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见杨浩难得想出个好听的词来赞美人,也不难为他,就逗弄起三丫怀中的那只小狗来,惹得小狗哼哼唧唧的,将头埋在三丫怀中。

杨浩觉得自己被冷落了,于是开始没话找话:“前几天李大人将银子还给我父亲,说是俸禄已经发了下来。看来也不是很多吧,瞧你都不舍得吃肉,只抱根骨头啃。幸好,我今天带了不少肉来”

二丫听了不由白他一眼,笑道:“难不成我们家还指着你的那五百两银子过年?虽不能你们名门大家比,却也衣食无忧的。只是光吃肉有什么趣味,还是自己啃着吃香。”

杨浩此时才觉出二丫也经常会拿白眼看他。不过与那些世家小姐不同的是,她不会眼光高高目含不屑,却在转眼之间目光流转直让人心跳。

三丫此时抬头道:“子明哥哥,你为什么老看着我二姐,难道是这几天没见不认识了。”

杨浩忽然觉得有些狼狈,忙将目光转向别处,余光看到二丫也看向自己忙支唔道:“我刚才在想不该只拿了肉,也该拿些骨头来,等明日我再送来。”

二丫看着杨浩,忙笑道:“不必如此。谁家成天啃骨头,也就是多年没有这么畅快淋漓地啃,真是有些怀念,不过是重温一下当年的感受罢了。”

杨浩虽不算得英俊非凡,脸庞却也年轻明朗,不开口说话时只咧嘴傻笑时也挺招人喜欢的。再不是当年那个带有刀疤狰狞的脸。这世他的命运应该不会再同前世一样悲惨吧。当年此时的他应该还在那里混着,如今却做了官,开始上进,将来说不得会有好些人愿嫁女与他,除去淑妍的因素,娶个贤妻,不论以后如何,至少他也能生活的幸福。

杨浩奇道:“你也不过才一年没在家中过年,怎么会有多年的感觉呢。”

二丫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忙说道:“古人还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说法呢。我这多长时间不在祖母母亲在一起了。可不得是好多年的感觉吗。”

二丫又问三丫道:“你怎么一会叫师傅一会叫子明哥哥的?”

杨浩忙接过话来:“我让他改的口。教他习武也不过是咱们私底下的事,却不也好因此占了你们家的便宜,倒是弄得辈分乱了。只在教他习武时叫叫师傅就行,平日里还是叫哥哥吧。”

二丫没想到杨浩还有如此细心的一面,让三丫收他师傅可不是平白比她长了一辈,她不由冲着要杨浩赞许地点点头。又想起当日杨浩耍把式时,自己曾递给他一方帕子,不管怎么说到底是闺中女子这物,前几次老有事就忘了问了,于是她问道:“前段时间,你在这院中舞棒时,我曾递给你一块帕子,你可有印象?”

第一零四章 嫁妆多寡

杨浩没想到二丫一下子就把话题转到帕子上,再加上心中有鬼,忙道:“什么帕子?没见过,不记得了。”

三丫也道:“是不是万儿姐姐找了一日的那方绣着狗尾巴草的帕子?”说着又抓着小狗的尾巴,道:“这像这个小尾巴一样。”

杨浩不由失声叫道:“原来那叫狗尾巴草啊,我还以为是毛毛虫呢。二丫,你也真是的,绣什么花不行,非绣个什么狗尾巴草”

二丫不由似笑非笑地“哦”了一声:“你没见过,不记得了?”

杨浩陪笑道:“记得,记得,只是我当日不小心拿回家去,一不注意被个丫头拿去当抹布用了,要不我回去给你问问?”

二丫早在见杨浩一幅心中有鬼的样子,就猜想会是如此,于是笑道:“不用了。当了抹布也好,省得我们万儿姑娘揪着心,就怕落到什么轻狂子弟手中,坏了我的名声。”

杨浩觉得自己有些额头滴汗的感觉,刚才若是顺势说在自己那里改日还了也就罢了,可不知怎地,竟鬼使神差对二丫撒了谎,如此更是打死也不能说了。只干笑道:“回去我就让杨嬷嬷好好管教一下那些丫头们,主人的东西也不问一声就私自拿了出去用,太没规矩了。”

二丫忙道:“可别这样。大过年的你也别和那些丫头们一般见识,以后有机会再好好管教,就为个帕子不值当的。”

杨浩这才松了口气,又和二丫询问:“我房里有个大丫头一直侍候的好,明年春里就要嫁人了,你说我该给她备些什么嫁妆才好。”

二丫听了不由看了他一眼,这历来在成年公子身边伺候的大丫头基本上都是内定的姨娘,便是前世里心心念念淑妍的刘栋在婚前也有一两个通房丫头。

早在前世就听说杨浩只好打架不好女色,也不像那些世家子弟似的必在成年后放几个丫头在房中,还是淑妍嫁过去后,才做主抬了几个丫头做了妾室通房,听说一年在一起也没几次,故除了淑妍生了儿子,其他皆无所出。这也是二丫任人诽谤杨浩如今如何迷恋女色却坚持不信的缘由之一。

二丫笑道:“这要看她是如何出去的。是犯了错撵出去的,还是主子开恩特意指的,又或是年纪到了自家去相看的?”

