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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莹绣姐姐,下月等桃子可以摘了,嫂嫂说要在府里举办桃宴,你也一起来啊。”陈宝琳兴奋地小脸红扑扑地,小声说道,“府里有小片的桃林呢,我前些日子偷偷去瞧了,很快就可以吃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摘好不好?”

莹绣见她一脸的开心,却不敢直接答应下来,沈家和平阳王府之间没有多少牵扯,这举办桃宴的事,未必会派帖子给沈家,如果贸贸然先答应了,到时候怕是要让她失望了。

那头的肖氏恰好和沈夫人聊到了桃宴的事,客气地说道,“届时会送帖到你们府上,沈夫人可记得带着你们家的几位小姐来参加。”

沈夫人很快应了下来,最高兴的非李氏莫属了,这种热闹的宴会,定然可以认识很多的权贵,到时候莹韵的婚事就能有着落了。

而对于沈夫人来说,多认识一些京城官员家眷,也许还能助沈鹤业一些力,肖氏又和她们聊了一会就带着这些女眷去了下一个点,陈宝琳拉着莹绣的手好一会才肯离开,叮嘱着她若是去参加了一定要去找她。

李氏看着那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离开,舒心地说道,“总算是有点眉目了,若是能将祺睿的婚事也给定了,那就正的是两全其美了。”

沈夫人静默着没有答话,这高嫁低娶的,沈祺睿目前这等官职,大嫂的标准来说,估计又是一摊的难事。

在万安寺呆了两天之后,沈夫人就带着她们回了沈家,赶了大半天的路大家都显着疲倦,沈夫人让各自回了院子,下午也不必过去请安,自己则去看过一趟孔姨娘之后也回去休息了。

芸书院里,莹绣接过青碧递过来的信,略微觉得怪异。

依旧是没有署名的,上回那封直到琴拿出来了莹绣才猜想是齐家二公子,而这回瞧这笔迹和上回的也没差多少,应当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随信的还有一个小木屉,分了上下两格,拉开来一看,里面是放的整齐的长条状熏香料。

信中是那般写的:听闻瑾泽兄提起,夜有睡不安稳,此乃西域进贡熏香,有安神之效,我本睡的好无需此物,转赠之。

作者有话要说:此乃凉子存稿箱嗷嗷嗷~~~~~

情殇

莹绣看着那深色的熏香,陷入长长的沉默中,齐二少爷这究竟是何意思。

莹绣对齐颢铭并不太熟悉,嫁入侯府之后和他接触也不深,因为腿脚不便的关系,齐颢铭鲜少出来,这位不熟悉的小叔子,虽因腿脚不便人缘却是极好的,再来一世,莹绣确是看不透他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因为去了乔家遇见了他的关系?

莹绣如何都想不透齐颢铭的意思,就像她已经想不起来很小的时候曾经和他有过一面之缘,记忆里总是有那么一些东西是她不想记得所以深藏起来的。

莹绣让香菱把熏香剪了一些放在香炉里,不一会,屋子里飘散了一股好闻的香气,香菱将木匣放到了柜子上,好奇地问,“小姐,这是谁送过来的呢,可从来没见过。”

“是我托瑾泽表哥带回来的,青碧人呢,香菱你去厨房把糕点拿过来吧。”莹绣将信纸收进柜子的小盒子中锁了起来,青碧听到叫唤走了进来,“小姐,您找我?”

“这两日孔姨娘可有异样?”沈夫人带着她们一走,沈府就只剩下两个院子里的姨娘,莹绣让青碧多注意一些孔姨娘的院子,“孔姨娘的身子倒是恢复了,老爷回来在卫姨娘那宿了一晚,在孔姨娘这也宿了一晚,期间卫姨娘过来陪过她几次。”

“这信和那盒子是什么时候送过来的。”

“昨天下午就送过来了,婆子来报,说是小姐买的东西到了,特地送过来的,看装扮倒像是铺子里的伙计。”

莹绣点了点头嘱咐道,“让平儿在厨房里多注意一些孔姨娘的吃食,这回去给老夫人贺寿,你就陪我一块去吧。”青碧眼底闪过一丝欣喜,点点头出去了...

