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口被嫣然拽住,赵睿琪可以说被嫣然拽离了回廊,也可以说他扶着颤抖的嫣然离开,赵睿琪心疼小脸苍白的嫣然,缩紧了眉头,一曲凤求凰怎会让她如此伤心?

嫣然绕到赵睿琪的身后,额头碰到他的后背,呜咽道:“表哥。”

“嗯,我在。”

赵睿琪挺直了身体,后背的衣服潮湿,嫣然阖上水盈盈的眼眸,她也不想哭,但前生大姨母最后都没等到汝阳王,她最后弹奏得就是凤求凰···曲不成曲,调不成调,大姨母是带着不甘走的。

嫣然落泪是为此时的娴娘感到委屈,她离开是怕一时冲动冲进去,将古琴砸了,汝阳王懂得什么叫凤求凰吗?大姨母再用多大的耐心忍耐着汝阳王,如果不是为了表哥,大姨母不会再见他一面。

”表哥。”

“嗯?”

“大姨母是最好最好的母亲,咱们永远记得她好不好?永远也不能忘了她。”

赵睿琪转身,看着眼角还挂着泪珠的嫣然,伸出小拇指,两人的手指相碰相缠,“永远记住母亲。”

汝阳王返回落玉岛,他本以为娴娘会挽留他,但娴娘一句话没说,只是让他当心些,可就这句最简单的平常的话语,娴娘说了几百遍的话语,让他开心,他相信还是能挽回娴娘的心。

“主子。”

娴娘盯着汝阳王弹奏过的古琴,阖眼道:“拿下去烧了。”

“主子。”

”去。“

“是。”

小丫头捧着古琴离去,珍贵的九尾琴在里烈火中化为灰烬,娴娘睁眼看着窜起的火苗,梨涡含着一抹灿烂的笑容,“凤凰涅槃,浴火重生,可惜···我明白太晚了。”

娴娘又得力的臂膀,程妈妈走到她身边,说:“世子殿下和表小姐准备去请平一指。”

先是一愣的娴娘,随后笑确定的问:“是为了王爷?”

程妈妈点头说是,轻声说:“会不会破坏了主子的布局?平一指脾气很古怪,老奴担心伤到世子殿下同表小姐。”

娴娘抿了抿发鬓,说道:“无妨,他们能想到去请平一指,我也可以放心些,稍个信给他,狠狠的为难琪儿,出的题越难越好。”

“这···”

“如果不难的话,如何能显出琪儿的本事?如何能显出他的孝心,如何能让王爷感动?以前我便是太傻了,不懂得说出来,我一辈子也就这么过去了,怎能让琪儿也像我一样?他的前路还长,以前总是想着对王爷的好,不说他也明白,但今日你也看见了?他不懂,他从来就没明白过我想要得是什么,我对他死心了。”

“老奴是担心殿下丧气··”

“我孟娴娘的儿子这点沟坎都过不去?不要小瞧嫣然同琪儿。”

“老奴这就去给平大夫送信,是不是让人在外面说上两句?”

娴娘想了一会,轻轻摇头:“不需要,王爷身边也有人,说多了反倒不好,王爷再糊涂,他也是汝阳王殿下,我没想到这么快就查出宛如的身份,手中的人定然不少,咱们行事得小心些,每日找平一指得人很多,总会碰见琪儿,何必画蛇添足落了下把柄?”

“虽然我同平一指投缘,机缘巧合下帮了他一把,但平大夫不是我的奴仆,旁的事情好商量,但他在诊脉上不会说谎。”

“那王爷的隐疾··”

娴娘自信的笑笑,“我赌他看不穿王爷的饮食有问题,等我死的那日会告诉嫣然,继妃殿下有孕的时候,一定得去坟前告诉我一声。”

娴娘虽然笑着,但眼底寒芒四射,程妈妈明白只要她下定决心,比任何人都无情,低声说:“还有一事,王爷怕真真是瞧重九小姐了,孟府上的事儿,您也是知道的,怕是九小姐也有些门道,秦姨娘怎么就有了身子?太太中风,孟家的事都在大少奶奶手中。”

