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不是很确定,但是到第三个月.芷兰还是没有怀上,显然,要瞒是瞒不下去了,我正犹豫的时候,云娘来暗示我,夫人又要请大夫来关怀芷兰了,我还记得当时云娘说“我来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奶奶,好问大奶奶讨个赏…”这个时候,我可以确定云娘是知道事情的,我还猜度着,是不是因为我成来了当家主母,所以.云娘才对我示好,卖我一个人情。”方晴烟回忆道。

云娘,又是云娘.可以说是她一手促成了魏姨娘小产,流言应运而生;她一直服侍在夫人身边,完全有机会装神弄鬼,不时进行恐怖的心里暗示;至于淑媛小产,她可以理解为云娘伙司他人一起作案么?谁说那麝香必须是在入炖锅之前就下的?不能现在饨锅里下.然后再掉包,用含有麝香的血燕换了原来的?一个答案似乎已经呼之欲出,然而这中间还是隔了一层纱,这层纱摸不着,看不清,为什么?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这其中还牵连到哪些人?

“弟妹?弟妹?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方晴烟看锦书怔怔出神,唤道。

锦书回过神来,莞尔一笑,道:“大嫂,很感谢你据实以告,你放心,这事,不会再有别人知道,你的苦衷,我能理解。至于,发现…有倒是有,但是现在还不能说,等宣仪那边的消息,看看药里是不是真的有问题,还有一件事,就是云娘的来历,不知道能不查到。”

“你怀疑是云娘?”方晴烟讶异道。

“嗯!只是怀疑,不能确定。”锦书坦白道。

“那好,云娘的来历,交由我来查,这个,我有办法。”方晴烟胸有成竹道,她以前也动过这样的心思,但又觉得没那个必要,现在…非查不可了。

“大嫂有办法查那是最好不过了,我想,咱们团结一致,连起手来,不怕对付不了那个人,不过,一切都要隐秘的进行,千万不能打草惊蛇。”锦书一听大嫂能查出云娘的来历,又增添了几分信心,直觉告诉她,云娘的来历是揭开所有问题的关键,说不定,这就是那层阻隔了真相的面纱。然而心中还有一丝惶恐,有些害怕这个真相背后掩藏的是让人无法接受的事实,如果,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又该怎么…

方晴烟备受鼓舞,看来今天来这一趟是来对了。说办就办,她得赶紧吩咐下去,越快揭开这个谜团越好,杜若一死,她又陷入百口莫辩的窘境,急于脱身啊!方晴烟起身告辞,临出门想起,她似乎还欠锦书一个道歉,为那几张“女训”的事,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口,反正这事无人知晓,还是不要自找麻烦了吧!

锦书看她欲言又止,关心道:”***是又想起了什么?”

方晴烟讪笑:“没…没有,我先告辞了,宣仪那里有了消息,请尽快告知。”

“嗯!会的。”锦书点头。

大嫂走后,锦书一人陷入沉思,把事情的原委,始末在脑海中仔细的过了一遍又一遍,寻找疑点和合理的解释。真希望自己有福尔摩斯的智慧,那样的话,破解谜团就手到擒来。又在庆幸自己以前受的那些委屈和苦楚,原来,不受待见也是有好处的,能远离真正的危险,没有人会把心思放到一个完全无害,丝毫不起作用的人身上呢?可是,“玉灵湖”边的小石子又如何解释呢?“茗翠阁”一直都没有消息,这又是一个疑团,一个心结。

“二奶奶呢?”纪宣仪进院子就问。

绿衣道:“在屋子里呢!”

“锦书…锦书…”纪宣仪一路唤道。

锦书忙起身迎了出去,叫的这样急,语声中掩不住焦虑之情,这让锦书的神经陡然绷紧。

“宣仪…”

纪宣仪随手把门关上,拉了锦书的手,一直走到卧房。紧蹙的双眉显示了他的焦灼和愤怒,他深喘一息,道:“锦书,真被你猜对了,那药果然有问题,我真想不到,万万都不敢想,这个人居然这样恶毒,这样大胆,是我小看了他…”

