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大姐姐懂医理,不知大姐姐可识得药草?”过往的事情,过了便是翻篇了。周月琦不想过多提及,转而问道。

“略知一二。”虽然不是很清楚五公主为何会突然问及此事,沈宜萱依旧如实回道。

“那以后便有劳大姐姐帮忙打点一下我名下的药铺了。”没有任何问询的意味,周月琦肯定的说完,接着道,“燕关战势紧急,药铺即将送去一批药草,辛苦大姐姐代为督管。”

“殚精竭力,绝不负所托。”怎么也没想到五公主竟然打算往燕关运送药草,沈宜萱神色凝重,斗志高昂。

沈老夫人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莫大的震撼和激动。

药草!这可是燕关急需救命之物。有了这批药草,肯定能及时救下无数将士的性命。五公主于沈家之大恩,她们越发还不起了。

“先不急。大姐姐才刚回府,先好好歇着。明日让绮罗带大姐姐去药铺…”周月琦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改口道,“还是我随大姐姐一起去!”

“好。”不管五公主怎样安排,沈宜萱都没有任何异议,当即点点头,应了下来。

能够帮得上燕关将士,能够帮得上幼弟沈清河,她比谁都高兴,也更加的期待。

是夜,周月琦静坐窗前,双手牢牢抓着装有沈清河那封家书的木匣,神色冷然。

粮饷、药草,赶在那人的容忍和耐心耗尽之前,她必须尽可能再多为沈清河准备些救命补给。

明日过后,若是那人依旧沉得住气,她下一步要动手的,就该是…

19.第 19 章

周月琦身边当然不会缺精通医理的人。之所以会特意向沈宜萱提出邀请,纯粹只是为了帮沈宜萱找点事做罢了。

才刚和离便一直窝在将军府闭门不出,对沈宜萱并不是什么好事。反之,有了皇太后的懿旨,沈宜萱即便是再高调,也无需畏惧流言蜚语。

更何况,还有她这位皇家公主在,没人胆敢对沈宜萱指指点点的。

次日,周月琦带着沈宜萱去了她在帝都城内的药铺,长生堂。

长生堂是皇后给周月琦的陪嫁。前世周月琦根本没有在意过,更加不曾派的上用场。不过这一次,周月琦早早就将它列上了名单。

到底曾是皇后名下的产业,长生堂虽然谈不上很大,可在帝都也颇有名气。

只是在看过周月琦给出的药草数量清单之后,长生堂掌柜苦着脸摇摇头,只余无尽的叹息。

但凡可以,他也很想在五公主这位新主子面前好好表现表现的。无奈长生堂就只有这么一丁点大,同时还得兼顾宫里的药草供给,实在腾不出这么大一批数量的药草给五公主。

被逼不得已,掌柜的就只能摊摊手,有心无力了。

“不是说长生堂跟百草堂有生意往来?”长生堂拿不出这么多的药草,周月琦并不意外,当即问道。

提到百草堂,掌柜的双眼一亮,连连点点头:“对对对,还有百草堂。如若是百草堂接下这笔订单,势必能最快时间内交货。”

顿了顿,掌柜的左右张望一番,确定周遭没有闲杂人等,这才小小声的说道:“回禀公主殿下,如若公主殿下需要运送药草,大可直接向百草堂道出。届时百草堂完全可以就近筹备药草,更加省时省力。”

最近帝都城内的谣言此起彼伏,长生堂打开门做生意,当然也听到了不少。原本掌柜的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不过今日五公主既然大驾光临,掌柜的心思活络,立刻就想到了这批药草的运送地。

百草堂不单单在帝都有铺面,而是遍布整个周国各处。其名声之大、势力之广,绝对不容小觑。将这么大一笔订单交给百草堂负责,完全不用担心。

故而没有过多犹豫的,掌柜就悄悄声给出了最诚恳、也是最实用的提议。

“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周月琦轻轻颌首,下令道。

她自然不会告诉掌柜的,她早先便是这样的打算。不说,仅仅是为了考验考验眼前这位掌柜的可否能用。眼下看来,这位掌柜的有脑子、有忠心,还算可信。

“小的领命。”得了五公主的赏识和重用,掌柜的受宠若惊,当即拍着胸脯表忠诚。

“大姐姐,百草堂那边的药草好坏,辛苦你帮忙斟酌和定夺。”转头看向不说话的沈雨萱,周月琦说道。

“好。”认真的点点头,沈宜萱不假思索的回道。

周月琦当然不怕长生堂这位掌柜从中使坏。她不可能只让掌柜的一人经手此事,旁边还有沈宜萱时刻监督着进程。

更别说,除了明面上的人手,谁又敢保证她暗地里就没有筹码了?