娴娘收敛了笑容,娘家的消息让娴娘也有些闹心,孟林氏再不好,也是她亲生母亲,“咳咳···咳咳···”

程妈妈轻拍着娴娘的后背,“老奴不是有意给主子添堵,是怕九小姐一旦嫁过来···还得多防范些才好,大夫说太太中风得养着,不能再生气了,您知晓太太脾气,如何能不气?要不您同··“

娴娘摇了摇头,“我到底是出嫁女,父亲今日听我的话,可明日我去了,母亲会更受苦。一会我给母亲去封书信,只要养好了病,她就是孟家的太太,谁也越不过她去,大嫂也不敢不孝顺,母亲年岁大了,几个妹妹都长成了,是该享清福,总是不肯放权,废长立幼,大嫂心里能好受?我劝了她多少次?最终闹到这步田地,惠娘更是···都是被母亲宠惯坏了。”

“祁阳侯··”

“聘礼都收了我还能如何?父亲这么快处理此事,就是防着我插嘴,祁阳侯府太夫人主事,只要惠娘不再出差错,她一辈子衣食无忧罢了,许是能添个儿女,将来也有个依靠。”

”至于贞娘···“娴娘嘴角微扬,“她会比宛如更能打动王爷,亦比宛如聪慧,我看贞娘不见得会瞧上他王爷,她看得明白着,王府虽然富贵,但事情繁杂,她不见得想嫁进来趟这浑水,可怎么办呢?王爷看上她了。”

“王爷方才对主子不像是假的。”

娴娘止住笑意,擦了擦笑出的眼泪,“所以说我才更恶心,王爷即便钟情于我,也会有别妾室,我不知道谁能让王爷只守着她一人,贞娘吗?”

程妈妈抿了抿嘴唇,道:“她哪里比得上您?”

“她比我会演戏,比我无情,这两点用在王爷身上,许是真能套牢王爷。”娴娘嘲讽的笑笑:“让人给林家递个话,她家的小姐自行婚配吧。”

“您不是想让林家小姐做侧妃?”

“有了贞娘,还需要她吗?她训练得再像,也比不上贞娘,几个回合就得被贞娘打趴下,你可别小看贞娘,只要她是继妃,站着理呢。”

程妈妈眼珠一转,“要不您先做主将九小姐纳为侧妃···王府不可能扶正的侧妃。”

“我活着一日,王爷即便有侍妾,有通房,但决不能有侧妃。”

这也是娴娘不可改变的坚持,程妈妈眸光黯淡,有时主子固执得让人心疼,可见无论再如何难受主子都挺得直直的腰杆,这份坚持是她的骄傲所在,”老奴是担心世子殿下同世子妃斗不过九小姐。”

“以前我会担心些,但你没看出来?嫣然逐渐的疏远了贞娘,不是她提醒我,我又怎么会瞧出贞娘的不同,明白王爷···今儿改变了对策,有嫣然在琪儿身边,我相信他们不会让我失望的。”

“但表小姐拒绝了,老奴担心她不肯嫁给世子殿下。”

“嫣然心肠软,她··”娴娘叹了口气:“我不想勉强了她,两情相悦才好,我想嫣然会明白琪儿的一片痴心,我再帮琪儿一把,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提起嫣然,娴娘有些头疼了,“罢了,先看着吧。”

“我在一日不可能有侧妃,但贞娘不是我,她不会在意王爷有多少女子,她一旦嫁进来做继妃,会慢慢的清除这些女人,但有一家她清除不了,王爷也不会准许她动手。”

“哪一家?”

