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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子风闻言,不停的说是,他都十七了,还被揪耳朵,这要是传出去,他的一世英名都毁了。

“想要我不揪他的耳朵,就早点给我找个孙媳妇生个孩子,这泼猴似的性子也定一定。”

“我从小看着妹妹长大,她出落的这样漂亮,又这样优秀,其他的那些胭脂俗粉,我哪里还能入眼?”

这话云氏听着相当受用,说了程子风几句,如他愿松了手。

“漓儿,你想吃什么,告诉外婆,外婆亲自给你做。”

云氏一松开程子风的耳朵,就牵住苏心漓的手,程子风揉了揉自己被揪的通红的耳朵,“妹妹,你可千万别,祖母烧的菜就只有祖父能吃的下去。”

一个自小拿枪,连针都很少碰,几乎没进过厨房的人可能做出好吃的东西吗?答案肯定不能。

“外婆烧的,漓儿都喜欢。”

云氏一听,心情那个舒爽啊,笑的是合不拢嘴,将自己那一个个不肖子孙数落了个遍,又将苏心漓从头到尾夸赞了一番,“我让云碧做几个你爱吃的,你先去换身衣裳,入夜了,你这样子,很容易着凉。”

等苏心漓换好衣裳再回来的时候,云氏已经睡下了,她有午休的习惯,要睡一个多时辰才有精神,今日才刚睡下,就因为苏心漓的事情被叫醒了,之后就去了长公主,奔波了一下午,一坐下便睡着了,苏心漓替她盖好衣裳,叮嘱了伺候的丫鬟几句,出门就碰上程子风几个人。

“祖母睡下了?”

苏心漓点头,几个人找了地方坐下。

“怎么说她也是郡主,长公主的女儿,今日的事情,怕是不好解决啊。”

程昱凡看着跟前冒着热气的茶水,看着倚靠着栏杆正向水里的鱼儿喂食的苏心漓,眼底闪过担忧。

漓儿在之前就已经让太子殿下和三皇子作证,若是今日郡主不当众向漓儿认错,那就要从相府门口跪着走到她的漓心院,郡主明明知道却还是晕了,必定是想拖延时间,让后续的事情能有转机,长公主并非一般的郡主,她深得皇上的信任和宠爱,在京陵还有一只上万人的亲卫队,并不是那样好应对的。

“漓儿,舅舅知道你受了委屈,心中难受,只是现在,金国,西越他们虎视眈眈,我们定国公府和长公主府不合的消息若传出去,他们必定更加蠢蠢欲动。”

程绍伟毕竟长了这些孩子一辈,看问题也更加深远一些。

“我们程家,能有现在不易啊!”

他叹了口气,苏心漓将手中的鱼食全部洒到了手里,拍了拍手,走到程绍伟旁边的位置坐下,定定的看着程绍伟被担忧布满了的眼睛,认真点头道,“舅舅,我明白的。”

程家世代忠良,多半的人并不是生老病死,而是战死沙场,程家这一辈,外公,她的两个舅舅还有五个哥哥之所以安好,还能呆在家里,是因为边境安定,但是这并不表示,那些人没有野心,若是这边朝堂之上发生什么大的变故,那些人必定如虎狼一般入侵,到时候程家的男儿还得铁血沙场,就算是他年迈的外公也是一样,战场上的事情,瞬息万变,能活下来,便是残了,那也是幸运的,外婆之所以急着让她的这些哥哥们早日成亲生子,就是担心有朝一日这些人上了战场发生什么意外,若有孩子,他们更放心一些,程家也能有后。

“舅舅,我保证,这次的事情,我一定会妥善处理好的,绝对不会让公主府和定国公府存下任何怨恨。”

苏心漓一双眼睛认真的看向程绍伟,做发誓状,程绍伟摸了摸她的脑袋,“郡主她欺人太甚,你这要求,并不过分,她是郡主,我们漓儿也是明珠呢,怎么能这样被她欺负还忍气吞声了,那我们定国公府的颜面何存?”

“舅舅,我这样做,正是为了公主和公主府着想,公主她若是继续这样纵着郡主,不单单郡主自己会惹来杀身之祸,便是公主一生的名誉,早晚也会被她给毁了。”

苏心漓这话说的极为真诚,半点也看不出说谎的样子。

“舅舅不信?”

苏心漓笑笑,“你问问四哥和顾大哥,今日那玉佩从郡主的身上掉出来之后,除了与她合谋的苏妙雪,可有一人为她求情?”

程子风想了想,摇了摇头,“除了长公主极力袒护她,好像驸马都没说几句,她那样的人,活着也是浪费粮食,替她求情做什么?”

“诸位皇子自小在宫中长大,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他们又岂是那种轻易被美色所迷之人,他们忌惮外公,但同时也想巴结长公主,但就算是这样,却没有一个人为郡主求情,郡主不尊重驸马,谁知道她对公主的敬重是对母亲的爱多一点还是因为长公主的身份吗?”

