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驸马见长公主这样子,不由叹了口气,走到她的身边,将她搂在怀中,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就是程府三公子妻子的娘家,前日里,程子谦亲自向皇上上折子,披露了夏家的恶行,而且还呈上了夏府犯罪的证据,并且主动向皇上请命,亲自审理此案,现在,夏老爷和夏公子已经被移交大理寺了,夏府也已经被封了,这案子,三日后就会开审,若是确认他们有罪的话,那夏府就会被抄家。”

长公主擦了擦眼泪,点了点头,“不是说他妻子怀孕了吗?他倒是有魄力,居然这样了还将她给休了,转身就开始对付她的家人,六亲不认!”

长公主冷哼了一声,心里头有些不快,夏家的那些事情绝对不是近日才做的,他们早不处理晚不处理,这时候搞这么大的工作,分明就是故意做给她看的,告诉世人,他们定国公府的人正义凌然,大义灭亲,而她长公主呢,却包庇自己的女儿,那一家子果然心疼苏心漓,为了这道歉一事,居然整出这样大的动作。

“子谦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个优柔寡断的性子,哪里来的这么大魄力?”

驸马说完,在长公主的身边坐下,“我问了邵伟,夏婉婷是因为服用了药物造成怀孕的假象,就是想利用孩子逼程子谦妥协。”

杜桓泽和程绍伟也算是至交好友,如若不然的话,这样的家丑,他又怎么会外扬?

“不是程子谦做的那还有谁?”

长公主不敢置信的看向了杜桓泽,然后摇了摇头,“不可能!”

“如果不可能,你又怎么可能会想到?这件事情,是不是苏心漓做的我并不知道,但是我让人调查了一下,那日去夏府的,除了程子谦,就只有苏心漓,不管这决定是不是她替程子谦做的,这件事情,她肯定参与了其中,你与她也接触了几次,何等聪慧的一个女子,雨儿怎么可能是她的对手?”

长公主的脑海忽然闪过苏心漓的那块玉佩,面色也不由变的凝重起来,眼中也有了几分慌乱,“或许,她生来命格就贵不可言,注定是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

“不但如此,程子谦还向皇上提议,将夏府抄家所得在北区创办私塾还有手工作坊,不过这事,我也只是听说,并不知真伪,但是有些事情,无风不起浪。”

长公主点点头,“确实有这件事情,你说程子谦此举,是定国公府的人好心,还是因为他们有野心?”

“这件事情还没传出去,这可是俘获民心的好机会,端看皇上对定国公府的信任程度,如果他将这件事情继续交给三公子处理的话,那皇上有生之年,定国公府的地位必定是牢不可破的,如果皇上将这件事情交给其他人,就说明他对定国公府还有怀疑,这样好的计策,如果真是三公子想出来的,就算新皇上位,想要动定国公府也未必能如愿。”。

“不管定国公府的人是出于好心还是野心,有了夏府这次的杀鸡儆猴,那些将定国公府的人做靠山的人必定会有所收敛,而今后,不论有谁打着定国公府的名义为非作歹,都不会也不能牵累到定国公府,夏家,实实在在的成全了定国公府的好名声,你觉得我们是他们的对手吗?”

“雨儿是你唯一的女儿,让你像程子谦对付夏家那样对她,你肯定是做不到的,但如果你要继续纵着她的话,我还是会坚持之前的态度,你不想我们走到那一步,就听我的,这次,必须让雨儿吃点苦头,收敛自己的脾气,要是改不了的话,那就在她自己的屋子里呆一辈子吧,也省的出去祸害人,这当口,她要再闯了什么祸,谁都保不住。”

“那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怎么办?”长公主还是有些不放心。

“你放心,她比谁都惜命。”

长公主是关心则乱,驸马看谢雨薇的性子却比谁都要清楚,“雨儿刁钻泼辣的性子比起夏婉婷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她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你若想纵着她,就好好想想夏婉婷这前车之鉴,程子谦多好的一孩子,她不知道珍惜,她就是被自己作害成那样的。”

夏婉婷人家至少还知道护着孝顺父母,而谢雨薇连着最基本的道德伦常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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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府的谢雨薇是日日水沉火热,相府的苏心漓却是一派的平静,因为找到了嫁妆单子,苏心漓这几日的心情相当不错,就算是看到碍眼的方姨娘和苏妙雪,她也绝对可以笑脸相迎,是那种发自内心十分灿烂的笑容,就是诡异的很,因为苏心漓一看到她们,就会想到自己将程立雪嫁妆清单上的东西拿回来后她们的表情,然后,心情就会有种兴奋的跃跃欲试。

拿着嫁妆清单上门找方姨娘要?或者问苏博然拿?这样结果只会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的蠢事,苏心漓是绝对不会干的,方姨娘肯定会抵赖,而且耍贱拖拖拖,然后千方百计将另外一份嫁妆清单也给毁了,至于苏博然,方姨娘之所以能霸着她母亲的嫁妆,他可是功不可没,在他看来,东西在方姨娘手上,那也就是他的,而要到了她的手上,就可能变成定国公府的,所以肯定会助纣为虐,这件事情,最好是她不小心闹大的,然后有有权有势的人为她做主,皇后娘娘还有其他娘娘是最好的选择,在苏心漓看来,朝花节绝对是最好的时机,只是如何将这件事情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的,至少不让太后皇后娘娘她们认为她是故意拿她们当枪使,苏心漓觉得自己还需要好好部署一下。

“三姨娘身体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自那日苏心漓偷偷去找了三姨娘之后,她就开始发烧,都已经好几日了,听她私下派去照顾她的人说,她经常说噩梦,叫着孩子孩子的,苏心漓心知,她是想到了那个可怜的孩子的,虽然水儿并没有消息回来,但是苏心漓肯定,三姨娘肯定会和她合作,因为她和她一样仇恨方姨娘,因为身份,她的仇恨不能表现出来,但是高姨娘可以,她可以发疯,尽情的折磨方姨娘,就像之前方姨娘对她那样。

