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妃笑道:“娘娘自来贤德,谁要是敢这么想,那可真是坏了良心了。”

“程妹妹也太小看流言了,难道没听说过众口铄金吗。”徐妃笑道,忽然她脑中想起一件事来,脸色大变:“据我所知,紫凝郡主心系归德将军,如果二人真有情意,只怕那和亲的事又要起波澜。”

紫凝郡主向来得皇后喜欢,所以与宫中诸人相处得也极融洽,时日久了,她的少女心事难免被这些人精儿看出些端倪来。

皇后慢条斯理道:“紫凝的确是个可人心的,你们也不用担心,便是她去不了,不是还有别人吗,圣上心中也是割舍不了女儿的。”

但是这人选订不下来,总是不能让人完全放下心来。

皇后笑道:“昨日花房来人禀报,他们培育的兰花竟是开了,我这两日也不得空闲,不如明日请了紫凝来一同观赏,她又是个爱兰花的。”

第二日,紫凝郡主如约而至,见到花期不在冬季的兰花吐着芬芳,不由连声赞叹。

皇后笑道:“就知道你喜欢,你选几盆好的带回去养吧”

紫凝郡主忙笑着谢过,皇后又拉着她道:好长日子没进宫了,咱们姑嫂好好说说话。

徐程二妃忙带着公主退了下去。

紫凝郡主向来是个冰雪聪明的,虽然瑞王府与将军府不是很对付,但是皇后却对自己没得说,这日她本以为是如往常一样进宫陪着皇后赏花闲聊的。

可是进了宫却见徐程二妃对着自己讪讪的,仪华倒是未见异常,仪秋仪雪眼中明显有些不对劲。此时又见皇后单留了自己说话,便知定会有事发生,她便乖巧地笑坐在皇后身旁。

皇后不由心生怜悯,可是圣上必会要她来说出此事,于公于私她不能推。

皇后笑道:“眼看着紫凝都出落得如花儿一般,不知你心中可有喜欢的人,悄悄说给嫂子听听,让嫂子也吃杯媒人酒。”

紫凝郡主害羞道:“亏得嫂子还是一国之母,怎么能如此取笑凝儿呢”

皇后叹道:“这是你的终身大事,你也不必害羞,如是因为你的羞怯失了自己的好姻缘,到那时你哭鼻子也没用了。”

紫凝郡主知道以自己家与杨家水火不容的关系,皇后无论如何都不会插手自己的亲事的。但是此时她却提起,定是事出有因,因想到之前父亲提过,北蛮国曾呈上国书,她心中一凛。

皇后又道:“你向来是个聪明的,想来也知我不会说这些无根由的话,只是对着你,我这话却是有些不好说出口。”

紫凝郡主只得接话道:“嫂子有话,只管说”

“唉,实不相瞒,前几日北蛮国递来国书,明年那储君便会来求娶公主。”皇后细细看着紫凝郡主叹道:“也是嫂子的私心,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是这十个手指头还有长短,且不说你的这几个侄女年纪尚小,她们总是我的女儿,到底是比你要靠前些…”

紫凝郡主没想到果如自己心中所想,一时发了怔。

皇后看她这个样子,心中不忍,忙扶住她道:“你要想开些,如果你要恨就恨我吧,她们是我的女儿,我不能不为她们打算。什么母仪天下一国之母,我也只是一位母亲,公主们是我教养大的…”

紫凝郡主的眼泪终于滚落下来,她冷冷地问道:“这究竟是嫂子的主意,还是圣命?”

皇后一怔,忙道:“这是嫂子的意思,与圣上无关,嫂子只希望你能再心疼一下你疼爱了这么年的侄女。嫂子也会一生感激你的。”

“既然如此,我不同意,我没有做公主的福分”紫凝郡主哭道:“我为什么要拿自己一生的幸福来换你的感激?我有心仪的人”

说罢紫凝郡主站起身来,擦了擦眼泪,冷声道:“既然不是圣命,我无需遵从。”

皇后看着她离去的身影,轻声道:“圣上体恤诸位将军的辛苦,这段时日只在家中休养不必上朝。”

