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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点,苏心漓是极为肯定的,兰翊舒的身上,流着皇族的血,他的脾气更是如此,他不喜欢被威胁,更不会屈服于这种威胁,秋慈越是那样做,就越是惹兰翊舒嫌,兰翊舒定然是不会和她有什么事的,之前不会,现在也是如此。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如何保证六皇子的安危。”苏心漓一针见血。

苏心漓并没有去细细追问昨晚兰翊舒在秋慈的别院呆了一整个晚上做了什么,他们之间又说了什么,她觉得没有那个必要,昨晚她回来后,顾南衣一直都在她的院子里呆着,当时屋子里就只有她和顾南衣两个人,唯一守在门口的是一直贴身伺候她的流朱,关于这件事情兰翊舒提都没提,苏心漓知道这是他对自己和顾南衣的信任,虽然她不相信秋慈,但是她相信兰翊舒,无条件的信任,现在这状况,如果她连对兰翊舒的信任都失去了,还谈何渡过难关?

“兰翊舒,你知道吗?当我听芷兰姑姑提起六皇子身子突然不适,不停的呕血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担心,当时我隐隐猜测到这是秋慈所为,去宸安殿的路上,我的心惴惴不安,看到贤妃娘娘的时候,我觉得状况似乎真的如自己所料的那般,非常的不好,那些宫女进进出出的,手上端着的水全都被血染成了红色,进屋的时候,一下就看到六皇子躺在床上,浑身上下都是血,而且还在不停的呕血,我一直擦,一直擦,不过那血就是不停,就好像不会停似的,我的手根本就不敢碰到他的鼻子,我怕那里没有气,我当时就在想,如果六皇子真出了什么事,我们两个今后可怎么办才好?我在心中祈祷,如果他能立马好起来的话,我愿意折寿十年。”

苏心漓说这些话的时候,虽然悲痛难受,但是情绪还算平静稳定,丝毫没有做完的歇斯底里,就好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但是听的兰翊舒心里却越加的难受了,就好像被针扎了似的,他并不知道,原来她心里竟是那样的惶恐不安,而那个时候,他并不在她身边,而且以她的聪慧,她必定料到,他是去了哪里,一整个晚上的等待,想来是分秒都是度日如年的。

“漓儿,对不起。”

兰翊舒握住苏心漓的手,紧紧的捧在了掌心,此刻的他心乱如麻,除了道歉,好像已经找不到其他说辞了。

“面对贤妃和文帝的时候,我心中亦是不安愧疚,便是那些御医,他们也是无辜的。”

兰翊舒摇了摇头,看向紧咬着唇,面色苍白的苏心漓,“漓儿,这件事情,与你无关,你无需自责,与其他人也没有关系,是我的错,是我没能处理好秋慈的事情,所以才导致宸玺身中蛊毒,他所承受的一切,皆是因为我,我之所以隐瞒你这件事情,就是担心你会胡思乱想,我害怕你会犹豫彷徨。”

兰翊舒顿了顿,继续道:“昨晚上,我见芷兰姑姑面色焦灼,便知道出事了,那个女人所做的一切,针对的都是我,你怎么能将责任承揽到自己的身上呢?你这个样子,我心中只会越加的不安难受。”

原本,颜宸玺昨晚发蛊,他看着苏心漓那难受纠结的模样,心里就觉得自己不该,那种爬上心头的无力感让他愤怒捉狂,他想要解释,但是当时又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苏心漓,他才会愤而离开,没想到苏心漓却将责任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苏心漓没有说话,要说这件事情与兰翊舒一点关系责任都没有,那自然是不可能的,但是男女之间的感情,向来玄妙,从不可预测,兰翊舒如此优秀,有人会单方面的喜欢他并且为了得到他也是会有的,但如果因此就怪罪,大动肝火,将所有的责任推给她,苏心漓也并不会那样做,这次的事情,当事的几个人都需要承担责任,而事实上,让颜宸玺承受痛苦和罪责对他确实是最不公平的,究其原因,苏心漓最最憎恨的还是秋慈。

“秋慈的态度还是不变吗?”

就算兰翊舒说这所有的一切都与她无关,让她不必要自责,苏心漓心中还是觉得愧疚难受,不单单是对颜宸玺,对兰翊舒都是如此,她到现在都还是觉得颜宸玺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自己一时冲动,没有忍让,但是稍冷静一些她就知道,早晚都会有这样的一天,只要兰翊舒继续选择和她在一起,秋慈定然会被惹怒,不过她只会让颜宸玺难受,让他们这些看着他的人痛苦愧疚,她就是想用这种方式逼得他们不得已然后屈服,也只能是这样而已,事实上,她并不会真的要颜宸玺的性命,她不敢,这一点,苏心漓可以肯定。

颜宸玺若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与兰翊舒之间是半点可能性都没有了,她手上也彻底失去了威胁兰翊舒的筹码,她既然知道兰翊舒在意颜宸玺,就该明白,对于伤害颜宸玺的人,他必定不会客气,颜宸玺再怎么说也是六皇子,她这样做等同于和整个琉璃对抗,以她的聪慧,定然能衡量这个中的利弊,不会做出对自己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

“想要她改变主意,可能性太小,但是她近期应该是不敢再有所动作了。”

苏心漓看了兰翊舒一眼,可能性太小?想来以兰翊舒对秋慈的了解,根本就是没有可能了,那就是说,让秋慈主动服软的可能性为零喽。

兰翊舒见苏心漓抿着唇,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继续道:“我已经让人去南夏找和秋慈结怨的长老还有其他人帮忙,过些时日就会有结果的,相信一定会有办法的。”

苏心漓抬头看了兰翊舒一眼,紧抿着的嘴唇有了微微上翘的弧度,似乎是相信了兰翊舒的说辞,也似乎抱着极为乐观的心态,但是事实上,苏心漓却不以为然,如果形势真的如兰翊舒说那般乐观,他现在不会是这样愁眉不展的苦恼模样,秋慈如果真的是那么好对付的人,她怎么可能活到现在,而且还霸着灵女的位置?要知道,灵女虽然是经过重重选拔,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各种考验,但是她们本身是没有任何背景的,所以灵女一般都不敢与族中张老的意见向左,但是据苏心漓所知,秋慈在南夏做事并不低调,而且常常她坚持的事情就一定要那么做,苏心漓很是好奇,她到底是怎么维持自己的地位的。

两个人看向彼此,一时都没有说话,尤其是苏心漓的眸色,一直在变,“兰翊舒,你听说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

兰翊舒挑了挑眉,这句话,他自然是知道的,他还知道,苏心漓此刻说这句话,针对的是秋慈,只是她不知道苏心漓想怎样去做。

苏心漓的睫毛颤了颤,目光陡然变的凶狠起来,“我会让她付出代价的。”

如果说之前她对谢雨薇只是讨厌的话,那么对秋慈这个女人,那她就是憎恨了,想逼她妥协是吗?那她就看看到最是谁让步。

差不多一个多时辰的时间,苏心漓和兰翊舒两个人都呆在凉亭商谈颜宸玺和秋慈的事情,这一回,两个人之间,当真是没有任何的秘密了,苏心漓确定了兰翊舒的心意和态度,心中一轻,已经不再胡思乱想,兰翊舒也是一样,因为知道彼此有依靠,心中都充满了力量,也更有信心了。

两个人商定完了正事,又说了些其他愉快的事情,巳时的时候,一直在外面守着的流朱走了进来,“小姐,忠勇侯府求见。”