“昨夜里才退了烧,现在还昏迷呢。”

那边时刻都有人盯着的,收集消息的水儿暂时不在,那人就把这事告诉了流云,苏心漓勾了勾唇,估计人一醒来,就会有消息呢,毕竟,那样的血海深仇,不报的话,就算是死,也该不会瞑目的吧。

苏心漓站了起来,走到梳妆镜前,找了个漂亮的空盒子,然后将那些价值百两一盒的珍珠粉,凝露膏,还有她自制的一些美容养肤的东西全部放进了空盒子,“把这些给秋云,让她在三姨娘沐浴后都给她抹上,尤其是脸,不要舍不得,还有,燕窝什么的日日都炖给她吃,沐浴的时候,将我配给她的那些药一并放下去。”

三姨娘的底子是在的,现在人看着的话,倒也挺干净的,但是干净是没有用的,既然想要迷惑苏博然,就一定要有漂亮的脸蛋,身上的肌肤也一定要滑腻,还有就是玲珑的身段,三姨娘的皮肤很白,现在身娇如柳,弱不禁风的,这样病态的柔弱,也很容易引起男人的怜惜,但是因为没有保养好,皮肤有些不好,想要在短时间内恢复当然很难,但是三姨娘却可以,麝香那东西,最是容易让女子的肌肤滑腻如玉,反正她已经不能生了,多用一些这个,又有什么关系。

流云看着那满满一盒子的胭脂水粉还有香料,没有舍不得,只是恭顺的接过,然后去做苏心漓交代的事情去了,苏心漓则命人搬了条矮几,坐在窗口认真对账簿去了,反正方姨娘都已经大出血了,也不至于她在这大洞旁边继续凿个小洞了,相府的东西,她虽然看不上眼,但也不会让一个自己讨厌的姨娘贪了去。

苏心漓正专心处理事情的事情,秋波突然一脸兴致昂扬的进来了,苏心漓现在对她,采用的算是放养的政策,她想让她像重用流云她们那些人那样重视她,这是不可能了,但是苏心漓也不会刻意去做让她难堪的事情,就算她老仗着自己是漓心院的老人,对青藤几个人指手画脚,她也是睁一只眼闭只一眼,不过也不知道是秋波野心太重亦或是太没眼力见了,有事没事就爱在她跟前晃,说一些她根本就不怎么感兴趣的事情,这不,现在又来了。

“小姐。”

秋波殷勤的叫了声,苏心漓淡淡的应了声,却没有抬头,秋波非但没有退下,还凑了上去。

“奴婢听说,驸马和郡主发了好大的火,公主也怕了,驸马先是将郡主软禁在了房间,郡主连着发了好几天的脾气,将屋子里的东西都砸坏了,还打人,驸马怒了,让人将她绑在床头,还让下人不给她饭吃。”

这件事情,苏心漓确实不知情,驸马是个知理的,现在夏府的事情在京陵城也算闹的沸沸扬扬,这个时候,如果公主和驸马不想公主府的名声在定国公府的衬托下彻底臭掉的话,是绝对不会也不能将谢雨薇放出来闯祸的,公主虽然强势霸道,但是驸马难得这样强硬一次,公主未必就不会妥协,而且公主可不是谢雨薇和夏婉婷那样的蠢蛋,她可是有脑子的人,也是个会顾全大局的女人,她再怎么惯着自己的女儿,但心里到底是不想拿整个公主府为谢雨薇陪葬的。

公主府的丫鬟多是宫女,比起相府的下人来说,不知道守规矩多少倍,这才几日,消息就传到她跟前的人来了,苏心漓不难猜测,这应该是有心人故意为之,毕竟,长公主那边可是一直都在等她消火呢,公主驸马这样的做法传出去,同情谢雨薇的,肯定没几个,但是对公主府也不至于太过反感。“郡主又哭又闹的好几日,不过驸马和长公主这次是铁了心教育她一番的,到现在都还没将她放出来呢,小姐,你说她出恭怎么解决啊,她现在肯定臭死了,不过她是活该,谁让她害小姐的!”

秋波幸灾乐祸的说道,拧着眉头,一脸的嫌恶,这话,要是从水儿或者是青藤她们口中说出来,苏心漓或许会附和几句,但是秋波,有秋水秋叶还有秋禾做对比,秋波这样的墙头草,不至于让她动杀心,可现在,和水儿流云那些人一比,她差的真不是一点两点,明明没有那样忠心,偏偏还要装,苏心漓想,自己可能对秋波已经有了某种偏见了,苏心漓想,自己或许应该找个借口将她给打发了,也省得她在自己跟前走来走去的碍眼。

“秋波,你已经十五了吧?可有中意的人?”

苏心漓放下手中的笔,看向秋波问道,秋波原是满脸笑容的,听她这样一说,先是一惊,然后吓了一跳,跪在了地上,“奴婢只想好好伺候小姐,求小姐不要将奴婢赶走!”

苏心漓现在掌管相府中馈,而且在整个京陵城名声都不错,秋波虽是个二等丫鬟,但要找个不错的人配了脱离奴籍都不是没有可能,只是秋波的野心大,她觉得苏心漓将来是要做太子妃和皇妃的人,苏心漓也差不多到了婚配的年纪了,她要是等小姐嫁给太子或者是三皇子后再嫁的话,一定可以找到更好的,若是她好好表现,成了小姐的陪嫁丫鬟,将来说不定还能成为哪个皇子的小妾呢,要是他继承了皇位,那她就是妃子,所以她怎么可能现在就嫁了呢?

“秋波,你这是做什么?小姐是看得起你才会关心你的婚事,她何曾说过赶你,你便是嫁了人,还是可以在小姐身边照顾的,你怎这样不识好歹!”

流朱现在说话做事是越来越有大丫头的范了。

“流朱姐姐不也还没嫁吗?”