“宣仪,你慢点说,先喝口水。”锦书倒了杯茶水,让他平缓一下情绪。

纪赏仪端了茶杯就往桌上一顿,茶水四溅。他现在是出离的愤怒,怒不可遏了。

锦书忽的一跳,赏仪这么生气,怕是气自己没能早点发现吧!他在自责…

“我真是个笨蛋,大笨蛋,都已经在怀疑母亲身边有人在图谋不轨,居然还那么放心…我真真是天底下最傻最笨最无能的人了。”纪赏仪恨不能甩自己几个耳光,从孙大夫那里得到确切的答案开始,他就一直陷在这种愤怒中,恨那个凶手,更恨自己,简直是无法原谅,这药里,原来被人掺了一种吃了会让人神志不清,痴傻的药,难怪,母亲的病一直好不了。方子没有问题,煎的药里有问题…真是天杀的。

“宣仪,别这样,大家都想不到的,不是吗?”锦书想要宽慰他,自己却陷在了巨大的震动中,云娘,真是你吗?你已经到了不折手段,不惜暴露自己的份上了吗?

“我是该死的没想到,我该死,这药一直是由云娘经手,我嘱咐过的,一定要小心再小心,我想,云娘是能信得过的人…”纪宣仪懊恼地捧着头,手指插入发中,紧抓着自己的头发。

“越是信得过的人,越是能给你出其不意,却是致命的一击,大嫂昨日就领教了。”锦书怔然道。

纪宣仪蓦然抬头:“难道,真是的会是她?”

锦书静静地望着宣仪:“大搜已经去查她的底细了,宣仪,等着吧!也许,答案很快就能揭晓了。”

纪宣仪眸光一敛,迸出一道寒光,凛冽如锋利的刀刃,切齿道:“不管是谁,我都不会轻饶了他。”

“那是一定的,现在大嫂也参与进来了,我想,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不能就咱们两商议着办,宣仪,你等会儿找大哥一起商量商量,我看大嫂和大哥在闹别扭,你去说比较好,小叔那里,就先不要烦他了,他自己都焦头烂额的,你们也别在府里淡,府里到底人多嘴杂,谁知道这些事,是一个人做的还是有同伙呢?”锦书定定道。

纪宣仪的情绪稍稍安定些,刚才他只顾着愤怒了,都没有好好的想过下一步要怎么走,确实,现在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的事了,也不是凭一己之力就能理顺全盘的,而父亲那里,还是暂时不要说的好,昨天,父亲被这接二连三的事情打击的仿佛苍老了许多,经不住更多的打击了。

“好,我知道了…锦书,真没想到会这样,这个家,以前不都好好的吗?突然间就变了…”纪宣仪还是忍不住沮丧,心情糟糕透了。

锦书轻轻抱住他,让他靠在她怀里,柔声安慰道:“宣仪,都会过去的,会好起来的…”是啊!找出真凶,让一切是非恩怨都了解,让这个家,能和乐融融,不再有阴谋、诡计、勾心斗角,希望吧!然而心里隐隐地又觉得这样的画面好遥远,遥不可及似的…

第一百二十八章 蛇要出洞了(一)

***晚,天黑的特别早,满天的乌云.偶尔闪电划过***的天空,厚薄不一的云层像一张青面獠牙的脸,狰狞可怖,空气沉闷的不行,逼的人喘气都觉得困难,直冒汗,都盼望着,期待着那场暴雨赶紧降临,哪怕这场暴雨会让地面泛滥成灾,该来的总是要来,天意如此,谁能躲的过?

起风了,屋檐下挂着的铃铛“玎玲玎玲”急响,树上枝桠乱舞,浓密的叶“唰唰”作响,花圃里,残红满地…外边已经空无一人,大家都早早的躲在了房里,任外边狂风肆虐。

然而,还是有人顶着大风出来了,躲在垂花门下。

门里的有人说:“来了?”

门外的人“嗯!”了一声。

门外的人抬头看天色,似呓语:“就要下雨了。”

“是啊!要下雨了…”门里的人叹息。

门外人:“你真的决定要这么做?”

门内人:“还有别的办法吗?”

门外人犹豫了一下:“或者,让我来吧!”