几个人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但是心里却有了答案,知道敬重母亲的人是不会当众对自己的父亲大喊大叫的,这样一想,大家又觉得长公主实在是可悲,这样宠爱甚至是溺爱着的女儿,对她的依赖,居然是因为利用。

“她自以为是郡主,便觉得高人一等,所有臣子都该被她踩在脚下,她认不出外婆手上拿着的龙头拐杖,就连长公主敬重外婆她也一点都看不出来,还固执的认为自己的身份尊贵,丝毫不将外婆放在眼里。”

程子谦赞同,笑出了声,“宫中得宠或是稍微有点气节的皇子,不屑与这样的人来往,而那些不得宠,怕这位高贵的郡主也看不上,宫中的那些贵人主子平日里肯定没少受这位郡主的气,偏偏她有长公主撑腰,长公主得皇上宠爱,她们敢怒不敢言罢了。”

苏心漓点头,“长公主为什么怕外婆将这件事情闹到皇上跟前,我猜想,应该是郡主在宫中得罪的人太多,她不敢,皇上英明,这些年来,郡主在京陵城作恶多端,他当真一点都不知道?只是看在长公主的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但是大家心里都是有数的,今日的事情闹的这样大,皇上一点都不知道,说出来谁信,长公主心里也清楚的很,但是只要没人闹,皇上就可以当做不知道,但是他们一个个心里估计都盼着早日出现那么一个人教训这样一个辱没了皇室威严的郡主,所以只要我坚持,这个头谢雨薇低也得低,不低也得低,她要今日乖乖按着我的意思做了,这次的事情也算了了,可惜啊——”

苏心漓叹了口气,她太笨,太不识时务。

“就算我什么都不做,太子和三皇子殿下还是会领着她到相府向我赔罪,这一点,驸马就比长公主看的透彻,所以舅舅你不必担心,皇上会怪罪,至于长公主那边,等这件事情结束之后,我会亲自向她赔罪,将所有的事情都解释清楚,长公主深明大义,我想她会明白的。”

几个人看向苏心漓的神色流露出了震惊,他们原以为,苏心漓只是咽不下这口气所以才会坚持,却没想到她想的这样多,思虑的如此周全,看问题更是比他们还透彻,这样的侄女(妹妹),让他们如何不疼,如何不爱?

“我很敬佩长公主的为人,自是不愿看到她被郡主牵累一生,不是每个皇帝都会这样包容长公主的。”

文帝是因为愧疚,他甚至将对先帝的那份亏欠一道弥补在了长公主身上,但是下一任皇帝不会,上辈子,颜司明登基没多久就利用谢雨薇诱骗长公主交出了那一万的兵权,之后,又秘密将他们都处置了,一把火,将长公主府烧的干干净净,有几个老百姓会想到这件事情是颜司明做的,他们都认为是怀安郡主作恶多端,然后又为长公主惋惜,仅此而已,颜司明之所以这样对长公主,苏心漓猜测很有可能是因为谢雨薇之前得罪了他,毕竟颜司明虽然有些能力,但是因为出生,在所有的皇子中一直都不出众。

长公主落得那样悲惨的结局,她也当负一部分的责任,颜司明继位,名不正言不顺的,要不是她游说长公主,她也不会默许。

程绍伟闻言,忙捂住苏心漓的嘴巴,然后四下看了一眼,小心谨慎道,“皇家的事情,岂是我们这些做臣子能议论的,你心中有数就好,舅舅对你很放心,好了,你们几个聊,我去处理些事情。”

程绍伟自是知道若是自己坐在这里,会打扰到几个小辈聊天的兴致,他心想着将漓儿一部分的话转达给驸马,长公主在气头上听不进去,驸马现在还是比较理智的,由驸马去说,长公主多少也能听进去一些,长公主要明白漓儿的一番良苦用心,也就不会怪罪漓儿,更不会和他们定国公府为敌了。

程绍伟离开之后,程子风便将今日在长公主府发生的所有事情绘声绘色的说了遍,尤其是苏心漓表演那段,更是被她吹的天上有地上无的,听的程昱凡和程子谦两个人也不由跟着好奇起来。

“妹妹,你怎么做到的?”程子谦对着空气吹了吹,显然是问她吹出梅花的事情。“曾经有一次,我陪我师傅游历,在一个小茶馆看到一个师傅用红色的墨汁在纸上吹出了梅花。”那时他只是好奇,完全不能和漓儿今日的震惊惊叹相比,所以说,无论是什么才艺,都是要看人表演的,长的美绝对可以加分。

“多练练自然就会了。”

苏心漓并不意外,真正的高手都是在民间的,她这个,就是向颜司明从四处搜罗的杂艺师傅表演的。

“那蝴蝶呢?”那个总不能多练练就有了吧。

“没听说过一句话吗?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我要把这其中的奥妙全告诉你们了,你们下次再看还会惊奇吗?若是你们也学会了,那我今后拿什么去骗人啊。”

苏心漓模样娇俏,推开程子风凑过来的脸。

“漓儿,你想入宫吗?”

