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祺姐儿定亲了?”皇帝从善如流,跟着宁凝将对钟祺的称呼给改了,“是定的那家人来的?”后一句并不是问的在场的三个女子,而是问的身后的范晟睿。

平阳侯府在大宣朝的地位可不低,钟祺可以算得上是大房唯一的嫡女,怎么就不声不响的订了亲?莫非定的人于大业有碍不成?圣上人虽老,宠女人虽糊涂,但是对自己的位子还是十分看重的。

宁贵人借着圣上的话看向了范晟睿,却见他面色冷漠,唇角却有些微微上扬,心中莫名噗通一跳,低下了头来。

“圣上,是定的卫姓人家。”范晟睿倒是在圣上面前除了公务之外的话都是很少。

“卫姓人家?”圣上眯了眯眼,朝中可从来没有什么显赫过的卫姓人家啊?

“圣上,这桩亲事我是祖父与当年御史台的卫御史定下的,您没听说过也是正常呢。”钟祺到底见惯了大场面,又见圣上对她和蔼,便并不怯场,是与圣上细细的解释了。

“你祖父定下的?卫御史?”圣上的思绪仿佛回到了以前,想到卫家之后,他才恍然大悟,“原来是那家。”

卫御史当年是铁骨铮铮,弹劾的事得罪的人不知道有多少,还曾弹劾过圣上那权势滔天的哥哥对他没有兄弟情义一事,当年圣上只是个默默无闻的小皇子,听说卫御史全家落难还曾唏嘘过一番,可待他上了位,便将此家人忘到脑后了。“卫家现在可好?”

宁凝听到这句话,心中冷笑一声,怎么可能好呢?她只装作一幅心疼钟祺的模样道:“怎么能好?那卫家公子如今在京城中连住的院子都是租的呢。”她觉得,圣上是个男人,怎么可能有闲心去管那儿女之间的亲事,如今她心疼一番钟祺的亲事,一是让圣上觉得她重情义,而便是让钟祺心中不舒坦了,你看,连圣上都知道她所嫁非人。

钟祺似笑非笑的看了宁凝一眼,凝声道:“圣上,这是我祖父定下来的亲事,无论如何,我都是心甘情愿的。”

圣上似有些恍惚,看了钟祺一眼,笑道:“我便知道,平阳侯府出来的女儿是重情义的。”说完之后,他似乎心中存了别的事,对范晟睿笑着说道:“好了,看了你的媳妇儿了,知道你媳妇儿头发丝都没有掉一根,便跟我回御书房议事吧。”

宁凝原以为圣上会陪她一起用晚膳,不由得撒娇道:“圣上,您现在就要走?”

圣上安抚的对宁凝笑了笑,“等一会儿我再来。”

说完,便带着范晟睿悠然的走了。

圣上走了之后,宁凝宫中一片寂静。

“依姐儿,你真是命好,小范大人可是将你放在心尖儿上疼。”半晌,宁凝说道,只是这话中,留了不少余韵。

柳依依似从这余韵中抓到了什么,又似什么都没有抓到,只笑着说:“我与表哥的感情,一向都不错。”表哥既然对她这么好,她也不用在别人面前装腔作势。

而钟祺在一旁,那迟钝的大脑中,似乎东西了什么,这宁凝的话中,似乎有两三分醋意…

圣上已说了晚上要陪宁凝来用晚餐,钟祺与柳依依以次为借口,不好久留,便离开了宫中。

宁凝送走了两人,坐在宫中突然觉得有些寂寥,她又想起宫中曾传吴贵妃曾大肆为难过柳依依,心中莫名多了一丝羡慕,若是她与她一般放肆该有多好?

小不忍则乱大谋。宁凝在心中默念了这几句,将心中的暴虐压了下来,且看以后吧,她将是爬得最高的那个人。

柳依依出了宫回了范府,范晟睿居然还没有回来。

她坐在家中,微微皱眉想,难道圣上真的找夫君有事不成?只可惜上辈子她被禁锢在寺庙,对朝中局势并帮不上什么忙。

范晟睿大步走入家中,看见的便是柳依依像一个玉娃娃一般坐在软榻上发呆。

他不由得笑道:“你这是怎么了?”

