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不信风水?”嫣然给柔娘按摩有些浮肿的小腿,柔娘道:“我可不敢质疑国师,但风水···玄而又玄的东西,听听就好。”

“嗯。”

听刘家夫人的意思,有了那块地会保佑刘家加官进爵,这一世将地拿到手了,不知道她儿子会不会比前生更出色。

“启禀大小姐,世子殿下派人送礼物过来。”

嫣然手停了一下,柔娘看出她明显有拒绝的心思,说道:“即便你们成不了夫妻,也是表兄妹,无论将来怎样,这份情谊还在。”

柔娘拍了一下嫣然的胳膊,”你要明白,他还是世子,地位越高的人,越是要脸面,不喜欢的话,找个适当的时候还回去,千万别直接拒之门外。”

嫣然将柔娘的话记在心里,覆盖住贞娘说过的,不喜欢就要拒绝,不能有任何的拖泥带水。嫣然现在更相信柔娘,贞娘不见得说错了,但嫣然觉得可能她又会少说几句,起码前生她很少见贞娘毫不留情的拒绝谁,她当时同汝阳王行房很痛苦,但她也没拒绝汝阳王的亲近。

仆从将几尺见方的盒子摆在嫣然面前,嫣然想了想打开盒子,是一架九尾琴,在琴弦上浮着一张纸,上面是凤求凰的琴谱。

柔娘叹了一口气,扶着嬷嬷的手去了卧房歇息,他们真真是冤家,说无缘吧,却为表兄妹,彼此有着一番难解的情分,说有缘,看嫣然的样子又不像。

嫣然将盒子盖上,命人收好,凤求凰拨乱了她的心弦。

汝阳王府,娴娘再次面对心怀愧疚的汝阳王,“娴娘,本王···”

“您不用说了,江南您必须得去,我身子熬不住,想偷几日懒,母亲说是帮我料理王府,王爷大可去江南,不必为我操心,正事要紧。”

“您去江南路过怀州时要当心些,那里乱民多。”

娴娘交代公事一样,同汝阳王谈论起江南之行,他需要解决注意的问题,汝阳王脸色不是很好看,还是耐着性子听了,娴娘交代完后,笑吟吟的问道:“您还有什么事吩咐?”

汝阳王嘴唇抿成一道线,每次他离京,娴娘都会这样细心嘱咐,但这次他想听一句,娴娘说一句想他的话,“你再没说的?”

“有一句,王爷珍重。”

汝阳王站起,停了一会道:“你歇着,本王回落玉岛准备行囊,明日一早离京,你身子不好,不必送了。”

“多谢王爷体恤,我祝您一路顺风。”

汝阳王到底没等到,负气离去,烛光映着娴娘的笑颜,他等什么,她知道,可他就没感觉出这次她少说的话,赵逸青还有什么可不满的。

“主子,您··”

“什么都别说,我都要死了,还不能让我痛快痛快?”

“但是··世子殿下··”

娴娘抿了抿发鬓,“琪儿总是依靠我有什么出息?我会给王爷留下个刻骨难忘的印象,但不是现在···男人呀,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惦记着,如果总是说想他,念着他,反倒会让他厌烦。”

“主子心里有数就好,奴婢让人准备?”

“江南走一趟,王爷就该知道,嫣然的重要性。”

娴娘对此很有信心,不是如此的话,她也不会安排汝阳王去江南,娴娘靠着软枕,思考她设下的布局又和遗漏之处,娴娘问道:“王爷最近一直在吃偏方?”