几个人说笑着,聊的正开心的时候,程昱凡忽然没头没脑的问了句,而且神情极为的严肃认真,顾南衣闻言,拿着茶杯的手不由一顿,苏心漓看了顾南衣一眼,从回来到现在,顾大哥总是心事重重的,京陵这地方,太过的复杂,其实根本就不适合他,但是顾大哥说了,他师傅云游去了,他根本就找不到,难道她要让他一个人回到以前生活的山中吗,那样他也不见得快活,顾大哥该多交几个朋友,那样的话,每日有人陪着,他也能开心一些,现在相府在她手上已经慢慢步入正轨了,她应该可以抽出空经常出去走走,现在又是春天,真是踏青的好时候。

几个人见苏心漓看向顾南衣,心中都以为,苏心漓心中喜欢的是顾南衣,比起入宫成为贵妃甚至是皇后,几个人发倒希望她能够嫁给顾南衣,忠勇侯是祖父一手带出来的,便是将来定国公府发生了什么事情,相信忠勇侯府也会善待漓儿的,而且顾南衣这人,他们也信得过,但是——

“你今日表现这样出色,太子和三皇子殿下都对你刮目相看了。”更不要说其他皇子了。

就因为担心她受委屈,祖母拄着龙头拐杖就赶去了定国公府,那些人又不是瞎子,谁能看不出她受宠至极,但凡是有野心的人,谁不想娶漓儿,而且漓儿自身,无论是样貌还是其他,各个方面的条件都是极好的。

“他们都该清楚,若能得我心甘情愿,那我就是助力,如若不然的话,他们谁敢娶我,不怕我这得理不饶人的母老虎将他们的后院弄的鸡犬不宁吗?”

从头到尾,她之所以处处表现的强悍,便是面对长公主,也丝毫不肯退让,就是想让那些尊贵的皇子们看清楚,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她若是不愿意,最好不要勉强,她不会入皇室,这辈子,她再也不愿意成为他们任何人的妃子,再也不会为他们的前程奔波。

苏心漓托着下巴,眨了眨眼睛,模样娇俏,“我要嫁的人,自然该是琉璃最优秀的俊才,武要过二哥,文要过三哥,还要像外公对外婆那样,一心一意,处处容忍我的坏脾气。”

“怎么没有我?”程子风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苏心漓,“我也很优秀的好不好?”

苏心漓笑出了声,“对除了我以外对他有企图心女人或者是欺负我的人,要像四哥一样毒舌。”

不懂得怜香惜玉,这真的不是美德,程子风焉了,“这样的人存在吗?”

虽然他是觉得自家的妹妹值得拥有这样的男人,但是这样的男人存在吗?

程昱凡是武状元,程子谦是文状元,这也就是意味着,那人要文韬武略,文武双全,而祖父,从一个男人的角度来说,他那样的惧内其实是很窝囊的好不好,而且懂风情的男人多是怜香惜玉的,面对美人,像他一样毒舌,程子风真觉得苏心漓的要求很高。

“宁缺毋滥,没有的话,那我便不嫁。”反正她这辈子也不想嫁人。

“那怎么行?女子总归是要嫁人的,你放心,我们从现在开始就帮你物色。”

程子谦是个老古董,听到妹妹说不嫁,吓了一跳。

“对,看到有潜力的,现在就开始培养,过一两年就差不多了。”

文武都可以放水,只要他对漓儿像祖父对祖母那样好就可以了。

顾南衣没有说话,端起桌上的茶水,低头喝了口,眼角却看向苏心漓,眼神温柔。

“差点忘记一件事情了。”

几个人正说话的时候,程子风忽然惊叫了一声,苏心漓看向他,程子风却没有马上开口,而是看向了程子谦,“程子谦,你自己说。”

“说什么?”程子谦不明所以。

“当然是三嫂的事情了。”

程子谦恍然大悟,坐直了身子,眉宇间染上了几分喜色,苏心漓更是好奇,端着的茶水也没放下,好奇的看向程子谦。

“你三嫂她怀孕了。”

显然,对于初为人父的程子谦而言,这样的消息是天大的好消息,他挺开心的,但是之前夏婉婷得罪了苏心漓,本来她应该在家中向太夫人请来的嬷嬷学习规矩的,但是却回了娘家,他向祖母请示过了,祖母让他问问漓儿的意见。

“然后呢?”苏心漓淡淡道,眼神的温度却骤然降了许多。

程子谦觉得苏心漓的反应有些不对劲,可认真看,又觉得她似乎从前也是这个样子的。

“前日里才得了消息,今天在长公主府我想告诉你,一直没机会,母亲的意思是我们程府的血脉,祖母让三哥问问你的意思。”程子风道。“我问的是夏家的意思,他们是什么说法。”

程子谦犹豫了片刻,缓缓道,“他们说婉婷身子不适,让我亲自带人将她接回来。”

虽然夏婉婷有很多地方做的不对,但是她现在既然怀了他们程府的孩子,就不应该继续呆在娘家,她身子不适,他回去接也是应该的,至于她之前对漓儿不敬,等她回来,是可以好好教的。

苏心漓闻言,整张脸都沉了下来,随即将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眉宇间的冷意有染上了几分戾气,说出的话更是冰冷嘲讽,“好不要脸的东西!”

第七十章:如此父亲

苏心漓闻言,整张脸都沉了下来,随即将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眉宇间的冷意有染上了几分戾气,说出的话更是冰冷嘲讽,“好不要脸的东西!”

