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书看着锦盒里的翡翠首饰,精美绝伦,而且是她很喜欢的睡莲的式样,这就是宣仪为她准备的惊喜吗?那么她确实被感动了,不是因为首饰的昂贵,而是这份用心,据她的了解,这个时代的首饰多用牡丹,芙蓉,梅花,海棠的式样,几乎没有人用睡莲的,这应该是宣仪特意为她做的。如果,宣仪的眼神是含情脉脉的,神采奕奕的,他的笑容是让人如沐春风的,那么她一定会感动的掉泪…可现在,她惶然。

“宣仪,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锦书深吸了一口气,静静问道。

没有疑问了,能让宣仪这样不对劲的,只有一个原因,他听到了什么。

纪宣仪一怔,没想到锦书会这么直接的问他,他很想,很想知道,希望从锦书口中得到证实,那些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要不然,锦书不会这样镇定的站在他面前,要不然,锦书看到他的那一刻,不会那么欢欣雀跃…纪宣仪,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你真是脑子进水了,去听别人的闲话干什么?如果你去向锦书求证,就是说明你不信任她,她为纪家做了这么多,她这么爱他,你怎么还能因为别人几句闲话就侮辱了她,叫她情何以堪?心中豁然开朗起来。

“锦书,什么听说了什么?你是不是看我今天精神不济啊?呵呵,我只是昨晚一夜没睡,想着今天你就要回来了,就兴奋的睡不着,一大早又跑了出去,有点累了,我歇会儿就好了…锦书,你别多想啊!真的,我很想你,很想,很想…”纪宣仪掩饰道。

第一百五十七章 节外生枝(一)

***然半响,从锦盒里拿出一支玉簪,缓缓道:“莲子,出淤泥而不染,灌清涟而不妖…”抬眼看着纪宣仪,目光清冽如水:“我不敢以莲自喻,但我在努力,做一朵只为你盛开的莲。”

纪宣仪猝然拥住她,心中的愧疚无以复加,他居然那样猜度锦书,怎么对得起锦书对他的一片心,真恨不得甩自己几个耳刮子。

“锦书…”唤着她的名字,却不知要说些什么,无言以对,如果可以,他现在就想带她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去江南,去任何地方都可以,什么功名利禄,前程爵位都是空的,虚的,只有怀里的人,他想要牢牢的抓住,永不放手。

“宣仪,我…我快喘不过气来了…”锦书艰难道,他抱的好紧。

纪宣仪连忙松开,歉意道:“对不起,我是一时忘情了。”

难得从宣仪脸上看到窘样,而且,此刻的他双目灼灼,不是先前的茫然,看来,他的心结是解开了,锦书心中甚慰,这才是她熟悉的宣仪。

“我回来到现在一口茶都还没喝,早上又急着出发,早点也没吃,现在可是又饿又渴了。”锦书埋怨道。

纪宣仪蓦然想起,他原本是要去“聚香楼”订一桌酒菜的,所以,他特意吩咐话儿她们中午什么也别准备,这下好了,酒菜没订,这边又没准备,眼看弄时辰不早了,岂不是要让锦书饿肚子?

“对不起,对不起,或者,我们出委吃,去“聚香楼”?”纪宣仪建议道。

“不去“宁和堂”吗?”锦书微讶,之前宣仪在来信上说,纪家已经恢复以前的规矩,三房都回“宁和堂”用餐的吗?

