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氏生了嫡子嫡女,叶之南如今最宠李姨娘,自己去了那么远的地方,孩子又交给了孙姨娘不在自己身边…这些人都在暖春院,只有自己待在那破落地方,那往后多长时间能见叶之南一次都还难说。

程氏见刘姨娘咬着牙想心事,无意与她多作纠缠,吩咐人将剩下的这几口箱子搬走后便准备回屋。

托叶之南今日所作所为所赐,程氏对这个家留下的眷恋已经快要消失殆尽,多余的话她懒得说,无关的人她更懒得理,前提是她们不要将主意打在了自己和一双儿女身上。

其实兄长程瑞达的意思是将刘姨娘赶出府的,可程氏觉得只要能压着刘姨娘让她再不能兴风作浪,那便留她在府中也没什么大不了,毕竟怀瑾还在府里,若刘姨娘出了府,可是要骨肉分离的。

刘姨娘不知程氏暗里已经放了她一马,只因这样的处罚而怀恨在心。

她胡乱扒拉了下垂落在眼前的头发抬眼去看程氏,越看越觉得眼前之人可恶至极,心中怒火旺盛之下,也不知哪儿来的胆子,嗷了声跳将起来朝程氏猛扑过去。

程氏本就在老夫人身侧离她不远,被刘姨娘这样从背后一扑脚下不稳直接朝旁边栽去,正好对着门框,饶是她情急之下伸手撑着缓了缓,依然狠狠地撞了上去。

老夫人惊得眼皮子都乱跳了,见春叶她们去扶程氏了,急忙指了刘姨娘吼道:“快将这个恶妇给我拖下去!”

眼见有婆子将喊叫的刘姨娘拖走了,老夫人才松了口气。

好家伙,世子爷他们还在呢!这莽撞的刘姨娘居然就敢这么做!反了她了!

听到身后传来几声咳嗽,老夫人眼皮子又跳了跳,忙吩咐人去请大夫,自己则赶紧去瞧程氏到底如何了。

主母受伤的事传遍府内,人们来来回回忙作一团,程氏的屋内反倒是清静得很。

程瑞达与穆氏闻风赶来的时候,大夫正在给程氏的手臂施针,李姨娘侍立在侧。

程瑞达细问过大夫,知道程氏并无大碍,只是伤了筋骨又有些咳喘罢了,夫妻二人才松了口气,只是到底无法彻底放心,又让大夫开了调养的方子,命人将药煎了看着程氏服下。

程氏笑道:“不过是摔了一跤罢了,哪就这样娇气?”

程瑞达哼了哼,“你小时候可是比这娇气多了。”

穆氏嗔了程瑞达一眼,对程氏温言说道:“当心些总是好的。”顺手给她掖了掖被角。

程氏掩嘴咳了几声,谢过兄嫂。程瑞达与穆氏见她也乏了,吩咐李姨娘小心伺候,又叮嘱了程氏好生歇着,便离去了。

有时候意外便是在不经意间发生的。

这日罗纱到底是累得狠了,吃吃睡睡,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她好似听到不远处有吵杂的声音,努力想醒来,奈何困极之下实在是难办,只是稍睁了下眼就又合上了,只来得及辨出来已经天已经是亮透了。

眼看着又要沉沉睡去,半睡半醒中,春雨朝陈妈妈低语的一句话在罗纱耳边响起,继而在她脑中轰然炸开,让她悚然惊醒。

“夫人她…她…怕是不行了…”

罗纱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便是不可能。

就算如前世听说的那般,母亲生了她们兄妹身体受损的话,去世也是两个多月后的事情。没道理昨日里还好好的人,现在就,就…

绝对不可能的啊!

可是被陈妈妈一路小跑抱着,乖巧地缩在陈妈妈怀中的罗纱,此刻心中的不安升到了极点。

这样隐隐透着哀戚的安静,是叶府不曾有过的。

待到陈妈妈轻喘着停下脚步,罗纱便听到舅父怀疑母亲逝世的缘故说要将他们兄妹二人带走的话语、叶之南的拒绝声以及老夫人坚决不同意的恳求哭闹声。

罗纱却顾不得这些,只想着扭头去寻那熟悉的身影。

直到看见了静静躺着的母亲,罗纱心才揪了起来,仿若被一把利刀刺中一般,生疼生疼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自己还没能同母亲说上一句话呢,还没能亲口叫一声“母亲”呢,还没能在母亲怀里拱着撒娇呢…

母亲怎的就会这样去了?

