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纱就松了口气。

看来,是穆景安安排阿四去“伤”的十一皇子,那便问题不大。

毕竟,单单就手的稳定度来说,擅长雕琢的阿四必然是几人中最强的。由他“下手”,倒是能放心不少。

只是——今日之事恐怕是无法善了的了。

穆景安伤了自己不说,还帮着十一皇子受伤,想必皇上这边受到了极大的损失,穆景安为了保住自己与十一皇子,方才如此做。

听到皇帝这样说,长公主却是不肯的,“皇兄,有些事情可是不等人的。”她将罗纱拉到身前,说道:“她的事儿,我们可得给个准信儿。”

皇帝说道:“你对她的事情,倒是上心。”

长公主微微自嘲地笑了笑,“我不过是不想儿子步我的后尘罢了。”

她这话一出,皇帝稍稍思量了下,倒是有几分惊讶起来,便看向穆景安。

穆景安难得地红了脸,本想开口,谁知一张口就连续咳了几声。待到咳嗽止歇了,这才说道:“舅舅…我…我愿将东西交给您。”

穆青涯喝道:“景安!”

穆景安神色转为黯然,说道:“父亲,这些年来我对罗纱的心思如何,您又不是不知道。以往没有机会倒也罢了,如今…”他双眼突然晶亮起来,望向罗纱,“如今舅舅都松了口,只要肯将东西交出来,他便赐婚,我,我想…”

“方才我虽醒不过来,但却是能听到的,”他期盼地看向皇帝,说道:“我想将东西交给您!只要舅舅您为我们做主,给我们赐婚!”

穆青涯登时怒了,斥道:“你这个孽障!我当初就不该把东西交给你!”

穆景安勾勾嘴角笑得勉强,“左右东西不在您那儿,您做不得主,急也没用了。”

不等穆青涯开口,皇帝沉声问道:“难道说,东西在你那儿?”

穆景安摇摇头,对着罗纱笑道:“傻丫头,舅舅都答应了,还不赶紧将坠子交给舅舅?”

他这话一出来,在场其余四人就都震惊了。

皇帝是没想到东西在罗纱那儿,罗纱和长公主、穆青涯是没想到他居然真的让罗纱将“坠子”交给皇帝。

皇帝最先回神,看了眼罗纱她们三人毫不作假的反应,心中那块大石反而落了地。

罗纱一口气哽在喉咙里差点吐不出来,好在她看到穆景安对着自己微微眯了眯眼,一个激灵就回了神,故作无知地问道:“你说的…是什么坠子?”

穆景安似笑非笑地说道:“当然是…我送你的那个腰坠啊…”

长公主和穆清雅神色古怪地对视一眼,恨铁不成钢地看向穆景安。

罗纱则是纯粹的惊讶。

她从腰间解下挂着的玉坠,迟疑地问道:“这个?”

看到穆景安含笑点点头,她甚是无语。

说起来,她腰上佩着的这个玉坠,还是当时她在安国公府住的时候穆景安送她的。

当时他只说新得了个坠子,硬要她佩上,还非要她将老大夫送的那个坠子解下来,说是老大夫那个本就是男子用的,不适合罗纱,不如他帮忙保管着,让罗纱用他新送的那一个。

也就是这个时候,罗纱方才知道那小金笔原来也是他送的。

说起来,罗纱得到这个坠子,比她得到颈间那个坠子,还要早。

罗纱只当他将真的给了自己,却没料到假的也在自己身上。

想来他一开始是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的,只是后来在赏花宴上碰到宋静夜,不知他又想到了什么问题,才又将真正的坠子也给了罗纱,逼着父母同意二人之事。

罗纱刚将那雕成四叶草形状的坠子呈给皇帝,穆青涯便绷着个脸,跟皇帝说了声身体不适离去了。

皇帝看着他压抑着怒气的样子笑了笑,拿着东西仔细辨别了许久,又将它握好了,转出屋子片刻。待回来后,已经是笑容满面。

“这么个东西,”皇帝笑得极为开心,边大步走着边用食指遥点着穆景安说道:“你竟然交到这个小丫头手里,也不怕被人抢了去!”