而定下了百草堂,周月琦便也放了心。接下来,就看沈宜萱的了。

沈宜萱确实精通医理。

未出阁之前,她就很喜欢看书,算得上是博闻强识。也正因为涉猎很广,她的陪嫁里最多的就是各样书籍。其中,也包括了大量的医术典籍。

待到嫁进宁侯府,日子孤单而寂寞,沈宜萱从来都是被冷落和无视的存在。正好,就给了她足够多的时间来钻研医书,增强医术。

时至今日,说到自己对药草的了解,沈宜萱很有信心,这才胆敢二话不说就接下五公主即将往燕关运送药草这么一项艰巨任务的。

而事实也的确证明,沈宜萱将这事完成的很好。

远在燕关的沈清河继粮饷之后,又收到数量不少的药草,委实有些意外。

沈宜萱为人很细心。知晓这次的药草是五公主个人所出,跟朝廷无关,她特意烦请百草堂一并送去了一封家书,语气郑重的解释了此事。

认真看过沈宜萱送来的家书,沈清河的视线落在桌上另外两封已经打开的家书上,微微扬起嘴角。

征战十年,沈清河从未像近日这般,接连收到三封家书,堪称频繁。

第一封家书是沈老夫人执笔的。其中详细诉说了沈府的近况,尤其是二姐姐在太傅府的危机已然化解。过程之惊心动魄,哪怕沈老夫人并未刻意渲染,依旧不掩当日的凶险。字里行间,都是对五公主的满意和欢喜。

第二封家书,是沈记粮铺的沈伯特意加急送来燕关的。信中不但详细解释了此次粮饷的由来,而且还告知了沈记粮铺而今蒸蒸日上的红火现状,言语中尽是对五公主的感激和敬意。

最后,便是大姐姐送来的这第三封家书了。

大姐姐尤为尽职尽责的附上了药草清单以及具体疗效,还提及了她已经顺利和宁侯府长子和离一事。此外,便是对五公主这位弟媳的无尽感恩了。

而五公主写给他的书信,是夹在沈老夫人的家书中,一并送来燕关的。算算时间,不难猜出,这封书信跟沈清河送回去的家书错开了时间。

比起自己写给五公主的家书,五公主这封家书实在过于简单,仅仅只有四个字:安好,勿念。

连称呼和落款都直接省去了,果然不愧是传闻中五公主一贯清冷高傲的作风。

不过,也正是这四个字,令沈清河哑然失笑,暖心入脾。

言少做多,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接连三封家书,沈清河已然忘了身上新添的伤痛,面色坚毅的拿起战戟,大步走出营帐。

营帐外,才刚经历了一次艰险奋战的将士们都很疲惫,也很劳累。

这一战他们打得很辛苦,虽然最终战胜,过程却很是惨烈。

而战后的营地,处处都是触目惊心的鲜血和伤痛,煞是压抑。

“燕关的将士们!”一身盔甲的站上高台,沈清河高举战戟,声音嘹亮,“帝都给咱们送来了粮饷,送来了药草。咱们的家人记挂着咱们的安危,他们在等着咱们平平安安的回家!”

“回家!回家!”伴随着沈清河的鼓励和喊话,兵营的将士们昂起头,一扫疲惫和心累,沮丧的气氛消失殆尽,再度又生出了熊熊斗志和豪气。

没有多提英勇杀敌的话语,沈清河相信自己手下的将士们。他们都是不畏生死的英勇好儿郎,他们都有着保家卫国的赤胆忠心。他们如今更加需要的,是对家人的惦念,是不灭的士气。

有了足够的粮饷、有了这大批的药草,沈清河有信心,他一定能带着所有的将士们回家!