纪宣仪讪讪道:“你难得回来,我是想,先咱们自己好好聚一聚,晚饭再过去吃。”

“那…要不这样,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作料,我亲自动手给你们做几道菜。”锦书思忖道。

“你还会做菜?”纪宣仪怀疑道。

“怎么?不信啊?你可别小看我,我可是跟御厨学了好些菜式,今天就让你尝尝御膳的味道。”锦书得意洋洋,为了泫歌的饮食安全,很多事情都是她亲自动手,不假于人,所以学几招是必须的。

纪宣仪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头,心情也开朗起来,笑道:“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王婆卖瓜。”

“二爷,二奶奶,苏太姨娘让人送了一桌酒菜来。”话儿进来回道。

“咦?不是都说了不要为我们准备了吗?”这下轮到纪宣仪讶异了。

苏太姨娘身边的岚贞跟在话儿身后进来,回道:“这是苏太姨娘特意为二奶奶准备的,说二奶奶辛苦了。”

“岚贞,回去替我谢谢苏太姨娘,酒菜拿进来吧!”锦书莞尔道。

几个丫头鱼贯而入,摆了满满一桌子菜,还有两壶上好的青梅酒,又依次退下。

锦书吩咐话儿:“去把清儿少爷和韩治少爷请过来,对了,让映雪再去一趟“缀锦轩”,看看三爷弄没有时间过来吃顿便饭。”

话儿应声而去。

锦书才对宣仪道:“我叫这么多人来,你不会反对吧!”反正清儿是肯定要来的,韩治既然住在这个院子里,也少不了叫上他,至于纪莫非… 只是希望让他看到她没事。他临走时眼中那抹担忧的神色,叫她有些恍惚。

纪宣仪挑了挑眉.故作失望道:“你叫都叫了,我总不好再让他们别来,我本想就咱们两的,我还真想尝尝你做的菜。”

“这么一大桌子菜呢!我们又吃不完,而且不是有两壶青梅酒吗?让小叔过来陪你喝,你一人喝着多没劲,至于咱们…来日方长,只要你喜欢,我天天做你吃,吃到你厌为止。”锦书轻笑道。

“怎么可能?”纪宣仪抗议道。

“有没有可能?反正咱们有的是时间来验证。”锦书不以为然。

“那你就等着吧!不过估计你这辈子等不到了。”纪宣仪笑道。

说到来日方长,说到这辈子,说到永远,说出口很容易,但是心总是虚的,没有底。时间是最可怕的东西,可以磨平一个人的锐气,可以修复再深的伤痛,也可以让炙热的爱在岁月流逝中化为无形,谁能料到今后的事?无非是一些美好的希望而已,不然,哪有沧海桑田一说。但是,日子就是这样一日一日的度过,每一天都在验证,除非是到生命的结束的那一刻,否则都不能盖棺定论…这样想,未免有些颓废了,锦书暗笑自己,许是先前纪宣仪的反应,让她有些惶恐,患得患失。她和宣仪能走多远,真的没有信心,因为这一路注定会有许***磨难,他们是不是都能一一克服?哎!管那么远?既然没有人能预见自己的未来,她又何必去费这个心,只要踏踏实实的过好每一天就足够了,只要回首时,没有遗憾就够了…

“在想什么?这么出神?”纪宣仪没听到锦书说话,抬眼看她,却发现她走神了。

“没,没什么,只是有些疲累。”锦书勉力笑道。

“锦书,呆会儿你吃好了就先去歇息,别管我们,既然三弟来了,我们一时半会儿是歇不掉的。”纪宣仪揽她入怀,柔声道,心里很不舍,她这趟回来,也只能呆上两天,然后又要过好久才能见面。他真的不放心让她在宫里再呆下去,要是她出点什么事,岂不是叫他心疼死,可是,锦书的脾气他不是不清楚,既然这件事她揽下来了,如果没有看到泫歌安全生产,她是不会放心离开的。

清儿和韩治很快就来了,纪莫非也随后就到,不过让锦书吃惊的是尹淑媛也跟着来了。

尹淑媛看到锦书的表情,微微笑了笑:“二嫂,我也没处吃饭呢!

就跟着莫非过来了,你不会介意吧?”