“不…”门内的人很坚决:“他们还不会怀疑到你头上,你千万不可自投罗网,只要你还在,咱们的计划就可以继续下去。”

“可是,你知道,暴露的结果会怎样。”门外的人有些伤感。

“是的,我知道…但是,我不后悔,只是遗憾,不能亲眼见到纪家家破人亡。”门里的人也有不甘,随即又道:“你一定要实现我们的计划,不然,我真的很不甘.忍了这么多年,等了这么多年…”

“嗯!我会的。”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门里的人道:“有件事儿,你查查,那日端去的血燕里的麝香是谁下的,我还没来得及动手,有人赶先了。”

门外的人勾起一抹苦笑:“没想到,要毁纪家的不止咱们两。“我心里有点数,别忘了那日我和你说的,兴许就是她干的。”

“嗯!我记得…”

“好好利用她,是颗好棋子。”门里的人笑。

门外人:“…”

门里的人又道:“纪家三个媳妇,你要特别留神第二个,看来,以前是我们忽视她了。”

门外人:“有数,二房的水有点深。”

“也不用担心,她也是有弱点的,可惜,我没时间了,你知道该怎么做吧?”门里的人道。

门外人沉吟道:“知道,可是不太好办。”

门里的人显然有些生气:“你可真是没用。”

门外人再次无语,不是没办法,而是…二奶奶这个人,有点让人下不去手,不过,这想法不能让里面的人知道。

门里的人叹息:“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如果功亏一篑…九泉之下,无颜相见啊…”

“我…会想办法的…”门外的人怔怔望着在风中飘卷的叶,是啊!这么多年的心血,不能白费了。

“好了,就这样吧!我走了,你自己小心。”门里的人说了这一句,便离开了。

门外的人又等了等,里面不再有人说话,方才走进风里,雨点像豆子,掉落下来,先时是几颗,随即铺天盖地的洒落下来,天地间被一道水幕链接起来,像一张无边的网,让人无所遁形。那人,并没有因此就跑了起来,依然慢悠悠的走着,内心的惆怅需要这样的大雨来冲刷,也许,明天开始,就是一个人在努力了…

每逢这样的雨天,锦书的膝盖就会酸疼无比,应该是去年时,在冰天雪地里跪了一日的后遗症。伸直,屈起,都无法让这样的酸疼消减,“二奶奶”是不是腿又疼了?”话儿从东厢房过来,见锦书不安的倚在美人榻上,双眉紧蹙。

锦书勉力一笑:“都成老毛病了。”

话儿在榻前蹲了下来,帮锦书揉腿,埋怨道:“上次罚跪留下的病根吧!夫人真是太狠心了,哪能这样把人往死里整的,也就二奶奶这样心善的,不记仇,还一心一意的照顾夫人,如果夫人能清醒过来,不知道会不会感到惭愧…”

锦书嗔了她一眼:“怎的现在说话越来越像映雪了,没遮没拦,没大没小的,夫人的事也是你可以议论的?”

话儿道:“就事论事嘛!连二爷都说夫人过分了。”

“都过去了,有什么好提的。”锦书闲闲道,当时,心里也是恨的,可是恨有用吗?难道还成天琢磨着去报复夫人?没意思,这样自己也太累,所以,很多事情都不去想。至于以德报怨,平心而论,她还没有高尚到这种地步,与其说自觉自愿,还不如说,也是一种手段,是的,一种手段而已,投之以桃报之以李,你对别人三分好,不求别人还你七分情,不树敌就是收获了。

“是不想提的,可您的腿老是提起。”话儿垮着脸道。

锦书扑哧笑道:“是啊是啊!又要麻烦话儿帮我揉腿呢!”

话儿却是担心道:“不知道这毛病能不能治得好,要以后都这样子,岂不吃苦头?”

“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难受些而已,又不会要了人命,不用担心的。”锦书无所谓道。

跟上辈子的心脏病比起来,这简直就是小儿科。

话儿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清儿在做什么?”锦书转移话题问。

“在读书呢?清儿少爷可认真了,私塾里的先生对他赞不绝口。”说道清儿,话儿就高兴起来。

“是吗?下这么大的雨,他也能看的进书?”锦书喃喃道。

“是啊!真想不到清儿少爷小小年纪就有这等定力,将来一定大有可为。”话儿赞道。

那是,小孩子都是玩心重,没耐心,没长性,清儿倒是个例外,虽说也贪玩,玩起来那叫一个疯,但是一到学习的时间,就能专心致志,怎么引诱都不理你,连锦书都不得不佩服清儿的定力。

“哦!现在谁陪着清儿?”

