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问得好。林染在水木道场一住住了一个半月,直接住到了三国战开赛。他理直气壮的指着我问耀然:“凭什么小昭可以住我不可以住?重色轻友!”

耀然微笑着把我拉过去,在我脸上亲了下:“如果你也可以这样,当然没问题。”

林染郁结了。

过了一会儿他忍辱负重伸过半边腮帮子:“为了和昭昭在一起,一下就一下!我告诉你,小昭是不会嫌弃我出轨的。”

耀然看了林染大约五分钟,没动。

我第一次看到他脸上露出悲壮的神情:“算了,你住吧。”

林染是来跟我们合训的。毕竟三国战是团体赛,我们三个人一个队,一起练棋是必然的事情。我们三个人坐在一张棋盘面前,耀然的意思是,我指导小昭就够了,你自己练。

林染却突然收起之前的嬉皮笑脸,严肃起来:“小林拓也。”

听到这个名字耀然表情略微的变了变。

“昭昭三国战遇上这个人了。上海棋院和日本棋院有一些交换棋手的活动,我消息比较灵。听说他被定为三国战的三将。”

我纳闷了:“那又怎么样?”

耀然伸手揉我的头发:“昭昭你才进棋坛可能不知道,三国战输棋的严重性。三国战要去三将是低段棋手,但是这人根本不是低段棋手的实力。他是日本棋坛新秀,刚入段就拿了“新人王”战冠军,去年十九岁,以三段身份打入“本因坊”头衔战最后一轮,震惊日本棋坛。当然他最后输给了石田刚九段。我们这年对日本的报道比较少,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他性格有点桀骜,不太好相处。”

林染拿起一颗黑子落在“三.3上”:“岂止桀骜,简直就是傲慢。他说世界上只有两个棋手配下完棋后和他复盘。跟其他人复盘简直是浪费时间和脑力。这两人其中一个是他输过的石田刚。”

我问:“还有一个呢?”

林染忽然不说话了,低头摆子。我追问,他极不情愿的白了耀然一眼:“还有一个在这里。”

也就是说,我的对手很强。

林染接着说:“我和他下过友谊赛,这方面可以给小昭提供指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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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修文T T

39骄傲

我初入棋坛,的确不明白三国战上输棋的后果。我能参加三国战,一来是因为耀然力荐,二来是没有多少低段棋手敢自荐参赛。一盘棋的输赢扯上国家荣誉,有多少人敢挑这副担子?

我赢了,不止是沈昭赢了小林拓也。

也是中国战胜了日本。

赢棋的荣誉越是巨大,输棋的后果越是严重。

林染不愧是奋战在棋坛前沿的九段棋手,消息非常广。林染把小林拓也的棋谱一一摆给我看。他的棋风坚韧,形势判断非常精准,算路深透,善于长久战。他的桀骜是有资本的。我看了他对和高段棋手的对局,面对难局沉着不乱,即使自己暂时落后,也能敏锐的抓住对方的微小失误,挽回局势,克敌制胜。

用林染的话来说,他的棋就是机器,完全不带个人感情,每一个着点都看着利益最大化的地方。这一点某种程度上,和耀然很像。

我问他有没有纸质的棋谱,我可以带在身上没事揣摩揣摩。

林染笑着指指脑袋:“哪有,都是我在旁边看,用脑子记下来的。上次他来上海参加东京上海围棋交流赛,我在旁边研究室看棋。”

“就是那次,他中盘大胜张清白八段。我们觉得丢脸,都没让媒体高调报道。”

传说友谊赛之后,小林就不再接受中国棋手的对局。日本棋院的中日交流棋手转述过他的原话:“中国棋手,除了陈耀然,没有必要特意对局。”

这句话听得我牙痒痒。

我跟耀然打赌:“信不信我能赢?”

耀然仔细看林染摆的棋谱,拿起一枚白子在棋盘边沿轻轻敲打,沉吟半响:“赌能不能赢太没志气了。这是偏重厮杀的后盘实力型棋手,我赌你不能在165手内赢他。”

我立刻过去:“赢了怎么样?”

“随你。”

“那输了呢?”

耀然眼睛笑弯了:“随我。”

最后一个半月我过得比较悲剧。我们都是三人对局,林染无处不在,因此我再也不能跟耀然玩谁输了亲一下之类的游戏。耀然倒不在意,每次对局他让我两子,我若输了他隔着棋桌勾过我的下巴,在我唇上亲一下。如果林染在,那个亲亲铁定是要变成深吻,直到我喘不过气,一掌打在他胸口上。我下手向来不轻,耀然也只是不高兴的皱起眉毛,于是放开我,挑衅的指指棋盘,意思是再来一盘。

这时候林染的沉着脸坐在一边,看得我心里发虚。

一会儿他回转过来,蹲在棋桌前望着我:“小昭,我们也下一盘。”

耀然立刻说:“林九段,我陪你下。”

久了我就不打这种赌了。

我乘着耀然不在单独找林染。他当时在自己房间的床上用无聊的用笔记本看电影。我蹭过去:“我求你件事情。”

林染很难得这么愉快过:“说。”

“不要告诉耀然我在网上下棋的事情,不要给他看我的棋谱。”

我以为林染会问为什么,但他只想了想,说了个“好”。

我问他:“你不问我为什么?”

林染反问:“我问了你就会说?你哪次不是搪塞我?”

那倒是。

“可是我很高兴,”林染合上他的笔记本,下床走到门边,靠着门框,他明明在笑,可我觉得他有些难过:“这说明,我不知道的事情陈耀然也不知道。我们是不是在同一条起跑线上?我不逼问你,但你答应过我,总有一天会跟我解释清楚。莫名其妙就喜欢上了,我也很恼火。你可以等我不喜欢你了再告诉我,那时我保证不再纠缠你。”

我的声音很小:“我答应过你。”

他仿佛没听到,就这样转身出门了,背影很帅气。

我在他房间里等了一个小时,也没见他回来。

第二天下棋依然笑眯眯的找我下棋,吃饭的时候还不忘帮我点菜:“肥肉炒瘦肉。”

我飞速夹起块肥肉,把被炒得焦黄冒油的边啃掉,剩下的统统放一边。啃得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耀然所有所思:“小昭你喜欢吃这个?”

我点头:“从小就喜欢。”

耀然没说什么,点点头,撑着下巴看我,一晚上基本没吃什么东西。

第一次察觉到三国战的压力,是翻头一个月的《围棋天地》。我好久没看这些东西,翻开第一页就看到自己名字还是有些惊悚。

《沈昭VS小林拓也:追赶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