第两百五十七章:说客

“小姐,忠勇侯求见。”

苏心漓闻言,看了兰翊舒一眼,兰翊舒也看向苏心漓,虽然苏心漓与顾南衣走的很近,但是因为顾南衣的继母那一房,苏心漓对顾士延是心存意见的,就算两家算是世交,关系要好,自她当上丞相后,顾士延也屡次示好,不过她的态度并不热衷,所谓的敬意,不过是看在顾南衣的面子,顾士延也是有眼力劲的,心知肚明,几次之后,也就不再打搅苏心漓,在她的跟前乱晃了,这时候他上门来找自己,苏心漓下意识的觉得无事不登三宝殿。

“你让他进来。”

顾士延虽是侯爷,不过苏心漓并不放在心里,但冲着两家的关系,尤其是她与顾南衣的关系,顾士延亲自上门,她就断然没有不见的道理,流朱道了声是,转身就离开了,她才刚走到一半,苏心漓忽然又叫住了她,“让侯爷去大厅。”

流朱转身看了苏心漓一眼,恭敬的道了声是,苏心漓看着流朱离开,回房换了身衣裳,整理了一下发髻,等她和兰翊舒一起到大厅的时候,顾士延已经坐着喝茶了,他跟前的桌旁,还放着几碟精致的点心,顾士延虽然喝着茶,眼神却打量着四周,包括就在他身边站着的婢女,为官数十年,而且还是官宦世家,他自然是极有眼见和见地的,这里的婢女,一举一动,分明就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就像是宫中的宫女一般。

顾士延虽然四十多了,不过眼睛却尖的很,苏心漓才一进来,他就看到了,在看到苏心漓身旁的兰翊舒时,他的眉头拧了拧,不过很快就舒展开来了,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迎了上去,笑眯眯的看向苏心漓道:“漓儿。”

他并没有称呼苏心漓为丞相,显然是以世伯的关系来见苏心漓,苏心漓微微一笑,礼貌的点了点头,“伯父。”

苏心漓从顾士延的身边经过,做了个请的动作,然后让顾士延上座,顾士延心中乐意,不过刚开始的时候口头上自然少不了推脱一番,苏心漓则笑着说顾士延是长辈,而她是晚辈,不能越了辈分,顾士延这才笑着上座,三人才坐下,很快又有下人给苏心漓和兰翊舒上了新的茶。

顾士延见兰翊舒就坐在苏心漓身边,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他坐下后,与苏心漓寒暄了很久,一直都没有切入主题,苏心漓的耐心向来是极好的,自然是不会着急,但是她却不愿意与顾士延说那么多废话,看着顾士延欲言又止的模样,她看着就觉得不舒服。

“顾伯父可是有什么事?”

苏心漓喝了口茶,抬眸看向顾士延,顾士延闻言,脸上的笑容微敛,然后用眼角看了兰翊舒一眼,苏心漓一早就会意了,给兰翊舒使了个眼色,苏心漓没给兰翊舒使眼色之前,应该说从他一进来,他就感觉到顾士延与苏心漓说的话,是并不愿意他在场的,兰翊舒寻了个借口,站了起来,转身离开了。

顾士延太过急功近利,兰翊舒和苏心漓一样,对这个人都没有太大的好感,都是看顾南衣的面子。

昨晚颜宸玺一出了事,他就去找秋慈了,丢下苏心漓一个人独自煎熬,是顾南衣陪在她身边,顾南衣与苏心漓的关心是不带任何私心的,也是不索求任何回报的,他心中有预感,顾士延与苏心漓说的未必是中听的话,对顾南衣心中有愧的不仅仅是苏心漓,他也是一样,兰翊舒不是傻瓜,苏心漓今日情绪能这般平静,心平气和的与自己坦白,顾南衣必定是有很大的功劳。

顾士延见兰翊舒离开,绷着的脸都舒展了不少,整个人看起来轻松了许多,他重新在原来的位置坐下,清了清嗓子,喝了口茶,苏心漓就只是安静的坐着,并没有再催促,顾士延都找上门来了,她也如他所愿让兰翊舒离开了,他没有将那些话继续藏在心中的道理,白白浪费了此行。

顾士延喝了茶,放下了杯子,看向苏心漓的目光有几分尴尬之色,还有犹豫和迟疑,不过也只是片刻,他很快就开了口,“昨儿一整个晚上,南衣都没有回府。”

苏心漓闻言,挑了挑眉,她心中是有些不解的,虽然昨晚上顾大哥很晚才回去,但是就忠勇侯府和苏府的距离,乘坐马车的话,一炷香的时间估计差不多就可以到了,顾大哥应该不至于一夜未归才对,他昨晚上从苏府离开后是去哪里了吗?苏心漓心中虽然疑惑,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依旧是一副淡然的模样,等着顾士延继续往下说。

“虽然南衣回来已经一年的时间了,也在朝为官,但是他的性子寡淡,从不喜与人交往,这一点你也是知道的,京陵城内,他就与你还有你的四哥走的最近,我问了子风,太后寿宴结束后,他就回定国公府了,南衣并没有找他。”

苏心漓听顾士延说了一大堆,点了点头,“我知道,昨晚太后寿宴结束后,顾大哥确实来了府里,不过他呆了不足一个时辰就离开了,他应该不会一夜未归才对。”

苏心漓才解释完,惶然想到什么,心头一惊,难道顾大哥离开后并没有回去,而是一直在苏府附近守着,一直到兰翊舒回来才回去吗?这样的念头从脑海冒出来后,苏心漓越想就越觉得顾南衣会做这样的事情,她当时的情绪那般低落,以顾大哥对她的了解,他如何能不知道她是睡不着的,顾大哥何尝不是一样?苏心漓这样一想,心头不由一痛,避开了顾士延的目光。

顾士延见苏心漓这个样子,就知道自己的儿子又犯傻了,他心里自然是生气的,对于顾南衣,顾士延心中是看重的,也是疼爱的,但是他实在是太不听话,有些时候他看着他清心寡欲的模样就觉得生气,两人为此没少争吵,尤其是因为苏心漓的事情,顾士延更不知道劝了顾南衣多少回。

顾家就两个嫡子,顾江臣现在已经是废人,就算是门第低的,也没几个小姐愿意嫁给他,将来忠勇侯的位置肯定是顾南衣的,顾南衣长的英俊,现在也算得皇上器重,而且和风头无二的苏心漓还有定国公府的人都交好,他本人也极为的洁身自好,不会拈花惹草,身边就连个侍妾都没有,更不会像那些纨绔子弟那般仗势欺人,品性绝对是上乘的,他还是三皇子的表兄,除了太子外,三皇子是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可谓是前途无量,单就这些而言,顾南衣绝对是最佳乘龙快婿的人选,而且顾南衣也到了娶亲的年纪,从他回来后,每日都要媒婆上门,自去年水患后,他立了功,上门的媒婆更是将忠勇侯府的门槛都快要踏破了,其中不少是京陵城出了名的美女才女,而且家世也好,顾江臣看着是无比眼馋,但是顾南衣愣是没有一个同意的。

顾江臣,顾士延现在是半点都不敢指望的,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顾南衣的身上,但是顾南衣给顾士延的感觉就是他非苏心漓不娶,苏心漓不嫁他他就终身不娶,顾士延如何能不着急?尤其现在有条件那么好一女的黏着顾南衣,顾士延就担心顾南衣因为一根筋错过了。