“映雪啊!这死映雪,见清儿少爷和我比较亲近,嫉妒死了.这不,把我给赶出来,自己在那陪着。”话儿不忿道。

锦书笑道:“还好你们没打起来。”

“才不呢!她爱陪着清儿少爷就让她陪着呗,我倒是想二奶奶了,刚好,各取所需。”话儿不屑道。

锦书掩了嘴笑道:“看来话儿跟着清儿少爷也是有好处的。”

“什各好处?”话儿莫名问道。

“学问见长啊,都会说各取所需了…”锦书揶揄她。

话儿噌的红了脸,嗔道:“二奶奶也跟二爷学坏了,连丫头都要揶揄。”

呃!锦书语塞,这丫头,嘴巴厉害了啊 …

第一百二十九章 蛇要出洞了(二)

纪宣仪很迟才回来,是门房的小厮和一个样貌清秀的少年一起扶着他回来的。因为小山和映雪见面就吵架,而且宣仪也知道锦书对小山没有好感,所以,当小山说,他表舅在山东老家买了纪家铺面,开了个绸缎庄,想请他过去帮忙的时候,纪赏仪就欣然应允了,还给了他好些银子,毕竟小山也跟了他好几年。

“二奶奶…二爷回来了,好像喝醉了。”绿衣来禀报,锦书和话儿忙迎出去,看见宣仪双目微阖,整个人就跟只软脚虾似的,挂在别人身上,满身的酒气,锦书心道:他不是和大哥出去商议大事的吗?怎得喝醉了?不论如何,先将他扶进里屋再说。

谁知道,xuan仪进了门,就跟换了个人似的,目光清澄,并无半点醉意。

“你…到底醉没醉啊?”锦书问他。

纪宣仪笑眯眯的看着她:“你说呢?”

“你装的呀…”

“走,进里屋再说,非治,你也进来吧!”纪宣仪招呼身边的少年。

锦书这才注意到这个少年,看他虽然衣衫陈旧,但眉目清秀,透着一股书卷味。

那少年对锦书做了个请的手势,让锦书先走,他再紧跟其后。

“锦书,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韩治,你别看他年纪小,棋下的可厉害了,韩治,这位就是二奶奶,呆会儿,我让人先安排你休息,明日再让清儿来见你,他一定很高兴有你这么个老师的。”纪宣仪说道。

韩治谦逊道:“纪大人过奖了。”说着又朝锦书恭敬的行了一礼。

锦书心中疑惑,这韩治到底是什么人啊?

纪宣仪命话儿在西边的小跨院拾掇间屋子来,让韩治先住下,han治很有礼貌的告辞退下。

纪宣仪方才对锦书道:“这是我恩师御史台王大人的远亲,来京城投亲的,恰巧王大人不在京中,去西南公干,我就把他先带回来了。”

锦书听得一头雾水,问:“是王大人拜托你的?”

纪宣仪摇头又点头。

锦书更是不解。

“他手里有王大人的亲笔信,是邀他来京城读书的,他因路上有事耽搁了几日,就错过了和王大人见面的时间,再说,王大人没有收到他的回信,也不知他是不是真的要来,就没做安排,反正这里面事情麻烦的很,一时半会儿的也说不清楚。”纪宣仪随意道。

“那他怎么就找上了你?”锦书道。

“哎… 算了,我还是老实交代吧!是这样的,韩治的母亲原来是王大人的青梅竹马,但是两人因为种种原因没能结为连理,韩治的父亲早已过世,他母亲去年也染了重病,他母亲临死前写了封信,想拜托王大人栽培栽培韩治,王大人当然是愿意帮这个忙,可是…家有悍妻…”纪宣仪支吾着看锦书。

锦书嗤的一笑,算是听明白了,王大人是怕夫人吃醋,生气,就把弗治安排到学生家里来了。

“好了,我知道了,你也别怪我问东问西的,现在家里的情形你也清楚,一个陌生人要住进来,我总要了解一下的。”锦书帮他脱了那沾满酒气的外衣。

“那是,那是…”纪宣仪呵呵道。

“对了,你和大哥谈的怎么样了?”锦书转身去打开衣柜,给纪宣仪取干净的衣服。

纪宣仪跟在她身后道:“我和大哥的一致意思就是,要人赃并获,不然她若是耍赖,一口咬定这药不是她下的,就像三弟妹血燕那事一样,岂不又拿她没辙?到时候,最多只能是赶她走,她还可以咬咱们冤枉人,你说,这才真叫冤呢!”