在沈清河的大力鼓舞下,望着运送到他们面前那一车又一车的药草,所有将士们都沸腾了。

他们才刚经历了一次激烈的血战,死伤无数,甚是惨痛。本以为这次依然会像以往的那么多次一样,只能生死有命,凭靠自身毅力艰难的熬过去。

可他们却没有想到,突然之间会多了这么多的救命药草。

转瞬间,所有将士们的脑子里都回想着沈清河那铿锵有力的两个字:回家。

看着将士们的脸上陆陆续续燃起生的期翼和希望,感受着营地里的士气空前的高涨,沈清河抿紧嘴唇,牢牢抓住手中的战戟,远远的眺望着帝都的方向。

那里,有他最亲近的家人,有他最想要守护的人,还有他才刚迎娶过门的妻子。

自这一刻起,素未蒙面的五公主周月琦之于沈清河,再不是理所应当背负在肩上的责任,而是切切实实放在心里的…惦念。

周月琦又一次从沈老夫人手中接过写着“吾妻”的家书,是在一个月后。

比起上一次的拘谨和不自在,此次周月琦的反应要更加的淡定。

无视沈老夫人欣慰的笑容,周月琦直接取走书信,面色如常的回了自己的院子。随后,将绮罗和绛雪都关在门外,独自一人进了书房。

“月琦吾妻:

因战势紧急,不能立刻回信,乃言之过错。

吾妻命人送来的粮饷和药草,言之尽数收到,已救下无数将士,感激在心。

另府中二位姐姐之变故,言之已然知晓。幸得吾妻在,及时救下两位姐姐。仅仅‘谢’字,不足以言表。

言之身在燕关,不能时刻陪伴吾妻身边,深感愧疚。待到他日回归,必当朝朝暮暮,寸步不离。

冬日严寒,昼夜起伏,望吾妻多添衣,万万珍重。需知,吾妻之安好,言之时时记挂在心。

夫:沈言之”

不得不说,沈清河的这封家书比上封家书更加的直白,语气上也更为…亲近。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书信,深得周月琦的心,莫名就让周月琦豁然开朗,满心愉悦。

只是,看着沈清河一口一个“吾妻”的唤着,连她的名讳都不避及的提笔落下,周月琦不自觉就又绷紧了心弦。

恰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不小的动静。

片刻后,就听绮罗隔着门喊道:“公主,老夫人命人来传话,府上来客了。”

周月琦皱了皱眉头。府上来客,跟她有什么关系?

“公主,是宁侯爷和宁侯夫人。”绮罗补充道。

“让他们等着。”周月琦终于出声,却也并未马上就出门迎客。

仔仔细细的将手中的家书折好,放进她之前便特意准备好的小木匣,周月琦极有耐心的拿手指点着桌子,悠悠然的打起了节奏。

宁侯爷终于来了,宁泉也是时候该放了。只不过在放之前,她和宁侯府还有一笔账得清算清算。

20.第 20 章

五公主不出面,沈老夫人毫无疑问的帮忙代劳,招待起了宁侯爷和宁侯夫人。

只不过对上沈老夫人,宁侯爷和宁侯夫人的态度就不是那般友善了。

“五公主到底何时出来?这就是将军府的待客之道?让咱们家侯爷在这里干坐着?”满脸不高兴的瞪着沈老夫人,因着有宁侯爷在一旁撑腰,宁侯夫人的底气别提多足了。

“五公主乃堂堂公主之尊,自然贵不可言。不过是烦请宁侯爷和宁侯夫人稍待片刻而已,宁侯夫人何必此般着急?如若不然,宁侯夫人亲自去催催五公主?”自打沈家大姑娘被接回沈家,沈大伯母对宁侯府再无半分顾忌,此刻跟宁侯夫人面对面坐着,便是硬碰硬也在所不惜。

宁侯夫人顿时被噎住。

她要是胆敢去催五公主,眼下需要坐在这里跟沈家人发难?

不过沈大伯母现下的态度,委实触及宁侯夫人的怒火,引得宁侯夫人变了脸色:“你将军府少拿五公主说事。不要以为有五公主撑腰,你沈家就能翻身了。沈清河还没回来,你们一屋子的女眷,能有什么大的作为?现下就摆出这么高傲的嘴脸,也不怕栽了跟头跌得更惨!”

“跌的再惨,也比不过我沈家姑娘在你宁侯府备受蹉跎的可怜遭遇。”沈老夫人冷笑一声,望着宁侯夫人的眼神尽是嘲讽。

宁侯夫人的脸色越发难看,只觉得被人当面狠狠撕下了最后一层伪装,登时站起身来:“谁蹉跎你家姑娘了?你们沈家未免也太忘恩负义了。当年你家大姑娘被悔婚,受尽嘲笑。是我们宁侯府不计谣言,上门求娶了你家大姑娘。这么多年敢问你沈家这么多的姑娘,谁嫁的有大姑娘好?”