“没有什么。”柳依依捏了捏腰上的荷包,“只是总觉得让表哥操心,心中有些难过。”若不是担心他,范晟睿也不至于与圣上一起来宁贵人宫中。

范晟睿微微的弹了一下她的额头道:“你在想什么呢?难道我遇见了同样的事,你便不会为我出头不成?”

我为表哥出头?柳依依听了这话有些愣,她腼腆的笑道,“我有什么事能为你出头的?”

范晟睿指了指她的肚子道:“若是这个不孝子与我产生了矛盾,你可要千万站在我这边才是。”

柳依依听了这话,哭笑不得,这还是没有影儿的事,表哥居然与自己的腹中的孩子争风吃醋起来了?

“你放心吧,以后我绝对会以他父亲为先的。”她忍着笑说道。

范晟睿见她面上少了忧愁,多了些对未来的欣喜,才舒了一口气笑道:“那宁凝,倒是比我想象的有沉浮些。”

柳依依点了点头道:“比起吴贵妃来,她聪明了不知道多少。”

范晟睿没有说话,后宫中比吴贵妃聪明的女子不知道有多少,但是比她受宠的课少之又少,宁凝能越了吴贵妃去,也算是有本事了。

柳依依靠在范晟睿怀中,想到了宁凝对钟祺话中的讽刺,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道:“祺姐儿嫁了那卫知,只怕要过几年苦日子了。”

今日圣上将范晟睿叫去书房中,便是问的这卫知的事,范晟睿说了一些,又推脱说,太子的太傅徐大儒也曾考校过卫知。圣上又将徐大儒宣进御书房来问了一二。面上尽是对卫御史的怀念之色,“我还记得卫家人绝顶风流,不知道如今那个卫知到底怎么样?”

徐大儒与范晟睿在底下对了对眼色,只怕卫家这次要改运了。

徐大儒笑着对圣上说道:“若是圣上好奇的话,尽可将那卫知叫来觐见一番,倒好尽了当年卫御史与圣上的君臣情谊。”

当年卫御史与圣上有什么君臣情谊?只不过徐大儒这么一说,圣上觉得当年自己落魄,能为自己说一两句好话的全是雪中送炭的。卫家如此潦倒,反而显得他有些忘恩负义了。

圣上面色一凝,心中倒是有了计较。

宁凝在还在宫中等待着圣上的来临,倒没有想过自己的一句话给钟祺带来了什么。

第二天,圣上匆匆宣卫知觐见,一见卫知,便喜他容姿不凡,学识渊博,他与卫知相谈尽欢,还与卫知怀念了好一会儿那故去的卫御史。

过了几天,圣上特地下旨,翻案卫御史一事,将卫家家产倾数相还,并赐大宅一套,至于卫知的官职,卫知说了,等他考取殿前三甲再来求圣上赏赐官职,圣上笑了笑,便将对卫知的安排暂时搁置了。

而通过卫御史,圣上怀念了好一会儿当年的那些人,他想到当年的皇后与她娘家,无论他身份如何,都是对他十分尊重的。

圣上擦了擦眼泪,大肆嘉奖了太子的外家一番,并对太子也和颜悦色起来,朝中风云,再次涌起。

柳依依在范晟睿的臂弯中,安心的养着肚子里的孩子。而沈珊却不能忽视这朝中的变化,她问太子道:“这些,都是你与范晟睿一手促成的?”

太子笑而不语,只言道:“你放心吧,我不似父王,对我好的,我必然不会亏欠。”

第198章

卫家早已退出朝堂风云许多年,突然之前被圣上重提旧事,又将恩典一一相送,倒惹得大家十分侧目。要知道,之前卫家进入大家八卦的中心,还只是他家与平阳侯府那一桩不堪匹配的婚事。圣上这样一来,到让大家觉得,只要那卫家小儿不出太大的乱子,卫家的这一代荣华算是保住了。

那些在一旁看钟祺笑话的小姐们倒是啧啧称奇,不是哪一个人都能从绝处逢生的。她们在家中听父兄说道那卫公子的绝代风华,又听闻卫公子发誓不二娶,倒对钟祺起了艳羡之心。

而那些年纪大些的妇人倒没有想过羡慕钟祺,倒是羡慕起了卫知,不是谁都能找一个事事为你着想的岳家的,若说起卫家的翻案与平阳侯府无关的话,她们是一万个不相信的。

平阳侯夫人在外如今也有了几分笑容,再如何,自己的女婿也算是有了自己的几分薄业了。

平阳侯看得比平阳侯夫人远些,便将卫知招进了府中,凝神询问了一番。

卫知对平阳侯十分恭敬,只言道:“我们不过抓住了这个时机而已。”