顾南衣看了眼她端着杯子的手,杯子没碎,就只有温水溅了出来,便扭过了头去,然后站了起来,取了些鱼食,站在苏心漓方才站着的位置喂鱼,这是程家的家事,他听听便也就算了,不好插手。

程昱凡程子谦几兄弟都吃了一惊,当初太夫人说问下漓儿的时候,程子谦也觉得应该,毕竟她是这件事情的当事人,出于尊重,是该问问她的意思,但是一直以来,漓儿的脾气都十分的温和,乖巧善良,很是好说话的,他当时只觉得是问问而已,她该是不会有任何意见的,没想到她的反应却这样大,几个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实在弄不明白到底是哪里让苏心漓发这样大的脾气。

他们盯着苏心漓,想到今日在长公主府的苏心漓,一举一动,落落大方,淡然又从容,有种说不出的自信,此刻,更是有种让人信服畏惧的威仪,他们忽然开始很认真的回想以前的苏心漓是什么样子的。

自从姑姑过世后,漓儿的性子就变了,虽然还是很高傲,但是又让人觉得自卑胆小,她说话的声音很小,而且总喜欢垂着脑袋,便是和他们在一起也是这样,她怕生,平日里根本就不敢出门,她不喜欢惹事,别人说什么她便呆呆的应声,根本就不会反驳,她很闷,有什么事情都藏在心上,不会争也不会抢,人多的时候,恨不得将自己藏起来,根本就不会主动与谁说话,所以这些年她从未参加过任何的应酬,他们忽然想到,以前的她,总是蹙着眉头,几乎不笑,见了谁几乎都是这样,初见的人会觉得她没有礼数,宗旨那性子绝对不讨喜,所以他们总担心她在相府会受委屈,今日出门前,太夫人就是因为担心漓儿那性子被别人欺负了,所以千叮咛万嘱咐让程子风一定要寸步不离的跟着,他们越想,越是无法将眼前的这个人和记忆里那个小女孩的形象重叠起来,今日在定国公府发生的事情,若放在从前,绝对不会是这样的结果。

现在的苏心漓,就像是一柄磨砺锋利的宝剑,便是她什么都不做,依旧会让你被那寒光还有可能产生的危险威慑。

他们猛然意识到,漓儿变了,以前,他们的脑海并不是没有闪过这样的念头,但是现在,这样的想法,更加的清晰深刻,而且直抵内心。

苏心漓见他们盯着自己,若有所思,而且神色有异,也意识到自己这火发的有些莫名,她勾了勾唇,对他们笑笑,神色缓和了下来,她取出随身带着的绣帕,擦了擦手,平静的样子,就好想方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对,就是这个样子,不慌不忙的,以前一有事情发生,她总是惊慌失措的,唯恐别人会指责她一般。

“是夏家派人来通知的?”程子谦点了点头。

“你们可曾给三嫂找大夫仔细瞧过?”

程子谦微愣,摇了摇头,“不曾。”

“漓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心漓脸上的笑意划过一丝冰冷的讥诮,“三嫂嫁到我们定国公府已经有一年多了吧,早不怀孕晚不怀孕,在回娘家一个月后没人搭理她忽然就怀上了,这也未免太巧了吧?”

程子谦蹙着眉头,和他极为有默契的程子风却将两人心中所想直接道出了口,“你是说她假怀孕?”

程子谦却不赞同的开了口,“怀孕这事还能作假?”话刚说完,也不知他想到了什么,忽然间心虚的闭了嘴。

“漓儿,你如何知道她没有怀孕?”程昱凡开口,听她方才的口气,不像是猜测,分明就是已经肯定了。

苏心漓又用帕子擦了擦跟前那一小块地方,他们几个人刚坐下,下人们上了茶水,就被屏退下去了。

苏心漓当然肯定,因为上辈子夏婉婷一直没能给三哥生个孩子,因为这事,定国公府几乎被她弄的鸡犬不宁,好几次三哥都说将她休了,所以在锁定定国公府在内贼的对象时,她才会那样怀疑她,一则是因为夏家和颜司明一直走的很近,颜司明当上皇帝之后,他们有了这样强大的靠山自然可以将定国公府踹了从而巴结好自己现在的主子,另外的话,夏婉婷因为没有孩子,脾气一直都很暴躁,和定国公府每个人都闹过,对她几个侄子的态度都有些仇视,无论是夏家还是夏婉婷,他们两个都有可能会那样做。

上辈子一直都没能生一个孩子的女人,这辈子成婚一年多都没有音讯,现在在这当口有了孩子,不是很可笑吗?

“三嫂当初回去,是为了向三哥证明她比我重要,她是为了拿捏三哥,这都回娘家一个月了,定国公府一点接她回来的意思都没有,她能不着急吗?夏家已经不是一年前的夏家了,三哥最近一直调查的事情,你当真以为他们一丁点都不知道?不单单三嫂着急,整个夏家都着急,他们估计最初都和三嫂想的一样,你会去夏府求着她将她接回来,到时候就可以方便他们提要求了,哪里知道你会不闻不问?虽说三嫂是自己赌气回的夏家没错,但是她住的时间这样长,外人难免会有猜疑,觉得是你们的感情出了问题,若是没了我们这亲家,他们家办事哪里有那样方便。”

习惯了想要什么都会有别人点头哈腰的送上门来,忽然间要低声下气的求别人办事,他们哪里能受的住,这和由俭入奢易,从奢易简难是一个道理。

程子谦看着苏心漓嘴角那一抹冷笑,没有说话,在夏婉婷嫁给他之前,夏家在安城那个地方只能称得上富余,但是才一年的时间,他们现在已经成了安城数一数二的大户了,并且在京陵城都置办了宅子,做起了生意,漓儿没有问他这月余来的调查结果,是因为她早已知道事实,若非夏家刚到京陵城没多久,以夏天忱的跋扈,必定就是第二个怀安郡主,想到是自己引狼入室,坏了定国公府几十辈子的人辛苦经营的名声,程子谦的心中完全没有了一点为人父的喜悦。