秋波嘟囔了一声,心里不服气的很,流朱还比她大两个月呢,小姐也没帮她张罗呢,分明是小姐偏心,想将来给她找个更好的,她也不想想看,就流朱那长相,现在还毁了容,谁会要她?哪像她,可是有丫鬟说她比柳姨娘还要漂亮呢。

苏心漓看了秋波一眼,然后淡淡道,“好了,你不愿就算了,下去吧。”

还真是不自量力,居然拿自己和流朱比,流朱对她忠心耿耿,为了她差点命都没了,她之所以会毁容,也是因为自己,就她这样的两头草怎么可能比得上?

“小姐,秋波也太不识好歹了!”

若是小姐愿意给她指婚,那是她八辈子都修来的福气。

“她眼见高,看不上我给她指的人,好了,不管她。”

秋波是个要强拔尖的,她心里想什么,她清楚的很,爱嫁不嫁,随便她。

**

谢雨薇已经连着饿了三天了,第一日的时候,她大哭大闹大叫大骂,但是根本就没有人管她,没人给她送吃的,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渴死的时候,有人给她送了口水,第二天,还是水,也就第三天,她喝了口没有米粒的米汤,她没饿不死,那些人也不准备饿死她,但是这样的生活,对自小娇生惯养锦衣玉食的谢雨薇来说,却是天大的折磨,尤其是出恭,她就只能在床边,由下人伺候,就算屋子里的窗户是开着的,也臭烘烘的,她身上也臭臭的,现在,谢雨薇再没有力气大喊大叫了,她只想着摆脱这样的生活,过回以前的日子,又饿又渴的时候,她也想过妥协,不过她心里却怎么都不甘心,如果可以,她现在更恨苏心漓了,觉得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她造成的,恨不得把她给杀了。

谢雨薇躺在床上,房间的门被轻轻推开,饿了迷迷糊糊的谢雨薇看到一个丫鬟装扮的人影,那人越走越近,谢雨薇看着那张脸,张大了嘴巴,那人慌忙捂住她的嘴巴,然后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声道,“郡主,是我,徐姨娘,你别叫,我是偷偷给你送吃的东西来的。”

谢雨薇看向她,黯然的眼珠子转了转,点点头,徐姨娘将手拿开。

“徐姨娘?”

徐姨娘点点头,从自己的怀里取了包东西出来,是一只烧鸡,谢雨薇一看那东西,眼睛顿时就亮了,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下就坐了起来,抢过徐姨娘手上的烧鸡,完全不顾形象的狼吞虎咽,徐姨娘看着她,轻拍着她的背,安抚道,“郡主您慢点吃,没人和您抢。”

她说这话的时候,眉头是拧着的,每说完一个字,就会紧抿住自己的嘴唇,一副嫌恶的样子,这地方,真的是臭死了。

“长公主怎么那么狠心,若是庶女也就罢了,您可是她的亲闺女,而且还是唯一的女儿,她怎么能这样对您呢?若是饿出个好歹来,那可怎么办才好?”

谢雨薇闻言,只是看了她一眼,继续吃手上的烧鸡,连骨头都啃好几遍。

对长公主,谢雨薇现在心里也是满肚子的怨恨,有人说她的坏话,她自然不会阻拦了。

“郡主,您还想吃什么,告诉姨娘,就算冒着被公主驸马发现逐出府的危险,我也一定会带来给您吃的。”

谢雨薇停下手中的动作,看了她一眼,不由红了眼眶,现在府里的人都被父亲管着不许对她好,就连母亲都不要她了,倒是这徐姨娘,以前自己对她那样不好,这时候,她居然冒着这样大的风险来看自己,还偷偷给自己送吃的,谢雨薇心头不由大为感动。

“徐姨娘。”

徐姨娘见她这样子,拿出自己的手帕,擦了擦她的眼睛和手,越发小心的伺候,“郡主您可是公主的女儿,金枝玉叶,身份尊贵,岂是苏心漓能比的?像郡主这样优秀的人,就只有兰公子那样能配得上,苏心漓算是个什么东西,她居然也敢勾引郡主的男人,还让金尊玉贵的郡主向她下跪斟茶认错,简直就该千刀万剐,长公主可是您的母亲,怎么能偏袒一个外人呢?”

谢雨薇狠狠的咬了口鸡肉,全府的人都向着苏心漓,觉得她配不上兰翊舒,徐姨娘的这一番话让谢雨薇觉得终究还是有人明白自己的,就好像找到了知音似的,激动的都哭了。

“但是郡主,驸马这回是铁了心思了,若是您不道歉,他肯定还是不会放您出去的,就算我日日冒险给您送吃的,您就甘心一直被困在房间吗?那样的话,你还如何教训苏心漓,还怎么将属于您的兰公子夺回来?您若真有个好歹,不是白白便宜了苏心漓那狐狸精了吗?她也就脸好看一些,若是那张脸被毁了,兰公子还会喜欢她吗?肯定不会的,太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他们肯定也会离她远远的。”

谢雨薇一听,顿时觉得很有道理,她要一直死扛着不肯认错的话,父亲肯定会将她困在这屋子里面的,那样的话,她还怎么找苏心漓报仇,然后抢回兰哥哥?苏心漓肯定巴不得她死了呢,那样的话,就没人和她抢兰哥哥了,休想!

“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谢雨薇见徐姨娘一副为难的样子,以为她是因为自己在百花掩上将苏妙雪供出来担心,忙道,“徐姨娘,我很喜欢你,你放心,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不会把你供出来的,还有,若是这件事情成了,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我会让母亲将你扶成侧夫人。”

徐姨娘的眼中闪过一丝热切的光亮,“郡主,现在当务之急是离开这个地方,你不若向驸马妥协。”

徐姨娘见谢雨薇脸色不对,忙解释道,“当然,这只是权宜之计。”

徐姨娘说完,凑到谢雨薇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谢雨薇那双黯然的双眸,越来越亮,越来越亮,最后,看着徐姨娘,阴冷的笑出了声。

“公主就只有您一个女儿,无论您做了什么,就算是把苏心漓给杀了,她也舍不得对郡主下手的。”

“那当然。”

谢雨薇得意的点点头,无论她做什么,情况都不会比现在更糟了,她要把苏心漓给杀了,而她没死,那她就是赚到了,苏心漓害的她这样惨,她是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小姐,公主府请来的拜帖。”

苏心漓接过,看了一眼,将拜帖放下。

“小姐,上面写什么了?”