杨浩有些脸红,当日杨嬷嬷说要让春华做自己的通房丫头,只是他心不在此,便也就想都没想地拒绝了。此事只怕不少人知道了,春华也处处躲避着自己。这才多长时间就订了亲,还是庄子上的,只怕是没脸待在府中的缘故。

毕竟也算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总是有几分情分在里面,于是他便想要对她补偿一二。可是杨嬷嬷的意思却是如此更不可送得太厚重,反让人觉得里面不平常,更让春华没了脸面,只按旧例来就可。杨浩心中更是有些愧疚。

只是此时面对二丫,他怎好说出实情来,一来关乎春华的名声,这二来又担心二丫会认为自己与丫头们不清白,她们乡下估计也没怎么听说这些,若是因此心中厌烦反生分了。

于是杨浩只说道:“不是犯了错,是如今年纪也到了,她家里给说的亲,嫁去了庄子上。就是觉得好歹也侍候了我几年,总要表示一下,安旧例来只怕有些太薄,若是厚厚赏了,杨嬷嬷又说不好,反让人说些闲话出来。唉,真是让人难以处置。”

二丫情知这其中必有什么缘故,这些公子哥房中的大丫头们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大多将把侍侯公子的姨娘名分看作自家的囊中物,这个丫头在主人家没有提出配人前急急把自己嫁去庄子上,便可知事情不平寻,于是也不再多嘴去问事情始末。

不过杨浩既然敢拿到她面前来说此事,可见他应是在此事中行得磊落的。只是看杨浩在那里唉声叹气地发愁怎么给丫头嫁妆还想不让她落了口实,心中到底有些发酸,不由脱口道:“一个丫头的嫁妆,你就如此想着怎么多送些,不知到我成亲时,你可会如此?”说完后不由自悔,自己怎么就说出这么酸气十足的话儿来。

正好此时,李母正要给婆母送些油炸小点心去,看到二丫三人正站在院子里说话,不由心疼儿女被冻在那里。忙嗔道:“这二丫,真是越大越没礼数了,怎么就让杨公子大冷天的在院子站着,杨公子快进屋去。”

二丫不由对着母亲吐了一下舌头,忙接过食盒,一溜烟地跑去祖母房中。

杨浩忙道:“不关二丫的事。是我有事找她讨主意,就没进屋去。”

李母不由问道:“她一个小孩子能懂得什么。可别误了你的正事”

杨浩笑道:“我让她帮着怎么给我的一个要嫁人的丫头多送些添妆,又能不让她落人口实。”

李母不由笑道:“这有何难。主人家爱赏谁多少,谁又敢多说什么。不过让那丫头不至太招人眼的话,倒可以悄悄的赏。给她一叠银票,只嘱咐她不许对外说,神不知鬼不觉得就完事了。”

杨浩一听大喜:“到底是婶子有见识,如此倒也直截了当,省得那些弯弯绕了。以后可要好好教教二丫”

李母听了此话有些怪异却也笑道:“那是自然。杨公子快进屋暖和一下,吃些点心。”

众人都聚在老太太房中坐着喝茶说话,孟娘子和杨华也进来了。李母忙安排杨华坐下又看到孟娘子朝自己使眼色,便忙指了件事就出去了。

孟娘子已让人将杨浩所送的东西整理成了一张单子,她一边递给李母一边说道:“我刚才去看过了,那一车子的东西真是实打实的,小半个库房的东西呢,且还都是好的,那些肉啊菜的倒也不必说了,单就御用的香米就有一袋子呢。那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

李母看了也觉得这年礼有些重,不过想到杨浩也是个实在人,退回去是万万不能的,便笑道:“昨日里刘府那边不还送了好些东西,正愁没东西还礼呢正好今日借花献佛,将刘府的东西整理出些好的来装到杨公子带来的车上。至于杨公子带来的,等老太太过了目,再选些送给刘府去。”