“是。”

“命那人说王爷的隐疾有了好转。”

“主子,您是想··”

娴娘取出安宁公主送过来的书信,“国师到京时,王爷也该回来了,到时有一场热闹可看,你说如果王爷好转的病情,因他心心念念的贞娘转恶,彻底没了痊愈的可能,王爷得多难过,多需要温柔贤惠的贞娘安慰。”

娴娘苍白的脸上涌出一抹妖媚的绯红,她手上染得血不少,冤魂也有几条,注定去地府受烈火焚身之苦,又怎么会对步步算计的贞娘手软

”她算计成嫡女,敢于向王爷动刀···也是个聪明伶俐的人儿,当她听从安排想嫁进王府时,就别怪我算计她,我们都是在算计,那就看看谁更高吧,”

汝阳王离开王府那日,娴娘睡到日上三竿,歇得格外的好,王府太妃虽然略有微词,但她自知说不过娴娘,儿子在离开时,恳求她多关照娴娘,并说不让娴娘相送,是他准许的,太妃吃惊不小,多少年儿子没为娴娘说过一句话,到底她用了什么手段?太妃转念一想,许是因娴娘要死了,儿子对她有怜惜之情,怎么说都儿子的发妻,操持汝阳王府的正妃,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虽然太妃认为王府在她手上会比现在更好。

看在儿子的面上,看在娴娘将王府转交给她管理的份上,太妃原谅了娴娘,领着可信的人,操持王府,太妃也没大变样,只是让王府的奴才知道如今谁说得算,打了娴娘的铁杆立威罢了。

来找娴娘诉苦的管事妈妈,她面都没见的赶出去,娴娘安心在王府里调养,赵睿琪从平一指处回来后,神情恍惚了三日,给嫣然送了礼物后,埋首书房苦读,娴娘的话在他耳边回响,“想娶嫣然,想保护她,你得变得更强。”

第六十六章醒悟

清晨暖阳融融,青石路面上的寒霜尚未散去,踩在地面上泛着潮湿般的寒气。

一身锦衣的清秀少年走进屋里,接过婢女红杏献上来的绢帕拭去头上的汗珠,妙龄婢女妙目含情退后一步,另一名姿色不逊于她的婢女捧上温热的参茶,“世子殿下,请用。”

赵睿琪接过参茶喝了一口,用帕子擦拭嘴角,“往后不用准备人参茶,热汤即可。”

将绢帕扔到方才那名是婢女捧着的托盘上,赵睿琪放下精细的茶盏,婢女道:“王妃殿下吩咐的···”

“我会同母亲说,你按我说得准备。”赵睿琪英挺的眉头簇起,迈步向里走,秦妈妈迎上来,“您一大早晨去外面,一旦滑倒了,冻到了,老奴如何同王妃交代?”

秦妈妈跟在赵睿琪后,不挺的说:“不晓得谁教唆的世子殿下,外面寒气重,您的身子···”

“秦妈妈,我心里有分寸。”

“殿下。”

赵睿琪脸上露出一分不悦,秦妈妈吓得不敢出声了,虽说赵睿琪和善,从不打骂身边伺候的人,做错了事,也只有一句去领板子,秦妈妈仗着是娴娘的心腹,汝阳王世子是她一手伺候大的,在赵睿琪跟前很有脸面,有些寻常吃不到的,赵睿琪看她喜欢,会赏赐给她。

“老奴知错。”秦妈妈福身,“世子殿下,老奴知错。”

“往后本世子不想听见你暗指表妹,我信她。”

赵睿琪坚持早晨出去跑步,射箭已经有一段日子了,从平一指处回来后,赵睿琪除了每日读书外,早晨,午膳后,晚膳前,他都会在庭院里或散步,或练箭,刚开始他只能拉开区区一石的弓,这几日也能拉开五石的弓,射箭的命中把心的箭也多了,用膳上胃口也好了很多,往日吃上几口觉得油腻的肉食,也能用上一些。

平一指送了赵睿琪许多珍贵滋养身子的书籍,并将华佗神医留下的五禽戏毫无保留的传给赵睿琪,‘世子殿下只是气血不旺,滋补调养同寻常人无异,但切记不得呕血伤身。’

开始锻炼时,他会觉得很累,胳膊和腿脚像不是他的,没有表妹在身边笑颜笑语的鼓励他,赵睿琪不想动,他已经是汝阳王世子,还能有谁抢走他的位置?