“嗯!是要如此,人赃并获,叫她哑口无言。”锦书道,旋即又想起一个问题,担心道:“可是要怎么做呢?万一她发觉了不再下药了怎么办呢?岂不是没有机会?”

纪宣仪扬眉轻笑:“这个么?你就等着瞧吧!”

锦书笑看他:“呵…还故弄玄虚的,我就等着瞧,看你有什么能耐。”

“我的能耐,你最清楚了。”纪宣仪话里有话,人也贴了过来。

锦书推了他一把:“快走开啦!都是酒味,你真喝酒了?”

“没,没喝,我只是把酒洒衣衫上了,这不是为了掩人耳目么,不信,你闻闻,闻闻我嘴里有没有酒味…”他坏笑着,就要索吻。

锦书扭身避开他,嗔道:“谁要闻来着,快去洗个澡。”

“遵命!夫人…”纪宣仪笑嘻嘻拿了干净的衣衫,趁锦书不备,在她脸上偷亲了一下。跟大哥一番长***宣仪的心情畅快了许多,只要能把这个神秘人

就又能重回以前的安宁与平和.然后,他就可以实现对锦书的诺言,带她去江南,其实,江南也是他的一个梦,都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有生之年,总要去见识见识的,更何况,那是锦书的故乡,凡事跟锦书联系在一块,心里就自然的生出一份亲近感。

锦书微窘,瞪他一眼,他连忙做讨饶状。看来他的心情真的很好啊!那么真的是胸有成竹了吧!

纪莫非这几日是浑浑噩噩.日子都不知道怎么过的,淑媛的状态实在太叫人担心了,而且岳父岳母对这件事也很是恼怒,或者用震怒更加合适,尤其是岳母,几番扬言要报官…这样的事情,如何报官?传了出去,纪家的名声也就毁尽了。其实,大户人家里,这样的是,也不稀奇吧!不过都隐瞒着,外人不知道罢了。以前也不是没有听说过,比这样更严重的事情都有.那时觉得很遥远,远的永远和自己不搭界,当故事一听,茶余饭后的谈资,一笑了之…没想到,真真的发生在了自己身上。纪莫非的恼怒,愤恨,沮丧可想而知。他很想亲自去把这个凶手抓出来,然而淑媛这里更让他放不下,岳父岳母这里还要哄着,求着,真是烦闷无比。

尹淑媛几乎是一蹶不振了,这个孩子,她期待了那么久,无数次的想象着孩子的容貌,会是像莫非多一点还是像她多一点,可爱吗?漂亮吗?一定比清儿更强吧!

然而,孩子突然就这么没了,她恨啊!听说是大嫂搞的鬼,那时,她也不知哪来的力气,跳下床.拿了把剪刀就往外冲,她要去杀死那个贱人,为她的孩子报化…莫非死死的抱住她,百般的解释,百般的劝阻,她一句话也听不进,她就是要去杀了那个贱人,自己生不出儿子,就嫉恨人家,这种人,该千刀万刮。后来,是莫非敲晕了她。

好吧!现在她连谁是凶手都不知道了,天底下还有公理可言么?

有仇不能报,这是怎样的痛苦.活生生的要把人的心撕开,捣碎。每夜每夜的做噩梦,梦里总看见一个血肉模糊的小孩,跟她哭。她惊醒,醒来,自己眼角全是泪。大家都劝她,要放宽心,想开点,养好了身子,再怀一个也不是难事…这都什么话,那不是一条性命么?

她的孩子被人害死了,她能无动于衷的,好吃好喝,把自己养的白白胖胖,然后再怀孕,再去承受一次失去的痛苦吗?她没有这么大的能量,她承受不起。

“淑媛,该喝药了呢!我喂你。”纪莫非端着药碗柔声劝道。

淑媛闭着眼,一动不动。

“淑媛,听话,你这样,大家都很担心的。”纪莫非都快无计可施了。

“等抓到凶手我再喝。”淑媛声音很轻,却很决绝。

这句话压让纪莫非透不过气来了,他戚然道:“淑媛,我也想啊!