怒眼瞪视着沈大伯母,宁侯夫人越说越火大,只差没有指着沈大伯母的鼻子骂了:“我宁侯府从未亏待你们沈家,反倒是你们沈家,一朝升天,立刻翻脸不认人,还敢请出五公主来打压我们宁侯府。呵!论起指鹿为马,你们沈家可真是好样的,咱们宁侯府比不上,也不敢比。惹不起,咱们躲还不成?”

“躲?你宁侯府真要是想躲,今日为何还要登门?我家大姑娘已经跟你宁侯府毫无干系…”宁侯夫人说话太过难听,沈老夫人亦是怒从心起。

“你当我宁侯府愿意上门?当日我宁侯府已经给了和离书,而且还是请皇太后下的懿旨,彻头彻尾保全了你将军府的颜面。结果你们沈家是怎样待我宁侯府的?过河拆桥,翻脸无情,背信弃义!你们还我泉儿,还我儿子!”宁侯夫人自认已经忍了很久,可是这都一个月过去了,大理寺还是不肯放人。五公主欺人太甚,沈家哪里又无辜了?

宁侯夫人膝下有两子,最是偏爱宁泉这个小儿子。从小到大,她就没让宁泉受过半点的委屈。可是宁泉这次被抓进大理寺,一关还是这么久,就连她去探望,大理寺也不准许。

越想越觉得大理寺肯定私下里悄悄对她儿子用了重刑,宁侯夫人心里既担忧又害怕,更多的是心疼和愤怒。连带,她对沈家、对五公主就更加怨怼和仇视了。

“宁侯夫人要找儿子,只管上大理寺去要人,来我将军府闹什么?”周月琦清冷的声音一出,宁侯夫人本能的一颤,顷刻间就蔫了。

“臣见过五公主。”见到五公主,先前一直保持沉默的宁侯爷立刻起身行礼。

全然没有理睬宁侯爷的请安,周月琦走到沈老夫人身边,认认真真的行了一礼:“孙媳给祖母请安。”

“免礼免礼。”沈老夫人连忙伸手,扶住了五公主,引着五公主在上位坐下,“公主这边坐。”

“多谢祖母。”周月琦笑了笑,没有拒绝沈老夫人的安排,直接坐定。

如此一来,拱手行礼却惨遭无视的宁侯爷,就越发显得难堪和尴尬了。

说心里话,宁侯爷是从未将沈家放在眼里的。

不,应该说打从沈家十年前突生变故,“将军府”这三个字在宁侯爷眼里就变成了昨日黄花,早不复当年的威望。

故而这十年里,宁侯爷一直都将沈家视为空气,不曾放在心上。

至于沈家大姑娘嫁进宁侯府,也只是宁侯夫人的一己所为。宁侯爷完全没有插手,不是赞同,而是彻底无所谓。

要不是这次事情闹得太大,招来了五公主不说,还惊动了皇太后,就连圣上那里也龙颜大怒,宁侯爷根本不会掺和这些小事。

只是,事已至此,饶是宁侯爷之前再不把沈家当回事,现下也不得不受制于人。

宁侯爷心理素质足够好,脸皮也不薄。即便受到了无视,他仍是面不改色的转过身,上前两步扬高了音调再度行礼:“微臣见过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千岁?”周月琦嗤笑一声,斜睨了一眼放低姿态的宁侯爷,“只怕宁侯爷这是成心不想本公主千岁,才故意来我将军府闹事的?”

“微臣不敢。微臣今日携内人前来拜见五公主,只为小儿月前冒犯五公主一事。还望五公主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放小儿一马。”宁侯爷谋划多年,在朝堂上很有话语权,颇有威望。此刻就算到了五公主面前,他也不失往日的威风和气势,给足了五公主面子,却也并不显得低声下气。

“冒犯本公主?”直视着宁侯爷,周月琦面露诧异,“宁侯爷莫不是说笑?本公主可不记得,贵府公子何时冒犯了本公主。”

宁侯爷暗暗皱了皱眉。

来之前他就已经料到,五公主肯定不会那么轻易松口放人。可如若五公主始终像此刻这样一直跟他兜圈子,他这一趟便等同白来了。

“敢问五公主…”宁侯爷略微一迟疑,飞快的在心下衡量着宁泉这个嫡子之于宁侯府的分量,“我宁侯府当如何向沈家赔礼道歉,方能让沈家几位姑娘息怒?”