范晟睿与徐大儒都算是太子的心腹,卫知此举,就算上了朝堂,身上也只怕有了太子的烙印,平阳侯还记得他画中的山水之情,其实是对朝堂上的争斗毫无兴趣的。

“值得么?”平阳侯不由得问道,这条路是能让卫家迅速翻盘的,可若是太子以后没有坐稳大位的话,卫家也难以生存。

“值得。”卫知沉沉的答道,“我不想让祺姐儿在其他人怜悯下活着。”

平阳侯听闻卫知的改变居然还是为了女儿,不由得长长叹了一口气道:“我只希望你以后浸淫官场之后,不要为此后悔。”

卫知听了,爽朗的笑道:“您放心,我不会的。”

以后少不得要更往太子那边偏一偏了,平阳侯有些无奈的想到。

既然这条路是卫知自己斩钉截铁选的,平阳后侯倒不好再与他说什么,只喝了一口手中的茶道:“以后你忙起来,只怕这山水画上的功夫要更少了。”

老丈人如此说,卫知连忙帮平阳侯又倒了一杯茶,答道:“您放心,以后我一定会每年画一幅来孝顺您的。”

平阳侯听了,面上才多了一丝满意。

卫知见未来岳父的心情不错,就连忙趁机提出了想早些将钟祺娶进门的要求,“圣上突然赐下了宅子,我卫家家中根本没几个人,连主事的人也没有,我母亲便想着早些将祺姐儿迎进门主持家中之事呢。”

卫知此话一说出口,平阳侯的品茶的手便顿了一下,如今卫府百废待兴,卫母并不是大家出来的,对什么都不大了解,卫知提出来这样的要求也无可厚非,女儿大了,留来留成仇,还不如让她嫁了吧。

“此事让我先与老妻商量片刻,再与你说。”平阳侯想了一下,并没有马上答应卫知的要求,只不过卫知从他的神色里,已经看到了松动之意,他恭敬的对平阳侯道了谢,便告辞了。

夜了,平阳侯去了平阳侯夫人的内室,先是将卫知大大的称赞了一番,“倒是一个能下得了决心的,他与我说,如此行事是为了让祺姐儿不在其他人面前低头呢。”

平时,无论平阳侯夫人如何为难,卫知对平阳侯夫人十分恭顺,平阳侯夫人早就就这个未来女婿满意了几分,而如今这女婿的身家又不同以往,平阳侯夫人倒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挑剔了的。

“嘴上这么说,谁知道心里怎么想呢?”平阳侯夫人死鸭子嘴硬,不愿意在夫人面前承认自己很满意这个女婿。

平阳侯与平阳侯夫人这么多年的夫妻,哪儿能不了解她?只笑着与她说道,“今儿卫知说想提早娶祺姐儿。”

“凭什么要提早?”平阳侯夫人双眼一瞪,她是最疼爱女儿的,怎么愿意将女儿嫁出去受苦?

“你想想,皇上刚赐了卫家一个大宅子,卫家正式百废待兴的当儿,若是我们给女儿几户好的陪房嫁过去了,岂不是能占着先机?若是拖久了,怕又出来什么灾祸呢。”平阳侯苦口婆心,在对女儿的心上,他与夫人是一模一样的。

平阳后夫人听了,自然明白丈夫是什么意思,卫母并不是一个熟悉料理家务的人,若是卫家刚起的时候女儿不在,怕是有什么猫猫狗狗要占了卫家大权了呢。

“他倒是借着这个机会占了一个大便宜。”平阳侯夫人有些悻悻然的说道,“那便随着他们的意见吧。”

平阳侯听了夫人的话,笑了笑,大家都觉得卫家翻案是平阳侯府出的力,其实差以,若不是卫知的才干打动了太子与徐大儒,只怕没有人愿意还拿这等前尘旧事说事,卫知以后只怕前程万里,加上他的相貌与才华。单单从人来看,倒是女儿占的便宜多些。

