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令人啼笑皆非的是,这县丞娘子就是个头脑不清楚的,见人家做官的夫人身边总有几个侍妾侍候着,正巧遇到有人要巴结县丞送了个丫头,她竟然就留下准备着县丞成县令后给夫君做妾,好抬高她自己身份的。如今县丞还是县丞,只是那个丫头已是成了妾。如今她尝到家有妾室的苦头,便想别人也尝尝,没事就说个风凉话。

教喻娘子倒算是个明白人。只是因她父亲是个秀才,她倒也颇识得几个字。在这个小县城里能识字的人本就不多,她便不免有些清高。等发现二丫也识字,而且看着读了不少的书,便有些不自在,哪知二丫随意捡的丫头也是个识字的,气焰便被打消了不少。

巡检娘子倒是一直很得二丫的欣赏,虽不善言谈人挺实在,而且因为家境不好很能吃苦,就有些像平安镇的大多妇人一样。

至于其他的属官娘子就有些乏陈可举。二丫便觉得当初自己所谓的下马威有些蠢,她们那种级别完全没有和她们斗的必要,除了县丞娘子其他人对自己还是很客气的,不过也可能是当时的下马威管用了。总之二丫对现在的生活还是很满意的,当然若是祖母她们也在就更好了。

李县令也是记挂着老家的人,得了机会就写了信准备有机会找人捎回去。二丫也给刘夫人写信请过几次安,刘夫人亦有礼物送来。

等到李县令腊月二十日封印停止办公这天的夜里,这年的第二场雪便扬扬洒洒地下了起来。第二日早上起来,雪便封了门,推开门一看整个大地白茫茫一片,二丫起来看到此情景,只觉得心也如这茫茫雪景般开阔了许多,不再如刚记起前事时的患得患失。心中雀跃就和小梅一起在院中堆雪人找雪仗,李县令见此直道糟蹋了如此美景,倒是书琴更像是个闺阁小姐,只文静地去那后院收集了草木上的雪水,要来年沏茶喝。李县令却是私底下告诫二丫不许学她,说是一味的附庸风雅精细太过恐损了福份,二丫听了更是高兴地放了心。

又了几日便是小年了,如此年货便要置备下了,如此书琴的能干就越发的显现出来,二丫自叹不如,她觉得书琴在这个小县城也真是算是个出挑的女子,因是秀才之女便有些才气做得了红袖添香,又因是小户人家便家务活样样精通,真是上得厨房入得厅堂,真不知将来什么样的人才能匹配得上她。

二丫的多愁善感倒是惹得小梅和书琴挤兑她说,二小姐这过了年也才十四岁竟是愁起娶嫁来了。气得二丫不想理他们,便独自一人去书房找父亲说话,没想到刚到前院就看到王桐从外面进来,咧着大嘴笑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扬着手中的东西。二丫仔细一看,原来是书信,再看王大哥样子便知是家里来信了,忙迎了上去。

第二十六章 雪夜动静

第二十六章 雪夜动静

百姓的书信本就是靠着乡邻捎带才行,如今在这边陲小城,距离京城是千里之遥哪有人往这边来往,家书自是更不易得的,所以此时的家书真是抵得上万金。二丫忙跑上前去一把抓住那些信连声问道:“是不是家里来的书信?”

王桐喜笑着点点头,把其中一封书信递给二丫,就快步走到书房说道:“老爷,家里来书信了”

李县令听了大喜道:“快拿来”又看到女儿手里拿着信正一边看一边走来,便也不顾着平时的形象就挤到女儿身边去看,一边还说道:“我们这才来了几个月,书信就到了。”又看到王桐手中还有书信便要伸手去拿,却不想王桐避了开来说道:“这是孙师爷的”

孙师爷此时也正看书房内,听了惊喜道:“我家也有书信来?”一边忙接了过信就打开看,一看真是自家儿子写的,便也不客套直接回房细品去了。

李县令看信笺不只一页便要女儿将后面的匀给他看,二丫随手摸出最下面的那一页递给父亲,然后二人又交换着看。信中啰里啰嗦地嘱咐李县令父女二人在外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凡事不要委屈了自己等等,又说了些那边的一些生活琐事,什么收了多少粮又种了什么庄稼,以及大丫的婚事都准备的极妥当等等。不过也看出家里写这些信时,那些庄户汉子们还没到家,因此在信里也讲道老太太故土难离又恐年岁大了在路上怕出个好歹,便决定不来尉县,在家也好照看大丫,顺便给二丫相看着夫婿,如此便可能只有李夫人母子二人来此。

倒是此时王桐看信看得合不拢嘴,信中虽也是照旧说些好好照顾自己好好当差之类的话,却是在最后说了一个喜讯:他们走后一个多月才发现王桐的娘子已是怀孕两个月。二丫在心中暗道侥幸:幸亏当时没让王桐娘子跟着赶路。她虽没生过孩子却也知道这最初几个月最是要紧,太过劳累颠簸对胎儿不利。

孙师爷也满脸喜色地走过来,说是家中一切都好,又对着王桐贺喜他明年春天就能添个大胖小子。二丫虽明知来年王桐要添个女儿,却仍是向前去恭贺王大哥明年将要喜得贵子。

倒是李县令问起这书信是何人所捎来的,王桐忙道:“是泽州城中一家姓陈的商户,曾在京城做着生意,恰好回乡过年路经柳州。他的一个友人与王家舅老爷相识,知道大人在此做官便顺道捎了这书信。因刚回来有些忙乱不好亲自前来,便让家人送来,说是年后三四月份起程,到时若是有什么要稍的,直接过去找他即可。”

