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贵妃若是年轻些,与宁凝定然分不出伯仲,但是她年纪比宁凝大了不少,心爱的男子又被宁凝抢了,自然落了下风,连圣上都是一身常服,显得吴贵妃这套华贵的装扮有些咄咄逼人了。

“你干什么呢?这么没有规矩?孤不是说过了,不许任何人进来么?”圣上将书丢在了地上,突然发难。

宁凝心中知道这首次对决,自己已经赢了一半,她心中感叹,这招还是像那柳依依学的呢,当时盛装的自己,就这么被柳依依的漫不经心击得溃不成军的。

吴贵妃与圣上后怎么多年恩爱,早已经将圣上当做了自己的私有品,她心中不忿,瞪向了宁凝,若不是她,自己何至于如此?

宁凝被吴贵妃瞪视,并不想其他宫妃那样心虚请安离去,而是继续沉默的为圣上研起墨来,而她的一双玉手微微发抖却只有离她最近的圣上才看得到。

吴贵妃为圣上责难,又遇到宁凝这无声的挑衅,连礼仪风度都没有了,“皇上!臣妾来给您送夜宵来了!”

“哦?夜宵?”圣上听了这个,才有了几分兴趣,“呈上来。”

吴贵妃身后的嬷嬷与宫女们本能的感到了一丝不安,圣上的面色可不是开心的样子。

吴贵妃在后宫一家独大大了,并没有那些在下面做奴才的人敏感度,只从宫女手上拿过了食盒,摇曳的将它放在了圣上的书桌上,“这些东西,可废了我一下午的功夫呢。”

“哦?”圣上一双眼睛似笑非笑,由着吴贵妃打开了食盒,里面的东西精致小巧,一口便能一个,看着便让人喜欢。

“这是臣妾亲手做的,圣上您便先吃了吧。”吴贵妃将宁凝挤到了一遍,对圣上撒娇道。

宁凝被挤到一边,并不愤怒,倒是面上淡淡的。

皇上拿起了食盒,并没有食用,反而是将这食盒狠狠扔在了地上,“吴贵妃,你当孤是老了昏庸了所以可以随便骗么?这食盒是你亲手做的?明明会是御尚房的手笔!”

吴贵妃从来没有见过皇帝如此模样,往后推了一步,颤抖道:“不不不,这,这是我做的…”

“呵,就算是贵妃亲手做的,那便也应该知道孤年纪大了,不应该吃这晚上不可克化的食物才是,莫非贵妃是对孤有不轨之心?”圣上挑了挑眉对吴贵妃说道,吴贵妃见过圣上许多次这幅冷漠的模样,可是这次,居然是对她的!

“圣上,您原来是最爱吃这个的!”吴贵妃跪在地上,仍不忘辩驳道。

“是,孤原来是爱吃的,可是从来不知道这食物吃了会对身体有如此影响,若不是宁贵人不顾我的责罚说了,只怕我还将这长期隐患吃得开心呢。”

又是宁贵人,吴贵妃心中十分憎恨,可如今只能跪在圣上面前为自己求情,“圣上,臣妾是真的不知道呀。”

在隐隐的烛光中,圣上突然看见了吴贵妃眼角的几根纹路,原来她也不年轻了,他还记得当初他第一次遇见她的模样,是那样美丽张扬。

“罢了罢了,你退下吧。”圣上喟叹道。

吴贵妃哭的妆容全部都花了,还是她身后的嬷嬷将她扶了起来。

“吴贵妃殿前失仪式。”圣上想了想道,“便在宫中禁足一月吧。”

吴贵妃还想说什么,却被她身后的嬷嬷劝住了。

“谢圣上恩典。”她忍了泪,在圣上面前说道

第195章

吴贵妃在底下哭成了憔悴的花,但是圣上郎心似铁,看都不看她一眼,只言道:“你退下吧。”

吴贵妃身旁的嬷嬷递过了帕子,吴贵妃重重的往脸上擦了,只戾气的往圣上身边的宁贵人身上瞪了一眼。

宁贵人如今是圣上心尖尖上的人,圣上怎么可能让她受这种委屈,便双眼一瞪又要说话,只不过被宁贵人压了下来。

吴贵妃性子是个乖觉的,发现大势已去之下,只能带着身后的一干人等,灰溜溜的走出了书房。

圣上看着吴贵妃离去的身影,叹了一口气对宁贵人说道:“孤从前太宠着她了。”

宁贵人微微一笑,对旁边的宫女使了一个眼色,“再怎么样,这都是吴贵妃都您的一片心思呢。”

宫女连忙从后面拿来了一碗粥,宁凝接过了,呈到圣上面前道:“圣上,这是我给您亲手熬的粥,要不您就着这糕点喝了?”