“江南薛家。”

娴娘笑得有些意味深长,“原先我就想着找些同宛如气质相近的小姐,身份低一些的纳进门来,即便逃过我的布置生下儿子,也动摇不了琪儿的位置,我以为贞娘是醇厚笨拙的,想来看不明白我的布局,但因为有了嫣然提醒,我才看清楚贞娘。江南薛家虽然不显赫,但我去了后,皇后娘娘不会再关照汝阳王府,我所占据的商道会被蚕食掉,不是我看不起贞娘,想要达到我如今的地位,没有五年做不到,可这五年王府不能光指望着王爷的俸禄,江南就越发的重要,薛家子弟大多在江南为官,王爷为了巩固地位,必会纳薛家的小姐进门,薛家也是书香世家,怎可能做没名分的妾室?一个侧妃是跑不掉的。”

“薛家同汝阳王府合则两利,分则两害,薛家这代的主事人一直想着重返京师,需要汝阳王府,而王府在南边的生意,也需要薛家照看着,薛家不是有号称江南才子的麒麟儿?王爷舍不掉薛家,就必然不会亏待了薛家小姐,以前薛家也问过我的意思,我有皇后娘娘做靠山,就没同意,但贞娘做继妃,他一定会勉强同意的。”

娴娘移动了一下发麻的身体,程妈妈将小丫头呈上来汤药碗呈给她,娴娘一饮而尽,很苦的药喝了七八年,再苦也麻木不觉得苦涩了,放下汤碗,“还有京城的李家,也是汝阳王府在朝堂上的盟友,不是顾忌着我,王爷怕是早就纳李家小姐为侧妃了。”

“贞娘如果做继妃的话,这出戏倒也精彩,王爷不是个甘心放权蛰伏安定的人,在王爷这位置上,也没人会相信他放权,只要王爷想让汝阳王府富贵长存,他一定得对侧妃不错,贞娘同我不一样,她许是不会在意王爷宠谁,或者在意王爷是不是有侧妃,听嫣然的意思,她只想要个富贵平稳的日子,但在王妃的位置上···她想要得太远了,不争的话,会被啃得渣滓都剩不下。”

她们之间相争,给了儿子成长的机会,几位侧妃不见得会看得起贞娘,娴娘落下了第二颗棋子,“朱家···朱家三公子这届科举即便不能高中一榜,但中个进士是稳稳的,他老实忠厚,虽然也是庶出,但因生母早逝,被嫡母养大的,同一般庶子不同,凭着本事立足朝堂,模样端正,齐夫人同我说了几次给朱三公子找个合适的小姐,朱家早有嫡子,齐夫人也是个大度的人,家里简单有规矩,朱三公子成亲后便可另过,同九妹妹到是一门好姻缘。”

“您是说同九小姐?”

方才听她的布置,完全是按照贞娘会嫁进来准备的,怎么一会有提起朱家了?娴娘笑道:“嫣然不是说过,贞娘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吗?王爷横插一杠子,不知道她心里会如何的想。”

“世子殿下求见王妃。”

门口的小丫头传话,娴娘抓紧吩咐:“我记得···对了,李家明日会设宴赏花,娘家惠娘被管起来,唯有让贞娘去,知会一声齐夫人,我的九妹妹是不是合适朱三公子。”

“是。”

程妈妈点头,此时送走了嫣然的赵睿琪再次来到娴娘跟前,说道:“儿子想参加本届恩科会试,求母亲成全。”

“科举?你怎么想起参加科举?”

娴娘没有像以前一样直接反对,拉住儿子坐在她身边,手抚摸着儿子的眉眼,她再不能为儿子做任何的决定了,如同嫣然所言安排的再好,关键得看赵睿琪,娴娘希望儿子能出息懂事,承接下汝阳王府。

“我想试一试,所有人都说我才学不凡,但不同天下读书人比试,不凡是虚名,是看在汝阳王府的面子上。”

“同我说实话,你不是争强好胜的人,不说实话,我不会帮你。”

娴娘太了解儿子的品性,赵睿琪和父母性情不一样,许是娴娘安排得太妥当,没经历过任何挫折的赵睿琪不愿与人争执,也没争强好胜的心思。

赵睿琪想了一会,说道:”原本儿子就想去试试科举,后又想着自己是世子,已经有了爵位俸禄,比寒窗苦读十年的读书人强很多,不想抢了不多的进士位置,后来···后来是因表妹,她方才说,只有我强了,才能保护看重的人,她问我,除了世子之位外,我还有什么?母亲,我回答不出。”

赵睿琪握紧了拳头,垂下脑袋,轻声说:“如果有一日不再是汝阳王世子,我该如何保护她不被人欺凌,给她富贵的日子?”

