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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姨娘心计

“听说二姐姐上香遇上了劫匪,那些劫匪都是穷凶极恶没见过女人的,见着谁都想拉回去做压寨夫人,二姐姐,他们盯着你看的时候是不是眼睛都直了,还流口水?二姐姐能平安回来,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苏浅月扯了扯苏汐月的衣袖,但是苏汐月却不管她,反而瞪了自己的妹妹一眼,没看到方姨娘在苏心漓那吃了闷亏了吗,要是这时候她替她出口恶气,方姨娘还能少的了她的好处?方姨娘说了,等她成了夫人,就会将她过到她的名下,到时候她成了相府的嫡女,一定可以指到好人家做妻,在此之前,她当然要好好表现了。

“妹妹若想知道,下次遇见了,不就清楚了吗?可就是不知道妹妹能不能有我这样的福泽和运气了。”

苏心漓轻笑了一声,似乎,从一开始她就受老天的恩宠,嫡出的身份,外祖父一家的疼爱,就算惨死之后才有机会重生复仇,上辈子,是她错用了这份眷顾,这辈子,她可不会再干那样的傻事。

“妹妹今年才十岁,就想嫁人了吗?”

何姨娘一听,脸都绿了,这分明就是诅咒她的汐月被人劫持然后拉去做夫人,等方姨娘一被扶正,她的汐月就是挂在夫人名下的嫡女,到时候是要给世家公子做正经夫人的。

“谁说是我想嫁人的,我说的是你!”

苏汐月见苏心漓误解自己的意思,蹭的站了起来,手指着她大声解释道。

苏心漓闻言,优雅的品着跟前的茶水,脸上瞧不出一丝一毫的不悦,看的方姨娘和苏妙雪两人心里又是着急又是冒火,相爷(爹)马上就要到了,要这时候苏心漓和苏汐月掐起来,到时候相爷(爹)肯定会认为她没有一个嫡女该有的风度和教养,因着这一两天发生的事情,他心里对苏心漓本来就有很大的不满,这时候再有一把火,那不就烧起来了吗?

“妹妹,我念你年纪尚小,今日就不与你计较,你若真想嫁得好,就注意自己的言行,若你这德行被其他夫人瞧见了——”这样不懂上下尊卑的悍妇,谁敢娶?

苏心漓闻言,淡淡的笑出了声,她一派的和颜悦色,苏汐月看着她云淡风轻的模样,心头越发来气,平日里,她在苏心漓面前嚣张惯了,也不管这是什么场合,一个没忍住,“苏心漓,你什么意思?”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苏博然刚来,就看到这一幕,当下拧起了眉头。

何姨娘和苏汐月一听这声音,吓得脸色都白了,何姨娘反应快,以最快的速度扯了扯苏汐月的衣裳,苏汐月会意,立马委屈的哭出了声。

苏博然见状,顿时不悦的看向苏心漓,“漓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会哭的娃儿有奶喝,当然,也有爹疼。

“不过就是姐妹间的玩闹而已。”

方姨娘站了起来,‘好心’的替苏心漓解释道,看似是替苏心漓辩解,实则是将罪名直接扣在了她头上,嫡姐与庶妹斤斤计较,这传出去,都不好听,不过只要能将苏心漓的名声毁了,赔上一个苏汐月又有什么关系?

“相爷,您来了。”

柳姨娘站了起来,然后扭着和柳枝一样的纤细腰肢,走到苏博然面前,挽住他的手臂,“二小姐对着小姐发了好大的一通脾气,把妾身都给吓死了。”

柳姨娘在苏博然的身上蹭了蹭,将方才苏汐月和苏心漓之间的争执一五一十说了遍,这么多人都在场,她自然是实话实说,并没有添油加醋,不过她的欲言又止,还有脸红的模样,都让人觉得苏汐月做的都是很不合身份的事情。

“相爷,二小姐才十岁吗?怎么说出那样的话,羞死妾身了。”

柳姨娘说着,又在苏博然的怀中蹭了蹭,脸红的越发厉害,看的苏博然是心猿意马。

“父亲,我没有。”