“我的意思是,反正三嫂都在娘家呆了这么多久了,也不差这几天了,我先给三哥找个信的过的大夫,三哥过几日再去夏府探探情况,到时候看看是将三嫂接回来还是怎么样。”

其实,苏心漓也并不是百分百肯定夏婉婷没有怀孕的,毕竟变数每时每刻都存在,苏心漓怀疑她是假怀孕,不过有些药物也可以造出怀孕的假象,兰翊舒给她的那本医书就有记载,说是有一味叫子甘的药,熬煮三个时辰,连续服用半月,就可以造成怀孕的假象,一般的大夫根本就诊断不出来,这些事情程子谦几个人都不懂,苏心漓却不得不防,这事情,苏心漓想着还是得找兰翊舒帮忙,看看他没有这方面的专家。

“不管事情怎么样,该办的事情还是得办,这个地方,不是安城,而是达官贵人云集的京陵,夏天忱这次霸占的民女只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打死的也只是个秀才,并不难摆平,但是下次吗?谁知道他下次会犯到谁的头上?我们定国公府是不惧任何人,但是有些人也不是我们该得罪的,郡主的事情就是个教训,我想哥哥们谁也不想看到将来定国公府出了什么事,没有一个人出来求情,甚至背地里全部都落井下石吧,既然有人送上门来做那只给我们杀给猴子看的鸡,这样的机会当然是不能放过的,三哥若是觉得为难,就将现在手头上掌握的证据给四哥,让他全权处理这件事情,若是三哥因为嫂子的事情心中有什么怨恨,也只管冲着我发泄。”

苏心漓漂亮的媚眼看向程子谦,目光坦然真诚。

程子风看了兄长一眼,见他为难的样子,心里头有些不忍,“要三嫂真怀孕了事情怕是不好处理吧。”

自三哥成婚之后,母亲就一直在他的耳边念念念,每日都是关于子嗣的事情,程子风知道,程子谦是很想要个孩子的,这好不容易盼来了好消息,若真怀孕了,他们还是对夏家动手的话,未免太不近人情了,而且到时候三哥怎么面对嫂子啊,若是这好不容易盼来的孩子再发生什么意外,三哥不定怎么难受呢,虽然平日里程子风老和程子谦唱反调,但是彼此的心里最关心的还是对方。

苏心漓淡淡道,“有什么不好处理的?”她轻飘飘却理所当然的口气更让程子风觉得她不体谅程子谦。

“不是说不处置他们,我的意思是等三嫂把孩子生下后再说。”

“早晚都要解决的,为什么要拖延?就算半年的时间,也够他们做很多孽了!”苏心漓冷冷的笑了,“若是她将孩子生下来之后,三哥因为某件事情没顺到她或者是夏家人的心意,是不是她就要将孩子一起带会娘家,逼迫我们再妥协?然后其他嫂子也有样学样?孩子姓程,夏家凭什么用他来牵制我们,既如此,一开始就不该让他们看到孩子的利用价值。”

程子风看向苏心漓,被堵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以夏婉婷的性子和夏家的贪得无厌,他们确实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无论三嫂有没有怀孕,夏家必须处置,而且要快,畏惧外公威严的人很多,但是想搬到的他的也不少,不要等别人的本都参到皇上跟前了,我们才被动的去处理这些事情?三嫂是三哥的妻子,我不会无端端的针对她,更不要说是三哥的孩子了,但如果我的嫂子妄图利用我的侄子吃里扒外,那他们就别怪我无情,收拾东西给我滚蛋!我在意嫂子,也心疼侄子,但对我来说,他们远远没有你们重要!”

苏心漓说到最后,情绪忽然变的激动起来,眼眶都红了,程子风几个人看着那在她眼眶打转的水珠,顿时就慌了。

“漓儿,我不是那意思。”

程子风站了起来,走到苏心漓跟前,那表情着急懊恼极了。

“程子风,你说那些做什么,漓儿她做的这些可有一点私心?她都是为了我们,为了我们定国公府!”程昱凡看着急的就和猴子似的上蹿下跳的程子风生气道。

“三哥,都是因为你,你要不把夏婉婷那惹祸精娶进门什么事情都没有!”

程子风怒视程子谦,没眼光就算了,眼神居然这么差,娶了那样一个糟心的女人,惹祖母生气就算了,现在还把漓儿给弄哭了。

“漓儿,是我没良心,我错了还不行吗?”程子风在苏心漓旁边的位置坐下,看着苏心漓豆大豆大的泪珠往下落,就差跪在地上向苏心漓赔礼道歉了。

顾南衣转过身,看着苏心漓垂泪的模样,似在沉思些什么,并没有上前。

“漓儿,就依你说的,明日我就去夏府一趟,若是婉婷愿意和夏家断绝关系和我回来,我便带她回来,她若还执迷不悟,想利用我利用我们家为夏家赚那些黑心的银子,我是绝对不依的,要她是假怀孕的话,我当场就写休书休了她,然后给皇上上折子请求皇上亲自让我审理她哥哥和父亲的事情,你看这样如何?”

“漓儿,你看,三哥都答应你了,你就不要哭了,我错了,我给你跪下还不行吗?”

苏心漓见程子风真的要向自己下跪,顿时将他扶住,“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这样若被其他人瞧见了,成何体统?”