锦书笑道:怎么会?我欢迎还来不及,就怕请不动你才没敢请,快坐下一起吃。”

初桃很机灵的,不动声色添了一副碗筷上来。

纪莫非笑容尴尬的在纪宣仪身边坐下,心里惴惴不安,淑媛今天是发的哪门子疯,居然要跟他来“澄心苑”,他怕她整什么么蛾子,本想推辞了不来,可淑媛爽快的就答应了,还拖了他来,等下要看着点,不要又和锦书杠起来才好,尤其是宫里的那些事,淑媛也是知道的,她要是没轻没重的在二哥面前胡说八道,他就堵了她的嘴,直接把人拎回去,嗯!就这么办。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个淑媛从来都不拿正眼瞧她,说话也是肉中带刺,夹枪带棒,明讽暗嘲,总之她是打心眼里看不起她的,这点锦书心知肚明,绝不会因为她今日笑脸相迎就忘乎所以,看来,她得提防着点。

大家坐下,锦书带了在宫中自己做的酸梅饮,给女眷和清儿喝,虽然已经入秋,但是秋老虎还是很厉害的,尤其是这几天,比三伏天凉不了多少,喝点酸梅汤解解暑气和荤腥油腻是最好不过了。

“咦?这种时候还有梅子吗?”尹淑媛好奇问道。

锦书道:“这不是新鲜的梅子,是晒干了的梅子,不然保存不到今日,要做汤时,拿几颗出来。”

清儿也觉得稀奇,喝了一口,酸甜可口,砸吧着小嘴儿笑道:“母亲,这个汤真好喝,清儿呆会儿还要一碗。”

锦书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和声道:“你若吃饭吃的乖,母亲就再给你盛一碗。”

“二嫂倒是个精细人,还知道把梅子晒干了留到现在做酸梅汤。”淑媛喝了一口,也是很喜欢,怕是女人都喜欢这种酸甜适口的饮品。

“原本是想着婕妤娘娘有孕了,肯定爱吃酸的东西,所以就备下了,不过这酸梅汤还不是口味上佳,要是用我们家乡的新鲜杨梅做的话,味道会更好。”锦书道。

“得了,三弟,咱们也别喝什么青梅酒了,一起喝酸梅汤算了,说的我口水都来了。”纪宣仪呵呵道。

“你们喝你们的,这是女人和孩子的专属,别来抢,我可带的不多。”锦书嗔他一眼。

纪莫非看了眼正端了酸梅汤要入口的韩治,忍不住嗤嗤地笑,弄的韩治尴尬的不知是喝好还是不喝好。

锦书略一思忖就反应过来了,对韩治道:“韩治,你喝酸梅汤,他们两是老酒鬼,你别学他们。”

“嗯!对,韩治哥哥是和我一伙的。”清儿抬头看着韩治笑道。

“去,你都小毛孩,别扯上你韩治哥哥。”纪宣仪也想笑,不过怕韩治尴尬,硬是忍住了。

“没事儿,我不介意和清儿一伙儿。”韩治冲清儿一笑,仰头喝了一口,呃!这味道果然不错,难怪皇上总是喜欢去“秋棠苑”,有好吃的,有好玩的,还有这么个赏心悦目的美人好看,能不喜欢去吗?

尹淑媛看着大家说说笑笑,气氛融洽的不得了,不知怎么竟有些羡慕,不管是在自己娘家,还是在“宁和堂”吃饭,都没有这样欢乐的气氛,不用去猜测别人的心思,不用去想这句话该不该说,能不能说,完全放松的心情,这样的团聚,是一种享受。不对,她是来看热闹的,可是,并不是要看这种热闹啊!

第一百五十八章 节外生枝(二)

“***若有空,也教教我怎么弄这些好吃的,省的嘴馋没处寻去。”尹淑媛道。

“行,你若不嫌弃,我可以写了方子给你,其实弄这些,不难,也就是多费点神气而已。”锦书微笑道。

“我怎会嫌弃,听说,连皇上都喜欢二嫂做的吃食,我这可是求之不得呢!”尹淑媛笑道。

纪莫非和纪宣仪心中都咯噔一下,纪莫非飞快的,趁人不注意瞪了淑媛一眼,她果然是不怀好意来着。

不巧,莫非的眼神落在了纪宣仪眼底,看来,他们二人也有听闻,旋即一想,淑媛在宫里有些关系,自然晓得,不晓得的只怕只有他了。

锦书泰然而笑,就知道淑媛是不肯轻易饶她的,不闹上这一会,淑媛是不会罢休的。也好,该来的躲不过,刚才她就想说的,没说成.