一个是随便让宫女准备的,一个是真正亲手熬制的,傻子都能看出谁轻谁重,圣上有些心烦的将吴贵妃送来的食盒丢到地上,“还吃什么呢?难道我宫中还少了这个不成?反倒是宁贵人的亲手做的,是千金难寻。”

宁贵人眼中闪过了一丝嘚瑟,被她很好的隐藏住了,“圣上,恕臣妾多嘴,这殿前的侍卫可要紧实一些了,今儿是吴贵妃,明儿要是谁要硬闯也放他进来不成?”

圣上听了,皱了皱弄弄的眉,对身边的太监道:“今儿执夜的侍卫,每人打二十大板。”

说完,圣上又有些爱怜的看着宁凝,“过几日便是你的生辰了,你有没有想过,要怎么庆贺一番?”

宁凝听了,面上柔顺的说道,“我倒并没有什么想头,只要圣上陪我吃一碗长寿面便是了。”

每年吴贵妃的生辰可是要这要那,将宫中闹得不能消停的。圣上比较了下,更是喜欢宁凝这样人淡如菊的女子,“那可不行,这毕竟是你的生辰。”

“若是圣上真的怜惜我的话。”宁凝双眼微微闪微微俯身道,“那边由着我邀几个闺中的密友来坐坐吧。”

“孤准了。”圣上挺着大肚子,摸了一下宁凝的手,笑道。如今他对她正在新鲜的时候,就算她想摘天上的星星,他也会愿意的。

“谢谢圣上。“宁凝笑道。

此事一出,全宫哗然,这后宫,向来只有吴贵妃欺负其他人的份,从来没有其他人能压倒吴贵妃的,这宁贵人倒不由得小看。

吴贵妃在宫中羞怒不已,将宁凝当做了心腹大敌。

而五皇子听到这消息,面上倒有些惊讶,“这宁凝端的全部都是手段,我父皇居然喜欢的是这等女子?”

五皇子妃依在他怀中,听见他对宁凝的疑惑,已经完完全全放下了对宁凝的忌惮,“父皇他,毕竟老了…所以看不到这些女子在台下的小手段。”

“老了?”五皇子的双眼变得深邃起来,太子无能,圣上老了,那便都让一让位子吧。

钟祺在家中坐着好好的待嫁,倒是有一个从宫中来的帖子从天而降,这帖子来的不伦不类,并不是圣上的圣旨,而是一封请帖。

钟祺拆开了请帖,看到了里面的内容,都气笑了,“宁贵人宫中邀我?她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她一目十行将信全部看完了,见信中提及还邀请了柳依依,不由得撇了撇嘴,之前不是炫耀五皇子么?现在又要炫耀圣上的宠爱了?

这宁凝的请帖上更为不伦不类的是,上面居然按了一个大大的玉玺,这是拿圣上来威胁她,如果不去的话,有的是手段给她难看?

若是宁凝嫁得是与她门当户对的人家还好,可是与她定亲的是现在别人看来一文不值的卫知,若是在圣上面前留下了小气性的样子的话,只怕圣上会不喜了。

平阳侯夫人,看到这封请帖,心中也万分心酸,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如今女儿并没有嚣张跋扈的本钱,居然要为一个小小的贵人低头,简直是岂有此理。她越想越气,对来请安的卫知也没了几分好气性。

卫知早已习惯了平阳侯夫人忽冷忽热的性子,对平阳侯夫人的刁眉头也不动一下,倒是平阳侯叹了一口气,对卫知和颜悦色的说道:“你不要生我夫人的气,她也是气到了。这宁贵人当时在民间与我们祺姐儿有些不对付,如今入了后宫,居然下了帖子请祺姐儿入宫呢。”

宁贵人在后宫中受宠,如今想入朝堂的人个个都知道。卫知本是温和的性子,听到这却周身的气氛变得冷凝起来,“宁贵人会不会为难于她?”

