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纱白着一张脸说不出话来,只摇头摆手。叶颂青急了,催促着红倚让她赶紧想办法好让罗纱好受些。

红倚忙从箱中翻出两粒药丸,从中各取了一颗让罗纱服下,看她神色稍稍正常些了,便扶着她慢慢躺下休息。

红绣则是将车窗帘子撩开了一半,让车内通了通风。

两人等了片刻,见罗纱已无大碍,叮嘱她卧着休息,又和叶颂青说了些需要注意的地方,才让马车继续行驶。

好在有红倚在旁调理着,罗纱在路上的状况一日好过一日,到了最后一天,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只是在出发第一日,国公府随行的人就往府里传了消息说是表姑娘晕车病倒了,还很严重。因此最后虽说罗纱已经好了,可舅母穆氏到底不够放心,在罗纱她们将要到的那日专程派了人去守着,吩咐着一瞧见马车在街口出现就要去回禀。

罗纱下车后很是高兴,感受着双脚触地的那种踏实感觉,很有种历尽艰辛后终于得以达成目标了的满足。

穆氏闻讯赶来时正巧瞧见罗纱下了车,忙紧走几步亲自携了她,感叹道:“路上可是吃了大苦头了。”

罗纱笑道:“不过刚开始难过了些,早已好了。”说着与叶颂青一同见过了舅母。

虽然罗纱说得轻巧,可她前几日身子不适,这两天在马车上又没法好好调理,脸色还是有些苍白。

穆氏将她上下打量一番只觉得罗纱没说实话,叮嘱她等下要好好休息,就与她相携着往里走去,另又吩咐一同过来的程博文去陪叶颂青。

程博文一转眼就瞧见叶颂青正羡慕地看着罗纱与穆氏亲密的样子,饶是他性子冷清,在看到叶颂青那可怜巴巴的目光后也不由得笑了起来,拍拍叶颂青的肩一起往里行去。

叶颂青苦了脸朝他小声道:“你往常同我讲舅母偏心我还不觉得,现在可真是发现了。”

提起这个,就连程博文也不得不感慨一番。

“母亲只生了我们三兄弟,早就盼着有个女儿了,可惜没能如愿。前几日景安派人说想接你们来住几日,母亲可高兴坏了,立刻就遣了人去,后来听说罗纱病了,母亲就也吃不香睡不好的一直担心着。”

叶颂青听到舅母对妹妹如此地关切,想了想后就也高兴起来,后又记起了罗纱路上的叮嘱,迟疑问道:“那这事儿外祖父外祖母知道吗?”

“祖父一开始就知道了,很是高兴。”程博文顿了顿,想起自家祖母的反应,他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几分,“祖母是后来才知道的。”

叶颂青的心便沉了沉,思量着此次住在这儿的日子怕是不会太顺。

那边罗纱也刚刚意识到这点。

原本穆氏正有一搭没一搭地与她介绍着府里的情况,罗纱凑了舅母说话的空档,提出想要先去拜见外祖与外祖母。

谁知却被穆氏含糊着拒绝了。

罗纱心中隐隐有了猜测,可也不敢肯定,就说道:“初来乍到,总得先拜见过长辈才合礼数。”

穆氏叹了口气,却也知道事情总要说开的,就道:“母亲已经歇下了,说是没什么事情就不要打扰她。”

已经歇下了?

罗纱怔了怔,望着西边尚能瞧见完整轮廓的夕阳和依然大亮的天,深深叹了口气。

外祖母的心结,恐怕比自己想象得还要严重。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四翼草妹纸说想要小穆出场,可我琢磨了半天,那家伙怎么也得再过个几天才能出来。

于是,于是…

于是喜欢那臭小子的妹纸们千万别因为这个抛弃我啊!

