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纱见状,知道了沈秋意的决定,虽心中难过,可她知道那样的选择是对沈秋意来说最好的,就认真说道:“先生有话直说便可,罗纱必当尊重先生的决定。”想想又加了句:“无论是什么样的决定。”

沈秋意轻舒口气,歉然说道:“往后,怕是不能再教你了。”

“我明白,我也觉得先生尽早离开为好。”

两人相视苦笑了下,摊开说后,反而心思平静了,就像以往那样随意聊了会儿天。

罗纱敷了药,说话到底不方便,又看天色擦黑,她记挂着和穆景安的约定,便告辞离去。

她本想直接去叫穆景安,后又想到穆景安对这次去梦纺院还是比较重视的,觉得脸上带着药膏总归是有些不方便,就先转回屋子将药膏拿下来了。

后来她每次想起这天,尚还有些心有余悸。

幸好,幸好她将药膏拿了下来,不然有些事情,恐怕就无法挽回了。

32逃避与不安

“你怎么把药拿下来了?”

罗纱刚把残留在脸颊的药清理干净,穆景安推门走了进来。

“不方便。”罗纱不在意地说道:“那东西过于累赘,左右等下回来再装上就是,没什么。你怎么过来了?我还想着等下去叫你呢。三表哥呢?”

“他还睡着,就先别叫他了,明日还得走呢。我只躺了会儿,见你屋里亮了灯,便过来了。”

“啊?明天就走?那么仓促?”

“嗯,总得回家过年啊。”

罗纱沉默片刻,点点头,“我吩咐了红笺准备了饭食,等下三表哥若是醒了,可以直接用饭。”

两人出了屋门,罗纱刚想让人准备一只灯笼,却被穆景安拒绝了。

望着天边明月,他回想起了那个夜晚,以及黑夜中那道身影…

“不必了,”穆景安嘴角浮起一丝浅笑,带了几许怀念,说道:“我想在黑夜里去那边瞧瞧。你且放心,我眼力极好,等下若是太黑的话,你说怎么走,跟在我后面就想。若是害怕,抓牢我便是。”

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罗纱便也照办。

刚开始还好,有旁边院中传来的些许光亮,偶尔路边还有一两盏挂着的灯笼,尚算明亮。可梦纺院又偏又小没人去,因此走了大半路程后,慢慢地便只有月光照明了。

其实月光尚算明亮,就也算不得极黑,罗纱自然是没那么怕的,可穆景安显然不这样认为。到了最后一盏灯笼的光亮消失在眼前之后,他就拉过她的手,缓缓往前走着。

虽然穆景安看上去毫不在意,可罗纱心里到底有些不自在。活了两世,头一次与除了哥哥外的陌生男子这样亲近,虽说只是个小少年,可还是有些面颊发热。

只是穆景安虽然看上去嬉笑怒骂肆意畅快,身上却莫名地带了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度,这让罗纱渐渐地放松下来,跟着他刻意放缓的脚步慢慢走着。

两人一路行去,倒也生出几分默契,不用说话,只需晃晃手,就能知道该往哪个行去。偶尔一两次罗纱记错了方向,穆景安倒也没怎么样,只默默退回去再走一次便是。

行到梦纺院北边那棵大槐树旁,罗纱终于松了口气,像方才好些次那样,依着方向朝院门方向“指了指”,抬脚刚要继续走,却被穆景安反手一捞歪到了他的身后,被他另外一只手臂护住了,就也没倒,只晃了晃便站稳了。

这时,他反手用力地捏了她的手一下,松开,紧接着又用力捏了下,再松开。

不知为什么,罗纱懂了他的意思。

她轻轻回握了下,乖乖待在他双臂反手形成的保护圈内,贴着他的后背默不作声。

由于看不到发生了什么,罗纱极其紧张,心跳如鼓。偏偏在这种静到能听到微风拂叶声的时候,还得刻意放缓呼吸。于是剧烈的心跳与缓慢的呼吸相纠结,心脏仿佛要跳出胸口似的,那样令人心慌。