平阳侯府与卫家迅速定了成亲的日子,与四处交好的人家都发了喜帖,而那位与钟祺是手帕交的宁贵人,自然手上也有一份。

宫中的气氛有些压抑,宫人们走路干活都不敢发出一点点的声音。而他们的主子宁贵人坐在小桌旁,面色不明的盯着这张请帖。

说起来,这张请帖还是由圣上转交给宁凝的。

“若不是爱妃将平阳侯女儿叫如宫中,我怎么可能曲折地得到一个人才呢?”圣上将请帖交给宁凝的时候哈哈大笑道。

宁凝从他的志得意满中,看出了他对那钟祺夫君的满意来。

为什么会这样?她只是想在圣上面前羞辱钟祺一番,就如当年钟祺在宇府的后院羞辱自己一般,怎么她就得了好处去?

宁凝咬了咬唇,心中一炸,将圆桌上的瓷器摔到地上,只听见哗啦一声,宫人们的动作通通慢了一拍,却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那日圣上将范晟睿叫到书房,一定问了不少关于那卫知的事,他是算准了自己的性子会在圣上面前羞辱钟祺不成?想到这些,宁凝的心便十分焦躁。只怕他们早就想与圣上举荐卫知,却不料没有好的途径,却不料她倒巴巴的给他们送了一个登云梯!

宁凝恨不得将面前的请帖撕掉,却碍于情面地咳了一声道:“我不小心手滑,将瓷器给摔了。祺姐儿的这请帖是极好的,我倒是要请圣上多多赏些东西给她呢。”

宫人们见宁凝的脸上阴转晴,才舒了一口气,“如今都在说您得圣心呢,若不是您在圣上面前说了那位,现在还不知道他的位置在哪儿呢。”

宁凝其实本意并不是如此,但是宫人都如此说了,她也只能顺应着,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道:“我也是为了祺姐儿好,不然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书生,怎么可能娶平阳侯府的女儿呢?”

说完之后,宫人们一阵称赞宁凝貌美善良。

宁凝觉得心中十分腻歪,但也只好受了。

宁凝这一歪打正着,连带着太子在朝中的待遇也好了不少。

五皇子听闻了此事,歪着身子躺在舞姬怀中,有些醉意的对心腹说道:“若不是确实的知道她与范家那小媳妇不合,我还以她和太子联合了来整治我呢。”

那心腹倒并不了解宁凝,只疑惑的问道:“您确定?”

“我当然确定。”五皇子搂紧了那舞姬的腰,“这女人虽然有两份小聪明,但却是不堪大用的,还没有坐稳自己的位置,就急急的对以前的故人显摆,才落得被人利用的下场,只不过只要她能牵制住吴贵妃就行了。”

吴贵妃是个混色不吝的性子,一心想扶自己的小儿子上位,而皇帝又是宠着她的,无论她做什么事,都要为她遮掩两三分,如今来了宁凝,那吴贵妃做害人害己的事的时候,总要思虑两三分了吧…

“只不过…”那心腹想了想说道,“这女人没有自己的孩子还好,若是有了自己的孩子,岂不会一心只为自己的孩子着想了?”

五皇子听了,哈哈大笑道:“她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的。”在她入宫之前,他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那无色无味的□□进了她的口,她是不可能再会有孩子了的。

宁凝不知道这些,她叫了不少太医来为她把脉,说的都是她身子没有问题的。那如果怀不上的话,便是圣上的问题了,圣上的年纪已老,精血没有以前足,只怕很难让后宫的女子受孕了。

宁凝心中如猫抓一般,要是自己早穿越十年该有多好,只怕这后宫中所有的东西都是她的了。

她整天在宫中眯着眼睛想了半天,倒是想出了一个好办法。

皇帝生不出儿子,不代表他的儿子生不出儿子,若是她与皇帝的儿子生出了儿子,那与皇帝还是有血脉相连的,谁能看得出呢?