苏汐月并不觉得自己有做错什么,可看到苏博然这样看着自己,顿时害怕了起来,停止了哭泣,十分慌张的摇头辩解。

“父亲。”

苏心漓这才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施施然走到苏博然跟前,福了福身,“母亲过世的早,父亲长情,到现在都没有再娶,父亲每日忙于朝务,女儿身为相府的嫡长女,自然应该肩负起教育妹妹们的责任,都是我这个做姐姐的不好,没有教好二妹妹,二妹妹今年已经十岁了,再过几年便可以议亲了,她若是这个样子,女儿担心那些世家夫人不喜,对父亲的名声也会有亏损。”

苏心漓垂着眼睑,句句都是从大局出发,虽没有落泪,不过那眉眼间流露出的委屈并不比苏汐月少。

“你胡说!”苏汐月越发的着急了。

当下,苏博然越发不喜苏汐月那个作风。

“都是女儿的错。”

苏心漓的脑袋垂的更低。

“这事错不在你,汐儿,你可知错,身为庶妹,不服嫡姐的管教,以下犯上,何姨娘,你养的好女儿!”

苏博然扶起苏心漓的手,“你受委屈了。”说着,便牵着苏心漓的手,让她在自己的左手边坐下,方姨娘看到这一幕,气的肺都快要炸开了,那原本是她的位置,苏博然这样做,分明就是承认了苏心漓在相府的地位,凌驾于她之上的地位。

她咬牙,瞪了苏汐月和何姨娘一眼,一群没用的东西,苏汐月看着方姨娘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缩了缩脖子,极为不甘心的剜了柳姨娘一眼,都怪这个该死的姨娘,要不是她的话,父亲早就重罚苏心漓了。

“二小姐,你瞪我做什么?”

柳飘飘吓得再次扑倒在苏博然的怀中。

“来人,把二小姐带下去,脾气这样不好,就该好好的修身养性,从今天开始,禁足一个月,好好熟读《诗书》《礼记》,罚抄《女戒》一百遍,漓儿,你是相府的嫡女,又是长姐,对弟弟妹妹,要多费点心思。”这分明就是给了苏心漓管教弟妹的权利。

“相爷!”

“相爷!”

方姨娘和何姨娘两人异口同声。

“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你的女儿带下去!”

苏博然只看了方姨娘一眼,冲着何姨娘不满的呵斥了一声,便开始安慰怀里如受伤小兔般的柳姨娘,苏心漓勾唇一笑,男人果然是一个德行,都喜欢柔软的女人。

苏汐月哭哭啼啼,还是被带走了。

“相爷,小姐好美啊,方才披着披风从外面进来,我还以为是哪来的仙女呢,把妾身都看呆了。”

柳姨娘说话就和撒娇似的,配上那双盈盈如秋水般的眸子,看的苏博然是心痒痒,而方姨娘则恨得想把她的脸抓花,她倒是想,不过柳飘飘现在正得宠,她也敢轻举妄动。

“若是柳姨娘穿上,必定更加美艳,只是这身衣裳漓儿已经穿过了—”

苏心漓一副为难的样子,柳飘飘原本还挺开心的,听苏心漓这样说顿时不快,她确实挺想要苏心漓那披风的,但是苏心漓既然舍不得送,干嘛还找这样的借口。

“我那儿有一件款式差不多的,是没有穿过的,姨娘若是喜欢,明儿我便让人给你送去。”

“那妾身便在这里多谢小姐了。”

柳姨娘唯恐苏心漓反悔,起身恭恭敬敬的对着苏心漓行了个礼。

苏心漓出手的可都是好东西,她哪里会不喜欢,穿过的给她她都要,更不要说是新的,她和方姨娘作对是因为看不惯她,没想到居然捞到了这么大的好处,小姐不愧是小姐,果然是大方的。

苏妙雪和方姨娘闻言,自然是不平,她们不过是问苏心漓要些茶叶而已,她小气巴巴的不肯给,现在却在这里装大方,简直可恶。

苏心漓只是淡淡一笑,“柳姨娘若要谢,今后就好好伺候父亲。”

能有什么风比枕头风厉害?方姨娘能吹,她不能吹,还不许她找个人替自己吹吹吗?