紫凝郡主身子一僵,带着人匆匆出了皇宫。

徐程二妃听说后,忙赶过来。程妃担心地说道:“紫凝果然不同意,这可怎么办呢?她该不会去找归德将军了吧,她这样的人儿谁又能拒绝得了,看来只能另选她人了。”

徐妃则道:“也不知紫凝会不会一怒之下嚷嚷出来,只怕会对娘娘不利。”

皇后看着兰花,淡淡道:“以定国公府的明哲保身的处事原则,他们不会答应这门亲事的。紫凝也知道,要不然她也不会等到现在。放心吧,她不过是一时接受不了,她是个聪明的女子,不会做傻事的。让她去和亲,真是可惜了。”

又有谁能够真正拒绝了紫凝这么美好的女子的,可惜她的父亲是要与杨家相抗衡的瑞王,如果她嫁了定国公府,两强联手,圣上又要头疼了。

侍女观察着紫凝郡主的脸色,小声地问道:“这不是回府的路,郡主想去哪里呢。”

“让他们只管随意走,到了地方我会叫住的。”

果如程妃所料,紫凝郡主来到了定国公府。定国公夫人见在她眼中一向温柔高贵的紫凝郡主竟直言要见归德将军,不由大惊,紫凝郡主冷笑:“我不会吃了他的。我只问他几句话。”

定国公夫人无法,只得让儿子出来见她。

紫凝郡主让人都退得远远的,直视着林振威道:“自十多年前你我二人相识,我的心意你不会不明白的,我只问你一句话:你的心中可有我半分?”

被这么一个绝代风华的人爱慕,心中又怎会不起一点涟漪,可是瑞王爷权倾朝野,自家怎能与其有瓜葛,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再者自己现已心有所属,何必多生事端所以此时,林振威心中平静无波:“承蒙郡主错爱,只是下官已有心悦之人”

“心悦之人?”紫凝郡主自嘲地笑了:“我敢说这世上再没有比我更爱你的人罢罢罢,也是你我无缘我如今亲耳听你说出,这心中的大石也终是落了下来。”

紫凝郡主转身走了出去,将要出门时,她又回头嫣然笑道:“也许,我并不是真正爱上了你,我爱上的只是我自己想出来的影子罢了。你只是一个懦夫”

林振威没想到自己刚被人表白,接着又被同一个人讥笑为懦夫,他自来傲气,只是在心中冷笑一声,便忙自己的去了。只是当日后他看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时,每每想起今日,总是痛彻心扉悔之晚矣

此时坐在车上的紫凝郡主整个人却是安静了下来,她笑着吩咐道:“去皇宫求见皇后娘娘”

身边侍女嬷嬷看她如此反常,也不敢吭声,忙传话给外面的侍卫。

紫凝郡主去而复返,且是微笑着进的宫,倒是让知情的众人吃了一惊,紫凝郡主也不理会她们,只缠着皇后要说体己话。

皇后命人下去,也不说话,只默默看着紫凝郡主。

紫凝郡主摆弄着兰花淡笑道:“原来说出那些话也不难,可笑我竟为那样的人蹉跎岁月。原来不用顾忌别人感觉,想说什么想做什么,这种感觉是多么的美妙,怪不得人人都紧巴着权势不放手。”

第一六八章 口口相传

“而那些已经站在权势高端的人也定是了解了这一点,所以更是不易放下已经到手的权势”紫凝郡主轻嗅着兰花,笑道:“我父亲也是如此。让我去和亲的主意定是我那堂兄出的吧,如果父亲执意不许我和亲也不是不能办到,可是他更爱他手中的权势。”

“每个人都有诸多的考虑,很少有人能真正活出自己内心所想的生活。你父王是极宠爱你的,只是他是一家之主,考虑的事情要更多些。总之,是我们一家欠了你的你有什么未尽之事,如果嫂子能帮你做的,一定义不容辞”

紫凝郡主笑了:“这些年来我冷眼瞧着,这皇家只怕也只有嫂子一人可信。这天家无情,圣上更是信不得”

“你如此说却是让我无地自容了”

“不,我一直觉得堂兄娶了你为后,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福分。”紫凝郡主笑道:“无论嫂子的品貌才德俱无人能出左右,杨家又是一心为国,尽忠职守,只是帝王多疑”