“你怎么可能不是世子?你是皇上册封的汝阳王世子。”

“皇上的命令虽然是一言九鼎,但也许会有意外,儿子不想除了世子之外,什么都没有。”

娴娘沉吟一会,道:“汝阳王府世代统兵,如果你转而参加科举,倒也是···必会如皇上的心意,很好,非常好。”

娴娘眸子簇亮,儿子是汝阳王世子,也是汝阳王唯一的儿子,将来必将承爵,让皇上明白下一代的汝阳王放弃了统兵,也就是放弃了在大明军方的势力,没有兵权没有战功的汝阳王府如同没有牙齿的老虎,当皇帝的不想让后世人议论他诛杀功臣,飞鸟尽,良弓藏使得朝臣寒心,赵睿琪参加科举是不是高中暂且不谈,最为重要的是表明了汝阳王府的态度。

“最近大明军方涌现了好几名杰出将领,汝阳王府太显眼了,压着他们上升的路,我同你父亲说过强行压下他们后患无穷,他不肯听,我是一妇道人家,许是考虑得没他全面。”

“儿子参加科举,不以为着将来不能统兵。”赵睿琪误会了娴娘,“儿子也可以··”

“不,琪儿听我的,汝阳王府能够长存,必须放弃领兵,你可做监军参谋,但决不能做将领,汝阳王府几代的积累···会遭皇上的猜忌。除非新君··”

娴娘揽住儿子的肩头,压低声音说:“新君为谁,娘看不出,你且记得万不可参与到夺嫡之中,王府不需要夺嫡的功劳。”

“儿子记住了。”

娴娘笑盈盈的看着赵睿琪,直到他脸颊微红,轻快的问道:“怕不仅是因嫣然这句话吧,还有谁?”

俗语说知子莫若母,赵睿琪的心思瞒不过从小养大他的娴娘,赵睿琪性子平和,唯有对嫣然他不肯放弃,因她有进取的心,赵睿琪道:“儿子不想让他人专美于前,都说傅文傅俊卿是今科状元,不比试一番,儿子不服。”

“你十四,他十六,都是青年俊才,琪儿可同他比试高下,但傅俊卿此人是难得的英才,允文允武,我都看他不透,再过几年,他必会是大明帝国的风云人物,他父亲能在一年内接连提升官职,背后是他为其父所谋,年纪轻轻却深知官场倾轧,非等闲可比,你不可得罪了他。”

作为京城风流人物,娴娘不会不关注傅俊卿,尤其是他同李浩然交情莫逆,娴娘不想开罪傅俊卿,安平侯府李家是汝阳王府最可靠的臂膀,娴娘相信,她故去后,柔娘会帮她照顾赵睿琪,比起可能嫁进来的贞娘,娴娘更相信柔娘。

“都说你二姨母没个主意,处处听我的才有今日,实在是笑话,最糊涂的便是看不清的世人,柔娘才是真正的聪明人,有多少的事是我同她一起商量的?她享尽富贵,有得安平侯宠爱敬重,比我···幸福得多。”

娴娘感叹连连,对儿子道:“我不在了遇见什么难事,就去找她。”

“我想娶表妹,母亲,我只要表妹一人。”

“我知道,我知道。”

娴娘拍了拍赵睿琪的手,“我会尽量忙你,你总得想办法让嫣然心甘情愿的嫁给你,你这孩子舍不得她,更不愿勉强了她。”

赵睿琪心思被娴娘戳破,脸上讪讪的,娴娘说:“明日我进宫去,同皇后娘娘说说看,料想皇上也是乐意的,萌恩给你举子,你才有机会同傅俊卿一较高下。”

“琪儿啊,嫣然有句话说对了,你强,她才能好,女子再强也遮不大明的天,依靠的是男子过活。”

“儿子记住了。”

