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房间里静寂无声。

罗纱什么都看不到,母亲那边又没有动静,心中焦急下更是狠狠地去瞪穆景安。

这人往哪儿站不好,偏来挡住她?

谁知她看到穆景安静立半晌后,侧过头在穆景霖耳边低语了几句。穆景霖露出惊愕的表情看着他,穆景安就又说了一句话,穆景霖立刻转为惊喜,轻轻问了一声,见穆景安郑重点头,穆景霖就喜笑颜开。

待二人商议好了,穆景霖就往大人那边走去。

罗纱莫名其妙。

方才穆景安声音压得很低,罗纱不知他们到底说了什么,只隐约辨出穆景霖最后那句问的是“你可当真”。

程瑞达正气定神闲地想着怎么将妹妹带走更好,就见穆景霖一脸为难地朝这边走来。

“有什么事吗?”他随口问道。

穆景霖期期艾艾答道:“其实…那镯子是我打碎的。”

“什么!”“什么!”“什么!”

刘姨娘和叶之南、叶老夫人同时惊愕叫道。

特别是刘姨娘,她是最清楚这件事情的始末的,因此,她最为惊讶。

镯子是这小子打碎的?

这怎么可能!这是完全不可能的啊!

10认错

“老夫人您可别信他的话啊!”刘姨娘指了穆景霖对老夫人说道:“东西怎么可能是他弄碎的呢?”

老夫人皱着眉不耐烦地将刘姨娘的手拨到了一边。

穆家的孩子,岂是她能随意指点的?

老夫人刚要询问穆景霖,这时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你怎的就知不可能呢?你可有亲眼看见不是他做的?”

刘姨娘循声看去,发现说话的也是个男孩子,比认错的这个不过大上一两岁的样子,便根本不放在眼里,说道:“我看到是夫人摔碎的,自然不可能是这…”她看了看穆景霖,有些犹豫。方才为了盯着程氏的动向,她没待在厅里,所以也闹不清这是哪家的孩子,“…不可能是这小娃娃做的。”

“那你一口咬定是叶夫人做的了?”

刘姨娘扬起脸,“亲眼所见。”

穆景安不以为然,“叶夫人可是国公府家的女儿,你们这叶府上下,有什么东西她赔不起的?若真打碎了你们的东西,大不了赔一个就是,哪会像你们这样小家子气地计较半天。她说不是她做的,必然不是她。你再怎样诬陷,也成不了事实。我看你…”他摩挲着腰间一个小物什,上下打量刘姨娘一番,撇撇嘴,“还是省省吧。”

刘姨娘没想到这样一个小娃娃居然这样伶牙俐齿,被他噼里啪啦说了一通,一时间反倒转不过弯来回嘴了。

叶之南拍案而起:“哪儿来的无知小儿!赔?怎么赔?那东西是我们叶家从祖上传下来的,仅此一件,岂是寻常物件比得的?”

穆景安灿然笑道:“若要我赔,我还真赔得起,单看你有没有胆子要了。”

“景安!不可放肆!”穆氏赶紧呵斥道,转而对气得脸通红的叶之南硬邦邦说道:“对不住,小孩子不懂事,给您添麻烦了。”

虽然这叶家人是不讲道理的,可他们穆家不同!

见穆景安立在那儿毫不在乎,穆氏便同他低语了几句。

被姑姑说了一通,穆景安无奈,只得别扭地点了点头,一脸不情愿地往前挪了两步,却不肯朝着叶之南,只侧过头望着窗户说道:“我不过是看不惯你们硬要诬陷叶夫人,所以口不择言…抱歉。”

叶之南在气头上,本就觉得是穆景安不对在先,又见这小子不甘愿的样子,顿时更火大了,也不管这只是个孩子而已就想去他那边同他理论,却被老夫人一把拉住。

“母亲!这臭小子他…”

“住口!穆家长子也是你能说得的?”