这段时间,便显得极为漫长。

罗纱不敢有丝毫地懈怠。

她几乎听不到穆景安的任何声音,若不是相握的手,她甚至发现不了身边有一个人存在。

于是她更加努力控制住自己的呼吸,不让它出现紊乱。

好似过了有一个昼夜那般长,不远处仿佛晃过淡淡亮光,又过了许久,罗纱才听到穆景安的低语声:“好了。”

两人一路无话,此刻他初初发声,声音便现出了一丝的黯哑低沉,竟然也极其地好听。

穆景安转过身,罗纱整个人也终于松懈下来。

她刚要迈步才发现腿已经麻了,差点倒向一旁,好在身后就是大树,便直接扶住它靠在了上面。

穆景安见状便松开了一直握着的手,罗纱这才发现自己手心里居然全是汗,想到这些汗有些被蹭到了穆景安的手中,就有些赧然。

“刚才是怎么了?”她压着声音问道。

“有人。明明是无人的院落,大晚上的却有人悄悄前来,定不寻常。”

罗纱默然。

她们俩也是大晚上的悄悄前来,而且还没带灯,怎么看都觉得,她俩其实更可疑…

穆景安轻声说道:“你是不是很讨厌那个孙氏?我看那软塌塌的身影,像是她。”

“孙姨娘?”罗纱脑袋停了停费了半天劲儿才将“软塌塌”与“娇柔”联系到一起,思索半晌,喃喃道:“竟然是她?她来做什么?”

若是旁的人,罗纱或许还不会存有太多怀疑。可孙姨娘一个怀了孕的人,怎么看都不该在这种时候到处乱跑。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穆景安说着,侧过脸问她:“你可还走得动?”

罗纱动动腿脚,发现好了许多,就应了一声。

进到院中,穆景安就着月光环顾四周,不禁发出感叹:“这里可真…小啊。”

整个院子只有五间屋子,而且照它的样子来看,原本应该是三间屋的,怕是不够用了,就在一旁加盖了两间,于是院子里的空间就又缩小了许多,显得很局促狭窄。

感叹过后,穆景安从袖中拿出一物吹了吹,便亮起了个小小的火光。

“你居然带了火折子?我以为你…”

“你以为我会什么都不拿?”穆景安啧啧说道:“也就你会傻成这样。”他拍拍袖袋,“有四个呢。”

凑着微弱火光,穆景安拉着罗纱慢慢走着,罗纱跟在他身侧,摸着这里的一砖一石,回想着昔日在这里的时光,竟然也有些模糊了,不禁感叹时光果然是磨去记忆的最强大的武器。

“如今我们先想想那孙氏来这里是做什么的。”穆景安推开最角落那间屋的门,说道。

“那你呢?你来这儿的目的是什么?”罗纱顿了顿才迈进屋中,只是她绕开了穆景安方才走过的空着的右边,溜着门边从左侧进到屋里。

穆景安望着她的动作,拧了拧眉,沉默了下,笑道:“我来,就是为了帮你找出那孙氏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罗纱笑笑,顺着他的话转了话题:“或许这里有让她惦念的东西吧。”

“这么个小破院子,里面能有什么值钱东西让人大晚上偷偷跑来的?况且还是个怀了身子的人,”穆景安不赞同地说道,探头往一个废弃的旧床下面看了看,“说是孙氏藏了什么东西在这儿倒是更令人信服些。”

“藏东西?”罗纱无意识地重复着这句话,转眼看到穆景安钻到床底的动作,听着“孙氏”两字,她心底莫名地升起一股子冷彻心扉的寒气,这种令人颤抖的感觉在她身体里窜来窜去,却寻不到源头,使她越发地慌乱起来。

“我们去别处找找,我看这屋子也没什么,去别的地方看看,或许能有帮助。”