“漓儿,你是个好孩子,知书达理,又这般聪慧,谁若是娶了你,那一家子都是有福气的,我们两家交好,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南衣这孩子从小就沉默寡言,但与你最好,我心里是希望——”顾士延顿了顿,抬头瞥了苏心漓一眼,见她并没有介意,当然也没有任何的喜色,心中自是少不了一番感慨,觉得苏心漓这孩子年纪轻轻就藏的这般深,顾士延叹了口气,一副惋惜的模样,然后继续道:“你与南衣终究是有缘无分。”

有缘无分!这一点,苏心漓是极为认同的,若是没有兰翊舒的话,等到某一天,她把自己该做的都做好了,而那时,顾大哥还和上辈子那样一直守护在她身边,并且还愿意与她一起的话,那她就用余生报答,只是这世间的事情,心中的计划从来都赶不上时事的变化。

“你现在已经与兰翊舒在一起了,兰翊舒也是个极好的男子,长的一表人才,而且不为富贵权势折腰,和六皇子交好,皇上太后贤妃娘娘都极为赏识看重他,就连甚少夸人的定国公也对他赞赏有加,而且他的品行极好,对你更是体贴入微,不知道有多少京中小姐羡慕你能得此佳婿,你与他可谓是天生的一对,更为难得是,你们两情相悦,而且一路扶持,其他人根本就没有可趁之机,但是漓儿,不管怎么说,兰翊舒终归是男子,我是担心,他心里会介意。”

顾士延一开口,苏心漓就知道他大概是想要说些什么了,归根到底,是因为顾南衣,而且从顾士延的口气还有态度上来说,苏心漓感觉到,他似乎是觉得顾南衣之所以迟迟不肯找是因为她拖着顾南衣,想要多得到一个男子的爱,迟迟不肯让他找,对于这样的误解,苏心漓心中一开始是生气的,可转念一想,顾士延做这些毕竟是为了顾南衣,而且他会生出这样的想法并不稀奇,因为她并没有和顾南衣一刀两断,而且对顾南衣的关心和照顾,外人从不曾看到她的挣扎和拒绝。

“我知道,也明白。”苏心漓目光坦然,点了点头。

“南衣这孩子从小就死脑筋,他认准了的事情,旁人怎么劝都不听,漓儿——”

顾士延欲言又止,但是那双看向苏心漓的眼睛却好似有千言万语,满满的都是恳切,苏心漓看着,心里忽然也变的酸酸的,她与顾大哥认识两辈子了,她如何能不了解他的性子呢?

“顾伯父,你到底想说什么?”有些话,顾士延就算不说,她也是心知肚明,但是今日顾士延前来,不就是为了对自己说那些话吗?

“漓儿,就当顾伯父求你,你放过南衣吧。”

顾士延说这句话的时候,看向苏心漓的目光满满的都是恳切,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满,不过就是这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满,苏心漓还是敏感的捕捉到了,他这样的态度,无疑是证实了苏心漓之前的猜想,他认为就是自己对顾大哥死缠烂打,他应该是一早就想与自己说这些话的吧,但是这些日子以来,尤其是沈梦君到了之后,她并未怎么和他接触,但是昨晚,顾大哥亲自上门来找她了,他们二人不但见了面,还说了许久的话,他心中,又开始不满不安起来了吧。

苏心漓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那样,用那双漂亮的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顾士延,那里面的温度,一点点慢慢冷却,就好像是她的心,就好像是冰寒的冬天,被人从头泼了桶凉水,脚底板都冒着寒气,冷得打抖,仿佛牙齿都在打颤,她视若兄长的朋友的父亲亲自登门告诉自己,让她与他保持距离,虽然苏心漓心中一早就有这样的想法,甚至尽量刻意与顾南衣保持距离,但是当这样的话从别人的口中说出来的时候,苏心漓还是有一种被伤的感觉,顾士延的话,给人的感觉就是,如果她再继续和顾南衣来往的话,就好像是耽误他似的。

“今后不要再和他有任何的来往,就算他上门找你,你也不要搭理他,再给他任何幻想和不该有的奢望,他年纪已经不小了,到了该成家立业的年纪了,之前的那些千金小姐,他拒绝了也就算了,但是云南王世子——”

之前顾士延一直在说,因为对顾南衣的愧疚,他的话,苏心漓听进去了,而且对并不怎么看得上的顾士延心中都有几分愧意,但是他这样说,苏心漓听着,却是不舒服的,之前的那些名门千金可以拒绝,云南王世子就不可以,顾士延还是和以前一样,不管做什么事情,下什么决定,最先考虑的总是家族和自己的利益,就算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也是如此,难怪顾大哥与他的关系一直都不怎么亲近。

顾士延也是个极为精明的,一下就感觉到了苏心漓的不对劲,他忙道:“世子是云南王亲自带大,一手调教的,文韬武略,性子更是爽朗活泼,直来直往的,不像其他小姐那样拐弯抹角,有话放在心里,南衣性子纯善,与她在一起生活,不至于太累,最重要的是,她对南衣一片真心,若是南衣哪里做的不足,她必然会包容,不会生出嫌隙和矛盾,京陵城就是个大染缸,南衣的性子,根本就不适合,漓儿你心中定然也不想他变的和其他大臣那样吧。”

苏心漓看向解释了一大通的顾士延,可能是因为之前刘夫人还有顾江臣的事情,让她对他生出了成见还是其他什么缘由,苏心漓总觉得他说这些简直就是欲盖弥彰,滔滔不绝振振有词的顾士延被苏心漓冷然犀利的目光看的有些心虚,微垂下了眸,他今日上门,担心顾南衣不假,同时也是希望苏心漓放手,太子身子不好,十有*是个短命鬼,三皇子极有可能登位,三皇子有清贵学士的支持,最需要的就是掌握了军队有实权的大臣支持,若是顾南衣与云南王世子在一起,将来争夺储君之位,云南王必定会支持,其余反对的大臣看在云南王的面上也定然不敢大肆反对,对这门婚事,顾士延是极力支持,并且势在必行的。

第两百五十八章:出手

苏心漓见顾士延眸光闪烁,脊背却挺得笔直,一副明明心虚到了极致却还努力佯装成正人君子的模样,就知道自己的料想是对的,不过她见顾士延欲言又止,显然话还没说话,也就没有插嘴。

顾士延沉默了片刻,再看向苏心漓的时候,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两声,“南衣的终身大事,我已经与他说了许久了,但是他一句话也听不进去,旁人能劝的也都劝了,还是没有用,他最听你的话,若是你能开口好好和他说说,他一定会听的,就当顾伯父求你,你看在两家相交这么多年的份上,就帮我这一回吧。”

顾士延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又叹了口气,满满的都是无奈,苏心漓原先还有几分怪他,见他这样子,心顿时软了下来,可怜天下父母心,虽然顾士延做这些有自己的私心,但是也有为顾南衣着想,她自己也曾为人母,多少能够明白体谅这样的心情,心软了不少,脸色都柔和了几分。

“顾伯父。”苏心漓看向顾士延,年纪小小的他在面对顾士延的时候,气势极强,顾士延一脸认真,那双眼睛在望向苏心漓的时候,有一种说不出的期盼和急切。

“你的意思,我都明白。”苏心漓正了正色,目光坦然。

“顾程两家交好,您是自小就看着我长大的,我苏心漓是什么样的人,您心中应该清楚。”