“谁知道呢?”平阳侯无奈的摇了摇头,“只不过有我在,那宁贵人也只敢说一些酸话吧气气祺姐儿而已。”

听到这里,卫知的一张俊脸有些红,若不是嫁了他这个没有用的夫君的话,钟祺怎么可能要受这等蹉跎?“您放心,以后我会努力,祺姐儿必不会再受这种欺负。”

哪儿有这么容易的?平阳侯见到未来女婿一脸凝重,心中满意的点了点头,“你说的我都相信的。”

钟祺在后院听了母亲转告的卫知的那几句话,心中如同沾了蜜一般,“母亲,我就知道他是个好的。”

“好什么?几句漂亮话人人都会说,等他实现了再说好么?”平阳侯夫人有些不屑,但这个女婿她都捏着鼻子认了,有志气总比没有要好。

柳依依接到这封请帖,微微一笑后将请帖放到了桌边,这宁凝,倒是将好姐妹与她做到底了,她本想以有身孕为由推了此事,只不过后面见着宁凝说也邀请了钟祺,不由得微微叹了一口气,若不是她当时要借着钟祺的身份来压一压宁凝,这宁凝也不会对钟祺结下了冤仇。

大林氏不赞成柳依依有身孕还去后宫中为那个jian人庆祝什么劳什子生日的,万一柳依依出了什么事,谁来赔呢?

柳依依请来了大夫,帮她看了,得出了夫人身子很好,适宜的出个门也没有关系的结论,才去求了大林氏。

“母亲,说到底,祺姐儿得罪了宁凝也是因为我想借她让宁凝对嘉平死心的缘故,若这时候我借着身孕对此她弃之不理,倒是我不够道义了。”柳依依在大林氏身边,有些撒娇的说道。

钟祺为何与宁凝结下了梁子,大林氏还不知道?宁凝又是个小心眼的,如今得了圣上的喜爱,只怕比以前更难缠,“这…但是你的身子…”

“放心吧,姨母,如今我可是母凭子贵,谁敢动我?若她让我不爽利了,我便捂着肚子说不舒服,谁也不能拿我怎么样的。”柳依依笑嘻嘻的说道,宁凝是个识实物的人,在后宫的地位还没稳的情况下,是不可能对她如何的,好歹,她还有一个荣安县主的名头不是?

圣上闲得无聊,好奇问了下身边的老太监道:“宁贵人生辰请的是哪些人?”他也是随便问一句,一个在外面经商的弱女子能结识到什么身份高贵的人呢?左右不过是与她一样的商家女罢了。

这老太监倒是一脸神秘的与圣上说道,“要请的是荣安县主与平阳侯府的小姐呢,这两人都应了。”

“这两家?”圣上面上闪过一丝惊讶,“她们是怎么认识的?”

大太监早就收了宁凝的赏赐,将宁凝交的话说了出来,“当年宁贵人丧父,被家中亲戚逼的没了活路,牙一咬,求着范家的二郎帮忙带着上京呢。”

“哦?她一个弱女子,倒是有胆识。”听了这话,圣上心中有一丝丝不大舒服,这两人,年纪相符,难道没有互相产生情愫?

大太监仿佛明白圣上怎么想,连忙解释道:“宁贵人一入京城,就住去了宇府,与荣安县主住在一块儿呢,与那范家二郎倒只有一般情谊。”

“哦?宁贵人与宇府还有此等关联?”皇帝是真的老了,不愿意去追究那些明明看上去不对的说辞,他愿意在这美人的怀中长醉不复醒,“那等荣安县主进了宫,我要多赏她些东西,以感谢她对宁贵人的照看之情。”

老太监谄媚的笑了,“如今世上,也就您对宁贵人最好了呢。”

圣上听到此话,哈哈大笑了几声,“那是自然,天下还有什么我不能给她的?”

宁凝虽然现在只是贵人,但因为圣上的宠爱,已经是一宫的主人,如今她盘腿坐在榻上,拿着一串佛珠念念有词,只见一个小太监悄悄的进来了,她并不睁眼,只问:“如何。”

小太监额上带着汗,这宁贵人真是好气魄。明明只是区区一个贵人,却能让人倍感压力,他跪倒在地上说道:“事情都成了。“

宁凝并没有回答小太监的,只是神魂飞往了别处,难道她真的愿意做五皇子的傀儡扶植他上位不成?不,她要生一个圣上的孩子,然后做一个真正的皇太后!这大概是每一个穿越女人的终极梦想吧。

小太监抬头看了看宁凝美丽但凶神恶煞的脸,只悄悄的退了。

第196章

柳依依既然决定要入宫为“好姐妹”宁凝庆祝生日,那么礼物便是必备的。

只不过宁凝现在为后宫中炙手可热的人,要什么好东西没有呢?大家准备起东西来便有些头疼,不管当年宁凝有多落魄,她现在身份地位走高是事实。

碧荷管着柳依依的库房,实在拿不定注意,便来请教柳依依,柳依依倒是轻描淡写的说道“将库房里的那套水晶头面拿出来送了吧。”

碧荷听了,有些欲言又止,这套水晶头面倒是不落俗气的,但是宁凝本身就是开铺子的,这些好东西怎么可能没见过?