皇后忙忙打住她的话,笑道:“我算是明白了,你这出一次宫不为别的,就为了在嘴上抹蜜去了。”

紫凝郡主却笑着跪了下去:“我自愿去和亲只是望嫂子看在紫凝是自愿替公主和亲的份上,以后好歹照看一下瑞王府。我父亲虽贪恋权贵却绝不敢有反心,如果以后圣上要拿了父亲他们问罪,紫凝只求嫂子能保下他们一命,偶或接济一二让他们不至挨饿受冻。”

皇后忙拉起她道:“你父亲是什么人,他是圣上的叔叔,怎么也不会落到那般田地的。”看到紫凝郡主哀泣的神情,罢了,都是聪明人,皇后郑重说道:“你放心,但凡我能帮的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紫凝郡主这才擦了泪笑道:“我相信嫂子,我也希望那一天永不会到来。如此说也不过是为了尽自己的那点孝心。只要杨家与我家一直水火不容,杨家不倒想来瑞王府轻易也不会有事的。何况现在的皇室俱是高宗一脉,除非叛国通敌,否则是不许伤害子孙性命的。”

皇后看着她点头道:“就你这番话来看,我倒是有些放心你和亲后的生活了。圣上也不忍心让你一个人前去,少不得要自勋贵世家之中选些女子做为滕妾,你可有交好的姐妹,到时一起去了也好有个说话另外也可帮衬一二。”

紫凝郡主轻轻叹口气,又低头想了想,笑道:“既是好姐妹又何苦害了她们只是这事恐怕也不是我能说了算的,在此我倒是想要讨个人情。我素与川阳侯的刘楚玉交好,若是别人倒也罢了,只是她素来是个花为肚肠雪为肌肤的人,因着年纪小大家都让着她,偏她又才貌俱佳,人未免傲气了些。如果让她做了滕妾,只怕白白搭了她的小命。”

皇后叹道:“这事我会留心的,必不会让她跟去和亲。”

“只是有些不是人力可为的,紫凝想亲自去提醒她一二。”

“罢了,我做主,你悄悄地告诉她一声就好,务必嘱咐她不要声张,此时还不是时机。” 紫凝郡主笑道:“我明白,她也是个聪明女子,我会嘱咐到的。”

皇后看着她要出宫,又笑道:“你方才挑选的兰花别忘了带着,你看这兰花,虽不是花期,只因为花匠们的方法,却也是依旧开得活泼泼的。生活中总有些我们不能解决的事情,那就自己去努力适应它,慢慢改造着,让自己活得适宜点,也不枉红尘世上走了这一遭。”

紫凝郡主若有所思,深深地施了一礼,让人搬了花,出了皇宫往川阳侯府而去。

楚玉听到圣上要自世家选人去和亲,不由张大了口。一时又担心地说道:“姐姐如此出色又是宗室女,岂不是很凶险?”

紫凝笑着安慰道:“你不必担心我,圣上娘娘素来心疼我,这事我既然得了先机,自不会去和亲。倒是你,前段时间还听说议亲呢,不知如何了,如果那人不错,最好就定下来,否则拖得久了,圣上要是明示了,到时可就不能不好再订盟鸳了。”

楚玉有些羞涩却也顾不得了,她说道:“前几天就来说了,只是想着参加了群芳宴得个好彩头再议,这几日正要去他说呢,如今我会设法,赶在群芳宴前办妥了。”

“你做事我还是放心的,这事早订下最好,到时有了人家圣上也不能抢逼着去了。”

楚玉感激地向紫凝郡主道谢,紫凝郡主笑道:“你我自来交好,我又如何看你陷到那里面去,你谢来谢去的倒是生分了。”

楚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有些难为情地求道:“我知此事必是机密的,只是就如姐姐疼我一般,我也想告诉李家姐姐一声,让她做个准备。”

紫凝郡主叹口气:“如此你传我我传你的,这事只怕明日全京城都知道了,圣上如何在群芳宴上选人呢。”

“姐姐放心,我只告诉她一人,决不会再让她对外人说的。她过不多久就要成我嫂子了,如果因为她不知此事,亲事一拖,岂不是害了她与我哥哥,还请姐姐成全。”