孟娘子听了,忙叫老孟头过来帮着整理还礼给杨浩的东西。

等杨浩离去时,到底是找了个机会,对二丫说道:“你放心,将来你的嫁妆,我一定会多多添妆,也办成个十里红妆,让你好好威风一下,也打打那些门缝里看人的眼。”就她家这个样子,全部家底都拿出来,在世家面前也拿不出来,看来也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二丫听了不由笑道:“那感情好不过你怎么不担心让别人知道会让我落了口实?再说了,说不定到时你了娶了亲,小心你夫人不舍的。”

杨浩说道:“悄悄地送了来,谁会知道?我夫人必是个贤惠的,一定不会反对的。”

二丫听了笑了不语。这个傻小子,还十里红妆呢,以自家现在的情形,多半是不会嫁到高门大户中,便是嫁在京城也是门户相当的,估计嫁妆也不会太多,一来顾着双方的面子,二来也不能为自己出嫁,就让家里穷了。再说了,估计他家娘子也不会任着他胡为。不过此时他能说帮自己置办十里红妆,倒也不枉了与他相识一场的情分。

很快除夕就到了。如今盛世太平国富民安,这京城里就更是洋溢着新年的喜庆。

二丫本以为绵乡伯府会再派人来的,没想到直到正月十五元宵节都没再见人上门。心中有些纳罕,又细细琢磨,看来上次并不是绵乡伯的主意。

他既然知道自家已进了京,若是不想相认便会装作不知情,既然派人来了,便有想要认回祖母父亲的意思,可如今只让人在祖母初进京那晚前来,如今没事人一般。看来上次必是绵乡伯夫人的手笔了。

至于这绵乡伯夫人,抛去与祖母的缘由,倒是觉得她还是个好人。毕竟她嫁入绵乡伯府也是祖母和离之后的事儿啦,况且认回她们一家后,倒也在生活上不曾苛待她们,还为自己谋划了一桩外人看来颇为美满的姻缘,虽说这里也有她自己的思量,但能做到这一步也算是不错了。只是苦了祖母。

虽然绵乡伯是自己的长辈,然每当想起他时,二丫仍是止不住有些恨他。当年既然打算早晚是要回绵乡伯府的,到时要娶个门当户对的妻子,就不该去招惹祖母。也是三书六聘八抬大轿明媒正娶来的,等到了伯府才嫌弃祖母乡间来的,配不上他伯府嫡子,早干什么去了,当年求娶时怎么不说是小户人家的女儿上不得台面,不过是为自己负心薄性找借口罢了。反害了一个好女子的一生。

倒幸亏他还知道父亲占了原配长子的名头,将来是要承爵的,怕影响到他娶继夫人,让父亲随同祖母一同回了乡,不然也不知祖母要如何熬下去,便是如此,到底一个女子美好的年华和感情都白白枉费了。也不知他这些年享受富贵荣华时可有一丝愧疚。

幸亏已请杨浩将那招惹事非的郑萱儿早早诳出京城,远远的去了东南地区寻她那贵婿去了,希望她能嫁个好人,只是以她那自负美貌志大目空的脾性怕也是难。但是明年到底是前世最关键之处,自己今生一定要瞪大眼睛仔细观察,决不让刚强一生的祖母重蹈覆辙。

此时被二丫怨念着的绵乡伯却正踌躇满志地与绵乡伯夫人谈论着淑妍的亲事。

第一零五章下旨赐婚

按照惯例,每年元月,身有诰命及勋贵之家有夫人都会去中宫给皇后拜年。皇后也会借此机会,与她们话些家常,奖赏诸位夫人掌管好家务,以便于让其夫君无后顾之忧地为朝廷出力。

今年皇后在接见绵乡伯夫人时,到底也怕因自己偏见漏过了好女子,对绵乡伯夫人便透出更多的亲切来,又询问了李淑妍的一些情况,也顺便说了几句杨浩如今大了,仍是让人操心的很。绵乡伯夫人见此,便有些心知肚明,到底挂着定国公府那头,虽说最后也没说准。又担心皇后以为自家看不上她弟弟,只推说淑妍还小家人也不舍得她,自己到底是祖母隔着一辈呢,也不好越过其父母,故现今还没想到这上头,一切等她及笄后再说。

皇后知道李淑妍还要在今年八月份才及笄呢,倒也不必急着订下来,只留心看着就是了。

杨浩也正拿着一个做工精美的荷包要同仪华换那日二丫送的那个。仪华看二丫做的荷包照着这个差得远了,便痛快地让人找了出来给了舅舅。

正好五皇子也来了,看到舅舅送给姐姐的新荷包,便也嚷嚷着要。杨浩忙笑着又拿出一个男子用的荷包送给了他,说道:“放心,舅舅想着你的呢。”却原来是冬梅做出送仪华公主的荷包后,又下了十二分精神特意为杨浩所做,杨浩不习惯佩戴这些东西,不过看着做的比之前给仪华做的还要下工夫,便没好意思直接拒了,如今送给五皇子倒也不错。

仪华看着五皇子笑道:“你不是去找母后了吗,怎么就回来了?”