顾士延依旧没有说话,脸上尴尬的笑容不曾褪去半分,苏心漓一字一句,那口气,完全不像个晚辈。清楚苏心漓的性子吗?这一点,顾士延还真不敢说,苏心漓是他看着长大的没错,定国公府最宠爱的外孙女,丞相府的千金,他一早就有让她成为忠勇侯府的儿媳的想法,所以对她也算上了几分心,程立雪过世前,苏心漓的性子虽谈不上外向,但也算开朗,程立雪和苏历仁过世后,她一下变的懦弱起来,而苏博然那日大寿后,她更像彻彻底底变了个人似的,顾士延真不敢说自己了解苏心漓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的性子又如何。

“我与顾大哥虽谈不上青梅竹马,但也是自小就认识的,我一直将他当成我的兄长,我希望他好,希望他能够幸福,所有的一切,我发自内心。”

苏心漓抚着自己的胸口,一脸的真诚,顾士延见她这个样子,想要相信,但又觉得,如果苏心漓真的是那样想的话,从她选择兰翊舒开始,就该和顾南衣保持距离,但是这么久了,她一直都没有切断和顾南衣的联系,而且偶尔还会主动找顾南衣,在顾士延看来,顾南衣做的每件事情都是为苏心漓着想,从她的角度出发,顾士延心里觉得,苏心漓那几次找顾南衣就是为了让他替自己办事。

“漓儿,你现在在琉璃的地位已经很高了,皇上和太后器重你远超过其他大臣,不要说我,就连你外公也未必能及的上,你在民间的声望就更不要说了,现在在琉璃,同龄的女子,已经没有哪个女子可以超越你了,便是比肩的也没有。”

皇室的公主,不过徒有虚名,手上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权利,而且在皇上太后跟前说话未必有苏心漓这般有分量,他真的不知道苏心漓为什么还要这般努力,出尽风头,她到底想得到什么,他根本就猜不透。

顾士延这话分明就是指责苏心漓利用顾南衣达到自己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苏心漓闻言,心里头生气,但并没有恼火,面色还是平静的,她想要质问顾士延凭什么这样去想,但是她没有那样去做,对她而言,顾士延算不得太过重要的人,他的看法和意见并不足以左右她的情绪,但是苏心漓还是将话挑明白了。

“顾伯父您相信也好,不信也罢,对顾大哥,我从未生出任何利用的龌蹉心思,虽然我觉得劝顾大哥找个合适的女子成婚生子有些残忍,但是该说的,我曾经劝过,而且不止一次,但是顾大哥并非小孩,凡事他都有自己的主意和看法,我无法左右,也左右不了,对于顾大哥的选择,不管我觉得好不好,我都会选择尊重,因为我相信那是他做的自己觉得最舒服的决定,在我看来,所有的一切,都比不上他的快乐来的重要。”

苏心漓字字都是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但是顾士延却觉得她这是在为自己继续霸占顾南衣,想要脚踩两条船找借口,当即脸就沉了下来,苏心漓并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继续道:“昨晚上我与顾大哥确实见面了,但是呆的时间并不长,他早上才回去想来是担心我出事偷偷守着了,我对顾大哥确实有依赖,我苏心漓也确实是个自私自利的人,但是我敢说,对顾大哥,我没有盘算和算计。”

“云南王世子性格爽朗,家世样貌都堪与顾大哥匹配,最重要的是,云南的封地远离京城,顾大哥若是与他一起,便可以远离这大染缸的是是非非。”

苏心漓说这话的时候振振有词,顾士延听了面色却不好,他感觉苏心漓分明就是拿这话点拨他,让他不要想要利用联姻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昨晚上,这些话,我与顾大哥已经说过了,也劝他不要错过这样好的女孩将来后悔懊恼,顾伯父请放心,在感情上,我并非拖泥带水的人,更不想耽误自己视为兄长的人,顾伯父是不相信我的教养还是不相信顾大哥的眼光?若我和顾大哥之间真有什么,你以为兰翊舒会是现在这样的态度吗?还有外公,我们两家毕竟是世交,他就算宠我,但是以他的正直,你以为他会允许吗?”

顾士延一惊,之前苏心漓说她和顾南衣说过另外寻找幸福的话,他并不相信,但是现在苏心漓说的这般具体,而且又是这般的气足,顾士延心里头就有些动摇了,苏心漓说的并没有错,如果她真的是那样自私自利的女子,自己的儿子怎么能对她那样死心塌地的,而且在顾士延看来,一个自私自利的女子不可能为与自己毫无关系的百姓考虑着想,还有兰翊舒,当初怀安郡主死缠烂打他都看不上,他喜欢苏心漓,怎么可能让她与别的男子暧昧?没有哪个男子可以做到,就算不相信他们,对程鹏的为人,顾士延却是信任的,他是个极有原则的人,就算是为了苏心漓着想,他也不会让她与南衣来往,由此可见,两个人应该真的是什么事情都没有的。

“顾伯父,您今日上门找我与我说这些,是为了顾大哥多一些还是自己多一些呢?”

顾士延没料到苏心漓会问的这般直接,而且还是质问,有些愣住了,他瞪了苏心漓一眼,有几分恼羞成怒的意味,恼火的开口道:“我做的这些,当然都是为了南衣,他已经二十了,京陵城中的世家公子,哪个到了这个年纪还没娶妻的,便是没有娶亲,有谁连个侍妾都没有的,他现在是我们忠勇侯府唯一的希望,我身为父亲,就指着他替顾家传宗接代了,他爷爷临死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南衣,千叮咛万嘱咐要让我将忠勇侯府交到他手上,他若是继续如此,将来九泉之下,我还有什么脸面去面对列祖列宗!”

顾士延就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说话的时候极为愤慨。

苏心漓看着他义愤填膺的模样,抿着唇,似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道:“顾伯父是这样想,那自然是最好的。”

是不是如此顾士延心中最清楚,不过苏心漓却觉得事实并不像他说的那般冠冕堂皇,不然的话,顾大哥回来那么久,不会被刘夫人安排到那样偏僻的地方,还被下人作践,顾士延却一句话都没有,要不是因为顾江臣出了那样的事情,顾大哥又给顾士延长脸,谁知道今日会是什么结果,单想到这些,苏心漓就觉得生气。

“顾大哥是什么人,顾伯父身为他的父亲,想来心中应该是有数的,顾大哥性情温和善良,淡泊名利,最是不喜欢与人争,参与到那些是是非非的缠斗中去,顾伯父也说,京陵城是个大染缸,漓儿也是如此认为的,京陵城的局势只会一日比一日复杂,我希望顾大哥能够远离这个地方,云南富庶,而且远离京城,是个极好的去处,我知道顾伯父你肩上承担了许多责任,考虑的事情一定比我多,但是我希望您是真心为顾大哥好,一旦顾大哥离开了这个地方,就不要让他再卷入是非之中,顾大哥不喜欢那些。”

苏心漓这话说的诚恳,但是同样暗含警告,顾士延是什么心思,她多少是知道一些的,但是她是绝对不会允许顾士延那样做的,“我也不会允许任何人那样做的,顾伯父,我这样说,您明白了吗?”