紫凝郡主无奈地说道:“这本来就是我求娘娘才得通知你的,如此也罢,你去告诉她一声,此事我会禀报娘娘的,只是万不可再告诉他人,否则我可保不了你们。”只要自己这个和亲公主订了下来,其他的虾兵蟹将倒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楚玉高兴地直道谢,只想到自己几个好姐妹不必去北蛮,不由笑了起来,至于其他女子,唉,只能说各人自扫门前雪了。

紫凝郡主看着楚玉的笑颜叹口气,回到瑞王府,路上只命令下人不许在府中多嘴。

瑞王夫妇见女儿去了大半日,回来时虽脸上笑着,却是勉强得很。

瑞王妃忙问此去皇宫有什么事,是不是被皇后难为了。

瑞王眉头微皱,这继室到底不如原配,眼光见识差别真是天壤之别:皇后向来是个贤德的,虽不待见自己夫妻二人,却从不因自家与杨家的龌龊去难为小辈们,紫凝又是个好的,皇后也是极喜欢她的,怎么到了妻子眼中就好像女儿进宫如进了龙潭虎穴一般。

紫凝郡主也是个有主意的,既然自己免不了要去和亲,此时也不多说,免得父母担心。忙笑道:“我去陪皇后赏花,因着我喜欢,皇后倒是送了我几盆,一会我整理好送去您老房中。想要在宫中玩得太尽兴了,倒是有些累了。”

瑞王见女儿如此孝心,欣慰地笑了:虽然续娶的妻子不太合自己脾胃,不过这个女儿却是生得极好。

紫凝郡主看到父亲的笑脸,虽然在别人眼中父亲是大奸臣,可是在自己眼中他始终是疼爱自己的父亲。她不由劝道:“如今父亲年纪也大了,该是享福的时候了反正咱们家有爵位有俸禄还有那些庄了铺子的,圣上也时不时的赏赐,父亲也该退下来了。”

“你懂什么如果不是父亲位极人臣,你们哪来得处处被人高看的待遇,早就如圣上的那几个兄弟似的,在封地里夹着尾巴做人。什么爵位根本就没用。”瑞王不悦道。

紫凝郡主知道父亲舍不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那种滋味,她不由叹口气,横竖有皇后娘娘在那里,杨家总不会倒,就让父亲这么被圣上利用着也好,看大哥倒是没什么野心,等大哥继承了王位,瑞王府也就太平了。

这夜圣上仍是宿在皇后宫中,当听到紫凝愿意和亲,不由得惊喜道:“梓童果是有大智慧的人,不过才两天时间就能让她心甘情愿去和亲清儿,你是如何做到的?”

皇后抿嘴笑道:“陛下也太会给人戴高帽了,我哪有那个本事。不过是紫凝到底是流的皇家的血,心志见识自不是一般俗世女子可比的。再者她也是心疼仪秋几个年幼,看她如此深明大义,臣妾倒是羞愧难当,枉做小人了。”

圣上点头赞叹:“紫凝不愧是我庄氏的好子孙,朕不会亏待她的。皇后也是功臣,朕也会论功行赏的。”

本来此时让皇后出面劝说紫凝和亲,必会让瑞王恼怒,虽然这恼怒最终会转嫁到杨家身上,只是到底夫妻恩爱,心中免不了愧疚,如今紫凝深明大义心甘情愿和亲,倒是皆大欢喜。不过因着圣上心中的愧疚,这晚对着皇后难免柔情蜜意小意温存。

第二日,楚玉找了个借口便去拜访李淑妍。因为李淑妍清修时,楚玉也是经常去的,所以家人也不以为然,又刘栋今日恰好无事,于是自告奋勇送妹妹去绵乡伯府。

楚玉本想叫哥哥一起坐在马车里,也好劝劝哥哥赶紧催着母亲去绵乡伯府提亲。可惜被刘栋以男女七岁不同席,自己一个大男人怎能与妹妹单独坐在车中为由给坚拒了。楚玉也只得做罢,等她见了淑妍后,自有人能让他急。

楚玉将圣上欲自群芳宴上选一世家女封为公主和亲的事细细说给李淑妍。

李淑妍不由一愣,脱口道:“圣上严令此事保密,你怎么也会知道的?”