柳依依见到碧荷的犹豫,笑着说道:“她身为商女,什么豪富没有见过?我送再好的东西在她眼里,也只是一般般而已,还不如少废些功夫。”

碧荷一向是听柳依依的,柳依依都这么说了,她清脆的应了一声,头面就头面吧,难道还谁会说嘴不成?

柳依依与钟祺的马车在宫门口停住了,天气已经是深秋,秋风带着种种寒意,因怕柳依依身子受寒,马车中的嬷嬷早已经将火炉与披风放到了她的身上,她下了马车的时候,见到同样是穿得严实的钟祺,两人相视而笑。

皇宫啊,柳依依看着那巍峨的宫门,朱红色的城墙,眼神微暗,她今世倒是进过不少次宫门,倒是每次都是有惊无险,如今这次,宁凝又会给她怎样的惊喜呢?前世是她们是为了小表哥不死不休,而今世,是为了范家不死不休了,这个死结,是在怎么也打不开的。

钟祺见一向天真明媚的柳依依看着宫门露出了复杂之色,知道她心中的忌惮,若是当今圣上知道了宁凝与范嘉平的那一段,只怕范嘉平会有难。但是以宁凝的心思,只怕也不想让别人知道她与范嘉平的过去吧。

“你肚子里还装着一个,小心些。”钟祺微微扶着柳依依,笑着说道。

柳依依点头道:“我自然会小心的。”

两人还没进宫,就见一个宫嬷嬷带着几个小太监抬着一顶轿子来了。

“荣安县主,我们贵人可是盼了您好一阵子了。”那宫嬷嬷口灿生花,说起话来十分好听,“我们贵人说您现在是贵重的身子,不宜走动,特向圣上向您求了一顶软轿呢”

宫嬷嬷话声刚落,小太监已经将软轿放到了地上,等着柳依依坐上去呢。

柳依依看着宫轿,并不说话,似乎在思虑什么。

宫嬷嬷见她的神色,心中得意,自己果然跟了一个好主子,这捧杀的法子用得好,有哪个臣妇在宫中会坐软轿进出的?就算是七十岁的一品诰命夫人,也不敢如此。再说了,这进来的两个人,一个坐软轿风光无限,一个在旁边步行,两相比较,两人再好的关系也会出现间隙。

“我区区一个臣妇,怎么好在宫中做软轿往来?”柳依依挥了挥手道,“我如今身子康健得很,多走走无妨的。”

此话一出,倒是让宫嬷嬷有些吃惊,这荣安县主并不是从小呆在京中的,听说小时也没有人教导,却不料能识破这小小的计策,她不敢逼迫柳依依,只好陪着笑脸道:“那这软轿便跟在您后面,若是您累了,便坐上这软轿吧。”

柳依依微微点了点头,扶着钟祺的手说道:“走吧。”

钟祺身后的小丫鬟见到此场景,心中有些酸,当年这柳小姐还没有出嫁的时候,众人看到小姐与她,事事将小姐放到她的前面,如今可好,大家对小姐都视而不见了。

钟祺面上并没有任何不平之色,这人情冷暖在她决定嫁给卫知的时候,她便尝够了,那些隔壁房的姐姐妹妹们,当年对她有多么恭敬,如今就有多么轻视,她才不会为了这等小事而失去了从头到尾都对她始终如一的好朋友呢。

柳依依似乎在乎着钟祺的面子,对宫嬷嬷的奉承总是面上淡淡,提不起什么兴趣的模样,让宫嬷嬷觉得,这荣安县主真是个冷心冷肺捂不暖的,难怪宁贵人提起她的时候,面上都有些纠结。

当几人走到了宁贵人的宫中的时候,宁贵人早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她不像上次那般盛装,倒是恢复了以前那般清新可人的小白花模样,让男人看了,便心生怜惜,而柳依依与钟祺,却因为入宫,还变得盛装起来。

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啊,宁凝唇边带着笑,面上一幅十分开心的模样笑道:“你们来了?”