我心中的恨绝不亚于你,但是.我们不能就这样倒下,凶手还没有抓到,我们更应该保重自己的身体,让自己好起来,这样,才有力气去找出凶手,为咱们的孩子报仇是不是?你这样不吃不喝的,你是在跟谁抠气呢?你这不是让凶手更加得意吗?”

尹淑媛眼角缓缓流出泪来:“莫非,为什么会这样,难道,那个诅咒是真的吗?”

“胡说,根本就没有什么诅咒,有人在装神弄鬼罢了,你放心,大哥和二哥已经查了,说是有了眉目,相信很快就能揭晓答案的。”纪莫非道。

“莫非,就算抓住了她又能怎样?我们的孩子回不来了呀…”尹淑媛嘤嘤啜泣起来。一想到孩子就剜心一般的疼。

纪莫非眼睛也湿润起来,放下药碗,抱住淑媛,安慰道:“淑媛,别难过了,只当这个孩子和我们没有缘分。”

“什么叫没有缘分,他都在我肚子里呆了这么久,他一定很高兴来做咱们的孩子的,都是我,没有保护好他,都是我的错…”淑媛唏嘘道。

“不,不是的,这怎么是你的错呢?淑媛,不要再哭了,你看你现在好消瘦,再这样下去,身子会垮的,孩子已经不在了,你再有个三长两短的,那我该怎么办?淑媛,我也和痛苦,你帮帮我,现在只有你能帮我…”纪莫非哽咽道。

这样的话让淑媛不得不动容,是啊!这几日她沉浸在痛苦里不能自拔,莫非何尝不是呢!

第一百三十章 胶着(一)

一连几日,那人都不再动手,检查每日的药渣也都正常,奇了怪了,难道那人收手了,或者,是闻道了不寻常的气息,变得谨慎了?

纪宣仪百思不得其解,这些事他都做的非常小心,按说,她不可能会察觉。

方晴烟那边也无有斩获,陈管家查不到云娘底子。当初云娘进府的时候,纪家还是在珍州老家,并没有迁来京城。而云娘进府也不是经陈管家的手进的,是夫人在街上带回来的。听说,当时一个小毛贼偷了夫人的钱袋,是云娘帮她夺了回来,夫人一问之下,得知云娘是来赣州寻亲的,但是亲人已经不在了,无处可去,于是夫人就将她带回了府,又因云娘生的一双巧手,人也聪明伶例,甚得夫人喜爱,很快就成了夫人身边最得意的人。

这样一来,原本快要明朗的事情又陷入了胶着。

方晴烟很是抱歉,当初她是打包票,说她一定能办到的。锦书道:“按说,府里的丫头都是留有底子的,官府也要报户籍,而这个云娘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呢?”

“这弟妹就有所不知了,像咱们这样的官家,几个下人不入籍并不打紧.也没有人来管的,在纪家就算纪家的财产,若是将来出府了,去了哪儿,再去当地官府入籍,而咱们家里,不是买来的丫头仆人并不一定会留下底子。”方晴烟解释道。

“这样的话,若是她自己不说,岂不没人知道了?”锦书懊恼道。

不由感慨,可惜是在古代,若是在现代,每个人都有一张身份证.上网一查.清清楚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大海捞针似的,看来,大康的户籍制度很不健全呀!

“应该是这样,不过,夫人应该是知道一些的,总不可能把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留在身边不是?可现在夫人神志不清的,也没法子问呀…”只方晴烟叹气道。

锦书默然,忽的又想起.问:“大嫂,你查云娘的事,是交给谁去办的?可牢靠?有多少人知道咱们在查云娘?”

方晴烟怔了一怔,踟蹰道:“办事的人绝对牢靠,知道的也就他一人.我是叮嘱过他不可走漏了风声的,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锦书微微一笑:“没有。”大嫂不肯道出那人,想必这人是她手上的一张王牌吧!不轻易拿出来的,也就不勉强她,既然她说绝对牢靠,那她应该相信大嫂的,大嫂要抓住凶手的心情应该比她更急切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