顾士延看着苏心漓那模样,有些火冒三丈,但是又发作不得,就算是在皇上太后跟前,也是不卑不亢的,更不要说对他了,她这样说,分明就是警告他不许对顾南衣动任何的歪主意,顾士延越想,心里头就越加的生气,顾南衣是他的儿子,他怎么对他那是他们父子的事情,是他们的家世,虽然苏心漓身份尊贵,手上还握有实权,但是她毕竟是晚辈,有什么资格插手他们家的家务事?不过顾士延就算有脾气却不敢在苏心漓的跟前发作,一方面,他说的话,对顾南衣根本就是耳旁风,他根本就不停,另外的话,他还不敢在苏心漓面前态度太过强硬,当然,也没什么用。

“希望你能说到做到,看在与顾南衣自小就认识的份上,不要继续耽误他。”顾士延不快的道了声,寻了个借口,转身就离开了。

兰翊舒从客厅离开后,并没有回院子,而是一直在主厅的偏厅呆着,顾士延一离开,他就从偏厅离开到了主厅,苏心漓还是在原来的位置坐着,面色微微的有些难看,那双漂亮的媚眼儿微沉,不知道在想什么,大厅里的下人之前就已经被苏心漓打发了,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兰翊舒径直走到苏心漓跟前,苏心漓想的并不怎么入神,兰翊舒才走到她跟前,苏心漓就已经回过神来了,她抬头看向兰翊舒,对着他笑了笑,兰翊舒微低着身子,伸手摸了摸她的脸,与她那双忧伤还未褪去的眼睛相对,“顾士延说什么了?”

兰翊舒一看苏心漓这样就知道此番顾士延前来必定是对苏心漓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顾士延本人的事情,对苏心漓是没什么影响的,十有*是因为顾南衣的事情,顾士延话说的太重让苏心漓觉得委屈,伤了她的心。

苏心漓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没什么,他只是担心顾大哥的终身大事,让我帮忙劝劝他,想我撮合他和云南王世子呢。”

苏心漓轻描淡写的说了句,并没有将顾士延的过分告诉兰翊舒,苏心漓的样子倒是让人察觉不出太大的端倪,只是方才顾士延离开时,兰翊舒见他怒气冲冲的,而且顾士延的为人,兰翊舒又不是一无所知,所以他心中自然清楚事情并不像苏心漓说的那般简单,但是他也没有点破。

“顾南衣已经双十了,又不是小孩子,尤其是婚姻大事,他身为父亲都做不得主,你又如何能替他的终身大事做决定?这样的事情,就只有他自己能做主,将来才不至于后悔,怨恨他人。”

苏心漓闻言,握住了兰翊舒放在他肩上的手,她与顾大哥之间虽然什么事情都没有,但兰翊舒身为男人,必定是不愿意他们来往太过频繁亲密的,他愿意这样让步,不过是因为对她的爱和信任。

“我已经应了,尽早离开京陵城这个地方,对顾大哥来说也好。”

尤其他现在已经知道南夏灵女和她还有兰翊舒之间的个中曲折,苏心漓总担心顾南衣因为自己又做什么傻事,就像上辈子那样。

兰翊舒听苏心漓这样说,恩了一声,然后用并不是很大的声音道:“那也好。”

不管顾南衣如何想,他身上毕竟流了一般姚家人的血,在外人眼里,他就算与漓儿再怎么亲近,依旧很容易被划为三皇子一派的人,而三皇子一派的人,又会觉得他与漓儿走的太近不值得信任,顾南衣夹在中间,必定会左右为难,苏心漓让他离开,完全是为他考虑。

太后六十大寿寿宴结束后,前来道贺的使臣相继离开了京陵城回去了,但是南夏的灵女秋慈,大金的大皇子轩辕律,还有其他一些小国的使臣还在京城呆着,譬如说富庶同时与琉璃交好的南越使臣就还没离开,还有云南王世子沈梦君,也因此,皇家别院还是极为热闹的,那里的巡逻的守卫依旧加强着了戒备。

自那日蛊毒发作后,颜宸玺昏迷了整整三日,醒来后,整个人也是恹恹的,没什么精神,也没有力气,整日都在床上躺着,贤妃总觉得宫里的下人照顾不周,整日都在他的床边照顾,因为颜宸玺的缘故,兰翊舒经常进宫,因为担心颜宸玺多想,苏心漓并没有将自己已经告诉兰翊舒她知道他中了蛊毒的事情,对颜宸玺,苏心漓心里头是极为愧疚的,所以很难得进宫,几乎不出门,就算知道兰翊舒进宫后总会经意不经意的与南夏的灵女偶遇上,她也依旧无动于衷,按兵不动。

兰翊舒一进宫,她就钻进药房,一忙就是一整日,不过别人问她忙什么,她也不说。

约莫过了差不多十天,兰翊舒前脚刚进宫没多久,苏心漓就将齐云叫到了书房,然后给了他一个杯子大的瓷瓶子,齐云接过,打开看了看,然后闻了闻,是春天雨后的那种极为干净清新的味道,就和空气差不多。

“从明日起,你与兰翊舒一同进宫,在里面装些酒,洒到秋慈的身上,最好是脸上和手背上。”

齐云看着一脸认真的苏心漓,又仔细研究了一下那个杯子大的瓷瓶子,好奇的问道:“有什么用?”

苏心漓笑的一脸神秘,“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第两百五十九章:

眨眼又是几日过去了,京陵城虽然热闹,但也还算平静,颜宸玺的身子已经好了一些了,勉强可以下床了,但还是需要人照顾,轩辕律和秋慈那边也还算安宁,并没有整出任何的动作来,虽然京陵城还是有一些使臣没有离开,不过和以往好像并没有任何的不同,富庶繁华,百姓安居乐业,但是苏心漓看这种平静就好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有种山雨欲来之感。

轩辕律的人上门投了几次帖,想邀苏心漓见面,苏心漓都以身子不适为由拒绝了,因为轩辕律投帖的次数太过频繁,以致于京陵城不少人都知道了这件事情,轩辕律的下属自然是认为苏心漓不识抬举,不过大部分人却觉得情有可原,毕竟苏心漓和轩辕律双方的身份都太过敏感,还有一部分人认为苏心漓就是身子不适,毕竟苏心漓能力虽强,但确实病倒了好几回,也因此,每日前来苏府探望的人是络绎不绝,虽然都没见上苏心漓,但是上等的珍贵药材还是源源不断的送到了苏心漓的府库,期间,秋慈也来了几回,不过苏心漓一视同仁,一概不见,因为苏心漓身子抱恙,兰翊舒进宫的次数自然是减少了。

苏心漓生病,顾南衣自然是不放心的,这不,苏心漓生病的消息一传出去,他就来了。

顾士延来找苏心漓谈的那些事,顾南衣并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顾士延来找了苏心漓,顾南衣亲自上门,苏心漓当然不可能不见,不过下人才通报了顾南衣上门的消息,她就让人去通知沈梦君来苏府一趟。

顾南衣进屋的时候,苏心漓已经从床上起来了,她换了身衣裳,虽然发丝没能来得及绾起来,但是化了个淡妆,她本来就没病,这样一梳妆打扮,气色自然好了许多,不过就算是如此,顾南衣见了她,还是觉得不放心。

“怎么又生病了?”

