有话说,请皇上恕罪。”看着温婉郡在他放血的时候还淡笑以对,可皱起的眉头却是暴露了身体带来的伤痛。叶太医,不愿意这一切功亏一篑。

皇帝站在叶太医面前:“有话你说?”

叶太医壮着胆子道:“臣请皇上不要去见郡主,更不要相问。郡主如今只能静养,情绪不能有大的波动,情绪过激就会晕厥过去,对身体极为不利。皇上,郡主既然不让告诉皇上,就有她的忧虑。皇上,一切等郡主好了,再相问吧”

皇帝颓然地坐回到位置上。竟然,竟然如此的严重。连情绪波动都不能。过了不知道多长的时间,才沙哑着声音问道:“你实话告诉我,就算熬过了这次危险,温婉的身体,还会有什么后遗症?”

叶太医沉默半响:“郡主,伤了本元。就算养好了,也会折了福气,损了寿命。”

皇帝呆滞了,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这么严重。怎么会这样,温婉这是,到底拿什么法子在救他的命。皇帝的手咔嚓咔嚓地响,最后还是大跨步去了永宁宫。但却没进寝宫见温婉。只在外面,一个人静静地站在外面。好象能透过墙,能看见温婉一般。

夏瑶出来见了皇帝,皇帝没多说话。只是站在哪里。皇帝的心,一阵一阵抽疼。那个傻孩子,那个傻孩子竟然用自己的命,来续他的命。竟然说都不跟自己说一声。

孙公公轻手轻脚地走过来,在皇帝耳朵边上嘀咕着有前方军报。皇帝面带悲伤走了出去。孙公公却是心里一咯噔,莫非郡主不好了。

皇帝将手头上的差事处理妥当以后,叫来夏瑶。夏瑶并没有说,但却不否认温婉确实因为他受了伤:“皇上,这些事,还是让郡主亲口跟你说吧”

皇帝缄默。

皇帝身体恢复以后,开始处置政务。他无论多么繁忙,也会去永宁宫看看,问问。知道温婉妥当,才放下心来。

温婉却是有些担心:“夏瑶,你跟舅舅说,得小心身体,他这是大病刚愈,还得好好调理。别好些了就不当回事。”

夏瑶无语,你自己都半死不活的,哪里还能管得了那么多。不顾,还是让夏影将这话转述了。

皇帝心思莫名。却是真心开始按照温婉所说,不再那么拼了。如果,他的命,是温婉换回来的。

夏瑶再回来的时候,面上带着笑:“郡主,打了一个胜仗,一个大胜仗。说起来,郡主得有一半的功劳。”

温婉一笑,摆了摆手,制止了夏瑶接下去的话:“夏瑶,舅舅怎么说?可有下圣旨?”

夏瑶笑着接了夏娴端来的猪肝粥,一勺一勺喂着温婉。喂完后道:“皇上已经下了圣旨,士兵都是受了蛊惑,并不知道详情。只要愿意投降,朝廷既往不咎。”

温婉点头,合该如此。到底那些士兵也是生不由己。这样死的人就少,叛乱也能很快镇压住。

这时,夏瑶又搬了一盆花进来。此花的叶很大,阔卵形而近于圆状卵形,掌状5-7裂,边缘有钝锯齿,两面均有黄褐色绒毛,浅蝶状的萼和花冠,到内层的雌雄蕊,多数雄蕊连合成管把雌蕊的花柱包围。

夏香笑道:“郡主,这是芙蓉花。这芙蓉花早上为白色,白天为浅红色,到了晚上呀就成暮深红了。”

温婉笑道:“这盆芙蓉花,开得倒是娇艳。”

皇帝对于温婉写的讨伐书,笑了下。温婉的才学如何,没比他更为清楚的了。但是百官,却是第一次真正见到温婉的文才。以往温婉写的那些诗词什么的,那都是闺阁女儿的嬉戏之作,朝堂之上的人,谁有会看在眼里。但是温婉的这封讨伐书,不仅条理清晰分明,而且文才斐然。叫国手来写,可能也就这水准。

当然,也有不长眼的,上折子,弹劾温婉犯天下之大不惟。竟然诛杀了二十多位大臣。

皇帝二话不说,直接将这为弹劾温婉的官员,摘帽入狱。翻出之前的二十多家官员要温婉自尽的,皇帝将其家人,全部斩杀。这次出手,皇帝连刚出生的婴儿也没放过。皇帝下了圣旨,谁敢再言语,与同等罪责处置。

王太医要不是因为温婉之前有求情,不说满门抄斩。至少王太医性命是绝对不保,王家不灭也得脱层皮。

经此一事,再无人敢拿此事攻击温婉了。

朝臣,后宫,都见不到温婉。只知道,温婉郡主在养病。其他人暂且不说,当日里见过温婉的嫔妃,心里都嘀咕。那日在养和殿里,耀武扬威,谁也没他威风。养什么病。

可惜,不说嫔妃,连皇后都见不上。除了皇帝能入永宁宫,再有就是叶太医。可是叶太医,却如锯了嘴的葫芦。永宁宫,对外封闭。

坤宁宫内,皇后手里握着一串晶莹剔透的佛珠。旁边的宫女,给她轻轻捶着腿。皇后面上很平静,但是手里快速转动的佛珠,却是泄露了她的心思。

外面的嬷嬷禀报道:“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来了。”