“当时一个不慎被她瞧见了这坠子,她说想要借去玩几天,我便也给了。”他顿了顿,一脸愁苦地叹道:“其实她想要什么我都肯给的,何况是将这么个死物借她玩几天?”

“哦?”皇帝问道:“你倒是属意于她许久了?”

说到这个,穆景安露出了笑容,“舅舅您不是总问我为什么还不考虑成亲的事儿吗?我在等她长大呢。从小儿我就看着这妹妹漂亮,可她也太小了。如今她长大了,再不娶进门来,可要被人抢走了。”

皇帝看着他面色发白两眼却是晶亮亮的,就又笑了,“我倒是不知道,谁还敢跟你抢人?”

“博文啊!您不知道,姑姑她也很喜欢罗纱,想要将罗纱留给博文呢。”

罗纱瞧着穆景安和皇帝此刻的模样,略略吃惊。

他们二人此刻就像寻常人家的舅甥一般,无畏无惧地笑闹着。穆景安此时的性子,和他平时可大不一样。

或者说…与在她面前时大不一样?

可很明显,皇帝极其喜欢他这副样子。

皇帝哈哈大笑,“程家三小子?自小你就爱抢他的,原以为大了些能长进点儿了,没想到还是爱跟他抢!”

他这样说着,就回头看了罗纱一眼,似是不在意地说道:“既然如此,那舅舅就答应你了!”

穆景安极高兴地应了一声,又连连咳了几声。

长公主忙过去揽着他,他低低道了声谢,又说道:“其实…还有张图的。”

皇帝听闻,手里的坠子就晃了下。他反手紧紧抓住那坠子问道:“那图…”他眼神凌厉地看了眼罗纱,“你也搁在她那儿了?“

“怎么会。自然是在府里好好搁着的,等到我们成亲之后,我自会交到舅父手中。”他说道:“我这也是不得已的…”他望着门的方向,苦笑道:“那图在父亲那里,我暂时拿不到。但是我们一旦成了亲,父亲为了一个‘诺’字,也会将东西拿出来的。”

皇帝闭目沉吟半晌,再睁眼,就见穆景安在对罗纱眨眼,罗纱正在一旁掩口笑;穆景安又招手让她过去,罗纱踌躇了下将耳朵凑到了他的跟前,也不知他说了句什么,罗纱羞红了脸瞪了他一眼。

皇帝原本提着的心便放下了,又大大松了口气。

穆家这小子,不仅长得像她母亲,连性子也和他母亲一样!

以前自己总还觉得长公主性子不好…如今再看穆景安也如此,倒是不错的。

事情已经解决,他心情畅快下,看着穆景安越发顺眼起来,对他更是好了几分,专门唤了人弄来了四人抬的软榻,将穆景安抬到舒适些的地方安置好,给他治伤。

罗纱望着众人忙碌的景象,想起方才皇帝临走前不过是想留个人来看着穆景安的伤势而已,甚至都没多问几句,又看现在时刻叮咛的样子,甚至想不起赶紧去看看十一皇子的伤,前后态度的差异,明显到让人无法忽视。

长公主发现了罗纱神色的变化,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低声道:“慢慢,你就会看习惯了。”

罗纱默默颔首。

除了习惯,还能如何?

皇帝心满意足正要离去,谁知有人匆匆赶来,急急禀报。

“陛下,那些刺客已经全部中毒死去,应该是来之前已经服下了毒药。”

皇上因了今日之事本就火大,方才因了那坠子心情刚刚好了些许,此时冷不丁听到这么个让人失望的消息,登时大怒,心中火气没处发作,随手拿了屋中花架上的瓷瓶当头朝那侍卫统领丢去。

“给我彻查!他们是怎么混进来的,又是如何通过守卫的,你们给我好好查!查不出来的话,你们一个都不用回去了!”