苏博然她要对付,但是只要她身在相府一天,她就要讨好这个父亲,让他和方姨娘相爱相杀,不是更有意思吗?

所有的人全部落座,很快,就有婢女端上了今天的汤水。

和以往不同,这次的汤水乃是每人用不同的小盅炖出来的。

当身旁的婢女替苏心漓掀开盅盖的时候,苏心漓闻到了一股扑鼻的草药味,是因为自己上辈子身体不适,几乎每日都要吃药,有道是久病成医,她虽未能成医,但是对这气味却敏感的很。

苏心漓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汤盅一眼,眼角却瞟向不远处坐着的方姨娘,虽然她极力掩饰,但她还是从她的眼中捕捉到了浓浓的迫切和期盼。

“漓儿,你身子不好,又受了惊吓,要多补补,这是姨娘特意让厨房给你做的。”

她就说嘛,方姨娘怎么可能会是那种善罢甘休的人呢?就算她能忍得住,苏妙雪却是不能的。

苏心漓笑了笑,然后拿起汤盅碟子上的汤勺,对着汤拌了拌,然后送到苏博然跟前。

“父亲平日里总忙着朝中大事,女儿只恨自己不是男儿身,不能为爹分忧,女儿今日就借花献佛,这汤盅就当女儿孝敬父亲的,父亲若是喜欢,女儿便去学,每日都为父亲煲汤。”

第三十二章:姨娘设计,相爷中标

“父亲平日里总忙着朝中大事,女儿只恨自己不是男儿身,不能为父亲分忧,女儿今日就借花献佛,这汤盅就当女儿孝敬父亲的,父亲若是喜欢,女儿便去学,每日都为父亲煲汤。”

“相爷好福气,小姐不但人生的漂亮,对相爷更是孝心一片。”

一直以来,就算是程立雪还没过世之前,苏心漓对这个父亲虽然尊重,但是并不亲近,程立雪过世之后,除去这两日不算,苏心漓和苏博然说的话统共不超过十句,她这从未有过的孝顺举动,再有苏博然恨不得搂在怀中疼爱的小心肝附和,就算苏心漓此举只是借花献佛,苏博然还是觉得妥帖无比,心里还隐隐有一种说不出的成就感。

定国公府的人看不起他又怎么样,他们捧在掌心疼爱的外孙女对着他还不得恭恭敬敬的,面对苏心漓的伺候,再看那张有些讨好的脸,苏博然有一种自己将定国公府的人通通都踩在了脚下的快感。

“这汤药,可是我吩咐厨房特意为小姐准备的。”

方姨娘眼见着那汤药被苏博然送到了苏心漓跟前,心头一慌,忙开口说道,这汤,绝对不能让相爷喝了。

“方姨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心漓歪着自己的脑袋,不明所以的看向方姨娘,只是那双好看的眼睛深处却闪烁着无法掩饰的幸灾乐祸,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吧?

活该!

“这汤盅就只能我喝吗?只许方姨娘照顾父亲,我这个做女儿的就不能孝顺父亲吗?父亲这样辛苦,每日应该多食一些这样滋补的东西。”

方姨娘被苏心漓看的有些不自在,心头越发的慌乱起来,她这样的举动是有意还是无意,莫不是她已经知道什么了?方姨娘盯着苏心漓,那张过分美丽的脸蛋刺的她眼疼,那双过分好看的媚眼儿盛着的疑惑和无辜让她渐渐放下心来,她应该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一切,只是巧合而已。

苏妙雪看了眼近旁坐着的方姨娘,再想到今日在芳情园时她拉着自己说的话,顿时心头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方姨娘这时候也看向了她,对着她点点头,算是默认了她心头的猜测,苏妙雪心头恼火,暗骂方姨娘废物,每一件事情办得好,可这时候,她只能忍着,还得在保证这把火不烧到自己的前提上帮衬着方姨娘。

“妹妹可是相府唯一的嫡女,身份尊贵,姨娘只是担心妹妹的身体,你可不要辜负了她的一番好意。”

苏妙雪声音娇俏,模样更是天真,若是不知情人见了,必定会以为她和苏心漓亲近的很呢。

既然这汤药是方姨娘为苏心漓做准备的,苏妙雪自是希望苏心漓识趣的全喝了,看她到时候还怎么和她摆谱。

她才是相府的嫡长女,苏心漓她一个死了娘的孩子,凭什么和她抢?