穆景安直起身,静静看着突然烦躁起来的罗纱,颔首应了,看着罗纱又绕过了他方才走的那个位置,继续毫无意识地贴着门边走过,眸中神色越发深沉。

两人便到院中和其他屋子转了转,并没有太大收获,穆景安便提议再回第一次去的那间屋子看看。

罗纱一站在那间屋子门口,那种强烈的带着不安的感觉再次浮出,使得呼吸都有些困难起来。她觉得有些撑不住了,扶着门边大口呼吸。

“走,我们再进去看看。”穆景安拉过她,边将她往自己站着的地方走去,边说道。

罗纱拼命想要挣脱,穆景安却不肯,罗纱想对他客气些,可心里那股子慌乱让她头脑嗡嗡直响,头痛欲裂,想也不想用力挥手将穆景安拨开。

“你为什么好像在逃避这里?是什么让你这样恐惧?”

穆景安在耳边的轻声低语好似一种魔咒,在罗纱脑中不断回响。

逃避?恐惧?

她脑中浮现了一个夜晚。

那时的天已然有些暗了,却还没有这样黑。她无意间来到这个院子,看到这间屋子,她来到了门口,然后…

然后呢?

罗纱困在回忆中,想要进到记忆里的这间屋子,可怎么也无法入到其中,突然,胸中一股浊气翻涌,她张了张口,“呕”地一声吐了出来。

穆景安慌忙扶住她,确认她只是吐出胃中之物,并没血迹,才松了口气,却依然担心地道:“我们不看了,走,我带你回去。”说着作势就要抱她起来。

“不,”罗纱摇头拒绝着,一把抓住穆景安的手。虽然她全身都在颤抖,可指尖却出乎意料地力气大了许多,直将他的手抓出一道淡淡血痕。

穆景安丝毫不管那血痕,只盯着她看。

罗纱粗粗喘息着,说道:“不行,我们再回那

儿看看。”

“可你的身体…”

“回那儿!我要回去看看!”罗纱一字字咬牙说着,抬起眼来,眸中居然闪着凛冽的清光,与方才竟似换了个人一般,“我必须回去看看。”

穆景安凝视她许久,缓缓吐出一个“好”字。

罗纱这才发现其实自己全身都在抗拒着靠近那边,每往前迈进一步,都那样艰难。但她依然紧抓了穆景安的手,努力朝前走着。

方才穆景安的一句话点醒了她。

是啊,逃避。

前世之时,她独独不喜欢这间屋子,莫名地不喜欢靠近它,每次到了离它稍远的地方,就转了方向去到其他房间。

穆景安说她在逃避。她原本还不肯接受这个事实,直到脑海中浮现那样的场景…

她…到底在这里看到过什么?

33惊惧往事

虽然下定了决心,可临到了床边的时候,罗纱还是迟疑了。

仅仅是想到要钻进床底,心里那名叫“恐惧”的恶魔就开始在狂烈撕咬着她,一瞬间全身的惶急之感齐齐涌上来,让她分毫都动弹不得。

她牙关紧咬,又死死硬撑了半晌,终于狠下心来,猛地抽出手双眼紧闭弯□子准备钻到床下,却被人一把拉住。

“我先下去,然后你再过来。”穆景安说道。

罗纱脑中乱哄哄的,想都没想立即驳道:“不必。不过是心中的恐惧罢了,挺过去后便好。多谢。”语毕,虽然身体依然在微微战栗,她却不再犹豫钻了下去。

穆景安看着微光中她的身影,想到方才她清冷的双眸,突然生出一种错觉,仿佛此时陷入往事中的罗纱与原先那个巧笑嫣然的小姑娘不是同一个人,如今这周身清冷、什么事情都独自去承受的,才是真正的她。