皇后皱着眉头问太子:“王太医怎么说?”王太医当初给皇帝把了脉,面色难看。说了无能为力四个字。她也就顺水推舟。

却是不想,温婉竟然掌控了御林军。接着皇帝醒来,更出乎他的预料,皇帝没几天就开始处理政务。哪里有一点病人的迹象。而原本一蹦三尺高的温婉,却是在永宁宫里,见不着人。只知道,每天都有大批的药材进去。

太子摇头。自那事以后,不说温婉就叶太医一人诊断,就连皇帝,也只让叶太医一人看。王太医只负责一些外微的事务。他也不知道具体情况。

皇后坐在位置上,面色变化多端。现在不知道情况,她什么都不能做。低沉地说道:“言儿,现在,你得小心从事,不能招了你父皇的眼。要不然让他疑心你有不轨之心,你父皇…”

太子诧异道:“母后,你说什么不轨之心。”

皇后一顿,眼里复杂神色一转。笑得很慈祥:“我儿至孝,是母后怕你父皇多心,才多嘴这么一句的。”

太子出去以后。皇后抿了下嘴。到底忍耐不住心底的担忧与害怕。轻轻地问着身边的心腹:“你说,我是该继续推一把,还是静观其变。”

身边的心腹嬷嬷道:“娘娘,还是静观其变。奴才总觉得,温婉郡主这病,病得很诡异。”

皇后脸色变了又变:“这话是何意思?”

嬷嬷道:“皇后娘娘,那日的温婉郡主盛气凌人,可有半分不妥当?没有,比任何人都精神着呢可是现在,却是说病得不能见人。娘娘,你忘记了,温婉郡主在万岁爷醒来以后,去了皇觉寺,见了觉悟大师。回来后,才再没见人的。难保,不是寻了什么救命的妙方回来。娘娘,我们必须静观其变,不能急噪。”

皇后用力捏着手上的佛珠,那佛珠都要承受不住这力道,快要裂开。皇后才放开。皇后心里是又惊又惧的。如果,如果皇帝的旧疾真的被温婉救好了。凭借那一日的表现,虽然没有很突兀,但是却在皇帝面前打了折扣。以后,还能得她什么好。

皇帝这次晕倒,太医说无能为力,她是欣喜大过与悲伤的。儿子当皇帝,与丈夫当皇帝,那是截然不一样的感觉。郑王本就不是儿女情长之人,与皇后只能说是相敬如宾。登基当了皇帝后,除了按照规定宿在皇后这里,其他时候,都是招幸年轻的嫔妃。而她随着时间的推移,也越来越恐慌。因为不出意外,出了三年孝,皇帝是一定会广纳嫔妃的。皇子越多,越威胁她儿子的地位。威胁她的地位。古来原配皇后,太子,有没好结局的。至于说那些叛军在她眼里不是大患。

该死的平温婉。

四十八:冷

十一月的天,温婉的寝宫,已经烧起了火龙。屋子里暖暖的,一般人进去以后,出来的时候都得擦把汗。可没办法,不这样,温婉连个觉都睡不了。因为温婉,冷得厉害。

夏瑶没法子,抱着她睡。有时候,还有内力给她暖身。就算这样,温婉全身还是冰凉凉的。

睡眠若是不好,身体更别想恢复的早了。好在温婉睡不着,就开始做那套养身之发。一回接一回地做,直到自己累了受不住了,躺下后,也就能睡得着。但是也很浅,一般两个时辰就会兴来。与以往温婉一睡到天亮,有着天差地别。

温婉很平静,安慰自己,不过又是一朝回到解放前。当是自己又重温了那段天天失眠的日子罢。只不过以前是心事太重失眠,现在却是身体原因失眠。既然选择了这个做法,也没什么好怨天尤人的。努力把身体养好是正经。所以温婉的心态非常的好。

夏瑶每每看到,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转。却又知道温婉心性坚毅,且不喜欢人哭哭啼啼。必须强忍住心底的酸涩之意,表现得若无其事。

温婉问着道:“还有多少天完?”知道还有三十天后,温婉道:“让人在温泉庄子上的热眼之上砌床。我现在这个身子,若是在这样,冬天很难熬过去。直接睡在热眼上,比睡这暖坑要好,自然温度对身体更好些。具体怎么最好,先问过太医。再让太医跟那些工匠说。让他们好好琢磨琢磨。”

夏瑶听完望了温婉一眼,立即匆匆去把这个事告诉了皇帝。皇帝立即下了圣旨,要在一个月之内,把温婉的要求办好。

又过了十来天,温婉终于敢自由行动了。但伤口还是不敢碰水。太医倒是没说不让碰水,只说不能剧烈运动(温婉就是想也不敢,一剧烈运动可就得晕)。但是温婉很小心,怕伤口再开裂,她可又得再受那样的折磨了。所以,还是不敢洗澡,也不敢有剧烈运动。大部分躺在床上。其他时候,闷了就去院子里走走,也都要夏瑶扶着。

温婉小心翼翼地坐在花架子下面,突然笑了起来。夏瑶问笑什么。温婉是想起典故来的:“我都成林妹妹了,风吹来,肯定得卷走了。”

夏瑶侧了一下头,想了边还是没想到:“郡主,这林妹妹,是哪家的闺秀呀?我怎么没听说过?”