有功夫锻炼,不如多些给付字,多读几本书,然赵睿琪在玲珑棋局上看到的情景,表妹孤独一人游荡在一座空旷的宅子里,他心疼,好想冲过抱住她···

平一指也曾对月感怀他早逝的女儿,对他说过,‘月有阴晴圆缺,世事无常···谁能想到我白发人送黑发人?故去的人眼睛一闭,什么都不知道,真正痛苦得是活着的亲人,尤其是因自己而使得亲人早逝,痛苦,悔恨,内疚比喝了世上最毒的毒药还要痛苦,每每想起我女儿,恨不得以身相待,该死的是我,如果我不教给他毒经,她又怎么会死···'

酒醉之后平一指絮絮叨叨同赵睿琪说了很多,赵睿琪说不出安慰的话,只是默默的听着,面对痛苦内疚的平一指,他下定决心要比表妹活得更久,如果挚爱的人死去是痛苦,那他来承担这份痛苦。

那一晚他也喝了酒,醉倒在平一指身边,做了个香甜的美梦···盛大的婚礼,他挑开了面前妻子的头盖···他的妻子只能是是从小就扑进他怀里的表妹,他一直等着她长大。

赵睿琪在婢女的伺候下更换衣服,跪在在镜子前,身后婢女为他梳理发髻,在华服美饰的衬托下,有了几分健康活力的赵睿琪越发俊逸,最近外面都说,汝阳王世子同玉郎不分伯仲。

赵睿琪道:“可以了。”

婢女退后,捧上世子玉冠,“殿下。”

赵睿琪亲自带上玉冠,对镜正冠时,镜子里映出他的容颜一下子模糊了,‘表哥,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搂着哭泣的嫣然,‘我···我是那么相信她···对不起···对不起···’

油灯下,一男子刺破手指,将血滴在墨上,一滴,两滴,三滴,文弱的男子泪水溢满了眸子··磨墨提笔在奏折上写字,‘臣启陛下,臣不堪大用,身子孱弱···王府麒麟儿骠骑将军远非臣可比···为不辱赵家祖宗,恳辞汝阳王世子之位···’

赵睿琪瞪大了眼睛,镜子里的男子容貌清晰起来,依稀是他···在玲珑棋局上他见过··手心碰触额头,镜子还是镜子,但脑子里的画面却清晰了起来,写完折子的男子拖着衰败的身子,走到床榻前,坐下后将睡着的妻子搂在怀里,在她的脖颈处无声的落泪。

‘表妹··表妹···唯有如此···那些人才会放过我们···折子承上去···你的病就会好了···皇上满意,父王满意···皇上不会再因汝阳王世子的位置同太后起冲突···他们会放过我们的···’

‘娘,娘,对不起···对不起··’

失去世子之位的他领着妻子艰难的求活,并不是吃不上喝不上,但却承受着无尽的屈辱和报复,太后娘娘无法同皇上计较,无法从汝阳王妃手中夺回皇上的敬重,她将一切报复在他们身上,嫣然受到的挑衅侮辱,都因他不肯坚持坐在世子的位置上。

天大地大最大的是皇上,他最疼的表妹身中剧毒,他如何坚持

如果只有他一人,他会死在世子的位置上,但他还有妻子···他的表妹··屈辱,无尽的屈辱,世人瞧不起他···最终他死在表妹的怀里··

赵睿琪痛苦的阖眼,脑子里曾经凌乱的画面穿成一本书,童年时的富贵得意,少年时同妻子相知相许的喜悦,青年时处处收敛,刻刻平庸,中年时落寞,最终撇下了妻子含恨逝去。

他该恨,恨无情的父王,恨生母挑选了个‘贤良淑德’的继母,恨表妹识人不清,恨那些满口礼仪道德的人如何利用他,嘲笑他,恨他那天生将才的弟弟,恨继妃的步步算计,恨那位高坐在龙椅上的新帝,恨先帝临死前不肯立太子,却又突然崩逝,恨皇帝太后之争,恨新旧臣子之争,恨这一切为什么都得他来承担···

赵睿琪捂住胸口,不,不对,他跌跌撞撞的起身,伺候他之人惊呼:“世子殿下。”