47程博文的建议

穆氏方才本在处理府中事务,听罗纱来了便将事情搁到了一旁来接她。此时与罗纱同行了一段路后,就有管事的婆子来寻穆氏,说是有些事情必须得她亲自处理才行。

穆氏无奈,见程博文与叶颂青在身后不远处缀着说话并没跟上来,就与罗纱等了他们。

待二人行到她们身边,穆氏对程博文说道:“我还有事情要处理,你陪你妹妹去览芳苑。”

等程博文好好应下来后,穆氏又细细叮嘱了他一些注意的事情,等程博文再三保证必定会将兄妹二人安置妥当,她这才放心离去。

罗纱正要与程博文他们继续前行,突然小腹传来一阵疼。她倒吸了口凉气,立在了那儿。

程博文和叶颂青见状,忙问她怎么了。

罗纱静立片刻后,那阵感觉便消失了,心道可能是没休息好,便摇头说没事。

程博文只当她可能是累着了,指了不远处的一个院门说道:“那便是览芳苑了,等下你好好休息下。”

罗纱谢过他,随着他们二人在一旁安静地走着,听着叶颂青与程博文的谈话。

慢慢行至览芳苑,一进院门看到院内风景,罗纱便怔住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池塘,水面躺着许多莲叶,池上建有水榭,当中是座八角凉亭,透过凉亭还可隐隐看到池边有几座假山,在假山的北面则是一座两层高的小楼。

迈入院中便是扑鼻芳香,原来院子四处错落分布着各色鲜花,有的已经盛开有的尚在打苞,如今满园的花开了不过是十之二三便已经是芬芳满园春意盎然了,可以想象再过些时日待这样花苞全部绽放后,这里会有何等美好的景象。

罗纱惊喜着,感动着。

虽然穆氏告诉她收拾了个院子给她独住,但她万万没有想到竟会是这样漂亮的一处地方。

晴夏院大则大矣,却远远没有这般的雅致。

叶颂青显然也有相同的感觉,感叹不已。

程博文笑说道:“改日有机会了让景安带你们去他家看看,定国公府的景致那才是一等一的好。”

想到那个肆意的少年,罗纱柔和了眉眼,笑道:“好。”后又记起方才只顾着惊叹忘记了道谢,忙说道:“劳舅母费心了。”

“有什么费心不费心的?这览芳院是早已备下了的,原本母亲打算生个女儿住进来,可是没能如愿便一直空置着。”程博文浅笑着说道:“如今妹妹你住进来,倒也正合适了,也算是全了母亲的一个心愿。”

说话间三人就到了小楼下,程博文笑问罗纱:“方才也忘了问你就将你带过来了。你是想住在这楼上,还是想住在那几间屋子里?”

他指的是那几间院子东侧的一排房屋。

罗纱笑道:“若是不麻烦,我自然是喜欢住在这楼上的。”

“我也觉得如此。”程博文说着,示意人将罗纱的东西抬了上去,解释道:“这里的卧房在二楼。那边的房屋也收拾过了的,若是你在楼上住腻了,还可以去那里住几天。”

罗纱笑着应了。

叶颂青见只有罗纱的箱子并无自己的,便指了那排房屋疑惑道:“难道我要住在那里?”

程博文轻轻摇头,“不了,你住在我院子里。”

“什么?”

叶颂青讶然问道。他这才知道这些日子里居然要和罗纱分开,想也不想断然拒绝。

可不管他怎样反抗怎么说,程博文都只是那样浅笑着望着他,眸中的坚定却是不容置疑。叶颂青说着说着,声音也就弱了下来。

叶家不够安全,罗纱护他护得严实,使得叶颂青自小到大就一直与罗纱在一处没分开过,如今听到这消息,他不放心罗纱也有,伤心难过也有,直到发现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就沉默下来不说话。

罗纱自然知道叶颂青的想法,心中也颇为难过,但她知道叶颂青长大了,自己与他终究是要渐渐分开的,便咬着牙硬了心肠,开玩笑地推推他,说道:“三表哥的院子定然也是极漂亮的,你不用担心。”

她故意这样说,无非是想转移叶颂青的想法。

叶颂青知道她的意思,反而心里更加难过,就别过头不理她,丢下罗纱与程博文,独自闷声不响地大跨着步子往小楼上走。

罗纱便有些担心他,毕竟事先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忽然让他这样,必然一时无法接受。

程博文与罗纱慢慢走在后面,待二人跟叶颂青分开一段距离了,程博文才低声朝罗纱说道:“其实这事是我安排的,让他与我住一起。原本母亲的意思是,给他单独安排个院子的。

“我知他非常依赖你,想着若是让他突然独自待在一个院子里,怕是会不习惯,还是会没事就来寻你。可他毕竟渐渐长大了,得学着独立起来,如今既然来了这儿,有我在旁边看着或许能让他改一改,最起码,也能防着他没事就朝你这边跑。”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其实我也怕你心软,若是他后面求上你一求就答应他搬来你这儿,那就不好办了,所以和你说一声,往后不要太惯着他了才是。”