现在,借了淑媛的口,说一说也无妨。

“宫里人就爱嚼舌根子,皇上岂是个嘴馋的人?无非是为了哄婕妤娘娘高兴,好叫娘娘多吃些。”锦书淡然而笑。

“就是就是,皇上对婕妤娘娘有心了,这也是咱们纪家的福气不是?”纪莫非赶忙附和道。

“那是自然,有心换有心嘛!二嫂伺候的好,皇上龙颜大悦,这不?封赏就来了,可不是纪家的福气么?”尹淑媛笑语嫣然。

瞧这话说得,表里是恭维的话,骨子里却是毁人不倦啊!什么叫有心换有心?

“在宫里可不就得有心吗?婕妤娘娘这一有孕,多少人眼红着,明着道喜,背地还不挖空了心思想折子,恨不能毁了婕妤娘娘去,诬陷诽谤都还是轻的,一个不慎,被要了命去也是有的,在宫里,哪一日不是提着心,战战兢兢的过日子,生怕出一点儿错 …”锦书莞尔.

缓缓说道:“皇后是三弟妹的表情,宫里的事儿,三弟妹应该比别人更清楚一些。”话点到为止,淑媛要为难她也得看看时间,等泫歌的事一了,她要怎么折腾,她都奉陪就是。

尹淑媛听得脸上一阵轻一阵白,宫里的事儿,她自是清楚的,那些传言不知怎得传到了皇上耳朵里,皇上大怒,严惩了好几位宫人,现在宫里已经无人胆敢再议此事。

“其实,最合适进宫的人倒不是我,三弟妹又皇后这层关系,如果三弟妹进宫的话,应该会比我做的更好,要不 …后日…”锦书看着尹淑媛笑容依旧,不咸不淡的说道。

“二嫂说笑了,我哪及得上二嫂半分仔细,再说,依我这种性子,进宫去,还不得把人都得罪尽了。”尹淑媛忙笑道,心里恨恨,这个华锦书在宫里呆了三个月,可与往日大不相司了,其实,她早就看出锦书的不简单,那个受气包华锦书已经不复存在了,今时今日的她已经有足够的资本来与她和大嫂分庭抗争。

纪莫非看淑媛的窘样,心中一乐,得儿,他白担心一场,锦书如今可不是随便可以欺负的主了,也叫淑媛尝尝吃瘪的味道。于是,纪莫非又饶有兴致的品起酒来。

纪宣仪一直没说话,但从锦书的话中可以听出,她在宫中确实经历了一些危险,所谓提着心,战战兢兢过日子,应该一点也不夸张。皇上到如今都还膝下无子,只有一位公主,那么多嫔妃,子嗣繁衍怎会是难事?怕是那些未出世的皇子都成了后宫争斗的牺牲品吧!因为按大康祖制,只要皇长子不是品德缺失,或实在太多愚钝,那么皇长子就是皇位继承人,可想而知,泫歌的处境有多危险,倘若泫歌顺利产下皇子,那会威胁到多少方势力的利盖,可见锦书肩上的担子有多重,自然也成了众矢之的。现在他唯一能帮她的,就是全力信任她。

纪宣仪斟了满满一杯酒,对锦书道:“锦书,来,我敬你一杯,你什么都不必在意,只须好好保重自己。”

“一起来吧!二嫂,我也要敬你。”纪莫非掺和道。

“我也要敬母亲。”清儿也凑热闹。

锦书看着大家,莫名的感动,第一次,真正感觉到自己和这个家融在一起:“好,一起来,为了婕妤娘娘,为了纪家。”

“还要为我…”

纪莫非问他:“为你做什么?”