赵睿琪推倒了屏风,走到床榻前,在枕边找到了一物——绣工勉强能入目的荷包,赵睿琪的眸子重现清澈,玲玲棋局可看前世可定今生,不是围棋高手解不开玲珑棋局,是下棋时沉迷于今生未来,失去了先机,如果棋局显示的是今生,那么识人不清的表妹一生都会被痛苦愧疚压着,也许表妹另有机缘,或者仙风如梦,所以她处处针对曾经她很喜欢的贞娘,会提醒他当心贞娘,亦会远离他。

对嫣然转变的疑惑,此时完全解开了,赵睿琪轻抚荷包上的蔷薇···‘表哥,你为什么喜欢蔷薇啊,太平常了一点嘛。’去年嫣然问自己喜欢什么花,他告诉她是蔷薇,带刺却又着娇嫩花蕊的蔷薇。

不爱牡丹的富贵,不喜欢兰花的高洁,唯独爱着可爬盘满支架的蔷薇,他愿意做支撑着蔷薇的支架,让火红的蔷薇填满他整个人。

赵睿琪眸子流光溢彩般的掀起波澜,傻丫头,不是因你错信贞娘,导致了悲剧,而是因为我不够强,顶不住皇权的更替,最该恨其实是自以为能保护你的我。

赵睿琪抬手盖住了墨色的眼眸,他宠溺着她,护着她,但外面的大事··他从未对她提起,不曾对她完全敞开,如果他将一切告诉她,会不会让她少一些愧疚,让她少一些悔恨,嫣然什么脾气,赵睿琪很明白,不去怨恨旁人,最先做的是反省自己,然后会躲得远远的,以为能将麻烦引开。

”该死,笨蛋。”

赵瑞琪骂自己不够爱她,昨日母亲对他说嫣然不是经不住风雨的人,嫣然懂事了,而他还将嫣然当成小姑娘宠溺着,他再不知反省的话,嫣然会离她越来越远。

是他将嫣然宠得不知世事,赵睿琪嘴里干燥,他到底是喜欢着天真的嫣然,还是喜欢风华绝代的她?如果他能早一点明白,嫣然也不会躲着她。

皇权更替,新旧朝臣之争,新皇太后之间的较量···赵睿琪握紧拳头,这一世他不再做随他们摆弄的棋子。

“世子殿下?”

秦妈妈看赵睿琪的脸色稍微好一些,才犹豫的上前,“您该去给太妃殿下,王妃殿下问安了。”

赵睿琪将荷包重新放好,看了一眼地上琉璃盏的碎片,他推倒的屏风,说道:“把这些收拾干净,今日的事不许告诉任何人,本世子说是任何人。”

在赵睿琪冷然的目光下,秦妈妈等忙到:“是,谨遵世子殿下命令。”

披上水貂皮围领的斗篷,赵睿琪离开自己的院落,在门口时,看了一眼匾额,吩咐:“换了它。”

“敢问殿下,换成什么?”

随侍的小厮茂祥恭谨的问道,世子殿下只是表面上看着文弱好亲近,除了表小姐之外,无人能真正的靠近他,今日世子殿下仿佛多了一分的气势。

“慎醒···慎醒园。”

“遵命。”

作者有话要说:在皇权面前,没有实力就会被碾碎,世子表哥努力吧。

第六十七章设局

慎为慎行,醒为自醒,以此为诫。

赵睿琪见过太妃后,对娴娘道:“儿子院子匾额换为慎醒,您将儿子身边适龄的丫头都配人吧。”

娴娘手搭着炕桌,欣慰的看着俊逸的儿子,“怎么想起提起这事?”

赵睿琪回道:“丫头年岁大了,心也大了,儿子不愿让表妹心存疙瘩。”

“换一批丫头伺候你,一样会有惦记着做姨娘的人,你是汝阳王世子,本身长得有不差,虽然有规矩压着,但有些人难免做着飞上枝头的美梦,开了脸做了姨娘那就是王府的半个主子。”

赵睿琪道:”表妹会伤心的。”

娴娘眼底滑过一分对嫣然的羡慕,儿子真真是将她放在了心上,哪个女人看见丈夫三妻四妾不伤心?