温婉咯咯笑了起来,笑得太欢快,声音太大了,牵引伤口疼。温婉轻轻按住胸口,心里郁闷。咳,现在连笑得声音大点都不能。也不知道得折腾到什么时候。咳,温婉现在为什么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熬不过刑罚,叛变。意志不坚定的,真得随时叛变。

起风了,温婉还没说这风吹在身上真舒服。夏瑶就扶了她回房。温婉也不敢反对。怕万一吹了风,感冒了,现在她这一副风吹就倒的身子骨,一个风寒来,铁定就得要了她的小命。还可能连皇帝舅舅也救不了。所以,特别的听话。

温婉每天放血,补血,大半的时间都是在床上度过。而前方的战况,却是越来越好,捷报是一封接一封地送回京城。

如羽想来探望温婉。夏影都没回报温婉,直接就道:“太子妃,不是我不给你面子。皇上有过吩咐,任何人不能打扰郡主养病。”

如羽想起那天的事,心里也有愧。本来她哪里愿意这个时候来。可皇后跟太子,都要她来打探一下消息。

如羽来访的事,也没人回禀给温婉。反倒是回禀给了皇帝,皇帝当下,直接去了坤宁宫,进去不到十分钟,又出来了。

皇后在皇帝走后,面色发青。死死的抓着衣角。想着皇帝说的话:“皇后,既然你有这么多功夫劳神其他的事务,管理不好宫务。就让闻贵妃与戚贵妃帮你分担。”

一句话,将她的权利分出一大半出去了。皇后第一次有了与思聪的感觉。温婉就是个扫把星,谁碰了谁倒霉。

夏瑶坐在温婉身边,笑着道:“郡主,年知道吗?钟家族长,钟老太爷,亲自站出来,证明郡主讨伐书上所写的都是真的。说赵王以庶充嫡,亲手掐死刚出生的亲女,逼死发妻。不仅宠妾灭妻,上欺君父下瞒臣下,还引发战乱,让多少百姓失去家园,让多少人骨肉分离。犯下了滔天之罪。人人得而诛之。”

温婉一听,先是一愣,最后却是一笑。她真没想到,压跨赵王最后的一根稻草,竟然是钟潜之。有了钟潜之的这一番言论,更是坐实了赵王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罪名了。用不了一个月,叛军必败无疑。

温婉知道了这些事情,并没有过多的欢喜。只是沉默地让夏瑶从花架上,摘一个朵紫藤花。拿在手上,喃喃地说了一句话。夏瑶没听到,有正好背对着她,所以,不知道温婉说了什么。

夏影进来道:“郡主,皇后娘娘跟贵妃等好些娘娘都送了贵重的药材,还有灏亲王府邸等。郡主,收是不收?”

温婉对于当时的场景,也没怪罪谁。她跟她们又不亲,选择旁观再正常不过,她本就没对他们有指望,再者她还软禁了他们。他们愿意送,也算是一个求好的信号。温婉知道亲近难,但是也不想真与这么多人结仇。聪明的人都知道,当时是形势所逼。愿意送礼上门,也是这个意思:“收着吧”

夏瑶轻声道:“那我吩咐下去。除了淑妃跟德妃的,其他都收了。”这两个人的礼,是绝对不收的。特别是淑妃,已经彻底与她家主子结仇了。还怕他做什么。

温婉笑着道:“你做主。”

前方的战事,自从温婉的讨伐书一出,节节顺利。

边关其实也不太平。赵王贼心不死,派人去边关与戚泉谈,言明着赵王想与戚泉他结盟,事成之后,封他为异王。还允诺把边关三十坐城给他。

戚泉将来人当场打杀了。只留了一人回去:“告诉赵王,本帅绝对不与乱臣贼子交谈。”

白世年也得了消息。原本一直担心的事,也终于放下了。一旦边关有异动。满清人绝对会趁虚而入。好在戚元帅对大齐忠心耿耿。他的担心,完全就是多余。

叶询笑着他杞人忧天,戚泉是个蠢瓜蛋才会与赵王这等逆臣贼子结盟。赵王一流的灭亡,只会是时间的问题。不过

叶询对着松了一口气的白世年道:“将军啊,你该担心的。不是边关动乱。戚泉如果是个不忠心的,皇帝能放他在边关数十载。你该担心的是,白家如何?周王也是叛军首领之一,你们白家可是周王的母家。这次的事,必定要牵连你们白家。”