李县令听了很是高兴,忙命王桐好好打赏那送信的家人,又叮嘱一定要留好地址,明年好让他再捎书信回去。二丫便知道父亲是欢喜过了头,这些事情王大哥自是已打点妥当后才进来内衙的,一时又想着过了年去给刘夫人拜年时,倒是也该去到那家看看,亲自道个谢,若是他们是常走这路的,说不定可以让母亲她们跟着一起过来。

二丫见到家人书信心中高兴,拿着信是读了又读,还要把信拿回房放在枕头下。又想到现在过年的各种事项也已是置办得差不多了,自家虽不能全家聚在一起,然小梅家就在临城的小村庄里,她年岁小也出不了多少力,厨娘和粗使的再加上书琴,倒也没她什么事,不如放她回家去过年。

二丫便把想法告诉父亲,李县令自是同意。小梅开心得不得了,咕咚一声给李县令父女两个磕了头,幸亏冬天穿得厚实,磕完头小梅就兴冲冲地回房收拾东西去了。

一会工夫小梅就挎着个小包到二丫房中辞别。许是知道在家也住不几天,小梅带的东西倒是不多。谁知此时小梅脸上略有些难为地开口向二丫借个大点的包袱,看到二丫好奇的样子便开口解释道:弟妹从小就没怎么吃过白面馒头,一年到头是吃的都是杂粮掺野菜的团子,这次她准备回去时在路上买上一大包袱的白馒头,现在天冷也放得住。

二丫知道穷人的生活,也知道小梅家虽说是因长辈生病家中实在艰难才卖的小梅,但她们家实是底子就薄,地少孩子又多,生活很是艰辛。因这是个感伤的话题,而二丫刚得了家书心中正幸福,便不想小梅心生凄凄,就笑着引开话道:“那得多大的包袱啊,你那一百多个钱可是买不少呢!”

二丫说得一百个钱是指刘夫人赏给小梅的那一串钱。当时小梅因秀儿说奴婢不能有私财,否则拿住就要被责罚的,所以当夜趁二丫休息时,便拿出来上交。二丫自是不会贪了别人打赏给奴婢的钱财,便讲给小梅说只要不是藏匿主人家的钱财,这些打赏的什么可以做个零花自个攒着的。又说只是小梅侍候的好,每月还可给小梅十文钱的月钱,然后回来后就真得放给了小梅十文钱的月钱。小梅只觉得自己是掉到福窝里了,以后更是尽心服侍二丫。

小梅此时笑道:“也不是全买成馒头的,只买那十几文钱的就行,也能得二三十个呢”

此时王桐已时收拾车也走了过来。原来他自从知道自己媳妇有了身孕,便时不时发个呆,然后冷不丁地扑哧笑出来,往往就把别人吓一跳,把大家腻歪得不行,便要打开他出去做点事,也好耳根清静。王桐也觉得心中实在快活得无法表达,只是在家又不能尽情地释放,不如出去好好松快一下,便自告奋勇送小梅家去。

此时他听到小梅说什么买些白面馒头,便道:“倒不如直接买些米面更实惠些”

小梅一想,现在白面应是三十文钱一斗,本来她就攒了一百一十文钱,刚才二丫又给了她二十文,说是过年那天她不在这儿,就当是提前给她的红包,如此买上一斗白面,也给家人改善一下生活。

临走时,李县令怜惜她年幼侍候女儿又尽心,便又让王桐给她稍回去一块重约二斤的猪肉和几尺做冬衣剩下的布头,小梅感动得直流眼泪,一想到大过年的掉泪不好,便忙使劲擦了眼睛,直把个眼睛擦得通红。

临过年那几日天便格外的晴好,前几日下的雪就化了不少,幸亏家里铺了青石子的甬道,否则道路泥泞地下不了脚。二丫便想要是只下雪不化雪该多好,白茫茫的一片看着也显得干净。不想二十九那天下午天空便飘起了鹅毛般的大雪,天未黑,地上的白雪就能没到人的膝盖,二丫便有些兴奋。吃了饭躺在床上睡不着,就有些后悔不该在那天一高兴就让小梅回家的,现在就自己一个人也没个说话的人儿,不过又一想小梅能回家团聚过年又觉得有些值得的。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当头,听到有轻轻开门的声音。二丫屏住呼吸仔细听着,就听到那人轻轻关上门,然后就听到有从内院向外院走去的踩在雪地里的沙沙的脚步声。二丫想许是父亲也不睡着去了书房吧。二丫喜欢下雪天,也有父亲影响的一面。父亲喜欢下雪,每到下雪日,就抱着还是小孩子的二丫,去院中玩雪,当然作为文人自是少不得赏雪吟诗,估计今夜父亲也是兴致大发,又去前院书房写诗去了。二丫虽看不懂那些个诗啊赋啊的,不过反正也睡不着,倒不如去陪陪父亲。

二丫也不点灯,摸索着穿上衣服,头发也不好好挽着,只用斗篷上的帽子兜着,收拾好便悄然打开门。现在雪已经停了,满眼的雪白倒映得这黑夜宛如白昼一般,也不用打灯笼,二丫反手紧抓着斗篷小心地向前院走去。