明明至少都还有两个多月啊!

难道是自己的重生扰乱了母亲的命数?

多想一次,心中的肯定便多一分,越来越觉得是自己的缘故才让母亲提早逝去,罗纱悲从中来,哇地放声大哭,一旁的叶颂青似有所觉,也跟着哭。

罗纱拨开陈妈妈要给她擦眼泪的手,挣扎着要去程氏身边。

叶老夫人示意陈妈妈将她抱紧,旁边那一夜仿佛老了十岁的程瑞达却别开脸,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滴,大声道:“由她…去吧。”

触到母亲冰冷的身躯的刹那,罗纱反而不想哭了。她用小手狠命擦去眼泪,静静伏在母亲身边,所求的,不过是在母亲旁边多待片刻。

直到鼻尖闻到若有似无的一股异香,她忽然愣在了那里。

这香味如此特殊,根本不是寻常可以见到的味道,母亲身上也从未出现过这种香。

但罗纱心底某个地方被它触动了——

这味道,她绝对闻到过。

可是,是在哪儿?

她心中既焦急又惶恐。

这种味道触及到了她心里某个回忆,可这回忆却像是隐在迷雾中一般,明明似近在咫尺却又像远在天边,本以为伸手就可触到,偏偏有东西在不断阻碍,使她无法碰触得到。

这样纠结在思绪中,罗纱一时间居然挣脱不开了。

耳畔隐隐传来众人的哭声,与记忆中某种哭声交叠到了一起。罗纱的脑中灵光一闪,刚要想起些事,突然胸中一热,混混沌沌间喉咙泛起恶心,一口浊气堵得她头昏脑胀,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半昏半醒间,她听到众人焦急的呼声,可她就是醒不过来。

昏沉沉的不知过了多久,隐约听到婴孩的啼哭声,她细想了很久,仿若有四五个时辰那般长,才恍然记起那是叶颂青的哭声。

罗纱不想理会他,可朦胧间,母亲程氏出现在了她眼前,只是罗纱眼前满是雾霾看不甚清,只能瞧见个模糊的身影。

眼看母亲的身影越来越不清晰,罗纱虽不愿承认,可也明白母亲在离自己远去。她心中大恸,急慌慌地想要追上前去,可手软脚软怎么也迈不开步子,急得她只能大叫:“母亲!母亲!等等我!母亲!”

“别过来…好好照顾颂青…”

这声音飘忽幽远,还未等罗纱听仔细,一股大力突然朝她袭来。一口浊气自胸口喷涌而出,罗纱张口“哇”地吐了出来。

入耳便是叶颂青响亮的哭声,间或有“太好了姑娘醒了”的惊喜叫声,罗纱觉得吵,想睡过去,却被人轻轻晃醒。

“小姑娘,吃药咯。”

随着一个温和的老者声音,罗纱口中被塞进了一种药草。淡淡的药味在口中散开,罗纱迷迷糊糊睁开了眼。

一位长胡子的老大夫坐在床边含笑说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屋内人都忙欣喜地谢过老大夫,老大夫又给罗纱细细检查了下身体,确认真的无事了才作罢。

待他准备起身之时,罗纱的眼睛已经能适应屋内光线,刚巧就瞥见了老大夫身侧戴着的一个玉坠。

此时老大夫还没离开床边,似有所觉转过身来,刚好就看见了罗纱在盯着自己看,赞了声:“姑娘好亮的一双眼睛。”顺着罗纱视线,他发现罗纱在看自己的坠子,就拎起来笑问道:“你可喜欢它?”