白世年却是面色神情多变:“当年我姑祖母,原本是先皇的原配,却没想到,却落了那么一个下场。周王,心里有着不甘。”

叶询却是摇头:“恒王也是因为说德妃是温婉下的手,而要讨公道。是是非非,到底如何,无人能评论。但是因为这些事叛乱,让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有委屈,不能替代了罪责。不过,周王还是有可取之处。这次我还以为周王会派人来游说你。却没想到,竟然没踪影。可见也是不想你牵连其内。造化弄人呢”几个王爷里面,其实最为混事的周王,才是性情中人。

白世年面色一暗:“就算如此,白家,也定然会牵连其内的。”

叶询点头:“你也别太担心了。皇帝看在你的份上,总不会惩罚太过。最糟糕的情况,也就夺爵了。反正你们家的爵位也就到你哥那一代。了不得,到时候你再挣回一个爵位呗。”

白世年望着空荡荡的帐篷,屋子里除了桌椅也没几样。很是寥落。白世年心情却是万分沉重:“不是爵位的问题。我祖母年龄大了,我很担心,她难熬这场变故。父亲也一样。”

叶询沉默了。不杀人,是皇帝的恩典,但要想全身而退,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夏瑶每天数着日子艰难的盼望之中,温婉尽力去淡化不去想心口的伤疤。七七四十九天,终于过去了。再最后一次滴完血后,温婉问着夏瑶道。是否真满了,可别差了一天。让她白受了这一通的罪。

夏瑶肯定地点头。不说夏瑶,其他的人都数着来呢

温婉心头一松,看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虽然白得吓人。但好歹还有水份。温婉自言自语道:“好在没变成干尸。”

皇帝是在确认满了五十天后,才去见的温婉。可是当他见到温婉,满眼的不可置信。

温婉面色,不,应该说整个人,好象缩了一圈。全身,上至脸,下至手,真正的达到了雪白的程度。看着一向生机勃勃的温婉,没有一点生机地躺在床上,简直就是拿刀在割他的心。

皇帝知道温婉必定会很虚弱,可看到没有生机的雪人一般的温婉,一下傻愣傻愣。轻声叫道:“婉儿,婉儿,婉儿。”

夏瑶见着皇帝面色越来越难看,忙在边上提醒:“皇上,郡主是精血亏损得太厉害,才昏迷过去。睡上一觉,以后慢慢补,会好的。”

四十九:求情

皇帝看着夏瑶怒了:“说,到底隐瞒了朕什么?”到底怎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皇帝又心疼又内疚。

这事只有夏瑶知道,连夏影都不知道。夏瑶想了想,皇帝一挥手,郭公公等几个人全部都下去。夏瑶还是不说。

皇帝最后怒了:“再不说,我现在就将你活剐了。”皇帝很清楚,要让温婉说,那是不可能的。

夏瑶还是不说,夏瑶认为,这件事,必须要温婉自己亲口说,才是最好的。才能让皇帝背负最大的歉疚。

温婉被皇帝这一身,给叫醒了。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了皇帝在床边。轻轻地叫了一声。发现自己起不了床。温婉看着自己,虽然全身都是白的,看着没血色。但她没变成干尸。就不用担心成为木乃伊。

温婉看着皇帝:“皇帝舅舅,那药有没有效果?”可千万别做了无用功。要不然,她一定再杀上皇觉寺,让那老和尚也来一遭,成干尸的滋味。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古方。

皇帝见温婉开口就问他如何,皇帝摸着温婉的额头,冰凉凉的“恩,有用,舅舅已经好了大半了。舅舅好了,你也快点好起来。不能一直还在床上躺着吧。”

温婉恩了一声。

皇帝抓着温婉的手道:“婉儿,到底,到底你这方字有什么奇怪?”

温婉摇头:“没呢也就放几滴血。”温婉见着皇帝愤怒地看向夏瑶,于是笑着道:“其实真没那么严重,就是第一天,要用心头血做药引,在心口划了两刀(。其他的,也都是扎针放血。多了几个孔,没大妨碍的,皇帝舅舅你别担心。”

皇帝全身一抖,嘴巴蠕动了好一会,最终才艰难地问道:“你说,你说用的心头血做的药引?”