娴娘扣紧手指,“你只要心性坚定,不被美色所迷惑,她们手段再多也是白费,说什么逼不得已,说什么酒醉迷情,说什么同僚所赐不能拒绝,说什么让陛下放心···不过是诸多借口,他心里没你,当然会左拥右抱。”

“母亲。”

娴娘揉了揉额头,自嘲的说道:“说这些做什么?琪儿,你如果将来忍不住收用了谁,同嫣然好好说,不许用上面的借口。”

“儿子不会让表妹伤心。”

赵睿琪看出娴娘不是很相信他,他只能用行动证明,现在说得再好,再坚决也没人会相信他今生只要表妹一人。

遂他闭嘴不言,娴娘说:“如今是你祖母管家,把丫头都配人的话,传扬出去于你的名声有妨碍,你身边也不能一下子没人伺候了,这样吧,先挑些春意荡漾的丫头配人。”

“请母亲将她们配人时,挑些妥当的人···”赵睿琪见娴娘面色凝重起来,停下说:“母亲?”

“琪儿今日能说将她们配人,那就是意味着她们犯了最不该犯错,不知晓本分,不给后来人一个警示,你身边平静不了,这是后宅的事,你就不必多言了,我自有分寸。”

赵睿琪心肠还是太软,娴娘怎么能放心?“琪儿,你过来。”

赵睿琪坐到娴娘身边,娴娘抓住他的手,”我同你说,你这只手不仅拿毛笔写得出锦绣文章的,还得拿得住宝剑杀人,汝阳王府地位显赫,也会被更多人注意,你··你要记得对算计你,冒犯你的人,下手绝不可留情。”

赵睿琪郑重的点头,“儿子记住了,母亲。”

娴娘问道:“如果位高权重的人算计汝阳王府,污蔑于你,你会如何做?”

“我不会给他算计我的机会。”

娴娘轻轻的摇头,“我今日同你说说朝中的事,你记在心里,回去好生的琢磨,有些人即便是敌人也可用到。”

娴娘说了一个多时辰,从前朝重臣,到陛下的众多皇子,最后说到了后宫的妃嫔,说到了重臣的妻子时,娴娘见儿子拧着眉头,道:”重臣夫人的事,我会交给你嫣然,琪儿,我知晓你疼嫣然,但有些事必须得她来做,你不能事事代替她,嫣然也想帮你的,还是我曾经对你说过的那句话,只要你站稳世子的位置,实力够强,嫣然即便偶有挫折,也不会伤及根本。”

赵睿琪见娴娘脸上的倦色,道:“你歇着吧,母亲,儿子不想您···您···”

赵睿琪眼角渗出泪水,娴娘搂住了儿子,“琪儿,娘会把一切尽量的安排好,然世事无常,其中会不会有变故娘也说不好,不过你争气了出息了,没有人可以伤害到你,记得将所有人都拉下远远的,让他们辇不上你,即便想算计你,怕也是不容易。”

赵睿琪抿着嘴唇点头,娴娘说:”去吧。”

他离开后,娴娘仿佛失去了浑身的力气,瘫软在炕上,手紧紧的攥紧褥子,疼,锥心刺骨的疼,娴娘每活一天,疼痛都会加剧,活得越久越疼,疼到极致时,娴娘想过就这么去了,然她放不下儿子,一日复一日的忍下来,娴娘笑着安抚旁边的妈妈,“如果哪一日不疼,我还觉得不舒服呢。”

“主子,喝点水。”妈妈扶起娴娘,将茶杯房子啊她唇边,“世子懂事了,可以少操些心,养养身体。”

娴娘喝了两口便不用了,叹道:“琪儿虽然懂事了些,但上需要磨练,需要有人点拨,此时更需要人扶持,一旦我同王爷出事···汝阳王府会被朝中那些人吃掉的,琪儿如今不具备同朝中老狐狸抗衡的能力,我去了,有王爷在,无论怎样能护着琪儿。”

“奴婢明白,乱民伤不到王爷。”

“嗯。”娴娘靠着妈妈,看着窗外的枯树枝,“王爷快到怀州了,希望暴民能让王爷清醒清醒,安平侯府是汝阳王府需要的姻亲。”