罗纱闻言便是一怔。

她虽然知道自己对叶颂青有些护得太紧了,可确实没想到好的办法,平日里也只想着让他同白启正多玩玩便好了。

说起来,程博文虽然隔段时间便去叶家看看她们兄妹俩,可每次都不会住很长时间,最多不过三日便离去,而且去的次数并不特别频繁,只是没想到,这样清清冷冷的一个少年,却敏锐地发现问题,而且肯出手相帮。

罗纱心中很是感激,诚心谢过了他。

程博文浅笑着微微摇头,示意她不必如此客套,“你我本是兄妹,他也是我的弟弟,何必如此见外?”

虽然叶颂青看似跟罗纱赌气,可到了楼上后还是将屋子里里外外地看了半晌,确认在这个地方住着够舒服,不会委屈了罗纱,这才绷着脸粗声粗气地说道:“一看就是小姑娘住的地方,要我住进来我还不肯呢!”说完就急吼吼气呼呼地跑走了。

罗纱无奈,只得拜托程博文好好照顾他。程博文淡淡笑着,示意她不必担心,就也离去。

静坐片刻后,罗纱的小腹又开始有些疼了起来,想来是由于连日颠簸加上身子尚未调养好,她决定睡上一会儿。可虽然身子疲累,偏偏脑袋好似清醒得很,怎么闭眼都睡不着,额角和脑袋还隐隐作痛。

无奈之下她只得唤来红倚说了大体情况,红倚笑道:“没事,姑娘这是累得狠了,又换了个地方不习惯,过上一两日便好。”

听闻罗纱不准备吃晚饭了要好好睡上一觉,红倚便给她吃了一颗安神的药丸。

罗纱睡梦正酣,朦胧中好似听到红绣和红倚的说话声。

“红倚,你给姑娘吃了什么?”

“就是安神的药啊,也没什么。”

“那怎的叫了这许久都醒不过来?”

“不知道,或许姑娘累得太狠了吧。”

两人的声音渐渐远去,罗纱刚要沉沉睡着,她俩的声音又再次出现。还未待罗纱听到她们在说什么,口中就被塞进了个药丸。

这药丸极苦,苦到罗纱口舌嗓子全在抗拒着它,偏偏不知是红绣还是红倚在她下巴与喉咙处按了几下,那药丸便被她不小心咽了下去。

罗纱被它的味道呛得难受,直起身来捂着胸口直咳。两个丫鬟却是惊喜地说道:“姑娘你终于醒了!”

罗纱感觉气顺了,眼睛也不睁开,摆摆手准备躺下继续睡,哪知却被两个丫鬟拦住了。

两人将她架到床边,扶她在床边坐好,自顾自给她穿着衣裳,说道:“今儿国公爷让世子夫人给少爷和姑娘摆了接风宴,世子爷和几位表少爷表少奶奶都会去,咱们已经耽搁了些时辰,姑娘可得快点儿起来了。”

这回罗纱可被惊醒了。

原本穆氏怕她累着,说了明日里才摆宴的,所以罗纱才放开了胆子去睡。没想到如今外祖父却是将宴提前了——他老人家发了话,谁敢不从?

可红倚的药太好用了,罗纱就算醒也没能醒得彻底,于是她半眯着酸涩的眼睛,催促着二人快一些,又让红丹红月准备些凉水给她净脸。

虽然急急忙忙紧赶慢赶,由于起来得较晚,罗纱去得还是有些迟了,舅父程瑞达、舅母穆氏以及三个表哥两位表嫂都已经到了,就连叶颂青,也已经静坐在屋中。

穆氏看了罗纱的样子,只觉得心疼,唤过她坐在自己身侧,不住问她身子怎么样了。

罗纱努力平息了下气息,先是见过了舅父舅母,回了舅母的问题后,便依次见过几位表哥表嫂。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两位年长的表哥与表嫂,几人笑着问候了她几句,给了罗纱见面礼。