“没有父亲,哪来的我?这汤盅给父亲喝怎么就是辜负方姨娘的一番好意了?父亲你可要多食点,对女儿来说,您身体安健比什么都重要。”

苏心漓说着,亲自将汤勺递到苏博然手上。

“大姐姐,我可以和您一起学吗?我也想让爹尝尝我亲手煲的汤。”

从入座到现在,一直沉默的苏沐灵突然开口说道。

苏沐灵是六姨娘的女儿,今年八岁,长的是粉雕玉琢,她今日穿了身酱红色的衣裳,十分的喜庆,配上那白皙的小脸蛋,更让人觉得粉嫩可爱,此刻正睁着那双水汪汪的眼睛,一脸纯真无辜的看向苏心漓。“妹妹有这份孝心,当然好了。”

苏心漓只是笑笑,和八岁的苏沐灵一样的天真无辜。

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苏心漓和六姨娘这对母女都没什么接触,所以并不是很了解,但也并不是一无所知。

六姨娘是家里的老太太赏给苏博然的,虽然她只生了一个女儿,但毕竟有老太太撑腰,相府又没有主母,她完全可以横着走的,但是她在相府却像个透明的隐形人似的,苏沐灵也是一样,两个人都和闷葫芦似的,但是上辈子的结果却是,方姨娘扶正之后,如隐形人一般的六姨娘成了相府的侧夫人,而苏沐灵则嫁给了礼部侍郎的嫡长子,后来礼部侍郎的儿子成了礼部的尚书,她便成了正经的二品夫人,和苏妙雪共享富贵,而一心巴着方姨娘的何姨娘,她的两个女儿反而嫁的都不怎么好。

苏心漓看着苏沐灵那真诚的模样,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她的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已经从自己身上移开,正专注的盯着喝汤盅的苏博然,苏心漓垂眸不语,上辈子六姨娘和苏沐灵的那些事情,怎么可能会是巧合那么简单呢?

这次的事情,方姨娘或许什么都没说,但是六姨娘和苏沐灵她们或许早就发现了端倪,一开始或许是为了看她出糗,但是现在,只怕是想她和方姨娘鹬蚌相争,然后她们在苏博然跟前坐收渔人之利。

她的这个四妹妹,可比那个只会被人当枪使还浑然不觉的苏汐月强多了,何姨娘也是个蠢蛋。

“我也要一起,父亲这样辛苦将我养育长大,我一定要好好报答父亲,我一定要父亲每日下朝后都能喝上女儿亲手煲的汤。”

苏妙雪和苏博然亲近,说出的话,都有一股小女儿的撒娇之意。

苏博然看着自己一个个年轻貌美如花儿一般相亲相爱又孝顺的女儿,内心的虚荣再一次得到满足和膨胀。

有这些貌美又孝顺的女儿,他何愁自己的大事不成,地位不稳?

方姨娘看着自己专门为苏心漓准备的汤盅一点点被苏博然喝进了肚子,心头大感不妙,这回有麻烦了。

苏心漓优雅的吃着丫鬟们一一送上来的菜,然后静静的品味着方姨娘心急如焚如坐针毡的快感,方姨娘想当上相府夫人,现在就得巴着她,她以为她因为被劫的事情与她生了间隙,两人关系都还僵着呢,她哪敢让她知道自己在这汤盅下药的事情?