“你的生辰,我们怎么会不来?”柳依依也笑眯眯的说道,对身后的碧荷使了眼色,让碧荷将礼物送给了宁凝。

钟祺也跟在其后,她与柳依依倒也算默契,两人送的,全都是好看的头面。

这头面虽然好看,但比起圣上赏给宁凝的,实在只是一般,宁凝眉头都没有皱,便让小宫女将头面收起来了,“你们来为我庆生我就十分欢喜,还带什么礼物?”

“这是必要的。”柳依依谦虚的说道。

宁凝只将两人引到了座位上,“今儿可没有什么贵人县主的,我们就像闺中那样相处便是。”

话虽这么说,但毕竟身份有别了,柳依依能与贵为太子妃的沈珊称姐妹,但却不能与眼前这位宁贵人心无旁骛的说笑,她只微微的坐在椅子边缘,维持着她表面贵妇的模样。

宁凝与柳依依说完,又将目光转到了钟祺身上,“听说祺姐儿已经定亲了?”

“是啊。”钟祺坦然的点了点头,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隐瞒的。

宁凝似刚确认这个消息,她的面上有些惊讶,“我原以为你会与范家二郎定亲的,却不料终究有缘无分…”

这话倒是让旁人猜测了两三分,莫非宁凝与范嘉平郎情妾意,最终被那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卫知棒打了鸳鸯不成?

钟祺虽然切切实实的喜欢过范嘉平,但却从来不是那等拖泥带水的女子,不喜欢了便不喜欢,一点关系都不愿意与他沾,她反而倒是想到了当时宁凝与范嘉平那郎情妾意的模样,不由得觉得一阵恶心,面色也难看了几分。

宁凝自然看出了钟祺心中的不爽利,但是她要的不就是钟祺的这份不爽利么?她皱了皱眉,装作十分关系钟祺的样子,“要不然,我帮你去向圣上请求一番,将你与卫知的婚约解除了,再续你与范家二郎的前缘。”

这话说的,像她真真与范嘉平有什么似的,钟祺有些探究的看了宁凝一眼,见她双眼中的迫切,咧着嘴笑了笑,哦,原来她也怕别人在圣上面前揭穿她的旧事呢,所以才如此费力的将她与范嘉平绑在一起,只不过她如今可再也不想看那范嘉平一眼了。

“宁贵人,如今您在宫中刚站稳了脚,哪儿来用您帮我操心呢?”钟祺十分恭敬的向宁凝行了一礼,你先管好你自己吧。

宁凝生生受了钟祺的大礼,却觉得心中还是不大舒服,只好用帕子掩着嘴高高在上的笑道:“诶,你不愿意那便算了,左右等你出嫁的时候,我赏些东西下来,也算是帮你撑腰了。”

柳依依在旁边笑了笑,真当自己是个角色了?钟祺再嫁的是落魄书生,她的身份地位也摆在那儿,还有谁敢轻视了她不成?“好啦,好啦,今儿是你的生辰,咱好不容易进宫一趟,你怎么老是拉扯着祺姐儿的事了?我们该好好帮你庆祝下生生辰才是。”

宁凝听了柳依依的话,才没有抓着钟祺继续说她的亲事,倒与她们闲闲的说起再宫中的事来,宫中能有什么事?左右不过便是圣上,只是她言谈之中,显露出来的圣上对她的宠爱之情颇是炫耀。

柳依依端正的坐在椅子上,面带微笑,心思却飘向了远方,像是从来没有认识过宁凝一般,上世她可没见她如此虚浮啊?还是在她心中觉得,上世的柳依依连听她夸耀的资格都没有?

不管如何,柳依依还是与宁凝不痛不痒的说了不少。

在一旁伺候的宫女心中暗暗觉得,宁贵人似乎与这两位的关系其实也没有她说的那么好,只是大家之前认识,她极力相邀,两人便来了。只不过就算这份认识,也足以让后宫的妃子对宁贵人忌惮两三分了。她可不是圣上从外面随便捡来的商女,她是有身份高贵的朋友的,谁想害她,便先要掂量掂量了。

三人正面上说的开心,宁凝眼角余锋便看到了一个小宫女从门口悄悄地走过来,对她点了点头。她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话锋一转道:“我从小到大都是孤苦伶仃的,世上再也没有一个人如圣上一般对我好了。”

柳依依与钟祺听到此话,都齐齐打了一个冷颤,这宁凝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了。她那贫寒的夫子爹将她一手养大,教她习字念书;范嘉平对她情深意重,宁愿冒天下大不韪也要将她从边县带到京城;而她之后出名于京城,不知道有多少公子哥们对她倾心相交,居然还没有人对她好?