83缘由

这些侍卫本是天子近卫,皇帝虽是一句“你们也不用回去了”,可这统领也明白,皇帝这句“回不去”,不仅仅是说回不了京城而已,这命还能不能保住,都是个问题。

他连忙禀道:“刺客闯进来的地方已经查出来了。马场外的围栏上有个半人高两人宽的缺口,想来刺客就是由那里进入的。”这赛马场的围栏足有三人高,再加上有侍卫把守,寻常根本进不来。这也是为何将这赛马定在这里举行的原因之一。

“缺口?”

“是!那缺口处离公主与皇子妃们的看台极近,仅有一里地的距离而已。”他顿了顿,又道:“在缺口与看台之间,还发现了个婆子的尸体,应当是发现了闯入的刺客后,被灭了口的。”

“只有个婆子?那些侍卫呢?”

“他们…当时都不在…”

“那个看台朕是亲自拨了人过去守卫的,怎会一个人都不在,还被刺客闯了进来!”

“这…”说到这个,侍卫统领居然有些踌躇。

皇帝凌厉地朝他看去,他才沉声禀道:“那些侍卫是收到了密令,方才离开的。”

“密、令?”皇帝将此二字在唇舌间读了几遍,突然就笑了,“好一个密令!”他面容忽地凶狠,对统领说道:“传太子!我倒要问问,那密令是怎么回事!”

这次随行的侍卫都是天子亲卫,原本只听命于他。这次出行前,他特许了太子一项特权,那便是此次出行期间若是有突发状况,太子可以以密令调动禁卫军。

谁知,就出了这样的情况!

侍卫统领有些迟疑,说道:“陛下,太子殿下方才病发,想来…”

“病发?”皇帝呵斥道:“老二他们和穆家小子受了伤,一个个地都只剩下半条命了…他不过是病发而已,怎地就不能来了?”一句说完,他又沉思了片刻,冷哼道:“他病发得倒是时候,免去了血光之灾。”

侍卫统领讷讷不敢言。

一旁已将一切听入耳中的长公主却是极轻地嗤了声,扬声说道:“我倒是觉得,老大这样,反而像是被人陷害了的。若当真是他做的,又怎会将所有的罪证都指向自己?若我是他,必定将自己撇个干干净净,再顺手推到别人身上。”

皇帝看她一眼,说道:“就是料到了人人都会如你这般想,有的人才敢如此放肆!”说着他又斥责了那统领几句,大跨着步子离去。

长公主望着他的背影,勾勾嘴角,喃喃自语道:“还是那么自负多疑,被人摸透了反过来利用还不自知。”她抬起双手,垂首望着指尖鲜红夺目的蔻丹,复又紧紧握成了拳,低低叹道:“人心,人…心啊。”

太子…

想到那个温顺纯良的大侄儿,长公主深深叹息着。

那孩子就是性子过于和善,才会被人欺负至此。

人善被人欺。特别是作为皇族之人,最要不得的就是善良。倘若有一丁点的绵软,旁人就会踩到你的头上来压制住你,置你于死地。反而越是狠毒,越是能活得长久、活得开心。

她抬首,望着碧空上漂浮的白云,原本澄澈的双眸中渐渐地布上了阴霾。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世道,什么样的天!

过了许久,长公主长舒口气,方才与罗纱说道:“咱们也走吧。”当先迈步离了屋子。

原本应是极其热闹的赛马场上,此刻已经静寂无声。本应是少年们策马驰骋的场地,如今只有侍卫在场。

他们的职责本是守在赛马场边缘和出入口处护卫大家的安全,此刻却是为了寻找与刺客有关的蛛丝马迹而默默查探。

两人行了没多久,罗纱便看到红倚红绣并两个陌生的丫鬟等在路边。看到长公主和罗纱过来,四人连忙过来行礼。罗纱这才知道,原来那两人是长公主的侍女。

此时守卫森严,长公主便问起四人是怎么过来的。

她的一个侍女答道:“是国公爷让我们进来的。”又捧上两身衣裙,说道:“这是国公爷让我们准备的。”