果然,刚到前院便看到书房亮着灯,二丫便起了要吓一下父亲的念头,于是沿着走廊悄悄猫着腰前行着。这时却听到有人走动的声音,二丫以为是父亲走出来了,忙躲在廊子旁的一根柱子后。却见一个人提出个食盒正从厨房走来,二丫定睛一看心道:原来是她

原来这来人不是别个,正是书琴。只见她正手提着一个食盒,放轻脚步来到书房,敲了敲门柔声说道:“老爷,书琴看您在此看书,便做了些热茶点心给您送来。”

不多时就听门打开的声音,然后书琴便提着食盒闪身进到书房内。二丫早在父亲开门时借着雪光和灯光观察到,那书琴虽仍是平时打扮,然头发却有些疏松,额前几缕头发未全收起,便更显得她那本就俊俏的脸有一种妖娆慵懒之美。二丫想到此不由怒火中烧,自从书琴来了后便只是自己身边服侍,并不往刻意往父亲那里用心,自己已是对她放了心,才让小梅回家过年的,只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看她也是个正经人,怎么竟也会做些等下溅事?

二丫如此想着,便直起腰不再隐匿行踪,大踏步走向书房便用力敲起门来。

第二十七章 欢喜过年

第二十七章 欢喜过年

二丫一边用力敲门一边大声说道:“父亲,你在吗?”

就听着父亲笑道:“你这丫头也没睡啊,大冷的天还往这边跑”说着门已是打开,二丫便进了房一边抱着父亲的手臂撒娇道:“今天下了好大的雪,我睡不着又听到你好像来书房了,便也跟过来了,哪想到外面这么冷”另一边眼睛却是扫视着室内,只见书琴正拿着一页纸恭顺地站在书桌一旁,二丫便佯装惊奇道:“原来书琴也在这儿”

书琴忙走过来道:“我也是睡不着想出来走走,看到书房有灯亮着,知道老爷在此看书,便沏了些热茶来想是我刚才出门时惊扰了二小姐。”

李县令关好门走来,对女儿说道:“你向来怕冷,睡不着在室内坐着不好,非得出来小心冻着。”

二丫顺势将斗篷脱下交给书琴,然后又对着她笑道:“这夜里越发的冷了,看我穿得就像个大团子似的,倒是书琴衣服穿得不是很厚,这路走来冻得不轻吧。”

书琴笑道:“我因常做事活动着倒也经冻,倒是劳累小姐惦记着。正巧我这里备了热茶点心,小姐也尝尝暖和暖和身子。”

二丫看她如此坦荡心中又有些不确定。自己听到的开门声应是书琴,或许她真是起夜后,发现父亲在此读书做为一个仆人便过来侍候。但看到自己冬日为御寒而穿着臃肿的身子,再看她那一身裁剪得体越发显出身段来的袄裙,心中总是有此不悦。而此时的她正温柔的笑着,眼睛在灯光下的照耀下如秋水般潋滟,额前几缕头发此时正贴着她的脸柔顺地垂下来,如玉笋般的手指正拿着父亲写的字,真得很有红袖添香的感觉。

此时李县令看到女儿松散披着的头发,不由斥道:“德言容工,看你那披头散发地样子,哪像是个淑女”

二丫只好说道:“本来想着只是出来转转就回去,要是梳发一会回去还得拆开太麻烦了,那我就让书琴帮我梳起来。”

李县令说道:“罢了,反正是在家里也不用太讲究这些,一会还得回去披着头发也暖和些。”他说完又招呼女儿道:“为父写了几篇诗你过来看看如何。”

二丫忙道:“饶了我吧,我对这些一向没研究的,看不出好坏。不过我看书琴倒是对这些挺有兴趣的,不如让她品评一番。”

书琴却说道:“我不过是识得几个字,帮着磨个墨倒还行,却是不懂得诗词歌赋的。”

二丫听了,看着书琴笑道:“你可别蒙我,刚才我还看你拿着看呢”书琴也笑道:“不过是好奇,况且也是老爷的墨宝”

此时李县令也不再理会她们,只是看着今晚一时兴起写的那几篇诗词吟哦推敲。二丫见此也觉得没趣,睡意便上来了,呵欠连连。李县令见了忙命书琴侍候二丫去睡觉。二丫不肯,要在书房好好陪陪父亲,李县令无法便收了笔墨,亲自送二丫回房,陪着说了几句话,看二丫睡了才回房去。如此一折腾倒也都睡得香甜。

第二天上午厨娘和粗使的婆子忙活得差不多,二丫便给她们发了红包让她们都回家过年去了。大年夜的饭菜是二丫领着王桐的书琴整治的,其实也都是准备得差不多的食材热上一热就行。吃完饭李县令父女、孙师爷、王桐和书琴便开始守夜。二丫以前在川阳侯府时倒是每年都能很精神地守夜,如今不知是因为这身体年岁小熬不了夜还是因为有父亲在身边便有了可撒娇依靠的,总之即便是他们都在大声笑谈,二丫还是困得东倒西歪。