公然对苏博然不敬,她才不会干这样的傻事,但是像不惹祸上身,还能好好‘孝敬’父亲的事情,苏心漓还是很乐意去做的。

晚饭结束之后,苏心漓回到自己的院子,才过了两个时辰,苏博然哪儿便有了动静。

“小姐,相爷身子不适,奴婢伺候您换身衣裳,您过去瞧瞧吧。”

流朱一探得了消息,立马就赶了回来,彼时,苏心漓正躺在软榻上,手上拿着本书,怡然悠闲,流朱却着急的很,边说边就进内室给苏心漓拿衣裳去了。

“吩咐你的事情做好了吗?”

苏心漓从软榻上坐了起来,动作不紧不慢的,不见丝毫的着急,去的这么早,陪着那些人一起跪在地上哭哭啼啼,有什么意思?

“奴婢找的人已经通知了相府的三少爷,刘御医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第三十三章:落井下石

苏博然的病才传出去,没一会的功夫,相府的姨娘小姐们就都到了他的院子。

奴才们跑进跑出的,满头是汗,急的更是团团转,一起的还有被请来的京陵大夫,他们的面色不知道多难看,还有隐藏着的害怕和慌张,从苏博然屋子里出去的时候,跑的极快,就好像后面有洪水猛兽似的。

“姨娘,爹不会是得什么急病了吧?”

苏汐月看着进出和下人和大夫,扯了扯何姨娘的衣袖,小声的问道,那样子看起来害怕极了。

她虽然只是庶女,但毕竟是相爷的女儿,而且苏汐月还做着方姨娘扶正后自己也能成为嫡女的美梦,她认定自己是可以嫁给勋贵之家的嫡子享福的,但如果苏博然就这样走了,她和姨娘没了依仗,那些人怎么会愿意娶她一个庶女?她不像苏心漓,有那么厉害而且还疼爱她的外祖父外祖母,她这辈子的荣华富贵可全系在她做相爷的爹身上,这让她如何能不慌?

“别瞎说,不会有事的。”

何姨娘心里也急的很呢,她看了眼四周,见方姨娘不在,越发的没底,拿着丝帕的手心都冒汗了。

柳姨娘心里更加害怕,晚上苏博然是在她的院子休息,两人脱了衣服正干的火热呢,苏博然突然倒在她身上,然后嘴巴里面就开始吐泡沫,浑身都在抽筋,那样子,就像是得了癫痫的人,看着恐怖极了,相爷是在她的院子出事的,要是有个什么好歹,她肯定也是在劫难逃。

对比这几个人的慌乱,六姨娘和苏沐灵则要显得冷静许多,她们站在最角落的位置,微垂着眸,似乎是在专注的看自己的脚尖。

“情况怎么样了?”

正这个时候,方姨娘疾步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起的还有苏妙雪和相府的府医—何明。

“方姨娘。”

何姨娘见方姨娘来了,转身立马迎了上去。

“大夫怎么说?”

“京陵的大夫都请来了,但是一个个都束手无策,相爷在内室,不让我们进去。”

何姨娘的心是稍稍安定了下来了,不过还是慌乱的很,边回方姨娘边就抹眼泪,肩膀一抖一抖的。

“进去给相爷瞧瞧。”

方姨娘给何明递了个眼色,何明会意,快步进了内室,身后跟着提医药箱的小童。

“来人,把七姨娘给我带下去。”

方姨娘走到柳飘飘跟前,看着那张漂亮而又年轻的脸,眼中阴狠的光芒毕现,不过是个守将的女儿,居然也敢和她叫板,简直找死。

柳飘飘恃宠而骄,一点也不将她这未来的相府主母放在眼里,她已经忍她很久了,以前相爷宠她护她,她不好下手,现在这么好的机会,方姨娘怎么可能错过?

柳飘飘一听,顿时慌了,扭头看向方姨娘,她白皙的脸上挂满了泪痕,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实在惹人心疼,当然,欣赏的对象必须是男人,如若不然的话,只会引来更深的嫉恨。

“你我都是老爷的姨娘,你凭什么这么做?”柳飘飘自然不服气。

方姨娘一听这话,心里越发的生气,就这样一个低贱的货色,也敢和她相提并论?

