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等丫鬟们抬起头来,罗纱看清了她们样貌后,不由大为惊奇。

她怎么也没想到,穆景安居然会派了这样漂亮的两对孪生姐妹来。

不过想到那人臭美的性子,她也就释然了,吩咐红月与紫玉好好安置她们,又让红丹红笺将小跨院收拾出来。

待几人退下后,罗纱便向钱管事问起穆景安他们的状况。

前些天连日大雪,路滑天冷,虽然阿二阿四说得轻巧,可罗纱还是很担心穆景安一行人,如今见了钱管事,刚好问个清楚。

钱管事笑道:“多谢姑娘关心,世子爷路上安好。小的是在半路去接世子爷的,没跟着世子爷回国公府,直接被派到姑娘这儿的,但姑娘放心,依着爷的性子,断不会让自己与同行之人受了委屈的。”

罗纱听闻穆景安没事,便松了口气,只是忍不住又好好打量了这钱管事一番。

他不过短短两句话,就暗含了两点重要的讯息。

一是穆景安对罗纱这边很重视,他是前去迎接世子的,却没能陪着世子回府就急匆匆被派到了这边。

二是他与穆景安说话行事很随意,当是他身边的亲信。

“…沈先生也已无大碍,能够起身进食了,只是身子还很虚弱,需要好好调养些时日了。”

听到沈先生的状况,罗纱彻底放下了心,对穆景安甚是感激。

这次的事情,若不是有他在,会变成什么样子,当真是无法想象。

摸摸腰间小金笔,罗纱望着钱管事,面上笑得轻松,心里却是沉甸甸的。

欠了穆景安如此多的人情,怕是真的要还不清了。

她暗暗叹息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罗纱与钱管事又说了会儿话,红丹与红笺来禀说小跨院收拾好了,罗纱便让两人带钱管事去到那里歇下——院中仆妇丫鬟众多,让钱管事单独住在一处较为合适。

钱管事显然也明白这点,笑着谢过了罗纱大大方方去了。

当晚,罗纱摆了宴来专程迎接钱管事与红倚她们。

此时两对姐妹与红月她们已经显得极为相熟了,一堆人嘻嘻哈哈闹个不停,就连叶颂青也觉得这些漂亮丫鬟甚是可亲,跑到她们身边缠着与她们说话,一时间院子里倒也笑声不断和乐融融。

只是好景不长。

大家正玩笑得高兴的时候,突然传来了个消息,使得罗纱措手不及。

41内鬼

“什么?紫云死了?”

听到红蔻说的消息,一屋子的就慌乱了起来。

紫云是叶颂青身边的大丫鬟,平时为人还不错,所以初闻此讯全院震惊。

“好端端的,怎么就死了?”罗纱慢慢放下汤匙,喃喃自语着,侧首看向阿四。

阿四轻轻颔首,罗纱会意,可心中的疑惑更甚。

阿四的意思很明白了,白日里那老道士来的时候,向孙姨娘那边告密的就是紫云。前些日子,她们怀疑的对象就是紫云,如今便可肯定,晴夏院的内鬼,就是她。

说起来,发现她不对劲的,还是阿二。

由于他对那白玉镇纸一事极为上心,所以很快就发现了紫云的异常:当她去擦桌子时,遇到放那白玉镇纸的地方会刻意避开,而不是像紫玉她们那样,将东西拿起来,将压下下面的部分也仔细擦拭干净。

只是那晚她到底怎么换了沈先生的甜汤,却是一时间无法查知了,毕竟沈先生和伺候她的两人如今都不在这里。

虽说因了紫云帮着孙姨娘暗害沈先生所以罗纱对她厌恶至极,可这么一个人说死了就死了,还是很让人震惊的。

罗纱有心想问红蔻,却发现这小丫头有些不对劲。无论大家问她什么,她都一直颠三倒四地重复着自己看见紫云尸体时候的可怕景象,面露惊恐脸色发白,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显然受到了极大惊吓,神智有些混乱了。