老夫人头大如斗,本来不想这样说出来灭了自家威风,可眼看着先是因了刘姨娘而与程家结了怨,如今叶之南又要不管不顾地挑衅穆家——

若果真如穆家次子所说,东西是他弄坏的,这下可真麻烦了,还是低调些的好。

叶之南听了母亲的话,方才没注意的事情才映入脑中:这俩孩子自打进了屋后,一直同穆氏在一处的,穆氏是出自哪个穆家,他还是知道的。

如今母亲又说这孩子是穆家长子…

冷汗顿时顺着他的鬓角流了下来,叶之南哆嗦着嘴唇朝穆景安欲言又止了半晌,最终还是开不了口,坐了回去。

程氏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镯子的事儿是刘姨娘安排的,绝对没错,可穆家兄弟俩却也没道理为了她而特意来认错。

或许…是嫂嫂的主意?

她望了望穆氏,只觉得自己想对了,思量着等会儿要好好谢过嫂嫂。只是没有让一个小孩子替她承担一切的道理,因此她此刻倒是真想辩解了。

只是一个“我”字刚开了头,就被身边的程瑞达按住了。

“你别说话。”程瑞达嘱咐道。

他了解自己的妹妹,当时程氏那样说刘姨娘,那么此事定然与那女人脱不了干系。只是如今穆景霖肯站出来认下错误…或许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不管怎么说,这样一来镯子的事情能更加简单明朗地解决了,而那女人诬蔑主母的罪状,是逃不掉的了!

程氏咬了咬唇,想要摇头拒绝,却感觉到程瑞达握着她的手加重了力道。

她明白哥哥的决心和意思,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只是内心挣扎一番后,也不得不承认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最终轻轻点了下头。

程瑞达这才松了口气,转过头朝妻子看去——

穆家孩子的事情,他并不能随便做主。

穆氏朝程瑞达微微颔首,沉吟了下扬声问道:“景霖,你可确定那东西是你弄碎的?”

方才她只盯着程瑞达他们,并没注意到兄弟俩的小动作,因此只当穆景霖说的是实话。

“是。”穆景霖乖乖答道,头也不抬顺畅着答道:“我看台子上有个镯子挺漂亮,当时看没人在,就顺手拿了去玩,来这屋的时候不小心摔地上了。”

“那你怎的不早说?”穆氏有些生气了。

“开始是没当回事儿,刚才是…嗯,有些害怕。”

穆景霖一张白净的小脸上满是羞愧悔意,让人不相信都难。

穆氏抱了罗纱走到众人跟前,对穆景霖严厉说道:“做错事情,要道歉受罚的,你可知道?”

穆景霖便在穆氏的示意下老老实实地躬身道歉。

叶老夫人一口气堵在心口难受得紧,却还得扬起笑脸说不碍事。

自家那镯子可是好东西,穆家小子一句话就完事了?

可不完事又能怎样?他可是穆家的人,又只是个孩子!就算是砸了叶家十个镯子,那也只能认了!

只是这孩子怎么不早说?害得自己斥责了程氏一番,得罪了程家世子爷!

既损失了东西还与程家结了怨…

老夫人顿时觉得自己不如昏死过去算了。

看着老夫人脸色又青又白,穆氏心里有数她在心疼什么,但只站在那边不开口。

直到老夫人脸色潮红呼吸粗重开始低声哼哼,眼看着是气太大憋得狠了,就连叶之南都惊叫声“母亲”去给她拍背顺气了,穆氏才将罗纱放到程氏怀里抱着,从自己腕上褪下一只镯子放到桌上,说道:“这是我进宫的时候,皇后娘娘赐的,自然是比不上叶家那个好的,只是想将它送给老夫人跟您老道个歉,希望您看在孩子年龄小不懂事的份上,打坏镯子的事儿就这样…算了吧。”