五皇子正把玩着新荷包,心不在焉地说道:“听曹女官说母后正在会亲家呢,我不方便过去。”

杨浩不由吃了一惊:“熠儿也才十三岁,现在就为他说亲事吗,怎么也得十五成人后再说吧。”

仪华不由抿嘴笑道:“不是为了哥哥只怕是会为了舅舅才会的亲家呢。”

杨浩听了心中更是吃惊,忙问道:“皇后现在正昭见哪个府中的女眷?”

仪华看了旁边一个小宫女一眼,那小宫女忙跑出去。过了一会儿,回来回道:“是绵乡伯府的。”

仪华不由奇道:“当日母后明明不喜欢她家女儿的,怎么会又特意昭见这绵乡伯夫人呢”

杨浩一听,心中有些急。因为他知道若是自己执意要娶二丫的话,到时母亲和姐姐必拗不过自己,此时最重要的是要二丫心甘情愿嫁给自己。但若是自家人在里面搅和的话,只怕是大大不妙的。

好容易等绵乡伯夫人走了,杨浩忙去皇后处。一见面就劈头盖脸地说道:“姐姐,以后我的亲事你少掺和。”

皇后听了有些心里有些不自在,不由问道:“你这是怎么啦,我是你姐姐不该关心你的亲事吗,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赶紧成了家定了性,也让老迈的父母放心。”

杨浩也知自己刚才有些着急,语气上很不好,如今见姐姐伤心,忙陪笑道:“我刚才听说,你正同绵乡伯府说我的亲事呢,我竟是被蒙在鼓里一丝话儿也没听说,心中难免不痛快。”

皇后心情这才好些,又说道:“你急什么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呢,那绵乡伯府的嫡小姐还得今年八月里及笄后才会说亲,我虽是皇后却也不好以势压人的,到时还不知人家看不看得上你呢。”

杨浩忙道:“看不上又怎样,我还看不上她那样的呢。”

皇后一听此话有门道,忙笑着问道:“这么说你有看上的啦,倒是说说是哪位大臣的女儿,便是勋贵之女,到时由圣上出面,怎么也给你娶了来。”

杨浩干笑:“还没有看上的。那些个贵女们一个个眼高于顶的,还以为自己是天仙呢,我懒得理会她们。我还小,等有一日我建功立业,再风风光光的娶个世上最好的媳妇。”

皇后听了不由笑道:“自来就有成家立业之说,如今这一过了年,眼瞅着你也十八岁了,该是成亲的时候,等你娶妻生子后,人也定了性变稳重了,将来也好求圣上给你委派个重任,也作出一番事业来,给那些人瞧瞧。如今这个听说倒也不错,只是就怕她年纪小心性不定,还得细看看”

杨浩忙道:“姐姐也不必如此费心以后也别老为**心这亲事,我自己的媳妇想自己看着找”

皇后笑道:“真是胡说了先不说那些个世家小姐你轻易见不到,再说你一个大男人家的哪懂得什么样的女子才是好的,娶妻要娶贤,小心被那狐媚子给骗了。”

杨浩笑道:“姐姐也太小看我了,我若是连这点眼光都没有,以后也别指望着建功立业了。”

“好小子,有志气”

众人一看原来是皇上进了殿,忙行了礼,皇上笑道:“行了。这是在家里,也不用这些虚的。”说着走到主座坐了下来,又让皇后及杨浩都坐了,笑道:“刚才也没听真切,在说什么眼光呢。”

皇后笑道:“浩儿这孩子就是让人操心刚才正说他的亲事呢,哪知他信不过别人,偏要自己找个合心的来。”

皇上笑道:“亲事有什么急的。让浩儿慢慢选,等有合适的了朕亲自下旨赐婚。刚才听说梓童昭见了绵乡伯夫人,莫非是她家的女儿”

皇后忙道:“的确是她家的嫡出二小姐。可惜浩儿看不上,也是缘份不到吧。”

皇上听了不由指着杨浩笑道:“果然眼光够高的,不愧是朕的妻弟。能写出‘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诗句的女子想来也是个安分守时却极有傲骨的,这你都看不上,以后还不知得找个多么出色的呢。说说看,为什么看不上她?”