而平日里那嬉笑怒骂的、与大家相处融洽的女孩子,不过是她希望旁人所看到的样子罢了。

但不管是清冷独行也好,或是娇俏活泼也罢,方才她的恐惧她的害怕,都是没有一丝一毫的作伪,绝不是装出来的。

一时间,喜好快刀斩乱麻如穆景安,此刻也有些犹豫,到底是听了她的站在这儿等她好,还是不顾她的意愿下去陪她。

罗纱一来到床下,顷刻间就被黑暗吞噬。这黑暗如此强大,仿若周遭所有的空气都在听从它的命令直直往下坠,压得她透不过气。

极度惊恐下,她甚至感到牙齿都在不住地轻微碰撞,咯咯作响。

探手摸到地面静坐下去,罗纱感到周身寒冷得厉害,不得不双手环膝盖抱紧,给自己些温暖。

她闭上眼,任由黑暗如潮水向她涌来,让自己回到那天…

那时她进到屋中,看到床底好似有什么在发光,有些好奇就爬了进去。

地面很冷,床下很黑。她钻到下面后,那个亮点儿却是怎么都找不到了。懊丧加上害怕,她准备钻出去,谁知就听到了继母孙氏的声音,继而门口亮起了一些光,紧接着,又有一个人开口了。

本打算钻出去的罗纱便撤了回来继续窝着。

后面那个说话的是父亲新近极其宠爱的小妾,最爱在父亲面前嚼人舌根,偏偏父亲还什么都顺着她,因此平日里就连继母孙氏都没少吃她的亏。

罗纱心想,虽说方才来这小院子又钻到床下,实属无意,可若是此刻爬出去,被这小妾看到后再在父亲面前胡说一通,自己少不得要挨父亲的一番责骂的。

于是她下定主意,等两人走后再悄悄爬出来。

二人说话声初时挺大,后来便渐渐小了下去。罗纱望着地上的亮光,歪头朝外看了眼,发现灯笼还在,就知道她们还没走。

突然传来一声类似于干呕的声音,接着就是重物落地之声。罗纱听着觉得有些不对,就悄悄又往外看了眼,正好瞧见小妾不知为何躺到了地上,只是她的身子在墙另一侧,罗纱看不到,这一眼也只瞧见她露出的一段光洁的脖颈,然后就被走进屋的孙氏吸引了注意力转而去看她了。

孙氏手中仿佛拿了个东西,只是被双手半遮着看不清楚。越是这样,罗纱越觉得好奇,就稍稍又往外挪了下,依稀看到孙氏将东西放到了墙边位置,只是她的手被床沿挡住了,看不真切。

再往外挪,就要被发现了。罗纱虽然心中觉得可惜,可到底还是决定不再乱动了。

她收回眼转而去看那小妾,才发现她依然静静地躺在地上。目光扫过那白皙脖颈,罗纱继续横看过去,才发现小妾的脑袋正转向自己这边,双眼瞪得大大的露出眼白仿若厉鬼,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这边。

罗纱顿时惊得全身寒毛都竖了起来,差点失声尖叫,只是嗓子一时被哽住了没发出声音。

这时,让她更惊惧的一幕出现了。

孙氏拿出把小短剑,先是在小妾的脖颈上横着划了一刀,低低轻笑了会儿,又使劲在她脸上戳了十多下,而后便转到了门外。

她和小妾的身体都被墙挡住了,看不到。但罗纱能看到小妾流血的脖子和头正一动一动的,仿佛什么人在她身上用力一般。接着,她的身下慢慢流出了鲜血。那血这样多,她好看的头发都被粘成了一缕一缕的,烛光摇曳下,她那面容模糊的脸,也不知是在哭,还是在笑…

“…喂!你没事吧?你还好吧!醒醒!快醒醒!”