苏心漓勾了勾唇,似笑非笑,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在桌上敲击着,扭头看向流朱,淡淡道,“郡主三日后登门,致歉!”

第八十章:上门请罪

第八十章:

这几日,京陵城的头等新闻莫过于谢雨薇要到相府向苏心漓下跪,斟茶认错之事,虽说百姓不能妄论皇家之事,不过谢雨薇之前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过让人义愤填膺,百姓是怨声载道,一出了什么事情,那些有漂亮闺女的人家,日日就会担惊受怕,这种因身份明目张胆的不公平,虽然老百姓都莫可奈何,可心里总归是气愤的,而那些曾经对长公主心怀敬佩的人,更是因为她屡次对谢雨薇屡次不分是非的包庇,心寒失望,对谢雨薇自然是痛恨的,更不要说那些实实在在因为谢雨薇的恶行受到伤害的人家,自己的亲闺女还了,凶手不但逍遥法外,而且继续锦衣玉食,前呼后拥的,他们做梦都想把谢雨薇杀了泄恨,这消息一出,简直就是大快人心,所有的人恨不得都拍手叫好,然后亲眼看看昔日高高在上趾高气昂的谢雨薇现在倒霉的怂样,对苏心漓则是敬佩感激,觉得她这是为民除害,敢与恶势力作斗争,不愧是定国公府的外孙女,再加上她之前在百花掩上的出色表演,大家对她更是好感倍增。

因为这件事情已经传出去了,所以谢雨薇上门致歉那一日,相府门口那条街,一大早的就站满了围观热闹的百姓,可谓是盛况空前,因为前一日下了雨,很多地方都积了水,苏心漓十分体贴的让人在地上铺上了红毯,从大门口一直延伸到漓心院苏心漓住着的房间,自家的主子这样风光,下人们做起事情来,干劲自然十足,现在,出门说自己是相府的下人绝对是件光荣的事情。

因为知道太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会来,苏博然之前受了伤告了假,经过这几日的修养,他脸上的伤已经好了,精心打扮了一番后,倒也是人模狗样的,苏心漓有些遗憾,早知道自己随口一提水儿真的会去找苏博然动手,她一定会让她下手重点,最好把脸打残什么的,怎么也得修养一个月后才能出来见人,错过今日,他肯定会被那口怨气给憋伤的。

寅时未过,苏心漓还在睡觉,苏博然就到她的院子找她了,对于今日的事情,她现在十分的淡然,收到拜帖到现在,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这又不是嫁妆单子,应用得当就可以换到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银子,苏心漓实在找不到激动这么多日的理由,就因为她压了谢雨薇一筹?虽然她是郡主,身份尊贵,但她还真没那个资格,将那样的人放在心上,与那样的人计较,这不是与自己过不去吗?苏心漓可不想自己因为生气提前衰老。

三年来,苏博然第一次‘纡尊降贵’来漓心院找她,苏心漓哪里敢摆他的架子,就算是知道他不安好心没怀好意肯定没好事,心里不情愿,还是火速让丫鬟们伺候洗漱,换了衣裳就去漓心院的小厅见他,她到的时候,苏博然正悠然的品茶,吃着糕点,这么一大清早的,肯定还没用早膳呢,苏心漓看了看他那样,在心中啧啧惊叹,他昨晚该不会一夜没睡就光顾着打扮了吧,难道是兴奋的睡不着觉?苏心漓猜的没错,苏博然确实是兴奋的睡不着觉,他虽然做了十多年的宰相,位极人臣,但是京陵城上百年的世家大族比比皆是,相府还是第一次有这样大人物光临啊,这几日,苏博然每日想着的都是怎样才能在太子殿下和三皇子跟前好好表现,然后得到他们的赞赏,到时候,他可就青云直上了。

“父亲。”

苏心漓上前,盈盈的福了福身。

“坐吧。”

苏博然看着苏心漓,见她的一举一动,体态优美,再看那张堪称倾国倾城的脸,更觉得满意到了极点,有这样的女儿,他何愁自己不能和皇室攀上关系,若是他能押对宝,将来必定可以成为国丈,想到这些,苏博然都不禁有些飘飘然,他觉得,自己身为苏心漓的父亲,为了她美好光明的将来,有些事情,自己还是要好好提点一番的,至少,不应该太过得罪那些对她未来的皇后之路也就是他的国丈梦有一定影响的人。

“漓儿,郡主的性子,是有些霸道任性,这次的事情,确实是她不对,但她毕竟是长公主的女儿,是金枝玉叶,我听说长公主和驸马已经严厉批评过郡主了,也狠狠的教训了一番,而且他们之前还不计前嫌将百花女的称号颁给了你,长公主毕竟就只有这一个女儿,京陵城不小,但也不大,我们这个圈子,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过犹不及,很多事情点到为止即可,你这般聪慧,必然能明白父亲的意思。”

不计前嫌,苏心漓听到这四个字,真的很想冷笑一声,在百花宴之前,她可有做过对不起长公主和郡主的事情,是郡主无中生有,栽赃陷害,她不过是为自己讨回公道罢了,至于那百花女的称号,在这次的事情之前,若是发生这样的情况,她会相信这是因为公主的睿智,是因为她的才艺出众才将这百花女称号颁给她的,但是这一系列的事情之后,苏心漓对长公主也已经失望心寒,那百花女的称号,她未必就愿意给自己,不过是形势所迫,她根本就没有更好的选择,她应该还打着自己看在这荣誉的份上息事宁人的打算,哪里会想到她竟是这样的冥顽不灵。