虽然杨浩也曾偷偷去瞧过李淑妍,在群芳宴中也觉得她说话颇合自己心意,但除此之外,杨浩对李淑妍其实倒也不什么可喜可憎的,不过是当她路人一样。本来还因二丫让他发的誓言而不能娶她,可是如今他既然打定主意要娶二丫为妻,不说李淑妍便是这世上的女子也都不放在他眼中。

今天虽说是个好机会,可以让圣上来个赐婚,只是一来此时说了只怕他们都不会同意,以后反会让二丫难做,二来,就算自己硬要圣上赐了婚,虽说可以先订下二丫来,就算她不同意,自来女人就嫁鸡随鸡,自己慢慢也能磨得她情愿嫁与自己。以前但凡有什么他看上眼的东西,必能借助圣上及姐姐的手得到,可是二丫不同别个,他不愿委屈了她。

他希望她是鲜活活满心喜悦地嫁给自己,若是实在不行,等过两年再用这招将她绑在身边也不晚。不过他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不仅家世好又少年英俊,再做两年官,可不是女子理想中的好郞君吗,心急自来吃不了热豆腐,早就有了定局的事儿,何必让二丫和自己受那个磨难呢。

他想了想搔了搔头说道:“她写的那些个诗我可不懂,小小年纪就愁啊争啊妒的,可见不是个有长福的人,将来可怎么过日子。”

皇后也欣慰地笑道:“还说你不懂诗这李淑妍作的诗的确不错,但是两首诗风格太过迥异了前一首诗有些太悲苦,‘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反倒有些刻意强说愁的意味,也不像她这勋贵世家嫡小姐的生活境遇。后面那首倒是极不错,是个自信洒脱的人,或许是年纪小还没定性,浩儿也是不定性的,两人此时却极不适合,等过两年再说罢。”

皇上听了已知这李淑妍是不可能的了,以杨浩的年纪,这两年兴许就成了家。不过也好,想能写出如此才气诗词的女子必是美丽多情的,真要和杨浩配成了对,倒真是牛嚼牡丹了。

于是皇上便也不再说此事,他看着杨浩笑道:“前段时日怎么听着你又惹事了?”看皇后欲言又止,他安慰地看着皇后笑道:“这次错倒真不在浩儿身上,是那几个兵痞子出言挑衅。浩儿,那几个不长眼的东西,要不要朕帮你处理了。”

杨浩如今可不再是傻子,他不在意地说道:“这几个人哪用圣上出手,杀鸡焉用宰牛刀,我自己就出手料理了”

皇上笑道:“如此也好,前几日杨将军还特意求到我这里来,说是你的上司不敢罚你,如此下去怕你更不知好歹,因此就让朕看着罚你,如此为了显示公正,那就将你降为从七品的队正如何。”

皇后忙道:“这朝堂上事自是圣上拿主意,哪还用得着问他,他可是想做大官的。”

果然杨浩说道:“这从七品的官也太不入流了,也不知俸禄有多少,实在不行降职虽降俸禄如何。”

皇上大笑:“如果只是降了官不降俸禄,还叫什么惩罚?如今看你真是越来越财迷了,也不知杨将军是如何苛待你的,罢了,今日朕赐你百两黄金,就当是补偿你这俸禄的损失如何?”

杨浩大喜,自己这六品官一年俸禄全加上起也不过才二百多两,如此得便宜的事自是频频点头答应。也不去计较被降了官的事了。

而此时回到府中的绵乡伯夫人却不知,不过短短回家的路程,淑妍已经被皇后从给杨浩说亲的名单中剔除了出去。故她回到家中仍是心情极好地让人去请伯爷过来有事相商。

第一零六章 得陇望蜀

绵乡伯听了夫人转述的话后,也在心中迅速计算这桩与皇后胞弟结亲的好处来。

皇后与圣上是少年夫妻,感情一向极恩爱和睦的。那么做为既长又嫡的大皇子再过两年被册立为太子是板上订钉的事。到时为了皇后和太子面上好看,少不得会封赏杨家。

杨老将军及国丈已是超品,那么杨浩就会被圣上正式启用,那官必不会低于正五品的,等到太子大婚,杨家也会有相应的封赏,说不定杨浩到时最小也能得个伯爷,以圣上对他的恩宠说不定国公爷也做的。