礼物都是放在匣子里的,有大有小,罗纱谢过他们接过后便都交给了丫鬟拿着。

虽说舅父一家人很是热情,饭菜也很丰盛,可罗纱总觉得自己没醒彻底,再加上小腹时有时无地疼上一阵,她强撑着笑颜才吃完一顿饭,饭后又强忍着哈欠陪穆氏说了几句话,这才回了览芳院。

回到屋子后,罗纱也顾不得整理礼物,只吩咐丫鬟们帮着收整好,便自顾自准备去睡了。

谁知她刚进到卧房,就听到红丹的连声惊呼。罗纱本准备不去管了,可紧接着就听到了红月的几声惊叹。

红丹本就活泼,惊叫会儿便也罢了,可红月向来是个稳重的,怎会也如此?

罗纱心中好奇,就转回了外间,边走边道:“怎么了?”

红丹指指桌子,罗纱顺着望去,待她看清桌上的东西时,就也愣了。

一座红珊瑚盆景正立在桌上,光泽艳丽、温润可人。

“这是…”

“这是二表少爷送的。”红丹瞠目结舌地说道。

红倚红绣跟在穆景安身边什么稀奇物什都见过倒也罢了,红月红丹却是从小到大都没见过这样漂亮的珊瑚的,不免有些目瞪口呆。

罗纱只觉得这礼物太贵重了,可她脑袋昏沉沉的,着实顾不上多想,心中感叹一番后便吩咐她们将东西仔细收好,就自去睡了。

谁知就是程博延这样的一番好意,倒是给罗纱惹了些麻烦出来。

48初来

说起来,罗纱这次来国公府,倒是赶得巧了,正好碰上了两件事。

头一件,便是勇毅侯的夫人今年准备办个大型的赏花会,时间就在四月中。

安国公府是一早就收到了帖子的,而勇毅侯府与安国公府同在荣昌府,离得这样近,穆氏她们到时是定然要去的。

如今罗纱来了,穆氏在她到的第二天就让人给她量了身赶做新衣,打定主意到时要将她也带了去。

至于另外一件事…罗纱自己也说不清楚算不算得上是好事。

她来葵水了。

那是罗纱刚到国公府的第三日清晨。

前一晚她总觉得身子不爽利,怎么躺都不得劲儿,翻来覆去,就是找不到个合适的姿势入眠。这样折腾了近一宿,天色泛出亮光的时候她才堪堪睡着。

可睡了没多久,她就觉得身体有些地方不太舒坦,可迷迷糊糊地也想不出是什么地方不好,只觉得惫懒非常,便嘶哑着声音唤了红倚一声。

待红倚伺候她喝茶时,她还在床上赖了一下下,当红倚扶了她坐起身来,才发现罗纱下衣和床上沾了些鲜红色。

红倚既惊又喜,忙叫了红绣过来帮忙。

两人先忙着给罗纱收拾,待她这边妥当了,便扶了她去一旁的榻上歇着,这才开始收拾床铺。等她们弄好后想去叫罗纱过来时,才发现她早已昏沉沉睡过去了。

或许是困得狠了,罗纱这一觉睡到了天大亮,中间一次都没醒过。

也不知是谁报的信儿,她醒来没多久,穆氏就赶了过来。

眼看穆氏满脸喜色地问她葵水之事,罗纱当真是有些难为情了,羞得双颊通红。

她前世时是十五岁后方才经历的这个,如今还不满十三…因此就算前些日子有了相应的预兆,她也着实没有往这边想来,只猜测是连日赶路给累着了而已。

但穆氏却是打心底里高兴的,见罗纱如此羞赧,就握了她的手实心实意地说道:“女孩子嘛,总要经历这些的,犯不着害羞。今日后你便是大姑娘了,那么有些话,我可得提点提点你。”

看到罗纱乖巧点头的样子,穆氏很是心酸。

哪个女儿家在这种时候没有亲娘的提点啊?偏偏这个苦命的孩子…

穆氏暗暗叹息着,面上却是不显,只慈爱地跟罗纱细说着葵水来时需要注意的事情,从日常起居到平时饮食,都细细说了。

罗纱极为感激。

前世时她刚接触这个的时候,很是慌乱,孙氏不管她,她身边伺候的又都是小丫鬟,根本没法询问相关的事情,一切东西都只得自己慢慢摸索着来。

原本头两次还没什么大碍,结果由于她不够小心,几个月后开始葵水一来就腹痛如刀绞,且每次都要经历够七日方才停歇,想来就是开始时落下的根。

虽说她前世时已经慢慢掌握了大部分要注意的事项,可如今穆氏的到来却让她极为感动,便好好地认真听着。

待穆氏叮嘱她好好休息准备离去之时,罗纱感激她一片心意,真心实意地端正行了个礼,谢过舅母,搞得穆氏忍不住埋怨了她几句。

“你这孩子,就是礼数太多。自家人,哪儿就需要这些了?”