“我想母亲记着我,好早点回来看清儿啊!”清儿一本正经说道。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淑媛也笑着,只是笑的很是勉强,心里很是嫉妒,嫉妒二哥对锦书的好,如果莫非对她也能这样,夫复何求?又很是担心,要是泫歌顺利产子,锦书回到纪家,她可就是纪家名副其实的大功臣了,又有诰封在身,没人再会取笑她是庶出,出身低微,苏太姨娘素又与她交好,今后纪家主母会不会落在她的韩治也笑着,心中却是叹息,叔叔啊叔叔,看来你是没什么希望了。

大家心里都有数,锦书回来一趟不容易,要给人家小夫妻留点时间”所以,韩治很快就带了清儿离开,莫非也带着淑媛告辞。

走出“澄心苑”,纪莫非摇头轻笑,尹淑媛岢怪的看着他:“你莫名其妙笑什么?”

纪莫非笑问道:“淑媛,你最想要的是什么?”

这个问题…最想要的,好像有很多啊!爱情,权利,荣耀…

尹淑媛怔愣了一下。

纪莫非拉着她走到花圃,蹲在一个花盆前,抓起一把松散的泥土,对淑媛道:“你抓一把,看看能抓多少?”

尹淑媛笑道:“这个多脏啊!我才不要抓呢!再说了,你手比我大,肯定抓的比我多。”

纪莫非不管,抓过她的手就把泥土放进她手里,道:“如果这些就是你最最想要的,你要怎么抓住?”

尹淑媛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那些松散的泥土,从指缝间滑落。

“看见了吗?有些东西,你越是想要抓住,就越是抓不住。”纪莫非若有所指道。

尹淑媛神情冷了冷:“你想跟我说什么?”

纪莫非松开她的手,手掌里只剩一点点泥土:“淑媛,我想跟你说的就是,我们想要的不一定都能得到,贪念越多,失去的也会越多,只有怀着一颗平常心,才能体会到更多的幸福,淑媛,我也是你手中泥土,你是要把我留在掌心,还是让我从你的指缝中溜走?”

“莫非…”尹淑媛怔怔地望着他,若有所悟,旋即两只手一起捧起一把泥土,笑道:“莫非,如果一只手抓不住,我可以两只手一起抓啊,为什么非得一只手呢!”

纪莫非无语,刚刚,看锦书和二哥之间那种情深意笃,那种深信不疑,真的,非常非常的羡慕,如果淑媛也可以淡然一些,豁达一些,就算他们之间没有爱情,但是能培养出一份相濡以沫的感情也是好的,可是…终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淑媛永远不会懂得他的心,而他也无法走进淑媛的心里,他们…是两个错的人。纪莫非起身叹了一气,苦笑,都是些痴心妄想的人。

纪宣仪陪着锦书刚歇下,就听见外边映雪道:“大爷,您怎么来了?”

“二爷呢?赶紧叫他出来,我有急事。”

“二…二爷他…”

“磨蹭什么?还不快去禀二爷?”纪存儒的声音有些着急。

锦书推了推身边的纪宣仪:“你快起来呀!大哥找你呢!”

纪宣仪瞪着顶上的云帐,沮丧道:“他可真会挑时间。”

锦书笑道:“别埋怨了,快去吧!我又不是今天就回去的,而且你不在,我才好休息,你在的话…”

纪宣仪使坏的把手伸进她衣襟里,邪邪地笑道:“我在又怎么样?”

锦书笑着躲闪道:“不跟你闹了啦!呆会儿大哥要笑话你了…”

“笑就让他笑去,谁叫他自己这么不识趣的,挑这个时候…”

纪宣仪抚摸着她如玉般柔滑的肌肤,闻着她身上熟悉的香味儿,就忍不住热血沸腾了起来,喘息着,吻如雨点般落下。

“大哥素不来找你,这时来,肯定是有要紧事,可别耽误了。”

锦书劝道。

纪宣仪伏在她耳边,痛苦的,懊恼的低吼了一声:“真该死,我去看看,去去就来,你等我啊!”