等太子登基后,这杨家的只怕更是富贵滔天。若是妍儿嫁给他,那么想想看不过才二十来岁就做到伯夫人侯夫人甚至是国公夫人,这是多大的荣耀将来伯府的子弟们也能受益匪浅。

绵乡伯越想越兴奋,踌躇满志地想怎样不仅孙女能得到这荣耀,自家也能从这桩亲事中得到最大的好处。此时林振威在他眼中已是一文不值了:且不说定国公府一直以来循规蹈矩,不结交权贵不揽权,对自家保住爵位可是半点力也使不用,不过是面上光罢了。不过是保得他一府中富贵长存罢了。

且林振威也不能承爵,以后还不知是否有出头之日,年纪轻轻就坐在三四品官的位置上,到老却再也没挪过窝的人大有人在。

绵乡伯夫人想起皇后娘娘言词中似乎觉得妍儿不够定性,当时她倒是有些吃惊,淑妍这两年的才华横溢却稳重大气是有目共睹的,如果说她还不够稳重,那她这个年纪大小的人也就没有稳重懂事的了。

此时回到绵乡伯府后细细琢磨,想到妍儿小小年纪可是要做超品夫人的,又是皇后弟媳,自然一举一动都是让人瞩目的,要求也就更高了。想当年自己做了十多年的世子夫人,等真做了伯夫人之后,还有些心虚呢,何况是年纪轻轻的孙女呢。

想到此,绵乡伯夫人忙让人将世子夫妇叫来。世子夫妇听了也很高兴,不过到底是做母亲的,世子夫人有些担忧地说道:“这杨浩虽说前途极好,只是他这些年风评可是不好。前几年还只是不懂事打架生事,有圣上照顾倒也无妨。可这一两年倒是听说他极好女色,外面养着外室,家里还窥伺母婢,去年群芳宴听着还为了窥视园中女子被守卫给打了若是妍儿嫁了过去,可不是受苦一个媛儿已是够苦的了,何至于再让妍儿也过得不开心。”

绵乡伯夫人也知女人的苦,不过想那杨浩到底是初知男女之事未免有些无度,等过几年新鲜劲儿一过,再生有了儿子,说不定就浪子回头好好地日子了。至于媛儿,那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表妹不过是个妾室也翻不出什么花来,况以色侍人色衰则爱驰,等感情淡了怎么还打发不出去这世间女子不管嫁与谁,只怕都不会太顺当,都会走这一遭的,谁让命苦生成了女人呢。

绵乡伯父子到底是男人于这方面却不是太在意,不过睡个丫头妾室的,也就是个玩意,这嫡妻才是与自己并肩而立的人,但凡有头脑的人,都不会真去抬举妾室为难妻子的。所以平原侯世子也不过是一时少年情迷,等过再长大些就会明白儿女之情当不得饭吃,最要紧的还是妻族对他仕途的帮助,自然也就会和媛儿亲近起来。

李淑妍自然也知道了此事。她不由在心中埋怨皇后的横插一杠,也暗恨绵乡伯府一家的短视。本来抓住那林振威就不错了,她只想在古代做个幸福的米虫,林振威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极让她满意的,最主要的是,在定国公府做靠山,任哪个权贵之人也不敢轻易动她,岂不又解了自己身上的诅咒。

哪知绵乡府一家眼光太浅。自来握有兵权的皇后母家,都是充当炮灰的。在皇帝年少时为他做枪用,等皇帝羽翼丰满时,若不相实务交出兵权来,只怕到头来下场凄惨。

况且她对杨浩也没什么好感,象他这种二货的人,一般在穿越女的精彩生活中只是充当个配角罢了,托上世看过的一些的宫斗权斗小说的福,她一眼就看出杨浩是皇上刻意养残了的,以此来削弱杨家下一代的实力,免得将来太子即位,外戚专权夺了他庄家的江山。

偏偏众人都看不出,皇后又只一味护着他,看杨浩如今才不过十八岁,就如此欺男霸女的,以后还不定发展成什么样子呢,说不得也是个酒囊饭袋色中饿鬼,就是封个爵位也是不中用的。

自己可没那个好心去拯救个已是扶不起来的阿斗,那日若不是为了引起仪华公主的注意,打死她也不向杨浩跟前凑,没想到到底是让他给惦记上了,这不皇后就亲自出面了,唉,穿越女的魅力为什么就那么大呢。

再说那定国公府,自开国以来就谨小慎微一心做只忠于圣上的纯臣,只要杨家一直被皇上猜忌,那林振威就会有机会得到重用,将来位极人臣也不是不可能的,如此倒也不枉了自己穿越一次,当然自己也不是爱上林振威,要背叛前世的恋人,不过是为了解了诅咒,以待在现代能与恋人重归于好而做的权益之计罢了。