顾南衣快步走了进去,看向苏心漓身旁站着的兰翊舒,点了点头,他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立马收敛住情绪,苏心漓倒是不怎么介意这些,对着顾南衣俏皮的笑了笑,与此同时,兰翊舒使了个眼色,屋子里除了苏心漓几个贴身的侍女,全部都退出去了。

“我没生病,一点事情都没有,只是有些人不想见,有些鸿门宴不想参加,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推辞,所以——”

苏心漓没有继续往下说,不过顾南衣已经明白了,轩辕律几次三番上门邀请苏心漓的事情,他自然是有所耳闻的,轩辕律这般大张旗鼓,明面上说是为了表示对苏心漓的尊重,实际上就是挑拨关系,挑拨苏心漓与文帝的关系,还有定国公府的忠诚,苏心漓怎么可能让他如愿?

苏心漓忽然想到自己前几日得到的消息,要说轩辕律安分其实也不尽然,事实上,他已经与京陵城的不少人都有接触的,但都是光明正大的,这其中就有方家,当然,也有苏博然,而且苏心漓听说,苏博然对轩辕律极为的殷勤,对此,苏心漓并不奇怪,苏博然本就是利益为上的人,大金的势力极强,也有野心,但是现在苏博然在琉璃却越来越不受用,作为同样有野心的苏博然,有这么好的攀龙附凤的机会,他怎么可能愿意坐以待毙呢?至于方家,苏心漓甚至怀疑他们一早就与大金的人有勾结了,不然的话,就凭他区区贼匪起家的海寇,如何能被皇上重用,一步步投机取利到今日?尤其是那些铁矿,苏心漓很是怀疑他到底是哪来这么强的实力?

上辈子的事情,从她死后,结果到底如何她不得而知,不过现在有一点,苏心漓却是极为肯定的,那就是她定然不会让轩辕律的阴谋奸计得逞,所以苏博然两边都想要讨好的美梦是不可能实现了,非但如此,她要他竹篮打水一场空,应该说,只要琉璃还是琉璃,大金还在琉璃之下,就苏博然做的这些事情,只会是百害而无一利。

“没事就好。”

顾南衣听苏心漓这样说,又仔细看了看苏心漓,而后扫了兰翊舒一眼,确定苏心漓真的没事,这才松了口气,苏心漓见他这个样子,只是笑笑,“不是还有兰翊舒吗?我能有什么事啊,顾大哥你就不要多想了。”

顾南衣闻言,也只是笑,那纯净如梨花般的笑容有一种说不出的落寞。

兰翊舒原本是站在苏心漓身后的,见顾南衣与苏心漓开始说上话了,在苏心漓的身旁坐了起来,他亲自给两人倒了茶,三个人有说有笑的。

太后寿宴那晚的事情,三个人心中都好像有默契了一般,谁都没有提及,还有顾士延来找苏心漓的事情,兰翊舒和苏心漓都选择了闭口不言,其实顾南衣之所以这么急着来见苏心漓,一方面是因为担心她的身体,另外的话,也是挂念那晚的事情,自那晚后,他就没再见过苏心漓了,苏心漓现在已经是定了亲事的人了,他们二人并无血缘关系,为免不必要的麻烦,他自然是不能向别人打探她的消息的,所以顾南衣就想趁此机会来瞧瞧。

三个人正聊的开心的时候,下人突然来报,说沈梦君来了,顾南衣一听沈梦君的名字,脸色就有些不对劲了,他看了苏心漓一眼,苏心漓并没有看他,神色自然的很,就吩咐下人让她进来。

沈梦君还没进来,苏心漓就听到了她如银铃一般爽朗的笑声,紧接着,沈梦君的人就进来了,她一进来就看到桌旁坐着的顾南衣,原本冷静明亮的眼睛顿时散发出如花痴一般的光亮,她想也不想,朝着顾南衣的方向就走了过去,因为她的到来,顾南衣整个人都变的拘谨了起来,也严肃了许多,沈梦君喜欢粘着他,但是顾南衣却始终刻意与她保持距离,几个人没聊一会,顾南衣就找了个借口,起身离开了,沈梦君起身就要跟着去,被顾南衣制止了,当时顾南衣的神色特别严肃,沈梦君看了他一眼,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似的,哦了一声,果真乖乖坐下了,不过顾南衣一走,她脸上的笑容立马就蔫了,整个人无精打采垂头丧气的。

“去追啊。”苏心漓见顾南衣出了院子,看向沈梦君催促道。

沈梦君闻言,抬头,一双眼睛忽闪忽闪的,满是疑惑的看向苏心漓,苏心漓看了眼顾南衣的方向,朝她使了个眼色,“我说你去追啊。”

沈梦君摇了摇头,有些沮丧道:“追了也没用。”

她话音刚落,兰翊舒就道:“你这个样子,更没有用,既然喜欢,就不要轻易退缩,若我和你一样,哪里能和苏心漓走到今日?”

兰翊舒直言不讳,顾南衣是苏心漓心中的一个结,他一天没找到自己的幸福,苏心漓就会一直放心不下,对沈梦君,不单单顾士延苏心漓文帝他们个个满意,兰翊舒同样极为中意。

沈梦君闻言,看了苏心漓和兰翊舒一眼,脸上缓缓的有了笑容,她也不管其他人是怎么想的,很快站了起来,转身追了出去,兰翊舒也起身跟着追了出去,在院子的时候叫住了沈梦君,沈梦君转身看向兰翊舒,“你有事?”

兰翊舒抿着唇,淡淡开口道:“顾南衣是个极为有责任感和担当的人,若是谁成了他的女人,他一定会负责到底的。”

沈梦君漂亮的眼睛眨了眨,有些发懵,一时间没弄明白兰翊舒的意思,兰翊舒勾唇一笑,转身又回了屋,他相信以沈梦君的聪慧,一定很快就会明白过来的,至于到时候怎么做,那就是她自己的选择的了,他只能帮到这里了。

一连数日,苏心漓都以身子不适闭门在家养病,倒也安静,定国公府的人,尤其是程子风经常往这边跑,流云一直在府上照顾云氏,定国公府现在有流云和苏心漓的大嫂管理,倒也没出什么大事,郑氏闹了几回,不过都被云氏压住了。

这一日晚上,苏心漓一早就洗漱好了,和兰翊舒一起坐在床上看书,敞开着的窗户忽然晃了晃,发出极为细弱的声音,就好像是被风吹了一般,苏心漓听到声音,将手中的书放在膝盖上,一扭头,原本就只有她和兰翊舒两个人的房间忽然多出了一个人,苏心漓吓了一跳,手一下就被兰翊舒握住,她回头看了兰翊舒一眼,见他笑着对自己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放心,苏心漓一下就明白过来,这是兰翊舒的人。

“是我派去监视慕容雨的人。”苏心漓恍然,看这样子,是慕容雨有所动作了,果不其然,苏心漓才一有这样的想法,那人就走到她和兰翊舒的跟前跪下,从怀中取出一包东西递到苏心漓的手上,“这东西是那人给大夫人,让她下在老夫人的茶水中。”259

第两百六十章:

第两百六十章:

第二天一早,苏心漓收拾了一番,用了早膳,就乘坐马车去定国公府了,流朱水儿随行,兰翊舒则进宫看颜宸玺去了。

苏心漓到定国公府的时候,云氏等人也已经用了早膳了,程鹏程昱凡等人上早朝去了并不在,苏心漓的舅妈还有几个嫂嫂正向云氏请安,慕容雨也在场,听程子风说,她的身子比起以前,好了许多,经常会和郑氏一起向老夫人请安,郑氏因为之前被夺了管家权,再加上云氏不许她出门闹了好几回,可自从慕容雨身子好转后安分了许多。