话虽如此说,苏心漓的眼泪却掉的更凶了。

她只是害怕,真的很害怕,从重生到现在,已经快两个月了,她还是会经常做噩梦,亲人的鲜血喷溅,弥漫在她的整个世界,尤其今日看到颜司明,那残忍血腥的一幕幕到现在都还在她的脑海浮现着,程子风他们对她越是在意,越是依着她,她就越是害怕,要是有一天,这些人都不在她身边了,她该怎么办?到时候偌大的世界若只剩下她一个人,她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这一点,无论是程昱凡亦或是程子谦程子风他们都无法理解,他们虽然有危机感,但是他们又觉得皇上不会对他们如何,毕竟程家满门忠烈,已经是几百年的家族了,他们忠心耿耿的,一心为国,皇上为何要毁了程家呢?但是苏心漓不同,她亲身经历过程家的灭门之痛,那样深刻的痛楚和绝望以至于到了现在,还印在她的心上,他知道,那个人会。

若这是乱世,苏心漓并不担心,但是从文帝之后,十余年的平静,琉璃休养生息,现在可以说得上是兵强马壮,若是皇帝稍微暴敛多疑一些,根本就不可能容得下程家。

“嫂子没了,你们可以再娶,这天下间的好女子多的是,以哥哥们的家世样貌,还愁找不到为你们生儿育女的女子吗?但若是没了你们,没了定国公府,她们还会是我的嫂子吗?我要嫂子又有什么用?”

苏心漓的声音哽咽,她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有些自私,尤其是对那些为了程家生儿育女的女人来说,但是她心里真是这样想的,她知道自己现在有些草木皆兵,一有点风吹草动就有点胆战心惊,敏感的很,哪一日,她的神经不是高度紧绷着的,在相府,要防着姨娘还有姐姐妹妹,对着那样的父亲,不能撒娇,更不要说句贴心的话了,到定国公府,又会不由想起上辈子的那些事情,看谁都带了探究的心思,和外婆哥哥们在一起越是开心,她就越不得轻松。

夏婉婷那样的女子,别说他们定国公府要不得,但凡稍微有点脸面的,谁要的起?她当然晓得,自己这样做对三哥不公平,但是这天下间,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可言的,几个兄长都会觉得她小题大做,但是她心中的苦该向谁说?若没有定国公府这个大家,他们哪来的小家?

苏心漓哭了好半天,眼睛红红的都有些肿了,才擦了擦眼泪,又觉得好笑,她可是比几个兄长都活得久的人了,怎么还像小孩似的哭鼻子,几个人见她眼泪停了,顿时松了口气,可以看到她肿的和核桃似的眼睛,心又悬了起来,等会祖母瞧见了,又该数落他们了。

“我自小与哥哥们一起长大,相信哥哥们的为人,所以你们与嫂子起了争执,我自然会向着你们的,我相信哥哥们也是一样的,若是将来我成了亲,和夫君有了矛盾,你们还会帮着他指责不成?”

几人想想都觉得是,若是漓儿成了亲,不管谁对谁错,他们肯定是向着自己妹妹的,他们漓儿这样好的女子嫁给他,那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是该好好珍惜的,如何还能给她气受?

苏心漓微垂着眸,将眼角的泪痕一并擦干,今日祖父没在家,下次什么时候祖父从军营回来了,她再过来定国公府一趟,到时候想办法让他多多注意府里的情况,虽然她将几个着重怀疑的目标锁定在了几个嫂子的身上,但是也难保不会有其他人。

“我已经找人给你五哥送了信,他途中似有什么事情给耽误了,不能赶在花朝节回来了,但是肯定会在姑姑忌日赶回来的。”和程子轩关系最好的程子风道。

几个人又聊了会,便有下人请他们去用晚膳,云氏瞧见苏心漓那和小兔子似的红肿眼圈,也不管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古训,一顿饭吃下来,全都是她在数落程昱凡程子风几个人,说他们不懂事,欺负妹妹之类的云云,苏心漓劝都劝不住。

用了晚饭之后,苏心漓陪着云氏坐了会,就回相府了,顾南衣自是一起告辞,忠勇侯府距离定国公府不远,就隔了一条街,苏心漓晚上食的有些多了,便陪着顾南衣一起走路。

定国公府和忠勇侯府隔着的这一条街住着的多是官宅,和京陵城入夜繁华热闹的商业街是分开的,一到了晚上,就极为的安静,不过府邸的门口都悬着灯笼,所以就算到了晚上,也不会很暗,只是来往的人不多。

“顾大哥,这里的生活,是不是让你觉得不适应?”苏心漓比谁都清楚,一直远离人群生活的顾南衣并不是个擅长交际的人,他从来,都只是默默的做着自己的事情,什么都不说,却努力做到最好。

“这个地方,就是这样的,繁华但是空洞,慢慢的就习惯了,你既然回来了,就不要整日呆在府里,多出去交几个朋友,我今日和你说的那付文博就不错,顾大哥这样好的人,他们肯定也会很喜欢和你来往的,偶尔的话去找找三皇子,忠勇侯就不会整日对你不满了,但是一定不要参与到他们的那些事情里面,他们的心思太复杂了。”

苏心漓絮絮叨叨,每次看着顾南衣一个人,她总觉得心疼,上辈子,他就是这样,从到京陵后到死,除了他的将士,一个知心的朋友都没有,可就算是这样,颜司明还是不放心,将他给害了。

“五皇子那人,一定不要接触,他便是找你套近乎,你也不要搭理。”想到颜司明,苏心漓特意叮嘱了一句。

“我不喜欢也不想和那些人接触。”顾南衣坦白道,若非今日漓儿去了长公主府,他根本就不会去,他讨厌人多拥挤的地方,更不喜皇室的人。

苏心漓抿着唇,沉默了片刻,然后笑道,“不喜欢那便不做了吧。”

“漓儿,你可是有什么心事?”