这镯子成色极好水头十足已是非常难得的了,又是皇后娘娘赐的…俩镯子两相比较,孰重孰轻一目了然。

老夫人听了穆氏的话后就气顺了,再瞧向桌子,顿时双眼蓦地一亮。

她慢吞吞拿过镯子放到手中,观赏了半晌,是越看越喜欢,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她心满意足地说道:“虽然坏了的东西极其重要,但那是小孩子无心之失…”叶之南低声唤了声娘,老夫人也不管他,只将镯子瞧仔细了,越看越喜欢,最终一锤定音,“…那就算了吧。”

叶之南不甘愿地握紧了拳,还想说什么,可看到母亲将那镯子已经戴到手上了,再想想那穆家的身份,他也只得叹息一声后作罢。

11所谓胆大

罗纱躺在母亲的怀里,却是不管大人们如何,只在穆景安兄弟俩间来回地瞧。

方才听穆景霖主动认错,她就有些想通了兄弟俩刚才在讨论的是什么,只是她不明白穆景安为何会帮母亲——若她没记错的话,是穆景安授意穆景霖去这样做的。

只见穆景霖在穆氏摘镯子的时候就开始低着头往后退,到了穆景安的身边后,露出笑脸朝他伸手。

穆景安微笑着,露出了浅浅的梨涡,从腰间解下方才他一直在摩挲的那样东西物放到穆景霖的手中。

穆景霖当下就欢喜地咧开嘴无声地大笑,但也只一下下,就忙将东西塞进了怀里,急匆匆迈着小步走回了穆氏身后。

罗纱瞪直了眼。

穆景安送给穆景霖的那东西,她是认得的。方才在厅里的时候,穆景安还拿着那把小金刀向别人炫耀,说是前些日子父亲定国公送他的生辰礼物,据说是从番邦人手里搞到的,根本买都买不着。

这么个东西,就这么…随随便便送人了?

难怪穆景霖肯背个黑锅来做这事。

以他定国公府嫡次子的身份,就算什么东西都不给老夫人,只单单认个错儿,这事估计也就这么揭过去了。

穆景安想帮忙的心,罗纱是明白了,只是她搞不懂,穆景安既然都舍得用那小金刀来做交换,怎的不亲自来“顶罪”?

反正叶家人伤不到他分毫,那样做起码小金刀还能在他自己手里,岂不是更划算?

这家伙,实在难懂。

罗纱摇摇头,既然想不通便不再去想,现在的母亲安然无恙,这便够了。

穆景安的好意,她搁在心里,等长大后有机会了,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来报答他便是。

方才一直紧张着还不觉得,此刻一放松下来,罗纱极快地沉入了梦乡。

穆氏见状,就又从程氏怀里将她抱了过来。

虽然说镯子被摔的事情解决了,可程氏被刘姨娘诬蔑一事,还没有着落。

一码归一码,后面这件,更是重点。

眼看老夫人摆出副“老人家不跟小孩子计较这事儿就算了结了”的表情起身准备离去,程瑞达不慌不忙将人拦了下来。

“这位…”程瑞达点着刘姨娘,“不知老夫人准备如何处置?”

一句话成功将沉浸在幸福中的老夫人瞬间拉回了现实。

对啊!这事儿怎么办?

严惩,她舍不得,毕竟是看着长大的自家侄女儿;不严办,看着世子爷的脸色可不太好…

老夫人顿时有些懊恼了。

这刘姨娘可真不是个省心的。没看清就别瞎嚷嚷,如今可好,怎的收场?

程瑞达夫妇看出了老夫人眼中的迟疑,不由都望向程氏。

刘姨娘诬蔑当家主母这事儿如今已经是十成十地摆到明面上的了,这位老太太居然还能这样不干不脆…妹子平时过的是什么日子?