“好端端的,相爷怎么会在你的院子里出事?”

相爷误食了那汤盅,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嘛,至少,她可以光明正大的教训柳飘飘这目中无人的女人,让她知道,没有夫人的相府,谁才是主子?一时得宠就了不起了吗?居然敢在她的面前耀武扬威了。

“我什么都没做。”

方姨娘却根本不听她的解释,“你要什么都没做,相爷好端端的,怎么会出事?我伺候相爷都十余年了,从来就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身为妾室,就连老爷都照顾不好,还让他出事,不该罚吗?来人,把七姨娘的嘴巴堵起来带下去,在确定相爷没事之前,不许让她踏出凝露院一步,没有我的命令,不许给她饭吃,就连水都不准给她喝。”

柳飘飘还想说什么,但已经被方姨娘的几个婆子给控制住了,这些老婆子知道方姨娘看不惯柳姨娘受宠骄纵,想借着这机会立威出气,下手的动作重的很,有几个趁着柳飘飘挣扎的时候狠狠的在她娇嫩的皮肤上重重的掐了几把,痛的柳飘飘拧起了眉头,一张小脸苍白,但因为嘴巴被堵住,除了发出呜呜的吃痛声,根本就不能呼救。

方姨娘看着柳飘飘痛苦的模样还有那写满了哀求的眼,满意的笑了笑,心头痛快的很,敢和她作对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何大夫,如何?”

方姨娘进了屋,除了已经被强行带着离开的七姨娘,余下所有的人都跟着她进了内室。

“相爷的脉象平和,并无不妥,可是食了什么东西?”

何明站在床边,对方姨娘的态度极为恭敬。

“相爷的吃食都是我在打点,和往日一样,并没有吃什么不该吃的啊。”

方姨娘认真的沉思了片刻说道。

“谁说没有的?爹不是吃了大姐给他的汤盅吗?”

苏汐月站出来提醒道,晚上餐桌上发生的时候,苏浅月回去之后,就一一说与她和何姨娘听了,何姨娘还指责了苏汐月几句,怪她太莽撞了,错过了向相爷表忠心的机会,所以方姨娘一听,苏汐月很快就想起来了。

“胡说,那汤盅是我为小姐准备的,怎么会有问题?”

方姨娘冷着脸,斥责了苏汐月一句。

“姨娘可否把那汤盅的配方拿出来看看?”

方姨娘点头,很快就有人将那药房递给了何明,何明从头到尾看了一眼,那模样很是认真,半晌叹了口气,“难怪了。”

“可是有什么问题?”方姨娘忙关切的问道。

“这上面有几味药,若是女子食了,可以滋气补身,可要是男子用了,却是大大的不益,小姐虽是一片孝心,但是不该给相爷乱用这些东西。”

“小姐她只是心疼相爷,并不是故意的。”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顿时就将所有的责任推到了苏心漓身上,苏博然躺在床上,看着衣襟上还残留着的白色唾沫,全然没有晚上苏心漓孝敬他时的那种满足感,反而气的要命,孽女!

“妹妹呢?”

苏妙雪扫了四周一眼,见苏心漓没在,惊呼了一声,“二妹妹被父亲禁足,知道父亲病了都赶过来了,怎么还不见妹妹呢?她的院子距离爹的院子比我可近多了。”

“妙雪,不许胡说,小姐才受了惊吓,身子不好,可能已经歇下了。”

方姨娘扫了四周一眼,果然没看到苏心漓,心头一乐,连着在苏心漓的手下吃了好几吃亏,她还以为她变聪明了呢,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德行—蠢笨如猪,无药可医。

“晚上吃饭见面的时候,她可好的很,哪里不舒服了?我和姨娘都已经睡着了,知道爹身子不舒服,立马就起身穿好衣服赶过来了,我看大姐心里根本就没有爹,一点也不关心爹,说什么为爹学煲汤,只是嘴巴说的好听而已,说不定还想害爹呢,亏得一直以来,爹那么心疼大姐姐。”

想到晚上的事情,苏汐月就气愤的很,现在苏心漓犯了错,她哪里有不落井下石的道理。

第三十四章:眼药

苏博然长相儒雅,还是个极为爱美爱干净的人,好端端的,时不时就浑身抽筋,口吐白沫,而且脸上还突然冒出了许多那种小小的带脓白色小疙瘩,这让一向爱护形象的他如何受得了?