赵睿琪握紧了双拳,他不能单凭世子的位置保护嫣然,他要有一番作为,万一失去世子位置,他也有本事让她过得更好。

深夜幽静,嫣然瞧瞧的推开窗户,皎洁的明月当空,嫣然双手放在胸前,对月祈祷,一袭乳白色亵衣亵裤的嫣然因虔诚而纯美,记得广寒宫里有嫦娥仙子,嫣然记得有本书上说,今日拜月会灵验。

“希望表哥能平安,希望表哥能明白我今日说的,仙子···嫣然恳求您,保佑善良的表哥一生富贵平顺。”

嫣然不知道在临别前,她说得话,赵睿琪能不能听明白,世子的位置不是他最大的依仗,只要有才学本事,即便失去世子位置,他也会傲立于世。嫣然不想再看见他落寞的身影,因没十足的把握保住他世子位置,那就让表哥看见更广阔的天地,不必在拘泥于汝阳王王府。

作者有话要说:恳求姑娘们继续支持桃子,谢谢。

第四十四章再见

在李家举办的花宴上宾客小姐云集,自重生后鲜少出门凑热闹的嫣然,也被柔娘从书房里拽出来,梳洗打扮一番,将珍贵的首饰带在嫣然身上,给她安排了下人跟随,送她出了侯府的大门。

“妞妞听娘的话,去转一圈,你不能总是在府里待着。”

柔娘很无奈,以前她怎么说嫣然都往外跑,仗着娴娘宠她,鲜衣怒马纵横京城,如今却变得安静了,整日里在书房读书,出了去汝阳王府外,很少再出门,也没见她往日的朋友来侯府玩,柔娘很是担心嫣然不会同人交往,无论她嫁给谁,夫人之间的应酬是不可少的,遂今日她才让嫣然去李家赴宴。

李元泽年方五旬,是当朝的兵部尚书,曾同汝阳王赵鸿飞并肩作战,得胜回京后,他被皇上放在兵部,几经磨难终于坐上了兵部尚书的位置,李家因几代同汝阳王府相交,遂李家同王府有通家之谊。

李元泽有一位堂妹——名唤李盈盈,是他最小的叔叔的女儿,父母双亡后,依附他活过,虽然是堂妹,但因是他小叔叔中年得女,遂他们之间年岁相差不小,李盈盈不过十五六岁,正是花朵初绽的好年纪,李元泽夫妇将李盈盈当成女儿般疼惜,她在京城也薄有才名。

“李姐姐安。”

赶到李家的嫣然向李盈盈福身,安平侯府是汝阳王府的姻亲,同李家并不陌生,又同姓李,相处亲近,嫣然早就唤李盈盈为姐姐。

“我可是许久不见嫣然妹妹了。”李盈盈扶起嫣然,仔细打量了一下,笑道:“你出落得叫我都不敢认了。”

嫣然抿嘴笑笑,“李姐姐才是艳冠群芳。”

李盈盈有几分意外,挑了挑弯眉:“不仅长得好了,嘴也更甜了。”

”安宁公主到。“

嫣然听见知客的人喊出安宁公主,先是一愣,随即道:“还是李姐姐面子大,竟然能请到安宁公主,您快去迎接公主殿下吧。”

李盈盈惊喜道:“我没料到安宁公主会来,嫣然妹妹稍坐,我去迎接公主殿下。”

嫣然向一旁闪去,方才在来李府的路上,她看见了安宁公主的车驾,看样不像是来李家,怎么会突然掉头来赴宴了?前生嫣然对安宁公主很崇拜,但前生的几次被羞辱被教训,今生嫣然再难对安宁公主有敬佩之情,嫣然永远忘不了,安宁公主是贞娘的密友,她处处为贞娘说话,蔑视嫣然的一切讨好,在他们夫妻失去世子爵位后,安宁公主···

“嫣然妹妹,过来。”

嫣然站在敞开的花厅窗户旁边,看到不远处人向她招手,“嫣然妹妹。”

傅俊卿穿着暗红色剑袖衫,浓眉入鬓,目若朗星,早到李府的他躲开小姐们的献媚,应付了同窗好友后,准本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却看见花厅中站得嫣然,她脸上不是挂着灿烂的笑容,反而带着些许的失意屈辱,准备离去的傅俊卿停下,向她提出邀请,将她带离花厅。