原本不指望一个这样小的孩子能听懂,谁知罗纱居然真的点了点头。

老先生将罗纱细细打量了一番,拊掌笑道:“女娃娃倒是和我有缘。”说着顺手将坠子从腰上解下来,放到罗纱手中,“也罢,这坠子就送给姑娘当个玩物吧。”

冰凉的触感传到手中,罗纱眼中瞬间溢满了泪,用力将手中之物抓紧。

那年她没来由地高烧不退,人虽然救回来了,可再也说不出话。许多大夫都给她看了病,可也说不出所以然,只说要好好调养或许还有救。

当时只有一个年迈的老大夫,说是她应该是有心病,若是心病解了,便可消除障碍,发出声来。

时隔十几年,老大夫的音容笑貌她已经记不清了,不知为何却独独记住了他每次探诊都随身戴着的玉坠的模样。

便是如今手里这只。

环顾了下四周,泪眼朦胧地看着叶府众人,罗纱明白舅父终究是没能将自己带走了。

也是,祖母是死活都会想办法将他们留下来的。

不过,既然留下了——

听着叶颂青渐渐停歇的哭声,想到慈爱的母亲,看着善良的老大夫,罗纱暗下决心。

一定一定要活得好好的。

就算是有那些个不怀好意的人在身边,又有何妨?

她已经是“死”过的人了,可是不惧他们!

13量体裁衣

“臭丫头,说你多少遍了,让你做什么事都慢着点儿,你怎的就不听?急什么呢?”红笺拦住了个蹦蹦跳跳的小丫鬟,斥道。

红蔻丝毫不怕她,乐呵呵说道:“方才姨娘说万福绣庄的来了,老夫人让姑娘去她院子里,说是要量身做衣裳呢。”

“做衣裳?”红笺奇道:“冬衣不是已经分下来了么,怎的还要做?”

“不知道,姨娘没说。”

红笺自然知道红蔻说的姨娘是李姨娘,见问不出什么,便让红蔻去了。

看自家妹子那不稳重的样子,红笺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朝着一旁做针线活的陈妈妈埋怨道:“娘,你看妹妹这么小,说了规矩也记不住,要不然过几年再让她进府伺候姑娘?”

“不小了,”陈妈妈说道:“我和如黛当年可都是五岁就开始伺候夫人的。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不一样,若不是你爹拦着,去年我就将她送来了。”

红笺想想,笑道:“还是娘你想得好,那丫头跟着姑娘一块儿长大,自然比旁的人同姑娘更亲近一些。”

陈妈妈笑笑并不接话,望了眼小女儿离去的身影后,又继续自己手中的绣活儿了。

姑娘外面的衣裳可以让旁的人做,毕竟样式时新,可这贴身的啊,还是自己亲自来做更放心。

红蔻扭着小身子进了屋,没看见罗纱,便问在收拾东西的红丹:“姑娘呢?”

红丹指指耳房,红蔻“哦”了声,心想姑娘可能在看书,便放缓了脚步,小心地走了过去。

进屋先往桌案上瞧,没发现人,转而去看旁边的软榻,便见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在上面,头上盖着本册子遮住了脸。

红蔻看罗纱睡得香甜,不忍心将她叫醒,就小心翼翼地将那画册拿起来准备收好。谁知她刚将画册拿开,罗纱就睁了眼。

红蔻就有些讪讪的,可她跟罗纱还不太熟悉,不知此时该怎么说更好,便将老夫人让去量身做衣的话说了一遍。

罗纱也好奇怎的又要做衣裳,红蔻只摇头说不知。

见红蔻有些不自在,罗纱有些明白是为了什么,笑道:“我一向睡得浅,不干你的事。”说着出声唤红丹。

红丹方才就听到了二人的说话声,想了想后,她边低着头给罗纱系衣带,边道:“听说今年过年老爷要回来的。”

“爹爹?”罗纱有些惊讶。她倒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也难怪祖母这样激动,毕竟叶之南已经近两年没回家了。

五年前母亲去世后不久,舅父程瑞达就将原先在叶家当值的程家下人全部放出府去了,只留下了罗纱的乳母陈妈妈,后来程瑞达虽然同意将兄妹俩留在叶家,却要求叶老夫人将晴夏院收拾出来给了兄妹俩单独住,过了没多久,国公府又送了些仆从过来,专程伺候罗纱二人。

看程家的做法,不用想也知道安国公府根本不放心叶家人,对程氏之死尚有怀疑。

叶之南便歇了立即续娶的念头,转而发奋读书。

本来他便底子不错颇有才华,不然当年他送兄长进京赶考的时候也不会被国公府嫡出姑娘看中,所以这样刻苦了三年后,就也中了举、外放做了官。

虽然是个知县,可叶之南已经极其满足了。当年兄长不也是一步步升上去的?自己不过是比他晚了十多年罢了!