罗纱了悟。此刻她们二人身上沾染了血污,必然要换身衣裳才行。想来穆青涯因为刚刚皇帝也在,就让她们四人在离那屋子有些距离的地方候着。

回到那间屋子,由丫鬟们守着服侍着,二人分别换好了衣服后,几人行到一条小道上,穆青涯正等在那里。

丫鬟们散立在四周警惕地看着周围有没有人经过,长公主带了罗纱行上前去。

看到罗纱也跟了过来,穆青涯显然有一刻的迟疑。罗纱见状,想要退去一旁等候,却被长公主唤住了。

待罗纱驻了步子,长公主横了穆青涯一眼,说道:“左右过几天就是一家人了,有什么事情也不必太瞒着她了。这丫头是个机灵的,若是往后景安那边有什么事情,她也好应对。”

罗纱本以为穆青涯会反驳两句,没想到不过是长公主一句话,穆青涯就也歇了让她避开的心思,直接说道:“你可知你们看台附近死了个婆子?”见他话一出口长公主就脸色古怪起来,他虽心有疑惑却也没多想,只问道:“你可知那婆子怎么死的?我觉得…其中必有蹊跷。”

“你想知有何蹊跷?那好办。”长公主抬起纤指,指了罗纱说道:“她就是那蹊跷的缘由。”

穆青涯大为不解,长公主就将罗纱怎样将那婆子灭口的事大体说了一遍,又道:“说起来这事儿也亏了这丫头机灵,才处理得这样好。”

她倒不是特意在穆青涯面前褒奖罗纱,她讲的是真心话。

她也没想到罗纱看起来不过是个娇娇柔柔的小姑娘,居然知道跟着阿隐学招式、居然敢做掉那个婆子。

原本她不知道那些刺客进来的方向便也罢了,如今知道了围栏缺口所在,再看罗纱被那婆子拖去的方向,就能明白其中关联了。

那些人既然敢让婆子将罗纱弄过去,必然已经有了完全之策,只等罗纱一到地点,就将她与那些刺客牵扯到一起。

一旦罗纱被牵扯进去,不只是她的外祖安国公府程家,就连程家的姻亲定国公府穆家、甚至给罗纱请帖的十一皇子,都逃脱不了关系——罗纱不过是局外人,又是个闺门不出的小姑娘,怎的就会“冒险放刺客进来”了?

自然是有人教唆的!

只是她是被哪个人“指使”的,由不得人不多想了。

说起来,那些人也着实狠毒。从程、穆两家讨不到好处,就索性想办法从个小姑娘下手,试图拖他们下水。

可就算是他们也没有料到,就是这么个看起来什么事儿都担当不起的小姑娘,反而破了他们的计划,要不然,他们也不会为了不打草惊蛇,而只让一个婆子去将她弄来了。

说起来,还是掉以轻心了。

可惜的是…计划虽然破了,却一时之间没能抓住他们的把柄。

看到罗纱安然无恙地站在这儿,长公主心里着实捏了把冷汗。

虽说这丫头够胆识,但毕竟经历过的这种事情太少。若不是阿隐及时赶到将她带了回来,要是那些人察觉不对劲去她那边查探情况的话,罗纱一个人怕是会应付不过来。

穆青涯初初听到是罗纱杀的人后不由大惊,待长公主和他粗略地解释了下后,就也释然。他稍稍沉思,便想通了罗纱在其中的作用,不由赞了她几句,再看罗纱的时候,神色也和缓了许多。

他原本便是想问长公主可知道那婆子的事情,如今知道了实情,对于应该怎么做,他心中已经有了计较。此刻不是方便说话的时候,他既解了心中疑惑,便与长公主道别——长公主坚持要亲自将罗纱送回叶府,而他则要去穆景安那儿看看。

长公主带着罗纱正要离开,穆青涯突然冒出一句:“你记得少喝点儿酒!”

“知道了!”长公主不耐烦地摆摆手说道:“我没喝。”

“我明明看你带了个酒壶过去。”

“唔,你发现了?”长公主看着他笑笑,拉过罗纱转身就走,“那又怎样?”