京城婳坊,柳絮儿走进屋子内,身后的丫鬟差人将行李抬了进来,婳坊妈妈琴姨也跟着走了进来,“此去一趟收获如何”

“琴姨。”柳絮儿让丫鬟将靠窗边的塌子铺开,和琴姨一块坐了下来,“此去万安寺,絮儿有所收获。”

“絮儿,你莫怪琴姨狠心不让你见齐世子。”柳絮儿拉住琴姨的手轻轻摇头,“絮儿不怪琴姨,这就是絮儿的命。”命中沦落至此,就不该还有妄想。

就像那大师解的卦一样,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她和齐颢晟就是命中无时,强求不得。

琴姨叹了一口气,她已经是到了年老色衰的时候,年轻时也是婳坊红极一时的头牌,当年和她一起的几位姑娘,如今死的死,疯的疯,原本以为的脱离红俗归田园应当会安宁,可最终还是青冢孤坟一座,她不想要眼前这个从小培养起来的姑娘也落到如此境地,宁愿在这婳坊中孤独一生,也别步了那些所谓求爱的后尘。

“你想的明白就好,齐世子虽对你钟情,可当我们有一天年华老去的时候,你的身世就是他一生最不想要去说的错误。”柳絮儿听着琴姨的话,心中有个声音不断地在替齐颢晟解释着,不,不会的,即使有一天自己年华老去,他也不会嫌弃自己。

琴姨到底是把她从小看大,一个细微的表情就能够猜到她此刻的想法,“你已有十七,两年前及笄之时本要□,你说你想要做清倌我答应了,但是你不能一辈子做一个清倌,我已经选好了日子,下月初九,你就登台吧。”

柳絮儿身子猛然一震,随即肩头处徒然地松懈了下来,充斥着不甘和无奈,她轻轻的说了个是。

琴姨看着她动了动嘴,没再说什么,对着柳絮儿身后的丫鬟吩咐道,“从今天开始不再接客,直到下月初九登台,照顾好你家小姐。”

小丫鬟急忙称是,送了琴姨出去之后关上门跑到屋子里,柳絮儿正看着那从万安寺缘堂里求来的解签纸,纸上的墨迹已经被眼泪化了开来...

三日之后婳坊就放出了消息,下月初九清倌柳絮儿即将登台,□初夜,价高者得。

当天晚上,齐颢晟就带人去了婳坊,夜间的婳坊附近街市极为的热闹,从这头望过去,两边的铺子里灯火通明,路旁高挂着照明用的灯笼,坊间许多的姑娘都直接到了路上拦客人进去。

琴姨拦在一楼的阶梯口,看着脸色肃黑的齐颢晟笑地极为风情,“哟,这不是齐世子爷么,今个怎么有空来咱们婳坊,是想要找哪位姑娘陪您,我这就给您去叫。”

齐颢晟不动声色地拨开她伸过来的手,沉声道,“我要见柳絮儿。”

“哎呦我说世子爷,您还不知道吧,絮儿她现在不接客了,等到下月初九正式登台,您若是捧她的场,到时候也别忘了到场,我啊会给您留个最好的位置的!”琴姨挥着手中的帕子在他眼前晃动着,身子微微向前倾斜就快要趴到他的胸前。

齐颢晟向后退了一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甩到了一遍,眼中带着几分凌厉质问道,“你逼她登台了?”

琴姨揉了揉被他□的手腕,脸色也沉了下来,一挥手招来几个大汉拦在了楼梯口以防他忽然闯上去,“齐世子,这里是婳坊,容不得你这么闹事,婳坊女子登台没有逼迫不逼迫的道理,两年前絮儿及笄没能登台这我还没和你算,你若是真有诚意初九那日随时欢迎你来,你若是来寻事的,咱们这婳坊也不是软柿子随你捏的。”

“琴姨,我要见她,我要问问她是不是真心想要登台。”婳坊也不是齐颢晟想动能够动的了的地方,可是自从那日之后他就没再见过柳絮儿,忽然传来她要登台的消息,之前的山盟海誓一瞬间都成了一个笑话,他不明白。

“齐世子,您是聪明了,这几年您对絮儿的疼爱琴姨也明白,初九那日琴姨会为你备上好位子等你来替她捧场的,絮儿若是知道您这般支持她,也会很高兴的。”琴姨眼中闪过一抹不忍,随即隐藏了去,坚持不肯让齐颢晟见人。

“那就多有得罪了!”齐颢晟一挥手,身后的侍卫便冲了上来,大有抢人之势。

“齐世子,这里还容不得你这么放肆!”琴姨一拍手,大堂里走出十来个光着膀子的大汉,将他们几个人围了起来,“齐世子,您还请回吧!”