大年初一,人们都相互拜年。二丫勉强在家应付完那些个属官娘子们,既能收红包也送出不少红包,等人一散了就回房补觉去了。倒是李县令在书房内接待了不少的属官的拜年。

接下来大家都要走亲戚,李县令一家子自是只好窝在家里。二丫越发怀念在平安镇的生活来。小梅初三就回来了,带了些她母亲自家做的吃食和全家对李县令一家的感恩。二丫因小梅回来自家又有人陪着说话便精神了许多。倒也不是书琴不陪她说话,只是二丫有些从心戒备着她,尤其是那晚以后,而且觉得她做事滴水不漏,不太真实。而小梅一来年纪小,二丫觉得她比较单纯,能让自己把握得住,在她跟前就放得开。如此她二人一对比,二丫便觉得书琴不太象是丫鬟,不过人家的确是好人家的女儿,自己又不能把她这么个弱女子赶走,况且再怎么说自己一个三十岁的女人还怕她一个十七八的姑娘吗,只要她不招惹父亲,就留在家反正她活是不点不落地全做了。

又过了几日,二丫忽地一拍桌子:只凄楚地看别人高兴地过节走亲戚,自已也是有地方的去的。二丫跑去跟父亲说想去给刘夫人拜年。李县令一想,刘大人一家也是外来的,定是没亲戚可走,自己做为下官给上司拜年倒也是应该的,只是因路途远了些一天走没了个来回,若是巴巴去了反有些巴结的意思了,倒不如让二丫去给刘夫人拜年,既能让二丫出去走走散散心又不至于和上司生疏。想明白后便让王桐准备好马车明日一早送二丫去泽州。

二丫不放心书琴便要带着她去泽州,留下小梅在家侍候父亲。李县令说道:“我这里也用不着她,你一块带了去吧,如今去给刘夫人拜年的人不少,你就一个丫头孤单了些。”

二丫想了想觉得小梅虽年纪小倒也是很能干的,留下也能给父亲添个热茶什么的,便决定只带书琴。小梅知道自己留在家中倒是对二丫说,她还真是有些怕刘夫人,虽说是赏给自己一串钱,但想起她说自己担不起事,心中还是挺不舒服的。二丫便笑道:“她那是和我开玩笑呢,即便她真是说你担不起事,你难道因此担不起事了?做好自己分内事的,不要管别人怎么说。”

第二天二丫就带着书琴一起上路。因为此前虽然分派好了值班的人,便李县令觉得过年自家用不着那些个马轿夫便给他们都放了假,因此是王桐裹着个大棉袍在外面赶车。二丫见了嘱咐王桐不要走太快,省得他被风吹得冷。王桐却笑道:“到底是位小姐,走快走慢一样的冷,有时走得快了还能出些汗热呼些,况且走得快了能早到一会。”想到二丫到底是一片好意,便又道:“你放心我,我晓得怎么便宜的。”二丫这才放心坐好。

中午三人便找户人家要了些热水,就着点心肉块的对付了一下。刚要起程便看到对面来了一辆大车急驰而去,二丫看着那车只觉得眼熟,倒是王桐说道:“我看着像是前几次接你去刘府的车,就那赶车的老李头我也是见过几次的。”三人把这事放下继续赶路。

幸亏太阳出来雪化了些虽道路泥泞,却是因雪未上冻车子不打滑,仍是在未时便到了泽州府。

二丫让人通报后,不过片刻工夫就有人引着来到二门。刚下车,刘夫人就满脸笑意地迎上前来,一边还埋怨道:“你这丫头,就只让人送些书信东西,这么长时间也不来看看我,在家忙些什么呢?”

二丫忙笑道:“早就想来了,只是担心夫人这里来拜年的人多,招呼不过来。昨日晚上实在想到厉害便今天天没亮就往这里赶。”

二丫也知道这刘夫人在京城惯了的,乍来这穷乡僻壤不习惯,且又想念家中儿女,因自己得了她的眼缘,便拿自己当女儿来疼爱,虽说自己与她年龄相仿,但几次相交后也便真当自己是个小姑娘般向她撒娇,自己身处外乡多个人疼,她也能得个可心的人儿。

倒是旁边的秀儿笑道:“夫人与二丫小姐倒真是心有灵犀昨儿个也是想得不行,今天一早就派了刘婶去接小姐呢?”

二丫听了奇道:“莫不是老李头赶的车?”

刘夫人的另一个丫鬟绵儿笑道:“可不是吗,莫非小姐在路上遇到了他?”

二丫点点头:“倒是中午时看到他驾车而去,只是都急着赶路便也没打声招呼”

大家伙都笑了起来,直说这老李头走路不看人,要接的人就在对面也看不到,白白赶了过去一来一回花费两天。

刘夫人也是得意:“我也是昨天心血来潮想要看看你,便派人去了,没想到你今天就自己来了”

秀儿便笑道:“怨不得夫人心疼她,就冲这,说不定夫人与二丫小姐上辈子就是母女呢”

刘夫人拉着二丫坐在身边,慈爱地看着她道:“这还真是缘分,我看着她就觉得亲切,好像哪里见过,莫不真是上辈子识得的?”