这个样子,明日的早朝他如何还能去得?

苏博然越想越觉得生气,都是那个孽女惹的祸,吃相府的住相府的,还害他,把他害成现在这样,却不闻不问的,和她娘一样的货色,成了他苏博然的人了,心却一点也不向着他,三天两头往娘家跑,让他成了全京陵的笑话,有其母必有其女,一个个都吃里扒外,苏博然这样一想,心里的火气就更旺了,心肺都烧了起来。

“把那个孽女给我叫过来!”

苏博然怒吼了一声,要是这孽障来了不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今后他就当没这个女儿,有定国公府撑腰又怎么样?百善孝为先,他才是她的父亲,他能够给她相府嫡女的荣耀,也可以亲手毁了她,他苏博然又不是只有一个女儿,尤其,他还有一个琴棋书画样样都精通的妙雪。

方姨娘给身后的下人使了个眼色,那人点了点头退了出去,不过他并没有去苏心漓的院子,而是在外面惬意的溜达了一圈,时间差不多之后,又重新回到了苏博然的院子。

“回老爷的话,奴才去小姐院子里的时候,小姐正在歇息,守门的几个婆子正议论老爷生病的事情,我让她们进去告诉小姐说老爷您要见她,小姐说她身子不适,怕将病气过给老爷,我还进去求了小姐,小姐说—”

“说什么了?”

苏博然的声音阴沉的厉害,要不是顾忌着自己那张脸不适合见人,还有被上衣服上都是白色的唾沫,苏博然都想掀开床帐坐起来了。

怕将病气过给他,分明是她担心被自己传染,汐月说的没错,她就是嘴上说的好听。

“小姐说她又不是大夫,来了也没用,有姨娘小姐还有下人照顾就可以了,让相爷好好将养着。”

“好,我养的好女儿!”

如果现在苏心漓在苏博然面前出现的话,苏博然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给苏心漓几个巴掌,再补上一记心窝脚,就算是一条狗,养了十几年,也断然不会这样无情无义,他怎么会生了这样一个狼心狗肺的女儿?

整个内室,十几号人,却是鸦雀无声,就只有床上的苏博然大口喘气的声音,没一会,那声音突然没了,苏博然躺着的床榻却不停的晃动着,发出轻微的声响,何姨娘几个人惴惴不安是目瞪口呆,方姨娘心里清楚,这是苏博然气急攻心又发病了,不过她却一点也担心,她下药,本来就不是想要苏心漓的命,这东西,进了苏博然的肚子,也要不了他的老命,就是有些折腾,休养半个月也就无碍了。

一碗药,一箭双雕,除掉了相府最碍她眼的两个人,想到今后相府再无人和她作对,尤其是三个月后她就要被扶正,方姨娘就觉得浑身舒畅。

苏妙雪也是一样,苏心漓有定国公府的人撑腰又怎么样,定国公府的手再长,也伸不到相府来,苏心漓没了爹的庇佑,等姨娘一扶正,还不是任由她揉捏,想到那一天,苏妙雪就觉得爽。

再过两个月就是朝花节了,就苏心漓那种蠢蛋,想让她出点事不能参加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到时候她就是最适合的顶替人选,凭她的样貌才艺,一定可以入的了那些贵人主子的眼,到时候,她在爹眼里,就是一颗废棋。

方姨娘和苏妙雪两人的心思恶毒,却都没在脸上表露出来。

方姨娘看了眼地上跪着的丫鬟,对着她点点头,显然是极为满意她的答复,然后,她走到床边,垂着眼睑,继续添油加火,“老爷,小姐不是大夫,来了确实没什么用,她现在毕竟是我们相府唯一嫡出的小姐,身份尊贵,身子也金贵的很,若是出了什么差池,那可怎么办才好?”