“听闻宁侯爷是掌管军衣补给发放的?这天寒地冻的,不知我燕关将士们的棉服,可有按时发放?”对上宁侯爷这样的老狐狸,周月琦没有卖关子,径自给出她的条件。

前世沈清河虽然最终也凯旋而归,可这场战,他和他的将士们打的很辛苦。究其原因,正是因为朝中这些人的不作为。

那时候的她太过无知,没能帮上沈清河。但是这一次,她决计不会眼睁睁看着不管,放任这些人继续狐假虎威下去。

“这…”宁侯爷当然不乐见将军府再度崛起。这十年里沈清河爬的太快,虽然还不足以对他造成威胁。但是该下的绊子,他一样都没落下过。

“过两日便是腊八了。本公主是一定要进宫面见皇祖母和母后的。至于父皇那里,也或许见不到面,也或许就无意间碰上了。”好似没有听出宁侯爷的为难,周月琦突然就转移话题,慢条斯理的说道。

明明是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宁侯爷却是刹那间就转了口风:“回五公主的话,臣这就去办。”

腊八节,宫里必定会设宴,圣上怎么可能会不出席?五公主这不摆明了是威胁他么!

搁在往日里,宁侯爷还不一定会放在心上。但是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被圣上当面训斥了,唯有这次…

伴君如伴虎,宁侯爷不敢赌,也赌不起。

三日后,运往燕关的棉衣顺利离开帝都。而宁泉,也终于离开大理寺,回到了宁侯府。

“贱人!都是该死的贱人!本公子不会饶了她们的!绝对不会!”凭白遭了牢狱之灾,每日都会挨一顿板子的宁泉而今只能动弹不得的趴在床上,大力捶着床板,骂个不停。

“我苦命的儿啊,可怜的儿啊…那些杀千刀的,居然真的敢动我儿,简直是胆大包天,岂有此理!”侯夫人也是满腔愤怒,气的面色铁青。

“够了!五公主留着他一条命,就已经算是给我宁侯府颜面了。”宁侯爷亲自跟宫里的太医确定过,知晓宁泉并未大碍。只不过他这次在五公主面前吃的瘪,足以让他铭记一辈子。

五公主、沈家、沈清河,都给他等着。这次的亏,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同一时间,周月琦正在宫里参宴。

每年的腊八,宫里都特别的热闹。虽然不会广宴百官,可但只是皇家的人、以及沾亲带故的皇亲国戚,已然人数不少。

周月琦身为出嫁女,本该携同驸马一块到来。然而沈清河远在燕关,自然就只有周月琦独自出席了。

五公主近日的举动挺多的,有关沈家的流言更是鼎盛。如此场合下,静静独坐的五公主无法避免就成为了宴会上的另类,沐浴在众人的打量和围观之下。

甫一看到周月琦孤孤单单的身影,皇太后和皇后的脸上便闪过心疼和愧疚。将小五嫁进沈家,委实让小五受了莫大的委屈啊…

周月琦淡定自如的坐在宴会上,好似没有察觉到投向她的目光,神色一贯的清冷,并不与周遭的任何人说话。

更甚至,宴席还没结束,周月琦便冷着脸中途离席,极为高调的出了宫。

五公主的不合群,是众所周知的。可像这样直接中途离席,却是从未发生过。所有人都在看圣上的脸色,就连皇太后和皇后都有些惴惴不安。

然而,圣上始终没有动怒。

从头到尾,圣上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消退过。即便亲眼目睹五公主在众目睽睽之下中途退席,连招呼都没跟他打一个,圣上也只是宠溺的摇了摇头,一笑了之。

至此,皇太后和皇后皆是松了口气,不再提心吊胆。

在座其他人更是对五公主的受宠程度瞠目结舌,望尘莫及。

得亏五公主只是一位公主,若是身为男儿身,只怕诸位皇子之间的争斗必将更加白热化。

不过,亲眼见识了五公主所能享有的特权,几位皇子到底有没有动旁的心思,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21.第 21 章

腊八之后,整个帝都算是彻底热闹了起来。各大府邸争相举办起了宴会,邀约的请帖到处纷飞,将军府亦是不曾幸免。

沈老夫人是亲自拿着请帖找上的五公主。其原因,无外乎是为了沈家尚未出嫁的三位姑娘。

“不怕公主笑话,沈府接连两门亲事都出了岔子,我是再不敢为家中几个丫头做主了。”叹息着摇摇头,沈老夫人的脸上满是惭愧和懊悔。

说到太傅府和宁侯府,瞧着是门当户对,可沈家两位姑娘都受了无尽的委屈。时至今日,沈老夫人已然不敢轻易为沈家姑娘许下亲事了。

也是以,沈老夫人求到了五公主面前。在她看来,五公主看人,可比她厉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