什么过犹不及,点到为止,怕自己做的太过分,长公主不敢找定国公府发泄,拿他开刀就明说,利用她的时候就是父亲,她要做了一丁点不如他意的事情,就是逆女孽女,恨不得她没出生,或者直接将她赶出相府,她唯唯诺诺的,用力捂了这么久,结果他对自己的心,还是如石头一般,又冷又硬。苏心漓根本就不看苏博然,实在是看不上,长公主再有权有势还能大过宫廷里的太后皇上去吗?没错,长公主手上确实掌握了实权,并且有皇上的信任和愧疚,但是这些年,因为谢雨薇,皇上对她这样的心思还有几分吗?而且太后对长公主一直都有解不开的心结,这次的事情,她这样做,不知道有多少人心里是支持的呢?人谨慎一些自然没有错,谨慎一点自然没错,但身为丞相,居然这样畏首畏尾的,一点魄力都没有,就他的这点能力,没有定国公府的帮衬,能坐上丞相,简直就是笑话,不知恩图报就算了,还恨不得杀自己的恩人后快,简直就是忘恩负义的小人,有权有势身份比他高的人都想讨好,一个也不想得罪,这天底下哪里有这样便宜的事情。

“女儿明白。”

苏心漓心里虽然鄙夷轻视苏博然,可面上却是一副谦卑恭顺的样子,面对苏博然的时候,她完全可以做到将心里的真实想法和面上的表露的情绪区分开来。

“郡主既然知道错了,女儿必定不会为难她的。”

只要她按着她之前说的做,从相府门口跪着走到她的漓心院,然后在院门口大喊三声苏小姐我错了,再进来向她下跪斟茶认错,这件事情,自然就过去了,她可不是那种会在一件事情上纠缠着不放的人,而且她多善解人意啊,她才是那个不计前嫌的人,因为不想谢雨薇跪在水上将衣服打湿,特意让下人扑了红毯,保她一路通畅。

苏博然听她这样说,点了点头,十分的满意。

“我所有的女儿,你素来是最聪慧的,从来就不需要我过多的操心,倒是你的妙雪姐姐——”

提起苏妙雪,苏博然不由叹了口气,苏心漓悠闲的喝了口茶,脸上那淡淡的笑意充满了嘲讽,她就知道,他这一大清早的就来找自己,肯定没安好心,果然,苏妙雪才算是他的亲生女儿,至少,他虽然自私,但却时刻记挂着她的终身大事,他若是能这样为自己,便是他这所做的一切都有私心,苏心漓想,自己对他也不至于如此的心寒失望。

她觉得苏博然可怜,被自己的女儿这样轻视,阳奉阴违,这段时间因为她与谢雨薇的事情,他肯定没少担惊受怕,苏心漓觉得自己可悲,母亲和哥哥早逝,父亲对他,只有算计和利用,没有半分真心。

“她的父母对我有大恩,要没有他们,为父就不会有今天,也就不能有你,他们临死前拉着我的手,再三恳求我一定要好好照顾妙雪,对她视如己出,妙雪的性子是不若你的好,她是做了些不该做的事情,但你现在不还好好的吗?她也已经收到惩罚了,你是嫡女,要对她多多包容,有机会的话,也多多提点,她是个感恩的孩子,你要对她好,将来她若是好了,必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包容提点苏妙雪?她是嫌自己的命长了,所以在身边养一头喂不熟的白眼狼,等着她将自己咬死?这样的傻事,她做一次就够了,因为那一次的教训,就足够她毕生难忘了,苏妙雪当然‘感恩’了,她要不‘感恩’的话,定国公府一家,顾大哥还有她的孩子,怎么会死的那样惨?

苏心漓觉得,苏博然实在是太搞笑了,口口声声说她聪慧,可实际呢,他却把她当成傻子看待,他到底是凭什么对自己说这样的话,就因为他是她的父亲,所以就觉得她该全部听他的是吧,那他有没有扪心自问过,他有一次在心底将她当成女儿吗?既然他没将自己当成女儿对待,甚至还一心想要加害那些对她好的人,那她为什么还要将他当成父亲敬重呢?

每一次,都是苏妙雪她们母女千方百计的想要害她,她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就因为她没被她们成功害到,所以她就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吗?难不成她每次都该束手就擒等着她们害吗?简直就是笑话。

让她对苏妙雪感激涕零是吧?苏心漓放下手中的茶,抿着唇笑了笑,确实,要没有苏妙雪和她的父母,怎么能有现在的苏心漓呢?就为这,她确实应该好好‘报答’他们,不然的话,如何对得起他们的再造之恩?

“苏妙雪的父母是一起过世的吗?怎么会那样巧呢?他们是一起过世的吗?我听人说,苏妙雪的父母原本是很恩爱的一对,但是她的父亲不知道为什么要娶别的女人,苏妙雪的母亲因为嫉恨杀死了她父亲要娶的女人,又把她的父亲杀死,然后自杀了,父亲,是这样吗?”

苏心漓眨巴着晶亮晶亮的眼眸,无辜而又天真的看向苏博然,“如果真是这样,那被她父亲娶的那个女人死的也太冤枉了,而且,她的父亲真是狠心呢,都已经有苏妙雪了,居然还娶别的女人。”

苏心漓拧着眉头,丝毫都没有掩饰自己的厌恶,半真半假的说道,看着苏博然那难看的脸色,心里畅快了许多,谁让他一大早就将她从睡梦中吵醒,还破坏她的好心情给她添堵,活该!

“你听谁说的?”

苏博然怔了怔,正了脸色,“你这话是听谁说的?”

苏博然的好心情因此大打折扣,一个如此珍爱自己性命的人,大清早的,自己不得已说自己死了就算了,居然还有别人也这样咒他,他的心情能好吗?尤其,苏心漓说的那些,让他有些心虚。

“女儿也是偶然间听到下人们议论,并没怎么注意,想来应该是那些人混说的,能让父亲如此敬佩的人,怎么可能会是那种为了权势抛弃旧爱另娶的人呢?”