罗纱的心猛地一沉。

受惊一事可大可小。当年她就是看到了可怖景象,神智一时无法恢复,结果几天高烧失了声音。

红蔻这样小的年纪,若是处理不当真的出些什么事情,那可真是无法挽回的了。

罗纱忙让众人散开,告知陈妈妈不用再在这儿伺候了,赶紧将红蔻带下去好好安抚一下,又让红月拿了些银子塞到她怀中。

看陈妈妈带着红蔻走了,罗纱坐了片刻到底还是不放心,忙起身追了出去,又将老大夫的住址告诉了她。

“这位大夫医术高明,人也是极好的,你现在就带了红蔻直接去他那儿先看看,可千万别耽搁了。”

说着罗纱就吩咐了红笺也陪着母亲和妹妹去,又让红丹去外院一趟,将事情给红蔻的父亲陈管事说一下。

看着几人都匆匆离去了,罗纱虽说还有些不太放心,可到底也没什么能做的了。

“姑娘,金秋院的金钰来了,说是紫云在她们院子那儿忽然暴毙,问姑娘该怎么办。”

紫云是安国公府派来的,算是程家的下人,不属于叶家,罗纱就让红月写封信,将事情告知吴管事一声,又派了紫玉去金秋院那边处理相关的事情。

“暴毙…居然是暴毙,而且,是在金秋院…”

罗纱静立片刻后,心思百转间突然想到,如今孙姨娘不就住在金秋院中安胎么?

这紫云…难道是被那毒妇灭口了?

想到此,罗纱心中颇有些担心。

背主之人,且又是想害沈先生性命的,罗纱不会去怜惜。

她担心的是红蔻,也不知道这小丫头到底看到了些什么,居然会吓成这样。

后转念一想,孙姨娘如今怀着身孕,到底应该也不至于像前世杀死小妾时那样血腥地弄死一个丫鬟,罗纱才稍稍放心,可到底是坐不住了,便叫了穆家几人说道:“走,我们也去看看。”

说实话,她根本不明白孙姨娘为何要杀死紫云。

当初叶怀书将东西送来的时候,是直接用手拿着的,这说明孙姨娘并未告知他那东西有危险。

一件事情,连自己体弱的亲生儿子都不告诉,却可以让一个丫鬟知道,只能说明,这丫鬟是她心腹。

难道是有什么隐情?

罗纱深深叹气。

紫云的死,扰乱了她原本的计划。

发现白玉镇纸的问题后,罗纱记起叶怀书将东西给她时吞吞吐吐的神色,就怀疑那东西与他无关,是旁人让他那样说、那样做的——叶怀书秉性纯良,不会有这样的坏心思。

果不其然,后来让红莲私下里问了金秋院的几个小丫鬟后,才知道那东西在孙姨娘那儿出现过。想来,孙姨娘便是利用叶怀书,借了罗纱向语蝶示威那次,将东西弄到了罗纱这边。

发现了孙姨娘的险恶用心,罗纱本想通过那白玉镇纸将计就计引蛇出洞,哪知一切准备就绪了,就忽然出了这样的事情。

难道是孙姨娘发现了自己的计划,所以故意来这一招?

罗纱脚步微微一滞后就将这个念头抛去了。

知道自己这计划的,都是亲信之人,万没有泄露出去的道理。

“…我们几个正吃着酒呢,看见紫云姑娘过来了就想邀她一起。她过来的时候还是笑着的,哪知道突然就一头栽了过去。我们本想着扶她起来就好了,谁知一看,已经死了。”

“可不,你们院里的那个小丫头当时也经过这里,听我们说紫云死了撒腿就跑,追都追不上。”

听了金秋院婆子们的话,又见了尸身,罗纱终于放下心来。

紫云的面色微微发青,面孔也有些微的扭曲,虽没有程氏去世时那样安静的神色和淡淡的,可也没有太过于痛苦的样子。

看来红蔻只是单纯地被熟人之死吓到了,这样便好,不会给她的心理造成太大影响。

虽说是“暴毙”,可紫云一直好好的,怎会就突然亡了?