程氏却是去看叶之南。她从来都不去计较婆婆如何,在乎的不过是叶之南的态度。

当她发现叶之南在面露担忧地看着刘姨娘时,程氏心里头那最后一点儿的犹豫也消失殆尽。

罢了,一个两个的都在为那人担心,却不曾问她一句半句。她若是心软,何苦来哉?不如凑着今日之事,该处置的就处置了吧!日后自己的心思要放在儿女身上了,可顾不得同那人多作纠缠。

“母亲若是信得过我,不如将这事交给我来办吧。”程氏对老夫人笑得温和。

老夫人听到程氏主动将事情拦了下来,松了口气。自己将儿媳拿捏在手中这些年,可不是白做的,儿媳妇的软和性子她最明白,比起世子爷可好对付太多了。于是她欣慰地怕怕程氏的手,说道:“那就麻烦你了。”

那神情那语气,仿佛是在将自家孩子拜托给旁人照顾一般。

程氏与兄嫂依旧笑得温和,只穆景安在旁边哼了哼,被穆氏瞪了眼后也不吭声了。

老夫人由叶之南搀着微笑离去,程氏自然紧跟在后面送婆婆出院子,刘姨娘垂首立在门边,等程氏她们都走出后,拦住了穆氏与穆家兄弟。

穆景安与弟弟正说笑着,停住步子的时候,脸上的笑意还没褪去。

刘姨娘越看越觉得穆景安的笑容刺眼,偏偏她越是狠狠瞪他,他笑得越开心。

穆氏根本就不耐烦搭理刘姨娘,况且怀里还抱着睡着了的罗纱,便冷了声音说道:“你还想如何?直说吧。”

此时穆氏还不知事情不是穆景霖做的,自然也就不晓得镯子之事是刘姨娘故意陷害程氏的,因此虽极为厌恶刘姨娘的小人行径,但还没到痛恨的地步,不然,她是连句话也不乐意同她讲的。

刘姨娘见程氏并没将自己如何,想着这程家也不过是同程氏一般“以和为贵”的,又琢磨着既然人家不计较,自己就也不好摆出冷脸来,便主动对着穆氏笑着说道:“程夫人既然来了叶府,我们自然要好好招待才是,不如…我陪夫人在院子里逛逛?”

穆氏冷眼看她。

此人不知悔改便罢了,居然还敢摆出主人架势。

怜悯地瞧了刘姨娘一眼,穆氏一个字儿都懒得说,直冲着门就往外走。

兄弟俩都噗嗤笑了,穆景安说了句“无知妇人”,紧跟在姑母身后。

刘姨娘一时间被穆氏身上气势所迫,竟然也忘了拦,由着她们出去了。待到那姑侄三人走远,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就这样让他们走了,不由气极跳脚。

不过是身份高些罢了,就可以这样瞧不起人的?

输人不输阵的道理她是懂得的,因此输了阵势的刘姨娘颇有些懊恼,可她想想自己到这时都安然无恙,就又开心了起来。

气势算什么?运气才是顶顶重要的!自己做下了这事儿,他们还不是让一个小孩子出来顶罪了?怕的不就是在老夫人面前夫人不好交代么?

一路顺遂地回了暖春院,刘姨娘心里的底气越发足了。

姑母将自己交给夫人果然是对的,说是要处置她,这不是还没动静?如此看来,自己十有□又逃过“一劫”了。

这样想着,她心中安稳了许多,平时那婷婷袅袅的姿态又回到身上,刚开始遮掩脸上巴掌印的帕子不自觉地就拿了下来,等她进到孙姨娘房里的时候,甚至都能自然地微笑了。

孙姨娘扫了她的面颊一眼,便问今日之事到底如何了。

见孙姨娘紧张的样子,刘姨娘笑道:“程家让一个小孩子替我顶了这事儿,没什么大不了的。”

孙姨娘见她说的轻松,只是笑笑,并不接话,起身拿了个绷子来,问刘姨娘那竹叶怎样绣更漂亮。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传来嘈杂声。孙姨娘想起身去看看,被刘姨娘拦住。

“那位好不容易得了孩子,结果满月酒却没顺当,少不得要闹些幺蛾子出来,你就别去搀和了,不然惹得一身骚。”

孙姨娘看着刘姨娘不在乎的样子,朝窗外望了望,笑意加深,但走到刘姨娘身边的时候又赶忙敛去,只坐下同她继续讨论方才的问题。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左右,刘姨娘起身告辞,刚出了门却发现自己儿子怀瑾正朝这边走来,便笑着迎过去,摸着他的脑袋问道:“你怎知道我在这儿的?”