苏心漓看向苏博然,一副气愤的样子,似乎是为苏博然不平。

苏心漓的这一番话让苏博然又是生气又是愤怒,不过苏心漓都这样说了,他就算有气,也只能憋在心上,毕竟所有的一切,苏心漓都是不知情的,他总不能说自己就是苏妙雪的亲生父亲吧,关于这件事情,定国公府那边未必就没有怀疑,只是一直都找不到可以向他问罪的证据,苏博然自然不可能做出自投罗网的傻事,漓儿与她母亲还有兄长的感情素来很好,要是他把这事与她说了,她与自己离了心,今后他若是有麻烦,谁替他去定国公府让他们帮忙,她现在正是风光的时候,要是她在太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跟前说自己坏话,那还了得?到时候谁提点妙雪还有他其他几个女儿。

“漓儿,还记得为父与你说过的话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有妙雪和你的几个妹妹都好了,将来她们才能多多帮衬你,你也才能好。”

苏博然说的这话自然是在理的,可惜,在相府并不适用,苏妙雪还有她的那几个妹妹,一旦好了,就会想要更好,尤其是苏妙雪,恨不得踩在她的头上往上爬。

“女儿自是记得的,前日里,女儿就已经着人通知了妙雪姐姐还有几个妹妹太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今日会来的事情,让她们梳洗打扮好在太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跟前多多露脸。”

苏博然一听,一扫方才被人咒骂死了的阴霾,满脸的笑意,“好,好,好!”

苏心漓见他这样子,只是淡淡的笑笑,京陵城才貌双全的女子多的是,尤其是皇宫中的那些女人,更是个中的翘楚,他当殿下们是市井的莽夫,没见过漂亮女人吗?随便什么货色在他们跟前晃几圈,他们都能要?苏妙雪还好,苏汐月苏浅月还有苏沐灵几个人层次根本就没到,脸一般,身体更是彻底没长开,至于才华,苏心漓更不想说什么了,就算她们打扮的和个花孔雀似的吸引人,那些人就能被她们吸引了?到了适婚年龄的皇子们谁愿意娶一个十岁八岁的小女孩,拿回去当花瓶吗?但是花瓶也不是她们想当就能当的,苏博然这样的想法,简直就是可笑之极。

苏博然站了起来,走到苏心漓跟前,脸上的兴奋和愉悦之色一点点褪去,苏心漓一看他这动作就知道他是要演戏了,不过有什么办法呢?她心甘情愿也不好,不不甘不愿也罢,都是要陪着他演戏的,苏心漓抬着头,一脸认真的看向苏博然,苏博然再次叹了口气,轻轻的拍了拍苏心漓的肩膀,“立雪和历仁去的早,就只留下你一个人在我身边,过去,父亲忙于朝堂上的事情,对你偶有忽视,你心里可怪父亲?”

就知道会是这样,有好处的事情,他怎么可能漏了自己呢?

苏心漓心中鄙夷的很,面上却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退到距离苏博然三步远的位置,跪在了地上,“父亲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一大早的没事找事,就来折腾她。

“您是我的父亲,若没有您,哪来的女儿?没有父亲,又哪来女儿的今天,母亲和哥哥过世的早,父亲就是女儿在这世上最亲的人,女儿孝敬您还来不及,怎么会怪父亲呢?这些年,父亲为了琉璃,琉璃百姓,四处奔波,鞠躬尽瘁,女儿只恨自己为什么不是男儿身,不能为父亲分忧!”

苏心漓字字铿锵,含着泪花的眼眶莹润,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说的苏博然心中大动,忙主动将她扶起来,“谁说女子不如男,就算你是个女儿,也可以为父亲分忧,我的漓儿如此优秀,将来必定有大好的锦绣前程,你不但要多多提点妙雪和你的几个妹妹,有机会的话也要多多帮衬父亲,太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他们都对你青睐有加,你若得了机会,记得在他们跟前替父亲美言几句,你是相府唯一的嫡女,父亲不向着你还向着谁?只有父亲好了,将来你嫁进了夫家,有了靠山,才能站稳脚跟!”

“是!”

苏心漓垂着眸,柔柔的应了声,对苏博然更是轻视到了极致,人果然,自贱就可以做到天下无敌,前一刻,苏妙雪才是他的真爱,这一刻,换她是他最看重心疼的女儿了,要说贪心不足,谁能比得上苏博然?

出了事,要她去定国公府让他们帮忙,现在,她受皇室几个皇子的青睐,他就恨不得几个女儿全部嫁到皇家里面,以保万无一失,还要求她一有机会就在那些人跟前美言,这时候,他怎么没想到定国公府?靠他能站稳脚跟,她情愿相信公猪能生孩子,他不挖自己的墙角都不做了,虽然早就对苏博然的秉性了解的一清二楚,也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可当他一次次刷新底线的时候,苏心漓还是会觉得悲凉,为自己有这样一个父亲感到可悲,这样的父亲,真的,有还不如没有呢,每回,只要一和他见面,就算再好的心情,也会染上阴霾,自上次水儿动手教训了他之后,她每次都有开口让水儿再去教训他一顿的冲动,如果可以选择,苏心漓真的一次也不想看到他了。

“时辰不早了,你好好去打扮一番。”

目的达成后,苏博然一刻也没多留,离开了漓心院,一旁站着的流云见他离开了,终于将头抬了起来,苏博然说的那些话,便是稍微公正一些的人都听不下去,更不要说是向着苏心漓的流云了,她之所以一直垂着脑袋,最大限度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就是因为太生气了,生气到已经无法像苏心漓那样控制住自己脸上的表情,她是不敢也不能冲苏博然发脾气的,就只有不让他发现她对他的不满。

流云看着苏博然的背影,确定他已经离开了,走到苏心漓身边,重重的冷哼了一声,“相爷还真是搞笑。”

每陪着苏心漓见苏博然一面,流云的三观就会被刷新一回,她真的很佩服小姐,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那个人可是她的父亲,他这个样子,难道她不生气吗?流云发现了,小姐似乎对丞相了若指掌,因为每次丞相问什么,她一回答,丞相就算是生气,也会冷静下来,她给的答案似乎都是丞相心中想要的,相处的越久,流云就越觉得小姐不容易,对她也越是敬佩。

“他当太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是什么?没见过女人的乡下汉子吗?什么货色都看得上?”