温婉笑道:“都好了,没事了。”

皇帝伸手抚摩着这毫无血色白得吓人的那张脸。怎么会没事,往日里红润可人精神抖擞的人儿,现在白瘦得一阵风就能吹走。皇帝不心口疼,太医说温婉会损寿元。损了寿元,就是用她的命续自己的命。他虽然震惊,但却不相信。或者应该说,不愿意相信。

皇帝眼眶中有着眼光:“傻丫头,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做这样的傻事。”

温婉握着皇帝的手:“皇帝舅舅,温婉只有你一个至亲之人。我不能就这样看着你死。不说心头血。哪怕要我的命,只要能救舅舅,我也舍得。皇帝舅舅,太医说你的病,都是积年累下来,你又不好好调养,不注意,才会这么凶险。你以后可要万分好爱惜身体。不要再出现这样的事了。你知道不知道,这次,我吓得半条命都没了。”

皇帝抱着温婉,眼泪落在温婉的脖襟处,温热温热的。

温婉轻轻地说道 “皇帝舅舅,你不要难过,也不用内疚。我不会有事的。老头子应该早就预料到我有这么一个劫难,所以教了我一个养身之法。只要养个三年五载,身体就能痊愈。”温婉这么说,也是不想加重皇帝的心理负担。她这么做,是自愿的。也没人强求她。所以,她不愿意皇帝因此愧疚。

皇帝看着温婉道:“养身之法?真有用处吗?”皇帝对于温婉那能逆天改命的师傅,崇敬与信任,比过了觉悟大师。

温婉很肯定地说道:“能的。你要不相信,你去问叶太医。要不是老头子的这套功法,我好不了这么快的。肯定得躺在床上动不了。”

皇帝又欢喜又忐忑:“真的?”温婉说是,皇帝还是不放心,立即让叶太医给温婉诊脉。

叶太医恭敬地说道:“郡主的情形比臣预计的要好得多,若是按照这个速度,过个几年,能好。”其实他心里嘀咕着,按照他的预计,温婉郡主,应该很难熬得过这个冬天。可是温婉现在虽然体弱,但精神气很好。他都心里暗暗称奇。

皇帝面上终于闪现过一丝的欣喜小心翼翼地说道:“温婉,能不能跟舅舅提供线索,舅舅帮你去找他。看在师徒一场的份,总会出来。这样,你也能少受罪过。”

温婉摇头:“不会的,皇帝舅舅。老头子在走的时候,说我与他的缘份尽了。再不会见我了。不过皇帝舅舅放心,按照这个法子用,要不了三年就能痊愈的。我当年的身体也跟现在差不多,但是用了这个法子,用了三年的时间,就好了。”

王太医愕然地看着温婉。在他的认知里,温婉一辈子都不可能痊愈,一定会留下后遗症。可温婉说得信誓旦旦,让他疑惑。到底是什么样的法子,这么有神效。

皇帝看见叶太医的模样:“王太医有什么疑虑?”

叶太医见着终于轮到自己说话了:“郡主,敢问老先生传授这套,恩,这套功法给郡主时,可有说这套功法的具体效用。“

温婉点头:“老头子说,有养元补气之效。”温婉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但她用了确实效果非常好。温婉只能心底庆幸,她运气实在是好到暴了,这次完全就是瞎猫碰到死耗子。

王太医咚地一下跪在地上:“皇上,郡主是损了精元之气。若这套养身之法真是养元补气的话,比吃多少的良药都有用。若如此,三五年,郡主确实可以痊愈。”世间的病,最佳的自然就是对症下药。药对了,好起来自然就开。郡主若说的确实如此,那这养之法,就是有人精心为她准备的。难怪效果会这么好。

皇帝听了,自然是万分的欢喜。不过还是小心地问道:“那对寿元,可有影响?”

叶太医实话实说:“有,不过,没臣之前所想的那么严重。若郡主能在三五年痊愈,再好好养着。没有太大妨碍。”

听了这话,不说皇帝松了一口气。温婉也是欢喜非常的。至少温婉知道,只要好好地养身体,不会落个早夭的命。可千万得活过五十。别再跟上辈子一般,活了个二十四就没了。

正说着话,夏娴端了补品过来。皇帝接过来,在床边用调羹搅搬,再一口一口地喂。温婉虽然皱了眉头,但还是都咽下去。

吃完以后,温婉就说道:“皇帝舅舅,虽然这里烧了火龙。但是我还是有些受不住。皇帝舅舅,我想去庄子。温泉庄子比这里要暖和。而且,对我养病也有好处。去那里,好得快些。现在外面也闹得很。我在这里休养,也安不下心来。”

叶太医在边上,很赞成温婉的话:“皇上,温婉郡主的师傅传授的那一套养身之法,有着养元补气之效果。温泉庄子上,比这里暖和,而且多泡泡温泉,对郡主身体极好。要是现在去温泉庄子上,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皇帝犹豫了下,有些不放心。

温婉拉着皇帝的手:“皇帝舅舅,你让我去温泉庄子上吧。那里是我的福地,去那里养病,对我很好的。”皇帝看着温婉的手,一小个一小个针眼,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再有温婉的手一直都是冰凉冰凉,没有一丝的热度。不知道的,还以为抓的是一把冰呢

夏瑶也跪了下来:“皇上,郡主如今身体虚亏厉害。冷得日夜睡不着,可屋子里又不能用过多的碳火,上次就因为少了五个炉子的碳火,差点让郡主闭过气去(温婉说会容易缺养,二氧化碳中毒,并没有真的闭气)。可饶是如此,郡主还是一直咳嗽个不停。皇上,温泉庄子比这里暖和。那里的地热是天然的,求皇上成全。”