于是他做官倒也卖力尽责,结果搞得去年过年由于公事没能回家,让老夫人颇为伤心了一番。

如今听说他要回来了,老夫人这样高兴,倒也不难理解。

一进金秋院,罗纱就看到了在院中等她的李姨娘,便笑着跑了过去。

李姨娘给她拭了拭额上的细细汗珠,领着她边走边道:“方才我和少爷正巧在这附近,就没绕回去找你。”

罗纱笑着道了声“我知道”,看着李姨娘面上温和的笑容,心中温暖,又往李姨娘身侧挨了挨。

当年叶之南本是想带李姨娘去任上的,可李姨娘硬是不肯。

“姑娘和少爷还太小,我得留下来照顾他们。”李姨娘一直坚定着。

如此几次后,叶之南对她的心便冷了下来,转而带孙姨娘去了——周姨娘是个木讷的,而且还要负责照顾老夫人,刘姨娘又是得罪了程家人的,都不是好人选。

罗纱是看到过李姨娘暗地里伤心的,毕竟叶之南往日里最宠的便是她,走之前却只留下无视与冷眼,让她怎的不难过?

可等她拭去了泪,还是尽心尽力照顾兄妹俩,待他们比待自己亲生子女还要尽心。

因此,对李姨娘,罗纱一向是敬重的。

进屋才发现,各位姐姐和哥哥已经到了,罗纱上前给老夫人行了礼,就到叶颂青身边坐好。

看着哥哥那傻呵呵的样子,罗纱心底暗暗叹气。

同样的年纪,为何穆家大公子就有那等风韵气度,自家哥哥就是个呆的?

不过好在叶颂青虽然看起来迷糊了些,可样貌却是极好的,虽然比不得穆景安,可也是个出众的,罗纱心里这才稍稍平衡了下,侧身细细给他抚平衣服上的皱褶。

“平日里架子大也就罢了,今儿这还赶着时间呢,还拖这么久。”

罗纱闻言手微微一顿。

这不轻不重的抱怨声一听便知是大姑娘语诗,只是还没等罗纱开口,四姑娘语芙已经听不过去了,说道:“她人最小路最远,自然来得晚,我们做姐姐的等等又何妨?”

大姑娘扯了扯嘴角还想说什么,被老夫人瞪了眼,她撇撇嘴哼了哼不再说话。

罗纱朝语芙友好地笑笑。

四姑娘是李姨娘亲生,为人憨厚直爽,与罗纱感情向来不错。

“颂青和罗纱过来,先给你们量了。”老夫人朝罗纱兄妹俩招手道,又好生朝着放下茶盏站起身来的绣娘们说了几句话。

罗纱也不客气,领了叶颂青大大方方走上前去。

在外人面前,老夫人向来注重这些面子上的事情,罗纱能先量身自然乐得高兴,才懒得去做推让的那一套。

三位绣娘正给老夫人与兄妹俩量着呢,一人进得屋来,见其他人都等着,这俩最小的反而在最先头,不乐意了,嚷道:“这是怎么回事儿?还有没有长幼之序了?”

听到来人的声音,罗纱连眼睛都懒得抬一下。

老夫人见给自己量身的绣娘抬眼看了来人一眼,忙呵斥来人:“这怎么说话的?本来就该他俩先的。”

那人撇撇嘴道:“早知道这样,还不如等在屋子里,让人一个个去院子里量呢,也好过在这里干等着。”

先前让裁缝铺子的人来做冬衣的时候,不是在院子里等裁缝去就行了?哪儿需要今日这样憋屈!