“嗯…”锦书莞尔点头。

纪宣仪迅速穿好衣裳出去,纪存儒已经等在书房,见到宣仪出来忙道:“宣仪,乔振声有下落了,你猜的一点也不错,乔振声也在益州,早就跟家人团聚了,可是那边的消息传来,说是乔振声可能不行了。”

“什么?”纪宣仪吃惊道,刚听说找到乔振声,他还兴奋了一下,只要把乔振声请到京城来,说明当初的情况,一切就明了了,可现在又说人不行了。

“说是患了肺痨,只怕时日无多…”纪存儒道。

“那怎么办?”纪宣仪担心道,他不出来作证,父亲怎会相信母亲的话。

“只有我们亲自去一趟了,可是,今日有波斯使团要来京,我走不开,只有麻烦你和三弟了…”纪存儒为难道。

呃… 莫非好像也有重任在身,那岂不是只有他去?纪宣仪发愁。

“最好马上就动身,不然去迟了可就来不及了。”纪存儒急道。

什么破事?怎么这么凑巧,锦书才回来呢!这叫他怎么跟锦书说?纪宣仪恨的心里直骂娘。

第一百五十九章 偶遇

****说乔振声还活着,当年的真相并非如云娘所言,催促纪宣仪道:“那你还是赶紧去,莫要迟了。”

纪宣仪歉意道:“可我去了就不能陪你了,好难得你才回来一趟,或者,我明日再动身?”

“不行,这里去益州也要十几天的路程,早一日去就多一分希望,这可是为夫人洗冤的大事,你可不能马虎了。”锦书郑重道。

“那…你下个月初八能不能回来?”纪宣仪支吾道。

“为什么一定要初八啊?我看情形,能回来就回来。”锦书纳闷着。

“一定要回来。”纪宣仪强调着。

“好了,依你就是,我这便帮你收拾行李去。”锦书无奈的答应道,突地又想起,下月初八,不就是她和宣仪结婚一周年吗?难道,宣仪有什么安排?心中明了,面上只做不知,唤了话儿来搭把手,帮宣仪把行李都准备好。

晚宴的时候,锦书扫了一眼在座的,并无夫人,像这样的家庭聚会,老爷都把夫人剔除在外,可见,老爷心里已经完全不当夫人是正室了,留她在府里多半是为了名声,为了几个孩子吧!想想以前那个不可一世的夫人,人生真是充满了意外和讽刺,如果宣仪带回来的消息能证明夫人当年只是无心之过,不知道老爷会不会原谅她呢?夫人能不能东山再起呢?到时候夫人和苏太姨娘会不会因为权力而起争执呢?

纪云亭对宣仪突然离家,表示不满:“锦书这才回来,他倒好,又跑了出去,有什么事就不能缓几天的?锦书,你就没问宣仪去哪儿了?”

纪存儒抢先道:“父亲,想必二弟是有急事,等他回来自然会给一个合理的解释。”

锦书听了,心下明白,原来这事还是瞒着老爷的,那她也不能说漏了嘴,便微笑道:“老爷,宣仪做事一向稳重,既然他不说,一定有他的理由。”

“老爷,孩子们的事他们自有主张,您就别操这份心了。”苏文纨也婉声劝道。

纪云亭摇头叹了一气,要操心也操心不过来了。

“二弟妹,说说宫里的奇闻趣事吧!也让我们长长见识。”方情烟转移话题,宣仪去益州找乔振声的事,她也是知道的,因为怕出意外,所以尽量小心行事。

尹淑媛听了,嗤鼻一笑道:“大嫂,宫里的事还是打听的越少越好,尤其是那些奇闻趣事,小心听了也成罪过。”