罗纱便让阿二与红绣便上前仔细查探了一番。只是两人走回来的时候,神色都颇为凝重。

“怎样?”罗纱问道。

“若是没弄错的话,应该就是我说的那种毒…”阿二虽说话语听上去是在怀疑,可看他神色,分明是非常笃定的样子。

罗纱不由心惊:“府里不是没进过绿豆吗?”

“或许…她是将东西一同带回来的?”

听到红绣这样问,罗纱想到孙姨娘的算计与狠毒,不由心中发凉。

是啊,那女人做什么事情,都早有打算。

或许在她没回来府里之前,就想这样对付自己与哥哥叶颂青了?

此刻防得了一时,也幸运了一时,可万一呢?

万一再出点岔子,那该如何是好?

罗纱望着附在紫云身上的白布,头嗡嗡作响,再不愿多去想紫云的问题,转而琢磨自己近日应当如何。

原看着那人怀有身孕,就没立即对她下手。可看现在的状况,若不是一次将她处理妥当了,她仗着自己手中有毒,还当真要无法无天了!

一路沉思着回了晴夏院,罗纱觉得有些烦闷,就又捏了捏眉心。

伸手去拿白云裳给自己的香囊,却发现在宴席开始前自己换衣裳时,搁在了床边忘记戴上,她便直接回了卧房。

罗纱正嗅着香囊中的药香气,红倚端了杯茶来,笑着对她说道:“姑娘定是有些累了,不妨饮一杯茶歇歇。”

罗纱心烦气躁,顺手接了过来饮了一口,谁知茶水入口先苦后甘,隐隐带着药味却极淡极浅转瞬即逝,只留下馥郁芳香在唇齿间。

小口小口地将一杯饮完,罗纱不由问道:“这是什么?”

“是奴婢做的药茶,这次随钱管事去接世子爷时刚巧拿了些,世子爷全让奴婢给姑娘带来了,说姑娘年纪不大却总是劳心劳力,用得上这个。”红倚说到最后,已然在掩着口笑了。

罗纱虽说心气平和了许多,可沉重之感却挥之不去。

她在心中暗暗谢过穆景安,慢慢转着手中茶盏,问道:“穆景安他可有喜欢的东西?”

她这话问得没头没脑,可红倚转念一想就明白她是想寻东西作为答谢,忙笑道:“我家世子爷什么都不缺,姑娘不用费心。”

“可是承了他的情,总得有个法子谢他才是。”罗纱缓缓说道。

“世子爷想的什么,咱们都不明白,也没有问的道理。但奴婢知道,若是世子爷想要什么,那必定得到手,若是不喜欢的,便是看也不看。姑娘这样胡乱费心思猜,若是对了还好,错了的话不过是白费心思。奴婢觉得,姑娘若真想知道,倒不如亲自问问世子爷。”

“亲自问?”罗纱露出个浅淡笑容,“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他。”

她想着,等孙姨娘之事一了,钱管事红绣她们也回了定国公府后,自己怕是与穆景安再没多少瓜葛了。

这样的念头闪过,她心中泛起了说不清的惆怅。

刚进屋的红绣听到罗纱的话就笑了,“姑娘说笑了,世子爷能把咱们派到姑娘身边来,可不是闹着玩的,来之前世子爷可说了,若姑娘出了什么岔子,咱们几个的脑袋加起来也不够赔的。”