“刘姨娘久不出院子自然不知道,万福绣庄的规矩向来如此。”罗纱淡淡说道。

李姨娘笑看罗纱,罗纱回给她个笑容。

老夫人不乐意地瞪了刘姨娘一眼,有些后悔今日也让她过来了。

果然是个不识大体的!也幸亏平日里出不来惹是生非!

刘姨娘在银冬院待得久了,本就没听过万福绣庄,自然更不知道那什么规矩,一时便没有可顶回罗纱的话。

她费力地挪了挪身子,心思转了半天,扫了眼罗纱和叶颂青的小身板,再看其他孩子或胖乎或壮实的样子,她心里忽然有了主意,嗤道:“瞧这俩瘦的…一看就是没什么福气的。”

叶颂青听不出话里面的讽刺意味,呆呆说道:“姨娘你定然是个福气极好的。”

刘姨娘刚摆起一脸的满足,就听叶颂青又道:“看刘姨娘身上那许多的肉,就知道了。”

罗纱极为赞赏地摸了摸自家哥哥的脑袋。

四姑娘语芙噗嗤笑出了声,其他几个孩子也面上带了笑意,只有大姑娘语蝶和大少爷怀瑾是刘姨娘所生,脸色很是难看,别过脸不去看刘姨娘。

刘姨娘琢磨了下才明白叶颂青是说自己胖,便有些不自在,扫了眼屋中众人,发现大家脸上都带着笑意,偏偏自家两个孩子还那样…她顿时又气又恼,可是老夫人又瞪着她暗示她不准乱说乱动,只得在那边干坐着生闷气。

不知道那万福绣庄,能怪她么?

刘姨娘觉得委屈。

当年她惹恼了安国公府的人被程家人发话拘在了银冬院,如今府中人有颇多的程家仆从,她若是有个什么动静,程家人铁定是很快就能知道的,所以老夫人虽然疼她,但也不能明目张胆地放她经常出院子,她就只能一直窝在那小破地方,人就越发地惫懒了。

只是老夫人到底是她的亲姑母,私下里还是经常安排人送些好吃好喝的去她那儿的。

结果,吃得好喝得好,偏偏又动得少,几年下来,刘姨娘直接从窈窕少妇变成了肥胖妇人。

瞧瞧李姨娘的身段,刘姨娘琢磨了下自己一身衣裳用掉的料子估计是李姨娘的两倍,顿时心下更是黯然。

量好身后便是选花样子,等一切都弄好将绣娘们送走后,孩子们便也起身告辞。

老夫人叫住了罗纱与叶颂青:“你俩且随我来。”

见老夫人如此行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定然是安国公府又单独送了东西给他们,就神色各异地离开。

三姑娘语梦见二姑娘语蝶磨蹭着不肯走,便使力拉住了她。

语梦挣了挣没成功,只得一步三回头地随了她走,出了金秋院语梦一松开手,语蝶便甩甩手臂抱怨道:“你拉我做什么?”说着又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

“左右不是自己的,又何必去介怀呢?”

语梦与语蝶相差不过一个月,自孙姨娘跟着叶之南走后,语蝶便由语梦的生母周姨娘照顾着,她们两人一同长大年岁相仿,语梦自然比旁人更了解语蝶心中所想。

语蝶说道:“往日里舅父送来的礼物,都是我们各有一份的,现在舅父时不时地只给她们兄妹送东西…哪有这样的道理?定是她们兄妹不知在舅父面前说了我们什么坏话。”

她没讲出口的是,当年舅父可是直夸她最为乖巧懂事的,赏她的东西也是比给旁的姐妹的要多要好,若是没什么人在那边嚼舌根的话,哪会就忽然这样地变了?

见语蝶咬了唇在那边一副不甘的样子,语梦又劝了几句,见与她说不通,索性自己先离去了,由着语蝶在那边自个儿纠结。

舅父?虽然大家都是这样喊着的,可谁都知道那是罗纱和颂青嫡亲的舅舅,她们几个能得一份,也不过是沾个光罢了。有的人不知足那是她的事儿,自己可不想被拖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