将自己扶正一事,直到现在,定国公府那边都还没有松口,要到时候他们态度强硬坚决不肯苏博然将自己扶正,父亲和哥哥再怎么出力都没用,她就是要让苏博然深刻认识到有其他嫡子嫡女的重要性。

苏妙雪随即也走到床边,嘤嘤的哭出了声,然后极为不平的替苏博然抱怨道,“爹含辛茹苦将我们养大,给我们吃给我们穿,还教我们做人的道理,我们所有的一切都是爹的,现在您病成这个样子了,就算妹妹不是大夫身子不适也应该过来啊。”

苏妙雪跪在地上,将孝顺女儿的角色发挥的是淋漓尽致。

“她不就是仗着自己有定国公府的人撑腰嘛。”

苏汐月恶声恶气的说道,心里却酸得很,做梦都想自己能和苏心漓换个身份。

“平日里,小姐不将我们这些姨娘和妹妹放在眼里就算了,但是她身上流着的可是相爷的血,吃住也都是相爷的,我们好好的,便是什么事都没做,她也看我们不惯,动不动就说要向外祖父外祖母告黑状,她可是我们相府的小姐,夫人过世了,相爷便是她最亲的人,她有什么事情不是该说与相爷听到吗?”何姨娘一边说一边抹眼泪,十分卖力的添油加醋。苏博然越听越气,躺在床上,抽的更厉害了,雕镂着精细花纹的大床嘎子嘎吱的响。

“老爷,您现在还病着呢,可千万别动怒,小姐年纪还小,慢慢教养就是。”一直沉默着的六姨娘也开了口。

方姨娘给一旁的何明使了个眼色,何明会意,取出了银针,在苏博然的鼻翼下方扎了一针,才片刻的功夫,苏博然便恢复了正常。

“都已经十三了还小吗?灵儿才八岁都比她懂事,我出了急症,她身为相府唯一的小姐,还是长姐,就应该第一时间到我的床前来侍疾,可她倒好,居然推病在自己的院子里呆着,琉璃以孝治国,今日之事,我若是一本奏到皇上那里,便是定国公再怎么本事,也休想维护这个逆女,既然她那么喜欢定国公府,今后就别回来了!”

苏博然自认为自己对苏心漓还是不错的,可现在,他的病情还没确诊呢,她就担心自己将病气过给她躲在院子不肯出来,定国公府一家瞧不起他就算了,苏心漓作为他的女儿,也敢这样对他,苏博然如何能忍的了这口气。

苏妙雪闻言,心头一喜,恨不得立马让人准备纸笔伺候苏博然写折子,苏博然身子抱恙去不了,她可以找外祖父和舅舅帮忙将折子递上去啊,一旦苏心漓被扣上不孝的帽子,她还有什么资格和自己争和自己枪?

“老爷,切莫说这样的气话,若是被定国公府的人知道,他们定又要寻老爷的麻烦了,小姐毕竟是您的女儿,血浓于水,岂是你说不要就能不要的?”

方姨娘和苏妙雪一样,都恨不得苏博然立马付诸实践,要是苏心漓名声毁了,相爷为了巩固地位,肯定要马上将她扶正,而且,苏心漓一旦离开了相府,定国公府的人就算是太猖狂,也不能将手伸到相府来。

苏心漓是相府的嫡长女,还是定国公府捧在掌心的外孙女,而且又生的倾国倾城,有她在,哪里还有那些庶女们的出头之日,现在有这机会,她们这些人自是抱成一团,恨不得立马就把罪名给她定下了,让她永远不能翻身才好。

第三十五章:气死你们!

已经领着刘御医走到门口的苏心漓刚好听到苏博然那一方慷慨激昂的话,她先是愣了愣,然后长长的眼睫以一种可以看得见却又极其缓慢的速度垂下,双肩微微颤抖着,走廊的灯光射在那张过于白皙的脸上,透着说不出的柔弱,任谁看了都会起恻隐之心。

“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