异性王离开京城,需要陛下恩准,汝阳王早早给当呈上折子,当今派遣锦衣卫随扈,说是随扈,主要还是监视汝阳王离京后的一举一动,汝阳王去江南是因迎娶侧妃,有明确的借口,陛下答应他的请求。

虽然有锦衣卫随行,但汝阳王一行人数不多,汝阳王是功勋卓著的将领,武艺不凡,如今天下太平,他仅仅带了两个侍卫一名小厮,算上锦衣卫,也不过十来人、

他们骑着高头大马,衣衫华贵,来往之人知道他们非富即贵,对他们敬而远之,路上倒也没碰见什么事儿,汝阳王想早一点定下迎娶侧妃的事,赶回京城陪伴娴娘,遂有时会连夜赶路,娴娘越是不在意,他越是想陪着她,娴娘嘴硬心软,其实是想着他的···

在怀州地界多山丘,道路相对险峻,汝阳王一行慢了一些,骑在马上的汝阳王喝了一口水,听见鞭炮的声音,一众人从出来围上了他,汝阳王见他们手里拿着棍棒,领头的一脸横肉,气势汹汹的样子,不由得好笑,虽然他们人手不多,但收拾这些刁民还是能做到的,遂汝阳王根本不惧怕他们。

“你们做什么?”

“方才你们是不是路过了一条小溪?”

汝阳王点头:“是。”

“那就没错了,看你们马蹄上还粘着土,那条小溪里的水是神泉,你们这些不懂规矩的外来人敢让马蹄踏溪水,破坏了风水,佛祖会将灾祸在我们身上。”

“哥,跟他们废话少说,动手。”旁边的汉子叫到,“兄弟们上。”

不给汝阳王任何的说话机会,一众人围了上来,锦衣卫虽然知道天下事,但他们大多从西边调来的,本以为跟汝阳王出京城是美事,没想到会碰见传说中的怀州刁民,一时有些慌乱。

怀州土地贫瘠,不是山岭就是深沟,总是灾祸连连,遂民风相对彪悍,本朝开国皇帝就是怀州人,对怀州人多有照顾,地方官员对怀州的刁民也是睁一只闭一只眼,百姓也得生活。

怀州连接京城同江南,是南北通商的要道,因此劫道得比较多,汝阳王记起他出境前,娴娘曾说当心怀州的刁民,如果到怀州地方方便的话先去寻找怀州统领李大人,汝阳王自持身份,并未听进去,同刁民一交手才知道,怀州刁民手底下并不含糊,每一人一条棍,用得是开国皇帝独创的疯魔棍法,正是应了那句话狠得怕楞的,楞得怕不要命的。

汝阳王即便武艺高强,也被一阵子疯魔棍法打得有些晕头转向,跟着他的侍卫和锦衣卫更是频频中招,已经丧失了抵抗能力,汝阳王见行事不好大喊一声:“本王乃汝阳王,还不速速退下?”

“汝阳王?没听过。”

刁民继续猛攻,汝阳王抵挡不住,腿上挨了一棍,瞬间几条棍子压在了汝阳王肩头,汝阳王道:“本王认识怀州统领···本王同李永庆是姻亲。”

此时领头的人互相看了一眼,他们敢劫道也是为了得两个闲钱,方才对面的人手底下有功夫,看似不甚好惹,现在有同怀州统领有姻亲,“你认识李大人?”

“认识,你把他请来。”

汝阳王气恼得很,他何时吃过这等亏?怀州统领李永庆是安平侯的嫡亲兄弟,据说最疼的就是嫣然,李家嫡出就他们两个,李永庆生了八个儿子,做梦都想要女儿,将嫣然当成心尖尖的疼着,汝阳王记得娴娘说过王府来往的货物大多依靠着怀州统领,以前他没当回事,现在看来···怀州统领的位置,非常的重要。

“先把他关起来,我亲自去统领府。”

汝阳王被关在了···猪圈旁边,肥猪的哼哼声,猪圈的恶臭味道,差一点让他吐出来,他无比后悔怎么就没听娴娘的建议,先去拜访怀州统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