想到这里,宁凝的一颗心砰砰砰的跳了起来,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古往今来,也有不少太后扶持着不是当今圣上的孩子上了位的。

第199章

宁凝既然想出了这个点子,便琢磨起选择哪位皇子做自己腹中孩子的父亲。

三皇子在宫中的地位并不高,即便是有雄心壮志也是枉然。宁凝进了宫后,便早与他断了联系,倒是五皇子,与她的联系一直很频繁,在她与吴贵妃争斗的时候,他也为自己出了不少力。

宁凝对五皇子即是合作,心中也有几分忌惮。他派了不少人进了她的铺子,美名其曰是帮她守着这些能生财的生意,但是其实内里,只怕早就打算了若是她不听话,便将这些会下金鸡蛋的母鸡通通都夺了过去。

若是自己有了五皇子的孩子,一则五皇子会对自己放心一些,二则五皇子总会对自己的亲生孩子失去一些提防之心吧。

宁凝穿着艳色的宫装,一双好看的眼睛流光溢彩,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圣上一进来,便见到自己的贵人这个模样,心中顿时软成了一片,“你在想什么呢?”

宁凝见了圣上,连忙站起来,将手边的斗篷给圣上披了,“我在想天儿冷了,如何给您补补身子呢。”

圣上听了,心中一片熨帖,“天冷了,你紧着你自己就好,还管孤做什么?”

“您的是我的夫君,我不管您管谁呢?”宁凝娇声细语,让圣上的觉得格外熨帖。

圣上已经并不年轻了,对chuang上之事并不热衷,若不是宁凝想要一个孩子,也不会时时的紧着他做那些事儿。

圣上如今在床上已经打起了微微的鼾声,宁凝并没有睡,她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她要一个孩字势在必行,无论这个孩子是谁的,只要与圣上有那么一点点血缘关系便好…

宁凝下定了主意,便在自己舅母进宫来探望的时候,将此事轻声说给了那便宜舅母赵夫人听。

赵夫人听了宁凝的话,一双眼睛闪烁着胆怯的光芒,那手也微微颤抖着。

毕竟是个短见的。宁凝轻轻叹了一口气,若不是她陪着舅舅起于微末,她早要说服舅舅将这个上不了台面的妇人给休了。

她握住了赵夫人颤抖的慈眉善目的说道:“我刚刚说的话,舅母可听清楚了,听清楚的话,与我舅舅说,那他帮我与那人说一说。”

商人有了钱,便要追逐地位,如今她舅舅可是将所有的宝押给了她,若是她舅舅知道自己有当圣上舅老爷的机会,只怕会拼劲一切去完吧。

“可,可是…”赵夫人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宁凝压了下去。

“舅母,不要担心,不就是娟姐儿的亲事么?你放心,有我在,总不会让她嫁个差的。”宁凝扬声道,她本来就是个善察人心的,知道对赵夫人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

赵夫人嘴角微动,自己的女儿正在说亲的年龄,商人之女能说到哪儿去呢?到最后不过是当商人之妇而已,在外面行走还是要被那些官太太瞧不起的,但若是得了这位外甥女儿的保媒,女儿能嫁到哪儿便说不定了,她坚定的点了点头,低声道:“你放心吧,此事只有我与你舅舅知道,定帮你办的妥妥的。”

宁凝听了,有些感动的对赵夫人说道:“您知道,我身边没有特别可信的人,就只有您与舅舅是我的亲人了。”

赵夫人见宁凝说得深情,便与她又诉了一番亲人情谊,才依礼离开。

宁凝的舅舅赵掌柜能从一个贩卖小子做到一个大商人,也不是拘于常理的,他当时接回外甥女儿只是为了回报姐姐的情谊,却不料这外甥女是一只金凤凰,越飞越高了。如今她提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要求,他却只觉得自己的外甥女儿有一股什么都不怕的狠劲儿,跟着她,搞不好真的可以走到顶端。

于是赵掌柜心一横,便上了五皇子的府中,与五皇子在密室里,将宁凝的话与五皇子说了。

五皇子想过千万种利用宁凝的办法,却没有想过她提出过的这一条。

男人的天性便是热爱繁衍后代的,若是让父亲的妃子怀上自己的孩子,是对父亲一种隐形的羞辱,也是手中多了一张争夺那个位子的牌,五皇子并非不动心。

赵掌柜坐在下首,看着在上首的五皇子在那冒着青烟的檀香下,轻轻的摩挲着手上的佛珠,似在考虑着什么,他不敢说话,此事毕竟重大,是谁都要思考一二的。

“此事,还有谁知道?”半晌,五皇子冒出一句话来。

赵掌柜听了,便知道此事有戏,他连忙站了起来,恭敬的说道:“并无人知道,是宁贵人说给我的内人,我内人再与我说,我觉得此事重大,便亲自往您府上跑了一趟。”