在大明男女不得私相授受,在勋贵朝臣举办的花会上,青年男女是可见面,可详谈,在公开场合时,对小姐少爷们的要求会松上些,当然如果躲在哪处做出苟且的事来,一样会被侵猪笼,是莫大的丑闻,连累整个家族。

在花宴上总会见到在花见穿行的少爷小姐,他们或谈论诗词,或暗诉衷情,如果都彼此有情,冰人就可以登门提亲了。各府举办的花宴也是变相的相亲,

嫣然见到场的小姐都去迎接安宁公主了,她悄悄的从花厅的后门溜出去,前生她亦有错,无法责怪安宁公主,也不想为前生讨回什么委屈公道,嫣然只想躲开她。

“俊卿哥哥。”

嫣然笑盈盈的站在离傅俊卿两步远的地方,扬起灿烂的笑容,“你不在府上刻苦攻读,跑出来做什么?万一状元旁落,你不能哭哦。”

傅俊卿视线从娇俏的嫣然脸上移开,此处很显眼,不是说话的好地方,“你哥没到?”

傅俊卿迈步,嫣然不自觉地跟上,“一大早哥练完射箭后,被父亲领走了,我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应该是西山军营,安平侯同西山军营的统领是好友,浩然兄怕会被安排在西山。”

“西山军营?很艰苦的,我还以为哥会做羽林军呢,最不济也得放在京郊军营啊,西山军营会去疆场的,我··”

“嫣然妹妹不相信浩然兄?”

“不是。”

嫣然眸子稍显得黯淡,见傅俊卿担心的目光,嫣然笑着说:“西山军营是个好地方,虽然苦了些,但对安平侯府有好处。”

“你怎会?”

“嘻嘻,俊卿哥哥被我吓到了吧,以为我会是不懂事的娇娃娃吗?”

嫣然一个旋身转到傅俊卿的面前,俏皮的眨眨眼,“我相信哥会在西山军营打出一片天地来,离着京城远些,地位低些,比耀眼的位置更好。”

前生她就是不懂,认为羽林军最神气,对表哥帮助最大,她也最有面子,不管不顾壮着胆子求了汝阳王,他将浩然安排在羽林军中,她以为是对哥哥好,可浩然正直不似羽林军里的勋贵子弟,同他们格格不入,真正护卫京师的羽林军是遗孤,浩然是侯府世子同他们也说不到一起去,浩然在羽林军白白浪费了五六年,错过了打根基的机会。

今生她如何还会再犯错,对于能骗了傅俊卿,嫣然有几分得意,傅俊卿弯着眸子,低声道:“你是个聪明的娇娃娃。”

“咦,俊卿哥哥你说什么?”嫣然疑惑的回头,“我没听见呢,再说一遍吧。”

傅俊卿摇摇头,同时心里长出一口气,幸好她没听见,孟浪了些,他在没有能力前,不会告诉任何人,他喜欢她。

嫣然俯身轻嗅花香,同样舒了一口气,傅俊卿的良配是纳兰家大小姐,他们琴瑟和鸣,夫唱妇随,纳兰家的大小姐给傅俊卿很多的帮助,他中了状元后跨马游街时会碰见命中注定的她,缔造一门锦绣良缘。

安宁公主进了花厅后,环视一眼簇拥在她身边的小姐,虽有人都随着她的目光低头,她有些许的失望,直到落在一女子身上时,看出她盈盈眼底的笑意,不是谦卑恭谨,不是崇拜推崇,洋溢着暖色,纯净得如清泉,安宁公主皱了皱眉,“你是?”

众位小姐循声看去,只见一面容姣好的少女,梨涡含着靦腆的微笑,一袭绛紫色衣裙,用料虽然不是最上等的,但衣裙的花纹配饰恰到好处。

“回安宁公主殿下,我是孟家九小姐。”

“哦,本公主记得你,我们在寺庙里见过一面,那日你旁边的人是安平侯府的大小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