因为罗纱这几日身子都不太好,如今又碰上了此事,穆氏让她好好地在览芳苑里休息哪儿都不准去,旁人问起来也只推说身体不适。

左右这些日子见不得外祖父外祖母,罗纱就也乖乖听了她的话。

期间大表嫂和二表嫂都来看望过罗纱,自然明白她是怎么了。

可有两人却是不明白。

那便是叶颂青和程博文。

程博文自幼早慧,见罗纱遮遮掩掩避重就轻不肯说是得了什么病,虽然不能知道确切的,但也明白应该是女儿家对外讲不得的,就红了脸不再多问。

可叶颂青就不同了。

在他看来,他和罗纱是自幼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交情,罗纱如今生了病居然不告诉他,这可不行。于是程博文没盯着他的时候就溜来罗纱这儿,细细询问到底是怎么了。

刚开始他还只当是罗纱小气不愿告诉他,两日下来见其他人都心中明白只有自己毫无所觉后他却转了念头,只当罗纱是得了什么大病家中人都瞒着不肯告诉他,于是一来览芳苑就满面哀愁地望着罗纱发呆,好似生怕罗纱随时会一命呜呼一般。

罗纱初时还没注意,后来发现了,气得吼着让红倚红绣两人将他架了出去丢到院子外面,还让人在院门口划了条线,说是五日内叶颂青再踏过那条线一步,就乱棍打出去。

叶颂青初时很伤心很忧郁,只觉得自己的赤诚之心没被理解,不过后来转念一想,罗纱能吼得这样气息延绵底气十足,得的定然不会是危及生命的大病了,就也释然。

罗纱本以为打发了叶颂青就能安然熬过剩余几日了,可世事总是难料的,有些麻烦总会自己找上门来,而原本为了吓叶颂青准备的那几个棍子,却也有了用武之地。

罗纱这一日倒是睡得还好,只是眠浅,天刚蒙蒙亮就已经醒来了。左右睡不着,她便唤了红绣来给自己穿衣。

谁料衣衫鞋子刚刚穿好,外面便传来了吵嚷声。

罗纱便蹙了眉。

原本穆氏看着罗纱带来的人少,想要往览芳苑多添点人手,被罗纱拒绝了。于是除了固定时间内有些粗使丫鬟婆子来洒扫院子外,平日里这院子内都只有罗纱主仆几个,而这几个丫鬟,是绝对不会这样吵起来的。

那么必有外人来此。

从中分辨出红丹的声音后,罗纱催促着红绣给她随意绾了发后就往外走。只是还没出门,又听到红倚的声音也插了进去,罗纱脚步微微一滞便加快了步伐。

到得楼下后,见“战况正酣”,罗纱便示意红绣不必出声,看看情况再说。

红倚红丹只顾着争吵且是背对着罗纱这边,因此并没有注意到罗纱下来。

跟她们在吵的几个陌生丫鬟倒是看见二人了,但见罗纱穿着素色衣裳又是一根玉簪子随意挽着发,她们便以为她也是丫鬟,扫了眼就忽略了她。

“…怎么着?让你去大厨房领热水又怎么了?不过是个表姑娘而已,竟然摆这样大的谱,大清早的就在院子里烧水,那烟味儿,都跑到我们院子里去了!若是我们公子和姑娘被熏病了呛病了,十个你们姑娘也不够赔的!”

“呵,这倒是好笑了。我们的水是在小厨房烧的,用的是好柴好炭,在院子里都闻不到的烟味儿,就能呛到你家主子?别是你家主子本身就带了什么病症,如今病发了,就想怪到我家姑娘身上来吧?我告诉你,没门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