五皇子的手中的佛珠停了,一双眼睛重新打量了赵掌柜一眼,直到赵掌柜身上出了一身的汗,才爽快的说道:“你有一个女儿待字闺中?尚未成亲”

这哪儿和哪儿?赵掌柜虽然满心的问号,但也乖乖的回答道:“我家中正有一名小女待字闺中,尚未成亲。”

“我让我的王妃为她保个媒,她娘家是文官,认得不少出身虽然差些,但学识却极好的举人。”五皇子笑道。

有不少刚上任的举人绝的便是钱财,而赵家缺的却是权势,这亲若是说成了,倒是两相皆宜了。

赵掌柜没想到五皇子还有这等心思,连忙笑着说:“那便多谢五皇子操心了。”

五皇子将佛珠放到桌上,笑道:“都是自己人,说什么操心不操心的呢只不过此事,我要与宁贵人见面谈谈。”

赵掌柜听五皇子如此说,便知道此事有了出路,惊喜得向五皇子磕了三个头,“那小的便先感谢您对小女亲事的照看了。”

五皇子笑了笑,挥了挥手,让赵掌柜退下了。

赵掌柜退下之后,五皇子到了五皇子妃的内室,将这件事与五皇子妃嘱托了,五皇子对宁凝向来是不对付的,听了夫君要自己为宁凝表妹的亲事奔波心中有些不爽利。

五皇子见她的模样,连忙轻声哄道:“你原来还是个惯吃醋的不成?我只知道我的五皇子妃最是体贴善良贤惠的。“

五皇子妃听了他的哄,只用拳头敲了敲五皇子,勉强将此事应了,心中想要如何为宁凝的表妹找一桩面甜心苦的亲事。她刚刚陷入了沉思,便见五皇子坐在太师椅上摇了几下,长长叹气出声。

“夫君,你这是怎么了?”五皇子妃收了自己的思绪,走到了夫君身边。

五皇子握着五皇子妃的手将赵掌柜的说的事原原本本的与五皇子妃说了,然而又苦笑道:“我本觉得这桩事是可以操作的,可是我却忘了,她入宫前曾被我下过无子药。”

五皇子妃听了宁凝的心思,心中暗惊,好一个阴谋诡计百出的女人,若是当时五皇子真的将他迎入了府,只怕自己都难以抵挡她!她双眼一转,似想到了什么似的,在五皇子耳边说了几句。

五皇子面色有些犹疑,“像她这样精明的女子,会答应这样的要求么?“

“这是本来便是她提出来的,惹了我们,还想就地停止?如今她只能按着我们的戏份来。”五皇子妃面色一凝说道。

五皇子妃从小便是被父亲当做儿子养的,五皇子有些事都十分听她的意见,如今听她这么说了,便笑道:“那边依你说的做吧。”将自己的儿子送入宫中充当父皇的,想想,都挺有意思的。“先让太医跟宁贵人说一说她身子的真实情况吧。”

“你说什么?”宁凝睁大了双眼,有些愤怒的看向了跪着的太医,“我中了招儿?”

“宁贵人前些日子只怕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如今脉象十分乱,只怕是于子嗣有碍。”太医跪在地上,面色有些凝重的说道。

“到底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宁凝差点将自己长长的指甲掰断,前些日子,她才看过身体,说她身子好得很的!

“臣在宫中曾听说过一抹药是无色无味的,妇人喝了之后,便…”这太医是宁凝惯用的,他家中有个爱赌的儿子,一切开支都来源于宁凝,宁凝对他的话并不疑心,只咬了指甲,“有什么办法能让我身子好起来?”

“若是吃了我开的药,慢慢调养个三五年也就能好了…”那太医倒是信心十足。

“三五年?”宁凝怒道,“我根本等不及!”

她刚才与五皇子商定了协议,结果便出了这等事,能手长伸到她这儿来的,除了吴贵妃还有谁?她自己有儿子就不给别人活路了?宁凝的脸上显现出了一种戾气的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