因为苏心漓的缘故,流云对相府的其他小姐一点好感都没有,其实苏妙雪苏浅月她们都不差,只是有样样都高她们一筹的苏心漓在,谁还看得上她们?谁还愿意拿眼看她们?

苏心漓只是笑,悠然的在自己方才坐着的位置坐下,任由流云发泄。

看吧,不单单是她一个人觉得苏博然的智商有问题,就连流云都看出来了,自以为是的人总是会将事情想的特别简单,好像世界合该围绕着他们的意识转动似的。

“妙雪小姐可是比小姐还要大好几个月呢,屡次陷害小姐,相爷不教训惩罚妙雪小姐就算了,居然还让小姐帮她,她要会感恩,公猪都会生孩子了,不过就是一团不该扶上墙的烂泥。”脸皮真是有够厚的,百花宴才没过多久呢,她怎么好意思出来上蹿下跳,明明恨不得害死小姐,可在人前,却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看着就让人讨厌。

苏心漓看了眼义愤填膺的流云,笑出了声,她觉得她的形容,真的是相当贴切。

“小姐,你怎么还笑?”

流云都快气疯了,如果可以,她简直想抽打苏博然一顿。

“哎呀,我的好流云,别生气啊,我不是说了吗?他说他的,我便是应下了,但是做不做,怎么做,还是在我。”

和苏博然那种恬不知耻的男人生气,能气的过来吗?

“奴婢就是为小姐不平。”小姐多好的一人啊,善良大方,对下人也没有脾气,而且一直以来,她从来就没有做过有损相府的事情,哪像苏妙雪她们,丢了相府的颜面,相府有小姐,可是争光了不少,相爷怎么就那么不识好歹呢,从头到尾说了那么多,让小姐帮这个帮那个,却只字不提让小姐为自己着想一下,小姐可是相府唯一的嫡女,真不知道相爷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肚子饿了,去用早膳。”

苏心漓觉得,自己在苏博然的事情上,调适能力是越来越强呢,前一刻,她心里都还觉得悲凉呢,现在,已经被反应了,只是觉得嘲讽,这个世界,奇葩的事情多了去了,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苏心漓用过早膳之后,有去梳洗了一番,换了身衣裳,早上因为见苏博然,时间太过匆忙,她只是随便整理了一下,颜睿晟和颜玉勋毕竟都是贵客,她就算不精心准备,但是也不能让人失了礼数。

最先来的是定国公府的一拨人,苏心漓的几个哥哥,特意给她撑场面的,当然,也是为了凑热闹,苏心漓的大舅舅远在边关,肯定是来不了的,至于苏心漓的二舅舅,驸马是他的至交好友,公主又是他曾经的爱人,若是遇上他们求情,他也是左右为难,所以也没到,至于云氏,她太看不上苏博然了,除非必要,不然的话,她是绝对不会踏足这个地方的,今天这件事情,显然还不足以让她移步,反正是苏心漓欺负别人,对象还是让人讨厌的谢雨薇,她下手再狠,她也是不会有任何意见的。

“苏博然到底是踩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能有我们漓儿这样的女儿,他这次因为你,面上没少长光啊。”

程子风完全当这是定国公府似的,坐没坐相,翘着二郎腿,磕着瓜子,随意的靠着。

“你是没看见,这一条街,从街头到巷尾,全都都是人啊,唯二的几座茶楼还有酒楼,位置早早就被人包下了,价高者得啊,他们可是发了好大一笔横财。”

苏心漓只是笑笑,同时心里有些可惜,要是那些茶楼酒楼是自己的就好了,肥水就不会流到外人的田里了,那些人也太不自觉了,应该千方百计的想办法报答她才对。

“苏博然又开始打你主意了吧?”

程昱凡坐在苏心漓的身侧,没有程子风的嬉皮笑脸,成熟内敛的他看向苏心漓的眼神充满了担忧。

这个妹妹,以前就让他怜惜心疼,现在,那样的心情比起以前有过之无不及,他觉得苏心漓想的太多,背负的也太多,是他们这些做哥哥的没本事,不能让她无忧无虑,幸福安定,反而让她为了他们的事情操劳。

“小姐。”

苏心漓还没回答呢,一听这轻柔到了极致染上妩媚诱惑的声音就觉得不对劲,转过身,就看到秋波端着糕点走了进来,她今日穿了一身嫣红色的水仙交领上衣,露出粉蓝色的领口,紫底带粉的腰带将她的纤细的腰肢束起,不盈一握,同色的裙摆长可曳地,苏心漓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太夫人听说她要去参加百花宴后给她送的料子,除了几个贴身的丫鬟,她也赏了一匹给秋波,秋波做成了一身新衣裳,是准备除夕夜拿出来穿的,可今日,她却穿在身上了。

秋波人如其名,秋水横波,生的貌美,今日还上了妆,鬓上插着桃花,粉面犹如含春,就犹如一朵开在三四月里的桃花,娇不可言,她一步一扭,十分勾人,苏心漓看着,面上虽然还是淡淡的,可实际上,心里已经有火冒了出来,秋波是什么货色,她很清楚,所以她根本就没让她到屋子里来伺候,而且她也没要什么糕点,她这个样子,分明就是要勾引她的几个哥哥。

这要换成青藤流云她们也就算了,毕竟她们虽然是丫鬟,但是德行方面,还是过了苏心漓那一关的,可流云,苏心漓现在对她是反感的很,这样的人要进了定国公府,也是个祸害,带去的麻烦绝对不会去夏婉婷的小。