那绵乡伯府虽是这身体本尊的亲人,可是如此势力的亲人可就不值得自己去为了他们作嫁衣,适当的时候也可以帮助,必竟这古代的女子离不了娘家的支持,便要自己陪着杨家一起炮灰却是万万不能的。

因怕绵乡伯府诸人眼皮子浅且夜长梦多,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订下了亲事,淑妍也顾不得会暴露自己在长辈处埋眼线的事情,当夜就去了绵乡伯的书房,正巧世子也在,淑妍也顾不得礼仪,将自己对杨林两家的分析细细剖析给绵乡伯父子二人,以劝说其不要与杨家结这门亲。

绵乡伯初时因淑妍毫不羞耻地谈论自己的亲事而有些不悦,随着她的头头是道地分析讲解,绵乡伯不由对这个还未及笄的孙女更加的另眼相看,此时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脑海里渐渐形成。

看着美貌自信且睿智的孙女,绵乡伯觉得将她配给杨浩的确是糟蹋了她,自己这个孙女值得嫁更好的人。本来以为这爵位在儿子这一辈上就止了,以后李家便免不了会日移西山,没想到上天对自家是如此眷顾,竟赐给自己一个如此出色的孙女,这说不定这爵位又能向下传承了。

绵乡伯越想越激动,不由大笑道:“妍儿说的极有理,这些祖父竟未想到。听你如此说倒是有几分道理,你放心,你既不想嫁那杨浩,祖父自会想法助你一臂之力,让那杨浩消了那妄想的心。”

淑妍忙笑道:“也不过是孙女的一点浅见胡乱说说罢了,当不得祖父如此说。不过是祖父爱惜孙女,故意说有道理而已。刚才言语如有不当之处,还请祖父不要见怪。”

绵乡伯笑道:“不见怪,妍儿可是祖父最喜欢的孙女,怎么会说什么不当的话呢。你放心,此事祖父定会放在心间,必不会委屈了妍儿的。”

淑妍这才放了心,又向绵乡伯父子告了罪,带着丫环婆子回到自己院中,只安心想以后该如何想法子得到林振威的心。可是她哪里知道自己这心放得早了些,绵乡伯已是在心中另打了一幅算盘。

绵乡伯看着淑妍离去后,对世子李航笑道:“你可还记得当年妍儿周岁时,曾有个道人所说的话吗?”

世子略一思忖,说道:“自然记得,可是那句‘有陪王伴驾之相’?只是不过是那怪力乱神玄幻之说,如何当得真且父亲那年不也未当回事吗,为何今日竟是提起这个来?”

绵乡伯笑道:“当日本也不放在心上的,可今日看妍儿的表现,才知她象是个有造化的人,嫁与杨浩那个莽夫却是有些可惜。也合该我李家爵位继续传了下去,真是祖宗保佑”

世子李航问道:“难道父亲要回绝皇后娘娘的美意?父亲是想送妍儿入宫?父亲不要忘了,且不说当今圣上与皇后娘娘感情甚笃,大皇子既长又嫡,妍儿若是入了宫,便是得了圣宠,再生个皇子,最多也就是个贵妃,自来贵妃母家少有能因此封爵的。而且儿子也舍不得让妍儿入那宫门”

绵乡伯不由大笑:“我李家女不入宫则已,若是入了宫岂会只做个妃子”

世子大惊,历来这生有皇子的皇后地位可不是能轻易撼动得了的。这关乎着国家的安宁稳定

绵乡伯笑道:“航儿难道就没想过以妍儿的资质,却也能当得太子妃,未来的皇后娘娘?”

世子李航更是吃惊:“父亲怎会做此想法,要知道两人的年纪就不相匹配。过了这个新年,大皇子才十三岁,妍儿已是十五岁,圣上与皇后娘娘为大皇子选妃必不会看妍儿的。何况,大皇子选妃怎么也要等到十五岁之后,到是妍儿到那时还不订下亲事,可就真成了老姑娘了!”