就有底下的人撺掇着刘夫人干脆认她为义女得了。刘夫人倒也有这意思,只是认丈夫直接下属的女儿为义女,只怕不是个好主意。

二丫看刘夫人神色便知她的顾虑,虽说她疼爱自己但真要认作义亲,二丫还真是喊不出口,便笑道:“夫人疼爱二丫,二丫能感觉得出来,就如二丫在心底默默将夫人记在心间是一样的,这认亲的仪式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只是心中有那个人,有没有仪式有什么要紧”

第二十八章 上元佳节

第二十八章 上元佳节

此话一出更得刘夫人的欢心,又赞叹二丫心思灵透,便笑道:“我们娘儿俩是真的有缘,可惜你晨弟太小,要不我就要你做我媳妇儿,从此留在我的身边。”

二丫不由红了脸,刘夫人也怕臊着二丫,便止住下人的哄笑声,看着书琴问二丫道:“这是你新买的丫鬟,看着倒是个稳重老实的,以后好好侍候你家小姐有你的好处,绵儿赏她一串钱”

二丫听了便笑道:“夫人这次评价倒也是不错,要不二丫每次来可都得换个丫环才好。”

刘夫人奇道:“这是为何?”

二丫解释道:“还是不因为您上次说小梅担不起事,唬得她都不敢来见您了”

刘夫人听了大笑:“可怜见的,我不过是说笑而已,她倒是当了真,也罢,绵儿再拿一串钱来,就当是给小梅姑娘压惊的”

书琴已经跪上前来接了钱,又向刘夫人磕头谢恩,也一并帮小梅谢了。刘夫人见了很满意,又让她走到跟前来,看着模样不错,举止稳重大方,对着二丫点点头道:“你这次挑的丫鬟不错,有长进,看来上次都是秀儿撺掇着找了小梅那么个小丫头”

秀儿听了赶忙过来说道:“所以二丫小姐就将奴婢退了回来,好跟着夫人学些本事的。”

刘夫人笑道:“你就是看着二丫头老实,又仗着比她大几岁,以后要是再敢欺负她,我可是不依的”

秀儿陪笑道:“有夫人这坐靠山,谁敢老虎头上拔毛。”大家都笑了起来,二丫知道这是敲打警告书琴呢,这就是世家名门惯用的手法,虽是在这偏远小城刘夫人仍是不自觉地带出了这个习性。二丫就想有时一句直接说出来就能表达,非得如此绕弯子,这心啊也不嫌累得慌,许是为了表现高尚文雅吧。只是刘夫人对自己的心意倒是好的。

第二日支开了书琴,刘夫人才问道:“这个丫鬟你是从哪得的,这可是牙婆手里买不到的别人送的?”

二丫摇头,把书琴的事情讲了讲。刘夫人皱眉道:“如此倒是个良家女子,又是知书达理的,长得也好也算是英雄救美,以后你注意些,有事让小梅去办,别让她到你父亲跟前。”

二丫忙道:“她倒也不往前凑,看着也是个自尊上进的。”

刘夫人道:“若是个往上凑的倒是好了,就怕是个心大的,她又不是卖身给你们家的,防着些总没有坏处。”

二丫又说起曾帮自家稍信的陈姓商户,想要去拜访一下。刘夫人却道:不过一个商户,她先帮二丫打听一下那家风评如何,等下次来时再说,万不可贸然去他家,倒堕了自己的官家身份。二丫知道大凡世家夫人小姐看不上商户,她在平安镇倒没觉得什么,这也是刘夫人的一片好意,且那家人三四月份才起程,时间上倒也不紧,再者现在还是新年,只怕他家事情忙乱,等出了正月去也不迟。

在泽州住了几日二丫便回了尉县。小梅见她没去见刘夫人,还得了一串赏钱,便觉得这刘夫人也是个好人。二丫心想这钱有时也算是个好东西,用得好了能让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改观。

在二丫的期盼中,正月十五元宵节终是到了。并不是二丫非常爱过这个节日,而是这个年二丫觉得过得太沉闷了,除了去刘夫人那里,基本上就猫在家中,本来逢个一五还能有个集市,二丫因住在内衙进出不方便就一直没逛过,过年期间县衙不办公,除些值守的差役倒也清静方便出入,可正月十五前集市却又给取消了。

终于到了元宵节这天,晚上吃过元宵,二丫就询问小梅这里元宵有什么好看好玩的。偏小梅家住在城外哪有工夫来城内看灯,故也说不出个四五六来。反倒是书琴神秘地笑道:“我倒是听我娘讲过,这里的上元佳节有个好玩的风俗。”

二丫忙问是什么风俗。

书琴笑道:“说起来小姐倒也可以听听。听说这里有个风俗,因为这天平时不大出门的女孩子们,也会上街去看花灯,于是就有年轻男子故意借机送女孩子灯笼等礼物表达情意…”二丫和小梅正听得有趣,谁知书琴却猛地住了口,对着面有不虞的李县令说道:“老爷,书琴也是过节高兴就一时疏忽了,不该拿这种话来污了小姐的耳朵。”

李县令本就想止住她的,如今见她如此说便也不好再责备她,便道:“也没什么,以后要注意些,说来这种风俗并独独是尉县,别的地方也大多如此”说完他就想起年少时的那个元宵节,他偶见了夫人王氏,念念不忘才让母亲去求的亲,如今过去近二十年了,连女儿都出嫁了,也不知家中现在如何。

二丫见父亲的神思不知飞到哪儿去了,又恐误了时辰,忙叫着父亲全家一起出去看花灯。孙师爷自认是个老头子就不跟去了,在家看门,王桐本也不想去的,只是李县令担心人多走散了,让他跟着看护着二丫。