和郑氏相比,慕容雨本就更得云氏宠爱信任,在程家的地位也更高,郑氏一直与她不对付,若非慕容雨身子不适,这掌家权是轮不上她的,若是流云和张淑贤掌管家中的事务,她身为长辈,只要老太太一松口,她还能要回来,便是不能,她也能倚老卖老,偶尔插手,但要是落到慕容雨的手上,这些,她是想都不要想。

对于苏心漓生病一事,云氏已经从程子风等人的口中确认她是假装的,并不担心,定国公府交到流云和张贤姝的手上管理的也不错,也因此云氏的气色还不错,苏心漓到的时候,她和屋子里的几个人是说说笑笑的,郑氏和苏心漓的几个嫂子在两边坐着,慕容雨坐的距离云氏最近,云氏还拉着她的手,那样子还算愉悦,显然,慕容雨的身子好转,云氏还是十分开心的。

苏心漓一到,云氏立马就拉着她坐在了自己的身上,一屋子的人现在都识趣的很,个个都捧着苏心漓,对于这样的奉承,苏心漓倒是习惯的很,游刃有余,苏心漓与众人寒暄了一圈,将含笑的目光落在了慕容雨的脸上,她不着痕迹的将她打量了一圈,笑道:“大舅妈的气色看起来比之前好了很多,难怪外婆这么开心。”

云氏点了点头,原本赔笑的郑氏脸色却变的更加难看,比起郑氏的介怀,苏心漓更希望慕容雨能迷途知返,不要继续犯错,继续道:“这些年为了大舅妈的身体,外婆可没少操心,宫里的御医治不好,她也一直没放弃希望,一直张罗着说给您找其他更好的大夫,前段时间她还和我说要多留心呢,去庙里烧香拜佛是次次祷告,现在大舅妈的身子好转,外婆睡觉都能更踏实了。”

苏心漓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慕容雨,慕容雨闻言,微微一笑,感激的看了眼满脸慈爱笑容的云氏,眼角的余光扫向的却是云氏手边的茶杯,那目光极为的纠结,有一种不忍的情绪在里面,苏心漓看着,在心中微微叹了口气,她没想到,慕容雨的动作竟这般的快,是那个人着急了吗?

慕容雨一扭头,刚好苏心漓盯着她看,眼神温柔,那笑容,也算是明媚的,但是慕容雨也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可能是因为心虚,她总觉得苏心漓的笑容是不怀好意的,似笑非笑,还有那眼神,也锐利的很,像刀刃一般,仿佛能将人看清,慕容雨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一紧,下意识的垂下了脑袋,苏心漓勾着唇,没有再与慕容雨说什么,而是像个小孩似的和云氏撒娇,云氏与苏心漓说话的时候,没少夸赞流云。

几个人说说笑笑,半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慕容雨就静静的坐着,一直没插话,与苏心漓这样坐在一起,她心里总觉得不安的很,就好像自己做的亏心事被人发现了似的,她如坐针毡,到底是坐不住,找了个理由就离开了,流云和张贤姝现在管理整个定国公府的事情,她们二人都还年轻,这些事情都不太懂,虽然之前受过类似的教育,但到底不同,坐了一会就去处理府里的事情了,郑氏和许氏见苏心漓和云氏二人并不怎么想和她们说话,几次插话云氏都没怎么搭理,自找了没趣后就离开了,院子里很快就只剩下苏心漓和云氏二人。

苏心漓寻了个借口,扶着云氏出了院子,出院子前,苏心漓给水儿和流朱使了个眼色,流朱会意,苏心漓才一走,她就将云氏之前喝过的茶水收了起来,递给了水儿,水儿接了茶水后就离开了。

程鹏程昱凡等人下了早朝后,听说苏心漓来府里了,一伙人浩浩荡荡的就回去了,他们回到家中的时候,苏心漓正和云氏在院子里晒着太阳,两个人坐在亭子里面有说有笑了,他们站在院门口就听到云氏爽朗欢快的笑声,那画面,是说不出的宁静温馨。

苏心漓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来定国公府了,她的几个兄长自然少不得一顿想念,疼爱外孙女的程鹏主动开口让苏心漓用了午膳才走,苏心漓挽着程鹏的手,抬头看向程鹏,脸上的笑容如花儿一般绽放,“就算外公赶我,我也是要吃完午饭再走的。”

这意思就是她是准备留在这里吃饭的,程鹏和云氏等人听她这样说,自然是求之不得,乐呵的很。

苏心漓和程鹏等人用午膳的时候,水儿回来了,苏心漓看着就站在厅外的水儿,示意她不要过来,就站在那里,她的动作很小,桌上根本就没几个人发觉,不过注意力一直在苏心漓身上的云氏却发现了,她顺着苏心漓的方向,不着痕迹的看了水儿一眼,然后很快想起来,早上苏心漓扶她去院子里晒太阳后,水儿就不见了,一直到现在才回来了,云氏这时候还并不知道这件事情与慕容雨有关,她只是觉得苏心漓又在做什么事情。

苏心漓用了午膳,下人们将茶水糕点端上来的时候,水儿这才上前,走到苏心漓跟前,凑到她耳边说了些什么,水儿的声音很小,其他人自然是听不到的,虽然好奇,不过联想到苏心漓现在的身份和她在琉璃的地位,众人都觉得见怪不怪了。

“发生什么事了?”程鹏看了眼起身的水儿,盯着苏心漓关切的问道,苏心漓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没什么,一点小事,外公不要担心。”

苏心漓说完,捻了块自己爱吃的糕点,然后慢慢悠悠的喝了口茶,她的神态太过的淡然,眉眼也极为的平静,根本就看不出任何的端倪,其他的人也就相信了她说的只是点小事,毕竟之前有太多所有大臣都解决不了棘手问题,都是在她手上解决的。

午饭吃的不怎么久,不过饭后的茶,却用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一直到云氏都犯困了,众人这才离席,各自回自己的院落休息了,慕容雨也是一样。

苏心漓并没有午休的习惯,除非很困,不然她是不休息的,苏心漓亲自扶着云氏回院子休息,慕容雨起身从她的身边经过,笑着道:“漓儿真是孝顺,难怪母亲如此疼爱。”

苏心漓看了慕容雨一眼,微微一笑,“舅妈身子还没好全,现在正是最需要好好调养的时候,回去后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就不要操心了。”

苏心漓言罢,扶着云氏就回去了,慕容雨看着苏心漓的背影若有所思,她总觉得苏心漓方才最后一句话,话中有话。

现在正是春天,极是容易犯困,云氏又有午休的习惯,苏心漓扶着她直接上了床,云氏躺在床上没多久就睡过去了。

午后的院子,阳光温暖明媚,但是四周却静悄悄的,也因此,那阳光都透着宁静的气味,让人犯困,苏心漓打了个哈欠,很快用手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任何的声音来,然后放下帘子,放轻步子,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出了房间,流朱,水儿,还有一直伺候云氏的流云都在外面。

苏心漓看了她们一眼,将她们叫到了平日里家中的舅妈嫂子向云氏请安的屋子,流朱在屋外守着,屋子里就只有流云和水儿两个人。

“早上外婆喝的茶,是谁过手的?”

流云一听,想到泡茶的人,登时心里有了极为不好的预感,“茶水什么的都是茶水间准备的,但是是大夫人亲自奉的。”

苏心漓一听是慕容雨亲自奉的茶,心中冷笑了一声,她倒是明目张胆,是觉得自己做的太好根本就没人怀疑吗?不过也对,就算是查出来了,茶水并不是出自她的手,她完全可以将责任推卸的一干二净,到时候说不定还会嫁祸到流云的身上。

流云面色一白,“小姐,是有什么问题吗?”