穆青涯显然不死心,又追过来几步,朝着她的背影叮嘱了几遍,直到长公主又不耐烦地应了一次,方才作罢。

穆青涯见她应下了,明显松了口气,自转身离去。

罗纱正被长公主拖着走,回过身时只看到了穆青涯的背影,再侧首,正好瞧见长公主嘴角那一纵即逝的微笑。

她自然是知道今日长公主的酒壶中是盛着清水的,可很显然,定国公穆青涯不知道。而且,长公主也没想让他知道。

想到他们夫妻二人相处时的样子,罗纱突然松了口气。

穆家的生活,也许没有她原本想象得那么困难吧!

只是…

无法在临走前再去看穆景安一眼,着实是个遗憾…

长公主将罗纱送到叶府门口,看着罗纱进了府便离去了。

罗纱先回屋子换了身衣裳方才去见过老夫人。此时老夫人正在花厅招待客人,原来贺家派来的人还没走。

贺家那婆子在听到罗纱被唤作“五姑娘”后,脸上的神色便开始变化,看罗纱时就隐隐带了种居高临下的傲气。

罗纱看得好笑。

不过是个奴才,就因为在侯府伺候,反而觉得自己高贵了许多了?

自己再不济,也是叶家嫡出的姑娘、国公府的表姑娘,又怎的需要看她这种人的脸色!

若是平时,罗纱少不得要拿捏此人一番。只是她今日经历的事情太多,心中之事太多且担忧穆景安过甚,就歇了那心思,只想着给祖母请安后陪祖母说上几句话便回晴夏院窝着。

谁知那婆子见罗纱不吭声,只当她好欺负,反而变本加厉起来,朝着老夫人就说永乐侯府有多么多么好,叶家二姑娘去了后,能过上多么好的日子。

老夫人因了语蝶此事能顺利解决,了结了一个大心事,就也顺着这婆子笑说了一番。

罗纱却是听得颇有些不耐烦。

不过是给个浪荡子做妾,有什么好的?

她心中越发烦躁,也不待老夫人吩咐,就说今日累了,要回房休息。

还不待老夫人开口,那婆子见状又说,叶老夫人当真是个和善人,平日里待五姑娘极和善,不然如今这祖母还没发话,五姑娘居然就敢走了。不过方才见过的二姑娘,倒是比这五姑娘知书达理得多…如此这般。

罗纱此时才算是看明白了。

这婆子想来是跟在贺月辉或者贺夫人身边伺候的,知道些罗纱“躲”贺月辉不肯进侯府的事情,临来前也不知受了那母子俩当中哪一个的嘱托,特意来讽刺罗纱一番,替自家主子“报仇”的。

偏偏老夫人此时怕贺家反悔和语蝶的事情,为了不惹恼贺家,硬生生忍气吞声地忍了下来,只略略帮罗纱说了几句好话而已。

罗纱心中反感到极致,可她现在实在没心思和精力做些什么,只多逗留了片刻将那婆子的面容细细瞧了,记在了心里,便准备离去。

谁知她还没走出房门,叶府一个婆子屁滚尿流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一进屋就跪趴到了地上,也不待老夫人问话,就颤抖着说道:“老、老夫人,圣、圣旨!”

84还一件事

今日赛马场出了事,来叶府的公公是皇帝亲信,宣读完圣旨后并未多作停留便匆匆离去。

贺家的婆子在花厅听到“圣旨”两字时就留了心,后来发现居然是给定国公府世子爷和罗纱赐婚的旨意,就整个人都呆在了那里。

她愣了半晌总算是想明白了此事影响下的利害关系,一拍大腿道了声“坏了”,也顾不上同老夫人说一声,慌张张走了。

其实她说与不说,已经没什么关系。自接旨后,老夫人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了,一直处于飘忽的状态。

待圣旨已经在香案上放好后,老夫人由郑妈妈扶着回了屋。待老夫人在榻上坐好后,郑妈妈正要去关房门,却被老夫人一把拉住了。

“方才…方才那圣旨上说的可是赐婚?”

“是。”

“是…谁和谁来着?”

郑妈妈笑道:“是穆家的世子爷和咱们家五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