对温婉身体有好处,他自然不会反驳。温婉每次一去温泉庄子上,回来的时候精神气都很好。他知道温泉庄子不仅养人,温婉在那里,心情也会很舒畅。只是不在身边,有些不放心了:“温婉,舅舅答应你。不过,你也得保重自己。”

温婉点了头,见着跪在地上的叶太医道:“皇帝舅舅,这次的事,虽然惊险,但你已无事。几位太医,你就饶过他们吧”

皇帝皱着眉头。

温婉拉着皇帝的手道:“他们也不是存心的。当时那种情况,不过他们确实失职。惩罚是一定要的,只是别要他们的命,也别牵连他们家人了。皇帝舅舅,你想想,要是就这样杀了,多可惜。这么好的医术。你惩戒惩戒就可以了。”

叶太医身体微微一颤。他没想到温婉会替他们求情。皇帝见着温婉求情,疼惜道:“既然你都开口求情了,舅舅不杀他们就是了。”

温婉笑着道:“皇帝舅舅,其他人也都小惩吧。不要太动干戈了。毕竟前方还要打仗。等事落再处置。省得人心惶惶,于朝局不稳定。”以温婉对皇帝的了解。等他身体好了,对此事,定然要大开杀戒。之前是一直隐忍。现在,皇帝无需再隐忍了。

皇帝应道:“好。”

温婉也就不再多说了。说了这么久的话,也有些累了。继续半睡半醒。皇帝守在床边,一直守到很晚。才被夏瑶劝回去休息。

五十:休养

皇帝派两个太医随行,叶太医是其一。王太医没随行。温婉这次的身体是真的亏损到底了。虽然那套养身之法起了作用。但也亏得温婉这些年积极锻炼身体,身体非常好。要不然,也不用去温泉庄子了,满了五十天直接报丧。

温婉的出行,阵容很大。试想,光侍卫就有上百人,还有丫鬟护卫,加起来也很多。自然引起所有人的关注。

燕祁喧看着出行的队伍。前前后后应该有数百的士兵。其中有近一半穿着御林军的服饰。

徐仲然不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什么事。但是,好端端的怎么就重病:“殿下,郡主,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又旧疾复发呢?”

燕祁喧看着下面那辆平淡无奇的马车,马车的车帘也都放下来,看不见里面是何情形。马车也只是咯吱咯吱地往前走着。

他也很想问问马车里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惜,没人给他回音。他只知道,被判定要死,太医都救不了的父皇,现在好好地。而原本好好的温婉,听说虚弱的不行。他唯一知道的消息,就是有大量的药材涌入到永宁宫里。远远就能闻到永宁宫里飘散出来的要味。

徐仲然抿着嘴,也没再继续问了。其实他已经有离了燕祁喧的念头了。燕祁喧再这边变乱之中,已经失去了最好的机会。

当日里的事,他也隐约打听到一点。加上自己的猜测,基本能想象到当时是什么情形。而只有一个温婉郡主,豁出命的要救皇上。不说温婉郡主以后会如何。如果皇帝寿命不长也就罢了,如果皇帝寿命很长,徐仲然认为,当日里宫殿之中,所有的人,特别是几位成年皇子,都会不得好。原因很简单,皇帝不放心。

五皇子,已经失去了最好的机会了。可惜,五皇子还没认识到这点。别说想娶,就是结盟都不可能。其实徐仲然挺羡慕温婉的。温婉郡主的性子不好,人冷漠得跟所有的亲人朋友关系都不好。就这样的性子,真不可能得几个人喜欢。可她却偏偏赢得了天下之主的宠爱。这可不仅是谋算,还得要好运。

同于徐仲然所想。太子此时焦虑不安。皇帝瞧着气色越来越好,太子很担心,皇帝到时候把太医说的不救治,迁怒于自己。再想这母后的话,太子更是焦虑了。

倒是太子的幕僚劝说道:“殿下,你要此时表露的焦虑,反而更让皇上疑心。现在关键,是要与温婉郡主弄好关系。如果温婉郡主能帮殿下美言几句,此事也才能过去。”

太子现在回想着,千好万行,幸亏当时没与温婉有正面冲突。否则,这次自己可就犯了大错。储君之位绝对难保。想到这里,忙去了太子妃那里。

太子妃小心地劝慰道:“殿下放心。郡主竟然收了我们的礼,就是代表着她不会追究此事。而且,你不能去找温婉。一找温婉,父皇反而更会怀疑。臣妾相信王太医,定然不会乱攀咬。否则,王家必定得会抄家灭族。”王太医坦然承认自己医术不行,皇帝气愤不过也就杀了他泄愤。如果敢说自己与人勾结,他死无葬身之地。

可出乎所有人预料,皇帝没杀王太医,不是皇帝心胸宽广。皇帝确认了,王太医没与任何人勾结。否则,就不是杀不杀的问题了。当然,要没有温婉的求情。王太医一家,也别想能好过。要知道,在如今温婉的话比任何人的话都有用。当然,死罪可免,惩罚还是一定要的。革职,罢免了太医掌院的资质。