第一六九章 以酒烧愁

李淑妍马上意识到自己失言,忙又道:“我的意思地说,此事未听他人说起过,必是机密之事,你怎么会知道的?”

楚玉早在李淑妍说出第一句时,就意识到有些不对,此时看她目光闪烁,心下起疑,然想到她二人这么多年的情意,她告诉自己是自己听错了看错了。

楚玉笑道:“我自有我的来源渠道,只是这来源渠道却是不好对你讲,不过,这消息是千真万确的,并不是玩笑话。”

看来这些世家果然不简单,圣上与皇后说的话,不过才两天时间就传的快人人皆知了。就如自家有皇后心腹曹女官,也不知那些世家会在宫中埋什么钉子,这皇后的掌控能力也太差了吧。

李淑妍忙向楚玉道谢,楚玉笑道:“反正我们也不是外人,只不过有此和亲之事,我们成为一家人的时间便更快些,别人恨此事,我哥哥却要谢此事呢。我回去想个法子,让我们家赶快上门来提亲,你看如何?反正这两日他们家就会上门来呢。”

李淑妍目光一闪,忙笑道:“这事还不知做不做得准呢。这消息才传出没两天,你们家倒是急急忙忙说了两门亲事,倒是让上头怀疑呢,还是稳妥些好。”

“怎么会没两天呢,这和亲的事别人都不知道,我们两家本就在议亲,此时赶得巧了,凑个双喜临门岂不是好?”

“原来是你这妮子想着要嫁人呢,偏拿我来作筏子。”李淑妍不由取笑道。

“这有什么,姑娘大了要嫁人,天经地义的事。”楚玉红着脸儿辩解道:“反正两家都是看好了的,只是时间早晚罢了。”

李淑妍看她有些恼了,忙向她赔礼道歉,楚玉此时却没了说话的力气,只是反复叮咛一定不要说出去。李淑妍笑着答应了,可是楚玉看她明显没放在心上,不由生气道:“这可是别人冒着掉脑袋的危险告诉我的,若是不慎传了出去,我岂不是对不起她。不仅外人,就是家里人也不许告诉,那些丫头婆子最是爱传话靠不住的。”

直到李淑妍一在保证决不对外透露一个字,楚玉这才放心地走了。

楚玉原本在昨夜打定主意,劝哥哥与李淑妍赶紧订亲,只是今日见了淑妍的一系列表现后,她忽然有些赌气: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李淑妍都不怕和亲,她又何必闲操心

她知道哥哥是极喜欢李淑妍的,她也因为喜欢李淑妍又知道自己哥哥是个痴情人,便一直撮合她二人,但是今日她在回家的路上,突然觉得这桩亲事,好像一直都是自己家里一头热,绵乡伯府却好像一直吊着自家,迟迟不肯正面给个准确的说法。想到哥哥只是替补的,楚玉心中不平也不再劝说哥哥早日上门提亲。

楚玉回到家中,派了人去给紫凝郡主回话:都是按先前说的办的,并无节生枝。

紫凝郡主便又写书信将楚玉哀求告诉李淑妍之事细细写了,命人呈给皇后,皇后看信后笑道:“无妨,只是此事到此为止罢。”又将信递给徐程二妃。

徐程二妃看了那封信后,只笑道:“果然是那李小姐有些冷情。”

此事便算告一段落,众人的眼光皆被群芳宴的事情给吸引过去。今年仍旧是由林振威和杨浩带人护卫。

本来因今年天灾人祸,新安公主提议不好过度铺张,欲要群芳宴与百花会合一,那些接到请帖的人都有些不乐意,因为这意味着比其他几届要少玩很多内容,哪知新安公主进宫没几天就改了口,仍是照以往的例来举行,众多大家闺秀又重开笑颜。

倒也有几家有些远见的人,通过这件事又联想起新安公主改主意的那几日,正是北蛮人国书递交之时,于是免不了有些猜想,倒也是八九不离十。只是都是靠着祖荫才得了如此的富贵日子,谁也不敢冷不丁地就给女儿订下亲事,只是暗地里嘱咐女儿到群芳宴那日老老实实,不要想着出头。