顾南衣静静的听着苏心漓念叨,呆呆的看着地上两人仿佛贴在一起的然后被拉长的影子,脸上缓慢的浮现出了愉悦的笑意。

“你今日很不对劲。”

那种因为恐惧产生的悲痛,仿若定国公府真的被抄家了一般,而且这段时间,程子风经常有和他提起漓儿的事情,她之前似乎并不是这个样子的,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她的性子变的这样多。

苏心漓抬眸,看着顾南衣那双清澈如水一般,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眼睛,摇了摇头,便是她有三千烦恼,她也不会向顾南衣倾诉,让他为自己担心。

“漓儿,就算我不喜欢做那些事情,我还是会努力去做的,你不用担心,我会替你保护好定国公府的人的。”

苏心漓听顾南衣这样说,吓了一跳,忙停了下来,认真的看向他道,“顾大哥你准备做什么?”

无论他是想投到祖父的麾下上战场亦或是参与到官场的那些事情,都不是苏心漓愿意看到的。

“我只是不想看到你被欺负。”尤其你被欺负的时候,而他只能无能为力的站在一旁。

“倒霉的那个不是怀安郡主吗?我哪儿被欺负了?顾大哥今日就做的很好,今后只要像今天这样就可以了。”

苏心漓笑着说道,然后指了指他那双有些粗糙但是却干净到了极致的手,“我希望顾大哥的这双手,永远都干干净净的,不要染上鲜血和性命那些肮脏又不堪的东西,所以什么都不用为我做,你要觉得在府里呆着无聊,就去定国公府,反正离的近,要是四哥不在,你可以找二哥三哥他们,很快五哥就快回来了,你们也可以一起玩啊,花朝节过后我就有空了,到时候五哥也回来了,我们就一起去骑马踏青,如何?我记得顾大哥小时候的马术就很好。”

顾南衣笑着摸了摸苏心漓的脑袋,然后点了点头,眼中也有了欢快的期待。

苏心漓上了马车之后,双眸疲倦的合上,若是忠勇侯府没有那些糟心的人糟心的事,顾大哥一个人呆着,或许还好,但若是那些人个个都给他脸色看,便是在淡然从容的人也会生出敏感的情绪,若是她一直掌管着相府的中馈,必定是没有那么多时间出门的,苏心漓的脑海蓦地浮出一个人影来,再睁开眼时,苏心漓眸中的光亮大盛,脸上也有了笑容,她完全可以找一个能干但是却和方姨娘她们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人帮忙,她怎么把她给忘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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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相府的时候,已经是申时了,苏心漓刚下马车,守门的宋二和在门边候着的流云一并迎上前来。

“小姐,老爷正在书房等您呢。”流云扶着苏心漓下了马车,恭敬的说道。

苏心漓只淡淡的点了点头,一丁点也不觉得意外,就苏博然那胆小怕事的性子,她把长公主给得罪了,他能不等她要个说法吗?

虽说定国公府比长公主的威望要高,但是相府有可以牵制定国公府的她在啊,他怕什么?长公主可不一样,苏心漓上翘的嘴角划过一抹轻视的笑意。

书房内,除了坐在正中的苏博然,府里的姨娘和小姐都在呢,包括怀孕的柳姨娘,和其他抱着看好戏亦或是追债的不同,柳姨娘看向苏心漓的眼神有明显的担忧,怎么能不担心呢?她现在和小姐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而且这段时间,她是真感觉小姐好,她只是偶尔在相爷跟前吹吹耳旁风,小姐什么好东西都少不了她的一份,就这小半个月的时间,她的小金库就丰盈了不少。

苏心漓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贤妃娘娘的赏赐暂时还没来呢,也对,来回皇宫需要费些时间,又要准备赏赐的东西,哪里是那样快的,不过可以趁机看看苏博然的态度和嘴脸,也不失为一件有趣的事情。

苏心漓觉得,自己的内心是越来越强大了,无论苏博然做什么,似乎都能坦然的面对,并且淡然的接受了,而且还会觉得,这就是他苏博然会做的事情,一点也不需要觉得意外。

“父亲。”

苏心漓看着一脸怒容的苏博然,缓缓的走了进去,然后到他的跟前,盈盈的福了福身。

“跪下!”

苏博然怒喝了一声,苏心漓眉头都没眨一下,直接在苏博然的跟前跪下了,苏博然是她的父亲,一个把声誉和官位看的比谁的命都值钱的父亲,看透了这些的苏心漓,甚至连心里都不觉得委屈,现在就逞父亲的威风吧,早晚有他后悔的肠子都青了的时候,抱着这样的想法,面对那些围观群众的幸灾乐祸,苏心漓都是相当淡然的。

流云见苏心漓跪下,也跟着跪在她的身后。

“女儿可是做错了什么,让父亲这样大动肝火?”