皇帝对王太医很宽容,但对淑妃与思聪,还有二皇子就没这么宽容了。淑妃没有被剥夺妃位,但却被打入冷宫。二皇子让搬出了皇宫,随意给一座宅子。思聪呆在佛堂里。直到出嫁为止。

德妃也一样打入冷宫。生下的五公主,抱给蕙妃抚养。还有当日里敢对温婉动手的两嬷嬷,所有亲属全部被灭。

对皇后的态度,剥夺了大半的宫务,赤luo裸地打了她的脸。对太子倒是一如往昔。当日的事,太子虽然有不救他的罪责,但是行事还算妥当。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也不确认自己的病,到底好没好全。若没好全,如今几个皇子里,也得挑选出一个合适的。实在不行,太子能力差了点,但是守成还是能成的。了不得,他把后患解决了。

温婉在路上无聊。问着夏瑶道:“最近,人一直都是懵懵懂懂的。也无暇关注外面的事情。如今,外面怎么样了?”因为天气越来越冷,温婉的抵抗能力下降,身体越发不行。夏瑶也没拿外面的事让他分神。

温婉也没多问。只要皇帝舅舅在,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不过现在路上无聊,想要静心,也静不下来。还不如多听听外面的事。

夏瑶见着温婉终于过问外面的事物了:“叛军的实力倒是出了我们的预料。不过主力军已经被破了,他们现在逃回到了封地。现在入了冬,等这寒冬一过,也就是他们彻底被灭的时候了。郡主,这一个多月的几次战役,三皇子立下不少战功。罗大将军数次夸赞三皇子。”

温婉轻笑一下道:“罗大将军是三皇子的岳父,他不趁机多夸夸三皇子,多替三皇子积攒一些势力。还待何时。”

夏瑶给温婉捏了捏被子:“郡主,别去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只要皇上没事,谁也打不着你的主意。你要是不放心,我跟皇上说说。让把府邸里的侍卫扩充三倍。再把暗处的势力,扩大两倍。最多三年,郡主就有足够的势力保存自己。”现在已经不去考虑皇帝忌讳不忌讳了。温婉都如此豁出去,皇帝要还忌讳,可就是神了。

温婉恩了一声。说什么,都没自己有实力来的强。

夏瑶不愿意让温婉忧心以后摸不者的事,于是继续刚才的话题:“赵王一行人,也就占了这寒冬天气的利。等开了春,他们定然会全军覆没。郡主不用担心。”

温婉却担心另外一个问题:“边关呢?戚泉有什么异动没有?”

夏瑶摇头:“郡主不用担心。先皇能用戚泉,三十多年没动他,是因为他绝对忠心。不可能被赵王收服了去。”

温婉喃喃地说道:“安定就好,不引发大的内乱,也免除了生灵涂炭。”虽然她不是善人,但是能少死一些人,还是好的。她的心肠越来越硬,但还是希望,不要枉死那么多人。

温婉想了想道:“这次如果把他们活抓了,都会处死吗?”

夏瑶也不知道:“端看皇上怎么想了。”

温婉望向小桌子上的盒子。那盒子也是金丝楠木盒。夏瑶取了过来,打开。里面放着一对夜明珠。温婉想起当年周王也舍不得夜明珠,后来给了两孤本:“我还欠了周王的人情。我希望能再见他一面。”这是皇帝听到说温婉闻不了怪味,给她当灯用。

夏瑶明白温婉的意思,沉默了一下道:“好,我会让人把这话告诉皇上的。”

温婉的身体不能受颠簸。车厢里颠了很高的被褥,周围也都是被褥给颠着。但到底身体受不住,所以马车行驶得非常的慢,比往日里要多走两倍时间。皇帝特意

到了庄子上,温婉就在庄子上安心地养了病。不过温婉虚弱,现在的状况,最怕的就是生病。她如今又没有一点免疫力,一旦生病,那就是生死大关。外面风大,温婉的活动范围就在这小方格子里。

按照温婉所说,在泉眼上盖了一炕,那炕上的温度,比外面温度高出五到十度。一般人睡上绝对受不住,铁定满头汗。温婉睡上去,睡到天明,温婉的身子还是冰冰凉的。

夏瑶每天都抱着她睡,晚上还运功给她暖身。夏影跟夏秋、夏娴、夏艳几个人轮流没人两个时辰守着,每隔小半刻钟就给她换热水袋,塞暖手炉子。

没两天,夏瑶出去后,一暖一冷,差别太大,着凉了。再不让进来,怕传染给温婉。温婉瞧着好了的夏瑶再回到身边,笑了起来:“别跟我一起睡了。这两天抱着暖水袋子。效果也挺好好的。要是你灾生病,没你在身边,总觉得不安心。”

温婉让做的暖水袋子有半个人高,抱着睡,确实差不多了。温婉还是沿用那一套,睡不着的话,就起来打坐,开始做那一套养身之法。一般做完两三次后,她就能睡得着。虽然睡眠一般只有两个时辰,但已经很好了。