快要四岁的叶怀瑾长得虎头虎脑,很是敦实,听了刘姨娘的话有些莫名其妙,问道:“娘你不知道吗?母亲说要我今儿个起就跟着怀书一起在孙姨娘这儿,让我先来见过孙姨娘呢。”

刘姨娘笑容一僵,问道:“你是我的儿子,自然跟着我!她哪儿来的权力?”

她话刚说完,一抬眼,又发现正有人从南边儿自己屋里往外搬东西,赫然就是放衣裳的那几箱,就也顾不得叶怀瑾了,忙提着裙子跑过去,扑到箱子边上恶狠狠问那几个粗壮婆子道:“你们想做什么!”

瞧着她脸上的巴掌印,几个婆子就相视一笑。

当年跟着程氏从安国公府过来的下人为数不少,往年程氏因为无子之故被老夫人打压得厉害却一声不吭,下人们便也跟着低调做人,虽则渐渐融入叶家的圈子,骨子里却还是认程家人为主,如今程氏要惩治刘姨娘,自然要动用这些人。

今日刘姨娘下午嚷嚷诬蔑程氏的那些话时丝毫没避着人,大家私底下口耳相传可都是知道了的,如今见夫人肯动手,自然开心至极,搬起刘姨娘的东西来格外卖力。

此刻见刘姨娘扑到箱子上,她们也懒得停下来,只管加大了力气继续搬,刘姨娘被带得站不稳倒到了地上,“哎呦”一声摔得生疼。

她坐

在地上,刚好对着自己房间,惊讶地发现里面居然空无一物——

叶怀瑾见刘姨娘跌到后了忙去扶她,可他人小腿短,等跑到刘姨娘身边的时候,对方忽然嗷地喊了声,吓得他小腿抖了抖,等他缓了口气继续跑的时候,刘姨娘已经咕噜一下爬起来叫嚷着去追自己箱子了。

只是她刚跑出西跨院,正巧见到程氏从屋中出来。

程氏看也不看发钗凌乱的刘姨娘,只问那些搬箱子的婆子道:“什么事那么吵?”

一个婆子笑说道:“回夫人,刘姨娘她…”

话还没说完,她就被刘姨娘猛地撞了一下,只是她依然站得稳当,刘姨娘却身子晃了晃。。

此时刘姨娘倒也顾不得和这婆子争一时意气了,她跌跌撞撞跑到程氏跟前,指了程氏叫道:“程瑞思,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哪儿得罪你了!竟然敢搬我东西!谁给你的这个胆子!”

程氏刚要命人掌她的嘴,一个沉稳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我给的!”老夫人从程氏屋中出来,看了看那几口箱子,走到刘姨娘面前,雍容大度地说道。

12逝

刘姨娘见了老夫人,也不闹了,直接扑到她跟前哭诉:“老夫人!夫人她,夫人她…”

看到她的泪颜,老夫人心软了软,可到底记得方才与程氏一番对话,刚刚息下去的火气又冒了上来。

刘姨娘今儿犯的错,城里有头有脸的夫人们可都在隔壁听到了的。若是硬将此事压下来,少不得被人说叶府没规矩、尊卑不分缺少礼数,那么往后肯不肯和叶家往来,都是个问题。

“…不严惩的话,若传出去,别人也只说母亲管教不严,断不会管她一个姨娘如何的。”方才程氏说的话言犹在耳,老夫人想到自己的脸面,硬下心肠说道:“你就去银冬院住吧,左右那儿…清净!”

刘姨娘愣了愣,“银冬院?”

“嗯,往后,你就住那儿了。”

刘姨娘这才知道自己的东西不是被程氏给吞了,而是全被搬到别的地方去了。可她非但没有松一口气,反而更加愤愤不平。

银冬院,那是什么地方?全府里最偏的一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