苏心漓抬头看向苏博然问道,她这是在告诉苏博然,她跪并不是因为她做错了什么,纯碎是因为父亲让她跪,她是个乖巧懂事的孝顺女儿,所以才会这样做的。

“你还有脸问?我问你,你是不是让怀安郡主和长公主不满了?长公主是什么人?她可是皇上最敬爱的姐姐,就连皇后都要让她三分,怀安郡主是她的掌上明珠,你不好好巴结她就算了,居然还让她向你低头下跪,斟茶认错,你是疯了吗?做事之前怎么不看看不想想自己的身份,我苏博然怎么会有你这样一个女儿?”

苏博然用力拍了下桌子,猛地站了起来,指着苏心漓,就是一通数落,如果不是定国公府之前有人来报信,苏博然清楚定国公府也有人在注意着这件事情,苏博然都想狠狠的打苏博然两巴掌,在使命在她的身上狠狠的踹几脚。

苏心漓看这义愤填膺的苏博然,虽然心里早有所准备,不过每每面对这样的状况,她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境去面对?而事实上,她现在也确实无法说出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

“我怎么会有你这样一个父亲?”

苏心漓特别特别想当所有人的面指着苏博然然后大声冲他大声说出这句话,当然,这些就只能在心底想想而已,所以苏心漓还是挺羡慕谢雨薇的,人家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指着自己的父亲说骂就骂,估计今日的事情发生之前,她从来就不知道心里憋着气是什么滋味,所以明明那么生龙活虎的一个人,受那么一丁点刺激就给晕了过去。

苏心漓在羡慕谢雨薇的同时,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同样事情上,苏博然和祖母他们处理的态度,祖母他们在知道这件事情后,什么也不管,唯恐她受了什么委屈,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公主府替她撑场面主持公道,他们会不知道和长公主闹出矛盾来不好吗?他们当然知道,但是他们为了她,毫不犹豫的那样做了,当着众人的面,毫不掩饰对她的关爱甚至是偏爱,反观苏博然,发生这样的事情后,他不问始末,也不关心是非,更不需要在意她这个女儿的感受,他最先想到的是自己,他的女儿得罪了郡主得罪了长公主后,长公主她会不会因此报复,她会不会在皇上的跟前说他的坏话,会不会在背后给他使绊子,会不会影响他今后亨通的官运。

“相爷,今日的事情,并不是小姐的错,是郡主欺人太甚,小姐她才——”

流云见苏博然不问是非黑白就怪罪苏心漓,苏心漓又不开口,忙替她解释,话没说完,就被苏博然那恨不得杀人似的眼神给吓住了。

“今日就是你跟着小姐出门的?那你为什么不劝着她?郡主和长公主是她能得罪起的吗?主子做错了事,你也不知道劝着,相府要你这样的丫鬟何用?”

苏博然冷哼了一声,流云垂着脑袋,这会,她和苏心漓一样,心里都忍不住鄙夷苏博然,身为丞相,一点气节血性都没有,郡主羞辱小姐,分明就是看不起他这丞相,他不去将自己被人踩在地上的脸面捡起来,居然还在这里指责小姐,这算什么本事?

“来人啊,将这丫鬟拖出去杖毙了!”

苏博然挥了挥手,马上就有下人冲了进来,流云依旧跪在苏心漓身后,虽然害怕的要命,却没有求饶,也没有向苏心漓求救。

“慢着!”

苏心漓的眼神冰冷,扫向那被苏博然招着进来的两个下人,那森冷的寒光让两个人吓得不敢有任何的动作。

“妹妹,不过是个不懂事的丫鬟而已,你是要为了她忤逆父亲的命令吗?”

苏心漓看着虚弱坐在椅子上的苏妙雪,那张原本漂亮的脸蛋青一块紫一块的,这时候还有心思和精力在这针对她,苏心漓心里有些后悔,早知道就该晚点让谢雨薇住手,让她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的,看她还怎么嚣张,那谢雨薇看着挺强悍的,也没什么用,打了那么久,居然没有内伤。

“妙雪姐姐还是自己小心些好,今后不要随便出门,不然的话,若是被长公主和郡主撞见了,可不会像这次这样幸运了。”

“相爷,您听听,您听听,妙雪虽然不是她的亲姐姐,可也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啊,她居然巴不得妙雪去死,小姐,您的心肠怎么这样歹毒啊,居然将妙雪害成这个样子!”

方姨娘都快恨死苏心漓了,自己的女儿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的时候却是被担架抬着进门的,一听苏妙雪说这是因为苏心漓,她杀她的心思都有了,不过她居然那样蠢,得罪了怀安郡主,现在好了,不用她出手,相爷和长公主他们就会处置她了。

“方姨娘,你可别冤枉错怪了好人,要不是我开口替你女儿求情,她早就被郡主给打死了,若没有我,她就算不被郡主打死,也该被公主给处死了。”

方姨娘听了这话,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抬头看向苏博然,苏博然一脸的凝重,完全没理会她,而是看向苏妙雪问道,“你也将郡主和长公主她们给得罪了?”

苏妙雪张了张口,没说出话来,半晌,突然指向苏心漓,哭着说道,“父亲,都怪她,都是她给害的!”

苏心漓有定国公府的人撑腰,那些皇子也袒护她,她自然是不需要害怕的,但是一想到自己从此被长公主给仇视盯上了,而且今日到场的那些人都知道她利用怀安郡主害苏心漓的事情,苏妙雪就恨不得冲过去将苏心漓活活掐死算了,如果不是她现在受了伤,根本就使不上力气,她一定会狠狠的教训她一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