罗纱一听这话就怔住了。

想到那个肆意畅快的少年,她心中忽然涌起了酸酸甜甜的陌生滋味来。只是她心中还有其他的事情要思量,这种感觉不过只出现了稍稍一瞬,就被她忽略过去了。

42大年夜

第二日一早,阿二阿四两就来向罗纱辞行。

虽说红倚她们年岁不大不够沉稳,可有钱管事在,二人也就放了心。

罗纱感激穆景安多次相助,有心想送他些礼物,可那家伙什么都不缺她也不知送什么好,前一晚翻箱倒柜地折腾到半夜才决定送他几个扇套。

虽说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什,可好歹是她自己慢慢绣起来的。本是准备几年等叶颂青大些后用的,如今先送给穆景安了——左右那家伙整天捏着扇子摇,送他扇套早晚使得上。

阿二觉得穆景安待她亲厚她不必如此客气,就想推辞。可阿四却拦住了他,谢过罗纱后将东西收了起来。

“在下必会亲自交到世子手中。”

“有劳了。”罗纱笑说道。

两人便坐了钱管事他们来时的马车匆匆离去。

虽说紫云的事情发生得突然,但年总是要过的。

罗纱给院中每人都包了红包,在清晨的爆竹声中分发给了大家,让每人都沾沾喜气,去去晦气。

早几日罗纱就给了红月她们五十两银子,好好准备了些东西,这晚虽说她与叶颂青不在晴夏院用饭,可也让红月和红丹负责,好好置办置办了几桌酒菜,让大家一起好好地过个年。

毕竟院中伺候的人都是安国公府过来的,父母妻儿大都留在了那儿,如今独身一人在这院子里又过了一个新年,心中难免黯然,罗纱所能做的也就是让大家多些开心罢了。

至于红笺和陈妈妈,罗纱在听说红蔻在老大夫那儿诊断后确定并无大碍后,特意给了她们母女三人十几天的假期,让她们正月十六再回来,跟家人好好聚聚,顺便也能让红蔻这小丫头彻底放松一下。

除夕夜自然是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饭,要的就是“团圆”二字。

眼看着时辰差不多了,罗纱就带了叶颂青一同去金秋院。

由于刘姨娘的事情,老夫人待罗纱亲近了许多,只是罗纱待她同往常一样淡淡的,老夫人热乎了几次后就也恢复到了以往。

倒是刘姨娘见了罗纱后,依然客气恭敬如同她前些日子在银冬院时一样。

不过二人有一点是相同的,便是都对孙姨娘冷淡了许多,连同常年伺候老夫人的周姨娘也是如此。

这让罗纱很是欣慰。

跟着罗纱兄妹俩伺候的是红倚紫艾她们,钱管事留在了晴夏院与院中诸人一同过年。

这几日罗纱和叶颂青进进出出都是带着那两对孪生姐妹花,老夫人和叶之南惊讶过后也就淡定了。

自家姑娘和定国公世子关系良好,这是好兆头,他们乐见其成。

只是有人不高兴了。

但孙姨娘不高兴自然不光是由于这几个丫鬟“趾高气昂”的关系,还因为刘姨娘的事情。

刘姨娘是庶长子和庶长女的生母又是老夫人的亲侄女,而叶之南疼爱李姨娘,因此这两人前些年一直隐隐地压在孙姨娘上头。

可后来刘姨娘被拘在了银冬院,而李姨娘不愿跟叶之南去任上失了宠,因此孙姨娘虽说一向低调,可最近这几年在各方面都是姨娘中最为拔尖的。

如今刘姨娘却忽然被放出来了,而且据说是罗纱同意了的,这件事带来的相应一连串后果,由不得孙姨娘去多想。

虽说她脸上不显,可到底心中十分介意,面上就带不出过年应有的欢乐样子来。

刘姨娘见孙姨娘不高兴,她就非常高兴,本想刺孙姨娘几句,被老夫人狠狠瞪了几眼后也只得强压下自己活跃的心思,不同孙姨娘多讲一个字儿。

叶之南就稍显落寞了。

沈先生不在这里,他颇为牵挂,可他几次向罗纱明里暗里打探沈先生消息,她都是一问三不知,偏偏新来的几个丫头又总是一副根本不知道沈先生是谁的样子,思及此,叶之南难免有些抑郁。