温婉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再不比之前,这次是非常配合太医。每天都要吃药,泡药澡,扎金针。让吃什么吃什么,让做什么做什么,非常听话。比以前可是配合多了。好在药是顶尖的,大夫也是最好的,也配合,每天还泡药浴。效果比在京城里好上不少。

温泉庄子上的事,每天都有报给皇帝知道的。太医每天写的脉案,也是要呈给皇帝的。皇帝看着太子说温婉确实越来越好。心里放下心来,只是,他真的很想知道,温婉的师傅,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被传召过来的天老儿,听到皇帝准备找人,却是摇头:“皇上,能得遇这样的高人,不仅需要机缘,还得需要运势、莫大的福份。很多事情,冥冥之中都有天意,强求不得。”

皇帝很想找到温婉的师傅,不仅是要请她治温婉,也想让他给自己看看。毕竟谁顶着一个生死不知的大包,谁能放下心去。

天老儿也看得出皇帝的意思(皇帝是故意让他知道自己此时所想):“皇上,其实你也已经得了机缘。郡主愿意用自己给皇上续命,是皇上的福泽。老臣不敢保证皇上能长命百岁,但是只要好好将养,寿康正寝是一定有的。这一点,郡主就做得极好。”古代能用寿康正寝,一般都是指到了花甲之年(六十岁)。

皇帝算了算,自己现在三十六,花甲的话,还能活二十四。也还是温婉给的:“温婉,真的会折寿吗?”

天老儿点头:“损了福泽,折损寿元是一定的。不过郡主既然有这样的师傅,想来不会有太大妨碍。否则,在救了皇上的性命,也是郡主殒命之时。而不是如现在,只是静养。瞧着应该能养回来。”天老儿只差说,以命换命了。

皇帝这日撵转反侧,睡不着觉。干脆,披了衣服站在养和殿的院中。天暗暗淡淡,天边露出一线灰白。

他前二十六年,是不幸的,可以说,没过一日安生的日子。都是在仇恨与隐忍之中度过。遇见温婉,就仿佛,给他点了一盏灯。照亮了他的人生。可这十年下来,他不仅没帮着温婉没护着温婉,反而让她受尽苦楚,几次在生死边缘徘徊。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安生日子过,可温婉,却为了他,折损了自己的寿元。

父皇临终的话,他更有了切身的体会。温婉对他,是真的掏出了心窝,付出了百分百,真的把他当成至亲。那一句唯一的亲人,温婉不是只说说的,而是真的用尽全力为维护他,帮助他。他欠这个孩子,太多太多了。多到,可能一辈子都偿还不了。

皇帝轻轻说道:“母后,皇姐,谢谢你们把温婉留给我。”

叶太医最开始担心,温婉不能熬得过这个冬天。后来虽然知道温婉手里有法子,但还是心下忐忑。可两个月下来,脸色看起来也有些血色。也精神了不少。

叶太医想着温婉自己说的师傅传授的一套养身的心法。没想到那套养身之法这么有功效。叶太医听了又兴奋又忐忑,巴巴地跑去温婉温婉“郡主,那套养身之法,可跟老朽说说一儿吗?”

“不行。”温婉想都没有就拒绝。这种东西,虽然说出去没多大妨碍,但是温婉就是下意识的不愿意说。也许,是觉得保持一点神秘感比较好。也许是,这是她最后的一点念想。

叶太医非常失望。虽然遗憾,但也尊重。不说难道还能桥开嘴巴说嘛,这不现实

五十一:平向熙再入狱

开春以后,朝廷攻打三个番地。先是活抓了赵王,接着恒王、周王也被活抓了。

皇帝下令,全部押解回京。押解回京以后,等待他们的,只有一条路。死亡。

从登基到如今,一直不动声色的皇帝。借此机会,大肆清洗。这场清洗过程中,京城的勋贵人家,大半都牵扯其中。只要牵扯进叛逆案件当中,丢官弃爵,满门抄斩,罢官坐牢。

皇帝的动作,干净利索,斩草除根,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很多人,在这场变故当中,一夜之间,从人上人沦落为人下人。一番血雨腥风。多少人死于此乱之下。多少豪门家族,灰飞湮灭。当然,这些都跟温婉无关。

温婉只要前线作战顺利,皇帝的位置牢牢的,就行。经了这次的事,温婉相信,只要皇帝在位,她就一辈子不用忧心。皇帝舅舅不出意外,铁定还能再活个二十年,又二十年的时间给她经营,她也不用担心到时候成为粘板上的鱼肉。

这日,夏瑶得了消息,眉头皱得紧紧的。看着温婉,一脸的为难。在犹豫着要不要说说情。可她又不知道怎么开口。盼望着温婉主动问她。可惜温婉,却是偏偏不主动问。

温婉在屋子里,在正厅里走动走动。手里还拿着夜明珠。有了这两颗夜明珠,温婉晚上不用点灯,再不要闻那怪味了。因为身体的原因,温婉闻着那些味道,特别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