虽说这尉县穷苦,不过元宵节街上倒也是处处悬挂花灯,时不时有烟花燃放。李县令带着一干人等慢慢欣赏着眼前美景,一边又叮嘱女儿跟紧不要走散了。而二丫却也暗地里嘱咐小梅紧跟着父亲不要让父亲和书琴落了单,小梅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却也不问只是连声答应着。因为元宵节的花灯彩绣也只张挂两日,平时哪里能看到这些,故没有什么要紧事大家吃完晚饭后都会出来观看玩耍,整个街上人来人住慢慢就有些拥挤起来。

二丫看着各色花灯,虽说这尉县有些穷苦,不过毕竟比平安镇要大上许多,因此无论花样颜色都比往年在平安镇要好看的多。况且在京城时,身居深宅大院,生活了十几年竟是没机会在元宵佳节出来游玩观看,如今只感觉那自由的气息,便是不看花灯也自醉。

不知不觉中,二丫就落在了后面,偏此时距离她不远的地方,有一张灯结彩的高处,正敲着锣吆喝猜谜可送花灯。原是那家人今年发了些财,便要在此处再讨个好彩头,聚拢人气。见有热闹大家便蜂拥而来,一时人声沸扬。二丫因不喜人太多扰了自己观赏花灯的心情,便急忙避开,准备找个人少的地方。此时她才发觉已与家人走散,心中倒也不慌,一来自己不是小孩子,一个人也能走回去,再者此处人多,慢慢欣赏个来回说不定就遇上了。

二丫小心避开人群往前走去,不想就有那走路急的撞了上来,二丫没提防差点被撞倒,幸有人及时扶住她,二丫忙站好准备向那人道谢,一看之下心竟是漏跳了半拍差点脱口而出叫那人的名字,再细打量了一下才知自己认错了人。

那是一个身着墨蓝披风的弱冠男子,浓眉凤眼,此时正温润润含笑看着二丫,说道:“姑娘,此处人多要小心些”说着便作了个揖,仔细看了二丫一眼才向前走去。

二丫有些愣怔地看着那人远去,心中暗道自己怎么就把那人看成刘栋了呢。当时那人的身姿形态倒真是有些象刘栋,二丫一直刻意不让自己想起那前世的夫君,哪知刚才竟一瞧之下还以为是他呢,心就有些不争气地狂跳起来,二丫甩了下头,按着心口告诉自己如今一切都不一样了,何必为个不相干的人搅了自己过节的好心情

二丫边看花灯边找着家人,虽说满街闪烁的花灯照得这黑夜如白昼般明亮,但人太多了一时半刻也看不容易找到家人。二丫晃悠着转了好大一会,却发现自己又来到那高台处,现在那边人已是少了很多,二丫便走过去看那些彩灯字谜。围着台子转着看了一小圈后,二丫倒也猜出了一两个,只是她一个单身小姑娘不好出头露面的,便只躲在暗处看别人在那或皱眉或摇头的样子,心中暗自得趣。此时却听有人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可是有猜出来的?”

二丫一惊,却是刚才扶过她的那个男子。二丫忙摇头:“没呢,猜不出。”

那人便笑道:“我倒是猜出些,只是一个大男人提出那些个花灯不好看,不如你挑个喜欢的,我也上台露把脸儿。”

二丫倒也真看上一个扎着两只美丽蝴蝶的花灯,见此心中便有些活动,终是抵不过那花灯的诱惑,便将那上面的谜底说给那人,让他上台帮自己说出来。那人笑了笑,便上台作了些自我介绍,接着把谜底答出。二丫自信自己说对了,便在那人上台后也没再去多注意,又看向其他的谜面,正思索中就见那人提出花灯走来。

二丫忙接过花灯向他道谢。那男子便笑道:“不必多礼,这是自己猜出来的,我不过开了下口而已,对了,我姓程,两次与姑娘相遇还不知姑娘如何称呼呢,我是初次来尉县的,你也算是我认识的第一个人。”

二丫忙道:“原来是程公子,我姓李。”这时就见程公子一只手却指向一边天空说道:“快看,很漂亮的烟花”就见天空上绽开一朵朵绚烂的烟花,如盛开在天空中的璀璨花朵。

第二十九章 千里有缘

第二十九章 千里有缘

二丫欣赏着美丽烟花心中感慨人们往往只注意那表面的光彩,却不想烟花过去是满地的硝烟残渣。

程公子转过头眼睛明亮地看着二丫,意有所指地说道:“没想到在这偏远地区也能有如此美丽的烟花,如此美丽的人儿。”

二丫一时不好接话,只好装作害羞地低头盯着花灯看,一时又羞恼地瞪了一程公子一眼,见他只眯着眼睛笑,便把视线转去一边,没想到竟看到书琴正朝这走来,便说道:“我家人过来找我了”急急提着花灯就走了过去,心中还想道这算什么事呢,初见还以为那程公子也算是翩翩正直的公子,哪知这会就显出轻浮的性子来了,话说得如此暧昧,幸亏自己是个老女人不只看表面现象,若是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那心还不知被撩拨成什么样呢,幸亏自己一个闺阁小姐轻易也不会再见到他。

书琴看着二丫手中提的花灯,又把视线转向她走来的方向,不由取笑道:“这是哪里来的花灯,该不会是那人送的吧,看着倒也是个好才貌的。”