他一抑郁,这屋里的气氛就活跃不起来了。

罗纱看叶之南神色,拉了叶颂青说要敬父亲一杯,推了李姨娘去给叶之南倒酒。

叶之南本就偏爱李姨娘,此刻见了她小意奉承着,就也心中欢喜,往日的柔情蜜意涌上心头,方才由于沈秋意而泛起的惆怅神思渐渐淡了。

孙姨娘看得银牙紧咬却也无可奈何。

虽说她有了身孕,可老夫人今年谁都没给例外,包括刘姨娘在内,都不能同桌用饭。只是孙姨娘给了把椅子,却也是在屋子里最角落处,离众人还不如站着伺候的李姨娘和刘姨娘近。

眼看着几日没好好和叶之南说说话了,若是他的心再被李姨娘重新拢了去,怕是等他年后一走,自己落了单后境遇更加悲惨,于是孙姨娘扶着腰在那边在那边娇柔地哼了几声,希望能引起叶之南的注意,那样的话,老夫人她们也不敢太为难她。

叶之南想转过头去看看孙姨娘,谁知罗纱带了叶颂青到了他跟前,说让叶颂青背诵背诵沈秋意教习的功课给爹爹听。

叶颂青很给她面子,负着小手梗着小脖子硬是将那些诗词背得一字不错抑扬顿挫。

叶之南本是因听了沈先生的名字才注意了下,后来发现叶颂青功课确实用心,便渐渐高兴起来,问了他些问题。

叶颂青跟着罗纱一起听沈秋意天南地北地聊天,学到了很多书本上没有的知识,因此回答起来倒也颇有些自己的见解,叶之南很是赞扬了他一番。

他就是靠的才学才有了如今的成绩,看到自家儿子争气,心情就也舒爽起来。

他又问起其他几个孩子的功课,见他们学的虽然也不错,但都不如叶颂青答得活泛,就回过去再赞了叶颂青一回。

叶颂青一时风光无限。

孙姨娘心有不甘。

叶怀书的功课不错她是知道的,她怀疑自己儿子藏拙,暗暗向叶怀书使眼色,可后者根本没理会她。

孙姨娘便面上带笑,轻轻抚摸向自己的小腹。

罗纱眼角余光看到了她的动作,垂首微微笑了。

孙姨娘到底坐不住了,婷婷袅袅地来到叶之南跟前,“妾来服侍老爷吧。老爷可是说过,妾的手艺是顶好的,就连夹的东西,都比旁人夹起来的好吃。”说着就眼角带媚地夹了个冬笋到了叶之南碗里。

她这样将两人的私密话说在人前,叶之南老脸有些挂不住地咳了声,却也想起了平日孙姨娘的好来,捏了她的手一下。

李姨娘被硬生生挤到了一旁,有些气恼,正想着如何是好,就听老夫人说道:“孙姨娘还怀着身子,这种事情就不要做了。你好好去歇着,让如黛来就行了。”

如黛是李姨娘的名。

听老夫人这样说,叶之南也反应过来,他刚要劝孙姨娘几句,就听孙姨娘说道:“妾不累,能伺候老爷,妾高兴还来不及呢。”

“我担心的不是你,是我叶家的孙子。”老夫人淡淡说道。

孙姨娘知道此刻该乖乖听话为上策,可连日来的事情让她恼火至极,看到李、刘二人的“得意样子”更是觉得不甘心,加上怀了孕的人常常压不住脾气,孙姨娘直觉内心里有股子邪火蹭蹭往外冒,使得她到底没忍住,又分辩了几句。

老夫人皱了眉正要发火,这时罗纱开了口。

“姨娘不累是么?”

孙姨娘心中警铃大作,明知罗纱的话不能接,可心中乱窜的邪火还是让她不由自主说道:“是啊,都生了两个了,怎会还那么娇气呢,整日里这样歇着,都快歇出毛病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