“那也要看人了,像我们这种只当新鲜的听听,这只耳朵进,那只耳朵出的,有什么关系?不像有些人,听得风便是雨,不折腾点花样出来,不弄的鸡飞狗跳就不罢休的,那可真是罪过了,弟妹,你说是吧?”方睛烟慢声笑道。

“嫂子既是这般说,那你只管问是就是。”尹淑媛也不与她斗嘴,料定锦书是不会说什么的,她也不敢说什么“有什么好问的,只要婕妤娘娘安好即可。”纪存儒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

方晴烟斗赢了尹淑媛刚有些自喜,又被存儒泼了一瓢冷水,也觉得没意思起来。

一时间席上气氛有些尴尬,锦书笑道:“婕妤娘娘身子安好,御医每次诊脉都说孩子健康的很。”

“这便好,这便好,锦书,这回可真辛苦你了。”苏文纨喜道,虽然锦书早间已经把泫歌的情形都告诉了她,可这话就是百听不厌。

纪云亭哈哈笑道:“都说咱们泫歌是有福之人,果不其然呐!”

苏文纨闻言微皱了皱眉头,有福之人?你倒知道她是有福之人,以前怎待她冷冷淡淡的?要不是老祖宗极力反对,或许你就答应了那浑婆子把泫歌嫁给独眼的了,哼!现在来说冠冕堂皇的话,心有未免有怨言。

“正是正是,婕妤娘娘是大福之人,也是纪家祖宗庇佑才有这等喜事降临。”纪存儒附和道。

如此一说,越发合了纪云亭的心意,这父子二人说的起劲,纪莫非却只顾喝酒,他总算是想明白了,只要他还呆在这个家里,这辈子想要耳朵清净是不可能了,或者,他该考虑出京任职,无论去哪里,官职大小,都无所谓,哪怕是云游四方。

锦书在家中待了两日,越想越不对劲,纪宣仪去益州不是三五日能回来的,她又要回宫里去,留清儿一人,怎么放心?就算话儿她们一刻不离的盯着,她也不放心啊!当时怎没考虑到这个问题?

没法子,只好去拜托韩治,韩治道:“***放心,清儿交给我就是了,清儿若是少一根头发,账。”

听他这么说,锦书略微放心,次日一早便又进宫去。

行至御花园,锦书听见前方有笑语声,其中一人的声音好像是萧贵妃。锦书踌躇着要不要回避?却被一股子力拉进了旁边的假让里,人也撞在一个充满墨香的怀抱里。墨香,她确定是墨的香味,却又与一般的墨香不同,带着淡淡的兰的香味,幽幽地沁人心肺,很好闻…然而,直觉告诉锦书,这是个男人的怀抱,在宫里,和一个男人这样近距离的接触,是大大的不妥,更何况,外边就是萧贵妃她们…

锦书慌乱的抬头,只见眼前是一张俊美到极致的脸,锦书脑海中闪过一个词:妖孽。一个男人长成这样,太没天理了,之前她都觉得宣仪已经很帅很帅了,比二十一世纪很多电影明星都要帅,可跟这个男人一比,简直就是黯然失色,尤其是他那双眼睛宛若秋日的晴空,湛蓝澄净,深远无边,没有见过这样的眼神,恬淡的,仿佛可以抚平一切烦恼与不安,他伸出一指放在唇边,微微的笑,轻轻摇头。锦书懂他的意思,他是让她别怕,别出声。可是,这里的空间实在好小,她和他已经尽量保持距离,可还是免不了似有若无的接触。这样,好尴尬,而且都不知道他是谁?如果是别人设计陷害她呢?锦书脑子轰然一响,又开始惊慌起来。

他唇边笑意更深,拉了她的手,锦书大惊,就要抽回,可他的力道大的很,随即在锦书手心里写了个“六”字。

六?六皇叔?难道他就是六皇叔,那天在“玉辰宫”救她的人?锦书的眼里充满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