二丫不由辩道:“这可我猜谜赢来的,父亲他们呢”二丫也早过了这个新鲜劲,便将花灯递给了她。

书琴接过花灯看了眼,惊叫道:“这还是双彩蝶的花灯呢”又对着二丫眨眼道:“二小姐,这是不是那位公子送的,这可是有缘千里相会比翼一起飞的寓意。”看二丫有些着恼,书琴忙转开话题道:“那会人多没注意,竟让小姐走散了,老爷便让我们各自散开好找您,一会直接在北街头等着就行。”

二丫问明书琴也逛得差不多了,便也不再耽搁时间,两人一起向北街走去。

李县令等人早就在那里等了一会,看二丫跟随书琴过来,便松了口气,又看书琴手中提着花灯,就都细看了一下,觉得做得很是精致漂亮。书琴又说起送灯笼的是位好看的年轻男子,二丫仍是说是自己猜谜得的,一路争辩着回了家。

元宵节过后没几天,李县令就开印办公,开始几日倒是也没什么事,可是这日下午李县令闲着没事,带着孙师爷和王桐城查看去了。晚上回来时,李县令的脸色已是变得铁青。

原来早在年前封印时,宋巡检就隐晦对李县令说过这尉县每到冬日便会有盗贼有没。因看其他人属官不以为然的样子,李县令便以为是宋巡检夸大其词,不过终是为了谨慎起见,每个镇子都下发了榜文,要做好防盗工作。

后见开始正常办公后并没有人来报盗贼之事,便把这事放在脑后。没想到今日去到一个小村子,却在与村人交谈时发现村中过年期间有不少人家被偷盗,且不只这一个村子,只怕整个尉县皆是如此。李县令便觉得自己失职,做事有些自以为是,因问村人为何不去衙门报案时,村人都说去了还要打点差人,丢了那些东西都值不了那些钱。李县令文人的热血便沸腾起来,既痛心自己没为民做个好官,又痛恨自己御下不严让差人鱼肉百姓。

在平安镇素来民风淳朴,虽然日子也不总是红火富裕,乡邻间偶也有龌龊发生,但这偷盗之事却是很少见的。因为现在基本上也算是安居乐业,好好种田一年下来虽也见不了几个钱,便温饱还是可以勉强维持的。这偷盗不说被逮着要押到衙门打板子罚钱,便是以后也没脸见人,为了那几个小钱也会拖累得儿女皆不好嫁娶,得不偿失,久而久之这偷盗之事便很少发生。

二丫就向小梅打听这冬日偷盗之事,小梅便一五一十地把她所知道的都倒了豆子。

这尉县虽临着与北蛮的边界,因土地贫瘠也不是重要的战略要地,多年前两国交战时倒也没多少战事到此,只是时常有些北蛮兵来此抢些东西。大家辛辛苦苦劳作一年的成果,就在这抢夺中化为乌有。于是就有那不爱吃苦的人也做起这无本生意来,等到后来两国休战交好后,这鸡鸣狗盗的习俗却仍是流传了下来。

平时这偷盗之事就时有发生,在冬日尤为严重。一般是七八人一伙,事先打探好那家的钱财米粮及牲畜所藏地,趁着夜深人静尤其是冬天天冷人不爱出屋的时节,或是撬门锁或是在那家墙上挖个洞,把财物顺了出来。先前出了这事,倒也有人去上报衙门,但往往还需要多次打点钱财,很多时候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最终是不了了之。也偶有在那些人行窃被抓个正行送了衙门来,但那些人手中都是有些钱财的,不过是拿钱买了自己出来,之后就会更加偷盗好找补回来。所以大家便也只好忍气吞声各自看好自己的财物。

二丫听了义愤填膺,却也没什么好办法,只暗骂人心不古。李县令和孙师爷最后终是商量出对策来,这对策大意就是:每村每家抽出一个壮丁来五人一组,到夜里轮流打更查看。被捉到的偷盗之人一经查实,便要打五十大板,并罚没银钱二十两。此事着落在里正和里胥身上,县尉和巡检不定期去乡下查看,若没按此办事,便要对里正和里胥进行相应处罚,若是一年当中未发生偷盗之事,也会对里正及里胥和村长有所奖励。

二丫见些心中才好受些,便专心忙自己的事情来。上次去刘夫人那儿时,秀儿特意告诉二丫刘大人的生辰马上就到了,说是让自己准备点礼物。她也特意点明了不必让李县令知道,因刘大人一心要做个好官清官,不屑于那些长官过生辰就要下官们送钱送物的,故下边的人大都也不知道他的生辰,到时也只是他们自己一家子一起吃个饭。只是二丫因刘夫人的原因,倒是可当做世侄女送点礼物来祝贺一下。

二丫早把这话告诉父亲,李县令也乐得装不知道上司的生辰,只让二丫自己看着办就行。二丫一时也想不出该送些什么才好。倒是书琴提议不如去外面集市上看看,说不定就能有所收获。

二丫一听也正好借此机会,出去逛逛。这尉县城可就比不上柳州城繁华,店铺少了很多,来买东西的人也不多。二丫三人逛了半天也没个找到个能拿出手的东西。这时就见有一个新开张的铺子卖些笔墨纸砚,人也不少,三人就走进去看看。二丫看到一方砚台不错,正要细瞧时,就听旁边有人说道:“李小姐好眼光,这是歙砚中最好的金星”

二丫转头看去,原是一位英俊的青年公子,倒是看着眼熟只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便微笑着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就又低下头看那砚台,说实在她对此并没有什么研究,只是瞧个新奇,看了几眼后便又把目光看向别处。

青年公子见二丫不怎么兜揽他,便又对二丫笑道:“小姐想买些什么,说不出我可以帮你参考一下,本店开张三日内都是有些优惠的。”

二丫这才知道原来他是这店的主人,怪不得对自己如此热络,只是她就是看看,还真没想到要买些什么。便笑着对他说道:“我就是随便看看,还没想好要买什么,你去招呼其他客人吧,有什么需要的我会叫伙计的。”那青年公子听了只笑笑却也不走开。

反倒是书琴在二丫耳边小声说道:“小姐,这不就是送你花灯的那位公子吗?”