就连定国公也特意嘱咐林振威此次不要想着招惹什么女子,一切等明年春天再说。林振威暗地里替李淑妍担心,却也一时想不出什么好的法子来。

倒是杨浩见父亲仍是不让自己对母亲说出李家的亲事,不免有些急了,这日又去了父亲书房去缠磨。

杨将军道:“你就这么沉不气,早晚都是你的,急什么。”

“感情不是您娶媳妇,您当然不急了。”

“什么混账话”杨将军对儿子说道:“前几**姐姐悄悄嘱咐你母亲,这段时日切不可为你提亲,圣上要在群芳宴上选和亲北蛮的人,你若是一提亲,起了这个头,别人也会跟着订亲了。”

“和什么亲,直接打过去,省得咱们大齐的女子还得被他挑来挑去的,他们也配”

“打仗便有将士伤亡,能以最小的代价换取和平,也是未尝不可。这些国家大事自有圣上拿主意,你只管好自己就行了。此事切不可对外说,否则又惹事端,这可是国家大事,你要在这上面犯了错,圣上也保不了你。”

杨浩一想,此事倒是与二丫无关,一则她这次去不了群芳宴,二则她的出身及名气远远不够。不过又怕自己这么长时间没有去提亲,李家再有什么误会,于是当日就悄悄寻了李父,将情况解释了一下。

二丫听到此次北蛮要联姻的事,不由愣住了,看来便是没有前世铁矿的事,这联姻仍是免不了的,只是这次难道仍是紫凝郡主吗?

又过了几日却有川阳侯府的小姐与白尚书之子订亲的消息传来,二丫细细想着,好像前世也是楚玉在群芳宴将近时订了亲,所以才没能参加群芳宴,让李淑妍好一阵失望。

按理来说楚玉完全可以在群芳宴后再订亲的,大多人家也会如此,让女儿在出嫁前再痛快玩上一天。从前世李淑妍的抱怨中听出,好像是楚玉明明接到新安公主的请帖,却被什么算命的说在那日订亲旺子旺夫,于是白府急忙催着将订亲仪式给办了,使得楚玉不得不将请帖退了回去。

看来前世今生这楚玉的亲事仓促订下却是有原因的。虽然刘楚玉订了亲,但是其他人家仍是不敢轻举妄动,因为刘白两府早就在议亲,只是为了凑那个好日子才不得不推了群芳宴,其他人家虽说也有来提亲的,因总有些不满意,便都推在群芳宴后,此时却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二丫得知此次群芳宴仍是由林振威与杨浩护卫,着实有些担心杨浩又如前世一般,将那观景楼的栏杆踢坏,害人跌入湖中,前世害了自己一生,今生但愿与自己一同坠入湖中的人能幸免。

只是二丫不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命轨迹,不是任谁都可以逆天改命的。

李父安慰女儿道:“你不用担心,为父这几日会找机会提醒他一二。”

只是杨浩这几日一直有事,倒是不好寻他,且李父得知自己一年的考绩只是为中,如此倒是不好为母请敕封,心情一度低落,倒是将此事放于脑后。

其实在考评官看来,以李父的兢兢业业,且又与将军府有些瓜葛,虽没什么功绩,倒是意思着给个良也就是了,哪知最终却被绵乡伯世子插了手,只得了个中,新官第一年,倒也勉强过得去。

虽然李父未曾对家人明说,但是了解父亲的二丫又如何想不到?看着父亲心情不好,她也不敢催着父亲,只祈求杨浩能来家中一趟。上天似是听到二丫的祈祷一般,就在群芳宴前夕,杨浩终于登入李家的大门,只是脸色不是太好,不过终是别人家做客,倒也勉强挤了点笑脸出来。

杨华怕李家人误会,忙趁着杨浩不注意,悄悄解释道:公子刚在宫中被大皇子一顿挖苦嘲讽,所以心情有些不好,还请不要怪罪。

李家人听了表示理解:与皇家人做亲戚不易,明明是个舅舅,却因君臣之别,不得不被个外甥训斥,普通人表示受不了。

其实这事倒是刘栋出了不少的力。自从知道林振威与杨浩一同护卫群芳宴,这心中就有些不踏实。林振威倒也罢了,他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李淑妍被他看上也属正常,到时来个光明正大的君子之争,他倒也不怕,何况自家与李淑妍已是在议亲。可是杨浩,就不能让他放心了。虽然杨浩好色之名明显有些水分,不过他是个要强莽撞的人,如此美好的人儿,他定不会放过的。除非那一天李淑妍蒙头盖脸一天,否则不可能逃出杨浩的眼睛。