苏心漓看了水儿一眼,水儿道:“已经问过好几个大夫确认过了,确实是五毒草无疑。”

方才在桌上,苏心漓还极力控制自己的神色和情绪,现在听水儿这样说,眸色一下就变的凌厉了起来,流云之前压根就没听说过五毒草这东西,不过单听这名字,就觉得不是什么好东西。

几个人的神色都有些凝重,正这个时候,在屋外守着的流朱敲门走了进来,“小姐,公爷来了,说要见您,让您去书房一趟。”

第两百六十一章:局

苏心漓到书房的时候,程鹏已经在那里等着了,苏心漓走了进去,朝着程鹏福了福身,然后笑着走到了他的身边,“外公,您找我有事?”

苏心漓的口气温柔,面色也如常,就好像从昨晚到现在,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而她,也什么都不知道。

程鹏在书房的椅子上坐着,炯炯的虎目,看了苏心漓一眼,在心中叹了口气,苏心漓变成这个样子,他心中自然是骄傲的,但是他也说不准这是好还是不好。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程鹏问了声,在面对苏心漓时,那并不怎么严厉的目光依旧有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

苏心漓抿着唇,没有说话,她现在心中正在犹豫要不要将事情告诉程鹏还有云氏,事情才刚发生,她都没告诉流云五毒散是什么东西就被程鹏叫来了,她根本就没有时间思考这件事情怎么处理才是最好的。

“是关于你大舅妈的吗?”

苏心漓原本是垂着脑袋的,听到程鹏这样问,微微一愣,下意识的抬头看向了他,显然,他没料到,程鹏居然猜出来了,不过这样的惊疑也只是片刻,苏心漓很快恢复如常。虽然程鹏很少在府上,但是他毕竟是一家之主,而且慕容雨的事情,她之前已经告诉他一些了,想必他也是采取了一定的措施了,不过因为她之前打了招呼,所以并没有派人全天监视,不过一旦出什么事,他必然不可能一无所察。

这一回,苏心漓没有否认,点了点头,“有人让她对外婆下手。”

程鹏听说他们下手的对象居然是云氏,拧起了眉头,脸色也变的有些难看起来,他看向苏心漓,动了动唇,似乎是想问什么,都还没开口呢,苏心漓就好像预先知道似的,直接回答道:“她已经动手了。”

苏心漓的话刚说完,程鹏的脸色越加难看了,那张严肃的脸,有一种说不出的凝重冷凝,那双眼睛,压抑着浓浓风暴,愤怒的,痛惜的,还有名为不可思议难以置信的情绪在里面。

“我昨晚得到的消息,早上来定国公府的时候,慕容雨就已经在外婆的茶水中下手了,我让水儿找人确认过,是五毒散。”

苏心漓说完,想到程鹏可能并不知道五毒散是什么东西,补充道:“五毒散是一种生长在琉璃和大金边境的草药,无色无味,少量服用,可以让人的精神振奋,但若是长久服用的话,很容易让人产生幻觉,导致精神涣散,神经错乱,药量大的话,会让人在幻觉中死去。”

苏心漓说这句话的时候,口气是极为平静的,但是了解她的人就能感觉得到,她的声音极冷,就像是在寒潭中浸泡过的水一般,没有温度,而且极为冷沉锐利,仿佛能刺人。

他们那些人会将下药的对象锁定在云氏身上,苏心漓一丁点也不觉得奇怪。云氏虽说是女子,但和那些只管内宅的妇女不同,她影响力极大,对苏心漓,对程鹏,对定国公府一家上下都是如此,若是云氏出了什么事,那么定国公府势必会有一定的混乱,而且最近郑氏正闹腾呢,要是云氏一出了事,单就张淑贤和流云根本就压不住郑氏,后宅十有*会乱,还有另外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云氏是最好下手的。

五毒散和一般的药物不同,她需要长期的渗透,少则三五天,一般都是要十天半个月的,一次两次的根本就没什么用,药量太大的话又极容易出事,程鹏常年都在外面,很少呆在府里,不好下手,但是云氏不一样,她一直都是呆在府里的,吃穿都在府里,而且又与慕容雨亲近,她下手的话,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但是苏心漓没想到的是,慕容雨真的那样做了,她就搞不明白了,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或者说她的良心被狗吃了吗,不然的话,如何能对外婆下手,而且是这样的毫不犹豫!

慕容雨可以说自小就是在定国公府长大的,外婆待她便是不如母亲,但几乎是当成亲生女儿一般对待的,尤其是她成了大舅舅的夫人,母亲又过世后,她对她更是极为看重,那关爱切切实实是发自真心的,而且已经有三十多年了。

程鹏的目光落在苏心漓的身上,开始是情绪复杂,但是到后来,只余下深深的无奈还有无力,虽然程鹏对慕容雨的关心不如云氏,但是一直以来,他都是将她当成程家的一份子的,虽然上次苏心漓告诉他慕容雨很有可能就是定国公府的内贼,而且还是和他国的人,她会对定国公府不利,但是这段时间以来,一向公正正直的他还是心怀希望的,他觉得到最后关头,她是一定会收手的,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结果,程鹏的心,是极为悲痛的,但是一想到她做的事,程鹏又觉得慕容雨简直是无可救药,不能原谅了。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书房内的气氛越加的凝重,长久的沉默后,坐在椅子上的程鹏缓缓的开了口,“你是怎么想的?”

在战场上,他杀伐果断,但是涉及家世情感,程鹏觉得自己甚至不如苏心漓,他现在的心情也有些乱,他觉得自己此刻下的决定未必能有苏心漓那般周全,他直想偷偷处置了慕容雨,不过现在,慕容雨已经成为了一步至关重要的棋子,动一发而牵全身,他自是不能打草惊蛇的,不过不管怎么样,他肯定是不会容许她继续伤害云氏的。

“太后的寿宴一到,漓儿便知道,京陵城少不得一场风波。”

程鹏没有说话,轩辕律亲自给太后祝寿,又迟迟不肯走,程鹏就知道肯定有事,但是出乎他预料之外的是,这场风波最先会从定国公府开始。

“慕容雨,现在是留不得了,不过不管怎么说,在外人眼中,她就是定国公府的儿媳,她若是通敌叛国,就算是外祖父您亲自将她交出去,也未必能洗刷的到定国公府的清白,她,必须得悄悄处置,但是现在,这件事情,已经无法隐瞒下去了,至少对舅舅他们,是不能隐瞒了,必须得给舅舅他们一个心理准备,还有几个哥哥,尤其是大哥,事情的前因后果,必须都得让他知道。”

程鹏听苏心漓说的头头是道,也觉得很有道理,慕容雨再怎么说也是程邵廷的妻子,而且还是他两个孙子的母亲,为了不给定国公府造成太大的影响,必须得让他们知道,虽然这可能给他们带来很大的伤害,但若是无声无息的处置,被有心人知道,必定会从中挑拨离间,只是程邵廷和程子落都在边境,这时候能够回来?

苏心漓像是一下就读懂了程鹏的心思,开口道:“这件事情,外婆那边,已经瞒不住了,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苏心漓说这句话的时候,长长的叹了口气,那双漂亮的媚眼儿,有一种说不出的担忧,说话的口气,也极为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