罗纱缓缓回神,才发现自己如今已在屋中,正半躺在穆景安怀里,平日里那样镇定的少年,此刻眼中满是焦急。

罗纱摇摇头,硬撑着站立起来,蹒跚着走了两步扶住墙壁侧眼看着床底。

那时她早就被吓呆了,根本动都动不了,只能愣愣看着那一切,直到一阵疾风突然袭来,那原本被灯笼护得好好的烛光不知怎的,“噗”地下,灭了。

罗纱在黑暗中听着屋外钝钝的剑刺尸体的声音,只觉得血气翻涌天旋地转,晕了过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是什么时候了。她慢慢爬出床外,想走,却站不起来,只能硬撑着一下下往前爬去。

到了门边儿处,淡淡血腥气夹杂着水汽扑鼻而来,罗纱怔愣地抬眼看看离自己已经极近了的好似被水冲过的湿漉漉的青石板,胃里一阵翻腾差点呕了出来,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突然就站了起来。虽然天色已黑看不到石板缝间是否还留有血迹,可她一靠近那地方,就想到那双瞪大的眼睛和那模糊的带血的脸…

她扶着门,贴着门边,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后来的事情,罗纱此刻再怎么回想,也记不起来了。

据叶家人说,她不知怎的逛去了外面,昏迷在了大街上,幸好被好心人看到了,将她带回了家。

等叶家人寻到她时,她已经烧得脑袋都不太清楚了。

而那小妾据说是失踪了,叶之南本想去报案,可府里渐渐传出小妾与人私通的传闻,都说她许是与那汉子私奔了,叶之南怒极,瞬间对她转为厌弃不再追究,此事便不了了之。

小妾之事的后续,罗纱知道的并不多关注的也极少,因为那时她正沉浸在自己的悲痛里。

——失去了一部分记忆,嗓子也哑了,任谁也顾不上其他的。

老大夫说她是心病,解开心病,人便没事了。可那时的罗纱根本想不起来自己经历过什么。

罗纱扶着墙壁走到门边,望着那青石板,仿佛又看见了那双眼、那张脸…

她深深凝视着它,缓缓笑了。

很好。

算来算去,到头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全都与孙氏有着极大的关系,就连哑症,都是被她吓出来的。

今日当真是来对了。

当年让年幼的自己如此恐惧的一件事,如今再回想,记起来后,感觉却是减淡了许多。

想来,或许有一天,自己能将这事完全放下吧。

如今唯一的缺憾便是,不知自己那天稀里糊涂跑出去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穆景安看到罗纱那莫测的笑容,更是担心起来,问道:“你可是想起了什么?”

面对穆景安焦急的询问,罗纱不知道什么能说。

杀人?

这一世还没发生,还不知道会不会发生。

那小妾目前还没存在过,至于尸体,就更不用提了。

“孙氏应该是在找一样东西。”罗纱沉思了下,说道:“若是我没记错,应该是放在这儿的。”

她走到墙边,比划出一个大体位置,只是比划过后,连她自己都有些不确定了。

这样光洁的一块墙壁,能放得下什么东西?

“我来吧。跟着二叔混的时候,别说找东西了,偷鸡摸狗的事情,我也做过。”

罗纱朝穆景安微微颔首,“有劳了。”她声音清清凉凉的,与平时带了些软糯的调子截然不同。

穆景安目光微滞,走到墙边,掏出折扇用扇柄在墙各处仔细敲着,最终停在了一处。

他打开扇柄处的一个机括,从中抽出一根极细的金属丝,在墙壁上动作几下,“啪”地声轻响,一个暗格开口处便弹了开来。

他扬眉朝罗纱笑笑,将火折子凑近暗格,仔细看了看,“啊”了声说道:“没东西了,定是她方才全都拿走了。”

罗纱轻蹙了眉,就着穆景安手中火光往里看看,果然,空无一物。

她刚要失望地转身,突然,一种极淡极淡的异香,混在脸颊上残留的一点点药膏味道里,传入鼻中。

这异香罗纱如此熟悉,以至于在它入鼻的刹那,她便感到了肝胆俱裂的哀痛,直让她喘不过气无法呼吸,眼泪哗地下涌了出来。

穆景安发现了她的异常,忙扶了她问道:“你可还好?”

罗纱指了暗格,一字字问道:“你可闻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