第一零七章 情意渐显

绵乡伯神情不变:“不过才大了大皇子两岁而已。这皇家的正妻从来都是用来爱敬的,现在还未听说谁家的女儿有什么美名,只要妍儿足够出色,皇后未必不会考虑她的,毕竟这儿子要比胞弟更亲近,况且还是将来要掌管天下的儿子,当然是给他最好的。”

李航还欲提出异议,绵乡伯叹口气道:“这绵乡伯的爵位不过是赖着祖上开国时立的功劳,本来你祖父时就是最后一次承袭,然幸亏当年你祖父拼着身家性命为先皇求情,这才又多袭了二世,到你这里就止住了。若是再不想法,以后昆儿他们只怕在这京城中就不好过了,这绵乡伯府败落已成事实。以妍儿的容貌才情,若是能做了太子妃,将来定会成为皇后的,到时少不了封母家爵位,不比靠杨家强百倍”

李航想到儿子们的前途,还有整个绵乡伯的未来,虽说也心疼女儿,既凡事有轻有重有舍才有得,况且以女儿品格也做了太子妃的位子,倒也不枉了那“陪王伴驾之相”。便也不再说话,只由着父亲去筹划此事。

出了正月就算是新的一年正式开始了。杨浩到底是被降了职,成为一个守城门的从七品小吏。大家都想着看他撒泼打滚去皇上那儿闹呢,没想到杨浩竟一声不吭地去任了职,每日里在城门处守着倒也有模有样的,让那些企图看热闹的很是失望。

二丫本来也担心杨浩会心中不痛快,不过看他沐休来教三丫习武时,面色如常,心中也是纳罕,不过想到他最终由个混世霸王成长为一代守卫边疆赫赫有名的将士,如此倒也算是他的本色了。

李父倒是因此对杨浩称赞不已,一个世家子弟堂堂的国舅爷,竟能如此宠辱不惊,只此一点就可看出他的胸襟,想当年自己还曾因成为秘书郞很是消极了一段时日,如今看杨浩倒是显得自己气度太小,真是后生可畏啊

杨浩被李父如此称赞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哪里反正我那个六品官又不是十年寒窗苦读得来的,降了就降了,也没什么好可惜的,再说皇上还赏了我一百两金子来弥补这下降的俸禄呢”

李家众人听了也都笑了,虽然说着轻松,可这世间的人真正做到他那样不在乎的却是极难寻到的,就凭这一点就值得人敬佩。杨浩自然也感觉出李家众人对自己态度的变化,于是对自己将来谋划的事更有信心了。

因为过年时少不了拜访四下里的街坊,过完年彼此倒也都熟了。李宅的左右邻居分别是工部笔贴士吕大人和光禄寺署正宋大人一家。因都是官职差不多的小吏,李父等几人倒也经常一起喝个酒什么的,又因家中也都有未出嫁的女儿,连带着内眷也都常常走动,几个女孩子倒也有过几次交往。

二丫的生活仍是如平常一样,平日在家做个孝顺女儿孝敬尊长,敦促三丫读书习字。因为杨浩见二丫那手字也敢充当夫子,不时没管住自己的嘴将她大大嘲笑了一番。二丫也心中不服气,每日里也会和弟弟一起习字。闲暇时,就会与那吕家宋家的女孩儿们互访,在一起说笑做些针线。

偶而也会去刘府走一趟。虽然新年已过去好些日子,但因为铁矿的事已经步入正轨,今年三四月份刘大人劝农耕作后便可以回京城任职,如此就可一家团聚,故刘府里的仍是洋溢着一种喜悦的气氛。

这一天二丫从刘府回来后,想起从一起玩乐的女孩子那里听到的有关杨浩的一些传闻,不由得有些闷闷不乐。

杨浩被贬到南门看守城门,手下倒也领得几个人。然而好巧不巧,那几位与他打架的兵痞子也被贬到南城门,恰好就在杨浩的手下。

杨浩自小生在富贵窝中,自然不把他们几个下面的人看在眼中,再加上之前的冲突,对着他们越发的傲慢。而那几个兵痞子虽是出自小门小户,却也是娇养着长大的,自小就沾染不少的吃喝嫖赌的毛病来,等长大后文不成武不就的没个营生,又一身的懒肉吃不得苦,无奈之下当了兵,挣些军响银子过活,对杨浩这种世家子弟心中自是又羡又恨的。

时日长了双方不免就有些擦碰,彼此试探一番后,又打了几次架,倒是打出个英雄惺惺惜惺惺,几个人竟成了莫逆之交。于是那看热闹的人终于找到话儿说了:看,到底是上不得台面的人,竟和个底层的渣渣们混一块去了,倒也算是臭味相投了。

二丫担心的就是这个。杨浩之前与那些世家子弟在一起时,虽也胡作非为的,但到底都还顾着些家里人的脸面,不敢在下三滥里混耍。故大多也就是比谁更能花钱败家,谁又依势打了人,或者又有了几个屋里人,可真要与那痞子之类的厮混下去,只怕真就只学些鸡鸣狗盗的龌龊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