巧得是今日他刚陪着大皇子读完书,正遇到被皇后娘娘叫进宫说话的杨浩,他免不了在大皇子跟前添油加醋,于是本就有些看不惯杨浩的大皇子,就当场劝诫舅舅明日要好好当差,不要对着满园好景色,生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别再如旧年似的,倒是污了群芳宴的名声。

杨浩听了大皇子的话,鉴于君臣之分,只得诺诺应是,却是一口气噎着下不去。出了宫之后,越想越气,竟是信步走到了李家。

杨浩看着桌上饭菜倒也丰盛,只是没有酒,不由嚷嚷着要喝酒。李父心情也是不好,见此便让王桐去拿来酒,与杨浩二人以酒浇愁对饮起来。

第一七零章 互诉衷肠

李母因明日李父与杨浩都有差事,怕他们喝酒误事,所以未准备酒。女眷们正在老太太房中吃饭,没想到三丫进了来,道:“父亲正与子明哥哥喝酒呢,就赶我来后院吃了”

李母忙让人添了碗筷,又担心他二人,便欲去前边看看,老太太劝道:“就让他们尽兴喝点酒吧,我看杨公子今日心情不好,由着他们去吧。倒是令人早早准备好醒酒汤。”

老太太她们用过饭又喝了点茶水说话,前院的还在喝着酒呢,冬日天短,人不经困,李母让人安顿三丫去睡觉,又劝老太太道:“儿媳去前边看看,母亲先歇着吧。”

老太太笑道:“我知道了,你也去前边看看,这都喝了快两个时辰了,也该停了。如今已是宵禁,让人客房收拾好,留杨公子在家住一宿吧。”

李母忙答应着,又与二丫一同服侍老太太睡下,这才带着女儿回中院,二丫对母亲道:“我也跟去看看”

李母点点头,母女二人便去了前院。一进房门,浓烈的酒气便扑了上来,李母掩鼻道:“这得是喝了多少酒啊。”

王桐和杨华二人如见了救星般,迎上前来道:“太太,实在是劝不住。”

李母一听忙急步走进内间,只见李父正与杨浩趴在酒桌上,又是哭又是笑地相互劝着喝酒。桌上摆了两个酒坛子,酒杯东倒西歪,一片狼藉。

李母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狼狈不堪的丈夫,心中大惊,先令王桐与杨华将杨浩抬到客房,将污浊的外衣脱去,安置好后,杨华留在房中照顾杨浩,王桐又与老孟头一起扶着李父回了房间。

二丫早就端了醒酒汤来,母女二人合力给李父灌了下去。李母这才稍喘口气道:“你父亲向来办事有分寸,今日怎么就被杨浩给带着喝成这个样子”

二丫用毛巾擦了擦父亲的嘴角,低声道:“客人要喝酒,主人家还能不陪着吗?”

李母也笑:“我倒是糊涂了。天也不早了,你也赶紧回去睡吧,这里有母亲呢。”

二丫看父亲此时睡得倒也安稳,想来应无大碍,便向母亲告退,同万儿一起回房了。走到半路终是有些不放心杨浩,便又折去客房。

刚一进客房,就有一股酒臭味传来,就听杨华一声哀嚎,二丫也顾不得男女大防,急忙转过屏风来到里间,就见杨浩正趴靠在杨华身上呕吐,倒是吐了杨华一身,万儿一眼看过去恶心得不行,急忙跑出去呼吸些冷气这才好些。

二丫走过去,看杨浩身上倒是干干净净的,因怕自己也会吐了不敢看杨华,只上前扶杨浩躺下,一边又道:“你快去找王大哥借件衣服来穿吧。”

杨华忙把外衣脱了,也顾不得冷就去找王桐去了。

二丫看着杨浩两眼无神,口内直哼哼,忙道:“可是哪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