只不过,这句话话音刚落,那宫殿外就传来了一阵喜悦的哈哈大笑声,“孤还以为宁贵人在背后说我坏话呢。”

宁凝面上带着一丝被抓包之后的羞涩的红润,是男人见了都动心,她站了起来,对圣上娇嗔道:“您怎么偷听呢?”

柳依依与钟祺连忙跪下,宁凝见了她们恭敬的模样,心中十分快活,看,你们身份再如何高贵,也有在我面前下跪的一天。

圣上走过来,背后跟着一个人,身材高大,面目英俊,居然是范晟睿。

第197章

刹那间,宁凝那占了上风的心思,看见范晟睿以后,莫名的熄了火。

她攀上的男人身份再高又如何?他身上的青春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带着一股老人的暮气。在夜里,她睡在他身边的时候,瞧着他的模样,似乎是像要死去了,连带着她有时候都怀疑自己已是一个暮年的女子。

她心下酸涩,但是却脸上带着笑意的揽住了圣上的手惊喜道:“您真的来看我了?”

圣上挺了挺不小的肚子,笑呵呵的说道:“我不是要陪你吃长寿面的么”

面对宁凝与圣上这恩爱的表演,柳依依与钟祺倒是没有说话,只在一旁十分恭敬。

圣上如同想起了什么似的,笑着指着范晟睿道:“你看你媳妇儿,在宁贵人宫中不是好好的?至于下了朝还不想走,在孤书房里抓着我汇报事物么?扯得我都无暇脱身,你女人重要,孤女人就不重要了?”

圣上这一番话虽然打趣,也说明了他在心中对范晟睿十分亲近。

范晟睿本是深沉的性子,并没有在圣上面前就变成圆滑的人物,只认真的说道:“我们哪里能同圣上与宁贵人相比?”

圣上惯知道他的性子,不与他计较,只一双眼睛看了柳依依的肚子一眼,“听说你怀上了?”

“是,已经四个月了呢。”柳依依恭敬的回答道。

“呵呵,倒是个有福的。”圣上点了点头道,又拍了拍宁贵人的手,“你也要加把劲,给孤生个小皇儿出来才是。”

宁凝面上装着娇羞,心中却道,若不是皇帝年纪的原因,我早便已经怀上小皇子了。

“圣上,今儿清早,宁贵人就请了一尊送子观音过来,只为了给您生个小皇子呢。”旁边一个伶俐的宫女抢嘴说道。

“穗儿,你说什么呢!?”宁凝面上娇羞,含笑的看了圣上一眼。

圣上见这个女子如此有心,倒是当场感动得赏了宁凝不少东西。

柳依依看到宁凝如此做派,心中不由得赞叹,这位倒是找准了自己应该有的位置,在后宫里,连吴贵妃的风头都抢了去。

圣上赏了宁贵人不少东西之后,又将注意力放到了钟祺身上,他惯在前朝理事,并没有见过钟祺,好在他来之前,小太监已经与他说了钟祺的身份:“你是平阳侯家中女儿?”

“臣女正是平阳侯家中的呢。”钟祺爽利的笑着说道,她与圣上扯着亲戚,对圣上倒如一个长辈一般。

皇上虽然后宫喜欢美丽任性的女子,但是对后辈来说,正是喜欢钟祺这种精神焕发的,他连声说了几个“好”,赞了“有其父必有其女”的话。

柳依依在一旁觉得有些好笑,钟祺与宁凝的年纪差不多大,圣上倒是对她们两个态度,一个是宠爱的女子的,一个却是后辈的,只不过圣上貌似也转得来去自然。

范晟睿见在一旁笑眯眯的小妻子,心中有些无奈,她到底哪儿来的胆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总是让他牵挂着。

宁凝见圣上夸钟祺,心中有些不乐意,眼珠一转,便想到了什么,“圣上,祺姐儿刚订了亲,要不等她成婚那天,您与我一起赏赐一些东西下去,给她撑撑腰?”

钟祺听到这话,简直要吐,她堂堂平阳侯之女,还需要一个皇帝的妾的赏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