果真是野心不小啊,苏心漓最是护短,尤其是对自己的几个哥哥,在意的要命,秋波要勾引太子殿下和三皇子他们,苏心漓也会生气,但是绝对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愤怒。

“这是您要的糕点。”

秋波的目光盈盈的扫向了苏心漓的几位兄长,不由红了脸,她并未走到苏心漓跟前,而是走到程子谦身边,将东西放在桌上的时候,只听到哎呦一声,她就往程子谦的怀中栽倒了过去,程子谦是个心善的,在加上秋波是苏心漓的丫鬟,刚要顺势扶了一把,苏心漓猛地站了起来,沉着脸,端起自己喝了的茶水就朝着秋波的脸上泼了过去,苏心漓这样了,程子谦哪里还能不明白苏心漓的意思,立马收回自己伸出去的双手,然后躲开,秋波一下子就栽倒在了地上,她擦了擦脸,委屈不已的看向苏心漓。

“谁让你进来的?青藤呢?”

苏心漓看着她那扮相,再想到她的目的,就觉得窝火。

“青藤——”

秋波见苏心漓动怒了,忙跪在地上,刚想要解释将责任推给青藤,青藤就已经冲进来了,跪在苏心漓跟前道。

“这是怎么一回事?”

青藤委屈的很,恼火的看了秋波一眼,“奴婢端着糕粒到院子了,秋波突然跑了过来,非说她送进来,奴婢,奴婢——”

青藤不是流云流朱她们,她性子绵软的很,秋波坚持,她自然也是无计可施。

“她说她送你就将东西给她了吗?我不是让你送进来的吗?谁是你的主子你不知道吗?”

苏心漓疾言厉色,青藤急的都快哭了,“小姐,奴婢,奴婢错了,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

早知道会这样,秋波再怎么缠着,她也不会将东西给她的。

“念你是初犯,我只扣你一个月的月钱,以儆效尤,如果还有下次,你就收拾东西回去!”

青藤听说要扣一个月的月钱,当然是心疼的,不过也松了口气,她在小姐跟前伺候,得的赏赐都比月钱多,她若是被赶出去,肯定就没人会用她了,到时候她一家老小都得等死。

流云和流朱两人都是聪慧的,尤其是流云,一看秋波那样子就知道了她的意图,流朱则想起苏心漓前几日说的话,还真是被小姐说中了,这秋波,果真是个心高的,居然敢勾引小姐的兄长,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苏心漓走到秋波跟前,居高临下,冷眼看着她,“有野心是好的,但是做什么,都该看清自己的身份,不要不自量力,下去!”

秋波撑在地上的双手慢慢的握成了拳头,她垂着头,眉头是拧着的,紧咬着嘴唇,满是不甘,她站了起来,跄踉了跑了下去,不等苏心漓吩咐,流云就找了几个丫鬟追了上去,今日来的可都是贵客,秋波自己作死就算了,可别害了小姐,损了她的名声。

“把东西收拾干净。”苏心漓看着摔在地上的茶杯命令道。

“你怎么把这样的丫鬟留在身边?”程昱凡凝眉,对秋波也十分的不喜。

苏心漓敛住内心的不快,看着程昱凡,微微一笑,“确实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三哥,女人缘不错哦,还是戴桃花的。”

程子谦看着他不正经的样子,对着他的头,就是一拍。

“三哥,这几日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你辛苦了。”

有些事情真做起来,比想象的难太过,尤其是牵涉到感情。

“傻妹妹!”

程子谦看着亭亭玉立的苏心漓,心里头有些发酸。

“不过三哥,有些事情你也得像四哥学学,像今日,秋波你根本就不该扶,寡义少耻的女人多的是,她若是因此赖上你了,可如何是好?”

程子谦没有说话,沉思了片刻,点了点头。

苏心漓和几个兄长聊了一会,苏妙雪还有相府的几个庶女都到了漓心院,几个人皆是上下一新,尤其是苏妙雪,苏心漓看着她头上佩着的九宝凤簪,手上配着的南珊瑚玛瑙手串,还有耳环,外婆今日要来的话,看到这样打扮的苏妙雪,肯定会冲上去将她佩戴的那些东西都夺回来。

苏心漓看向身旁坐着的程昱凡,勾了勾唇,轻笑道,“他何止是打我的主意,他是恨不得他的每个女儿都能让他押一块宝,不要漏了才好。”

“漓儿妹妹。”

“姐姐。”

苏心漓点了点头,也不让她们坐下,她的几个哥哥条件有多好,她心里清楚,这些个,她一个也看不上眼,所以她连抛媚眼的机会都不会给她们的。

“没什么事就下去吧,太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他们应该就快到了,等会你们就在漓心院门口候着吧。”

苏妙雪一听,眉头立马就拧了起来,不满道,“为何我们要在门口候着?”她可不是看门的婆子。

“谁让你们一个个长的这样丑,殿下他们若是看到了漓儿,你们还能入得了他们的眼吗?要怪就怪你们姨娘,没将你们生好,冲漓儿嚷什么,不过就是个养女,还真把相府当自己家,自己是小姐了,漓儿可是相府唯一的嫡女,你有什么资格冲她嚷嚷,果然是没爹娘教的,一点规矩教养都没有!”

程子风拍着桌子就站了起来,说出的话,那是字字含毒,和针似的扎人,一点面子都不给苏妙雪,苏心漓心中暗探,如果四哥对每个女人都这样毒舌的话,肯定没女的愿意嫁他的,算了,三哥还是不要学他吧。

苏妙雪闻言,气的脸都红了,指着抬高着下巴,一脸兴致昂扬的程子风,气的半天说不出话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女人没说丑,谁会开心,尤其还是苏妙雪这样一心想踩着苏心漓的女子,程子风这样捧高苏心漓,将她踩进泥土里了都,她不生气才怪。

“我也是为了妙雪姐姐和妹妹们好,你们也不想,自己一番精心打扮白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