二丫听了便又细看向那人,只是心时却疑惑这书琴不过是远远地看了一眼就记住了,到底是书琴记性太好还是自己太健忘。细看之下便想起可不就是那位程公子吗,今日倒显得挺正派的,没了那晚的轻浮样儿!

二丫不好意思地笑道:“原来是程公子,请恕我眼拙,竟是一时没看出来。”

那程公子倒也不在意,仍是热情地招呼二丫。二丫也不好意思太过冷淡便攀谈了几句。原来这程公子并不是这北山省的人,家中也是,他已是中了秀才,只是终觉得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恰在此时家里欲把生意做到这里,便随着这此游历。二丫听了倒是蛮佩服程公子,一般的富贵人家的子弟都是终日在家享受,哪里肯吃苦,如此这程公子倒也是一个有志气的人。

二丫终是买了些纸张,程公子便道也不值什么就当是送二丫的,二丫不肯随意占人便宜终是付了钱,程公子便又送些什么小东西作搭头才罢。

在回去的路上,书琴和小梅就又借着那花灯之事不停地打趣二丫与那程公子倒是有缘,二丫说不过她们,又不好真拿出小姐的款来,便只好由得她们说去了,幸亏书琴也不是那嘴碎的人,一回到县衙便不再提起此事,小梅不过是随着书琴说说罢了,见此也就住了嘴。

二丫最终还是决定绣个青松不老山的小屏风摆件送给刘大人。一开始二丫就想到自己一个小姑娘家的身无长物,若是买东西送,一来显得诚意不足,二来花几个钱买来的东西也上不了台面,倒是自己的亲手做的实惠。只是自己能做的无非就是写个字或做个针线,只是自己也不小了,若是贸然送给一个男子总是不太好。反倒是李县令笑话她太谨慎,不过也因为二丫的字实在不出彩且也没什么好写的,若是做些扇套之类的带了出去也是不妥。二丫便想做个室内桌上的小屏风,因为室内小摆设除了自家内眷也不会被人轻易见到。

那小屏风恰好在刘大人生辰日的前两天绣好,二丫忙让人拾掇好,第二日便去了泽州府。

第三十章 初见端倪

第三十章 初见端倪

二丫的到来让刘夫人很是高兴,毕竟儿女都不在身边,刘大人又不想大肆操办,如此便只夫妻二人就显得没多大意思了。本想要叫二丫前来,倒又像是要李县令来送礼似的,她考虑良久终是没让人去接,谁想到二丫自己就来了。

刘夫人知道这定是秀儿告诉二丫的,虽是因此说了秀儿几句,可心里终究是高兴的,老爷过寿身边能有个小辈在跟前,意境总是好的。等看到二丫送的礼物后,刘夫人心中更是大乐,只呼二丫与自己夫妻二人有缘。

原来昨夜里刘大人还给夫人抱怨,说是家中小书房的桌上曾摆了芳姐儿绣的小摆件,来时忘了带过来了,年前去京城给老太太送年礼时曾让人捎话,让芳姐儿再绣一个带来,也有个念想。本以为生日前就能收到,哪想到现在也没个影儿。二丫送此礼物倒也可慰藉一下刘大人的思女之情了。

刘大人来到内宅见到妻子这里其乐融融给他过生辰的情景,心中的空寂便觉疏解不多,毕竟只孤单地夫妻两人过这个生日到底是凄凉了些。如此他在席间便也开怀了不少,对二丫倒是真正视同女儿一般,不再像以前只当她是下属女眷。

第二日,刘夫人便把打听到的那个陈姓商户家的事告诉二丫:那家世代为商,家资颇丰,家风也好没听说传出什么不好的名声,倒是可以来住让他家帮着捎带些书信。

二丫哭笑不得,都已经捎过信的,况且也没什么机密事,哪用得着如此小心。她因想着要登门拜访,就让刘夫人帮着拿主意看送些什么好。刘夫人却笑道:“哪用得着你亲自去,我才已让人去请那陈家主母了。”

二丫一想便明白了,自来商户地位低下,刘夫人作为知府夫人如此举动倒算是抬举那陈家的了。在平安镇时士农工商的观念没那么强,只知那些商户有钱也常做些善事,所以商户的地位倒也没见怎么低贱,二丫长久如此就忘了这些规矩。

不多时那陈家主母就来了。看着四十来岁的年纪,看着倒也温柔可亲,全身装扮也不是一味金银绸缎,很是中规中矩。因当今圣上并不是一味的重农抑商,故世人对这商人便也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在其穿着打扮上过分挑剔限制。再看她虽然眼中不时流露出些许的紧张,但到底也是大家主母,总体举止倒也算从容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