“琴姨,多有得罪,我今日非见她一面不可!”齐颢晟从侍卫手中拿过剑对着琴姨,“还望琴姨通融!”

“等等!”剑拔弩张地那一刻,二楼那传来一声娇呵,柳絮儿的贴身丫鬟跑了过来,趴在栏杆上看着楼下那紧张的气势,着急的喊,“等等,等等,琴姨,小姐说让齐世子上去。”

琴姨眼神一黯,小丫鬟又赶紧补充道,“小姐说她不会让琴姨失望的!”

琴姨看着那正对着自己的剑,笑了,“齐世子,这么多年了还没有人像您一样,罢了,既然絮儿自己开口了,您就上去了,戌时一到,必须离开!”

齐颢晟放下了剑抱拳道了谢快步走了上去,四周的大汉撤了下去,琴姨恢复那招揽客人的笑靥,对着大堂里的人哟呵道,“各位官人,你们吃好喝好,喜欢哪位姑娘尽管和琴姨说,琴姨帮你们去叫~”说罢抬头看了一眼消失在楼梯口的人,眼中尽是无奈。

齐颢晟推开了那房门进去,屋子里是一股淡淡地熏香气息飘来,一阵琴声伴随着那从窗口吹入的风,幽幽地飘入他的耳中,柳絮儿身着一袭白色繁花抹胸,外披一件白色纱衣,那若如雪的肌肤透亮,三千发丝散落在肩膀上,没有任何多余的发饰。

神情专注地落在那身前的古琴之上,纤指拨弄着琴弦奏出轻吟,灯光衬着那张雪白透晰的脸庞,身上缠着黄丝带,显得十分迷人。

伴随着那一声戛然而止的混音,琴声断裂,半响柳絮儿抬起头,目光静然地看着齐颢晟,“你来了。”

起初那怒火瞬间熄灭了下去,齐颢晟伸手将她从榻上拉了起来猛的揽入了怀里,“我来了。”

柳絮儿眼底闪过一抹不安,强扯出一抹笑,“翠儿,去上一壶好茶过来,齐世子,不如我们坐下来聊如何?”

齐颢晟搂着她的手越发的紧,头靠在她的耳边,嗅着那沁人的香气,直醉到了心底,“听说你要登台了,恩?”

柳絮儿身子微微一颤,那耳边传来的□让她有些失措,“齐世子,您先放开絮儿好吗?”

“絮儿,絮儿,我们何时变的这么生疏了,还是你急于投入别人的怀抱,恩?”齐颢晟感受着怀里的人挣扎,身子起了一些反应,柳絮儿僵直着再不敢动,生怕下一刻齐颢晟会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颢...颢晟,你先放开我。”半响,齐颢晟的怀里传来她的恳求声,丫鬟翠儿也走了进来,将新茶放在了茶几之上,齐颢晟骤然松开了手,柳絮儿一个没站稳,险些跌倒在了地上,翠儿眼尖急忙扶住了她,“没事,你去门口候着。”

翠儿不放心,偷偷看了一眼表情很恐怖的齐颢晟,怕柳絮儿吃亏,“出去吧,我没事,有事会叫你的。”

屋子的门再度关上,柳絮儿深吸了一口气,拿着茶壶的手还有些颤抖,“齐...颢晟,不如你先坐下来吧。”

“我只想知道,登台之事是你自愿的,还是琴姨逼你的。”齐颢晟没有依言坐下,双手覆在身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柳絮儿倒下几度茶,将茶盏推到对面道,“婳坊女子登台,没有自愿不自愿的,及笄一到本就要登台,琴姨疼我,还容许我晚了两年。”

“别用一样的话来搪塞我,你心里到底情不情愿登台!”柳絮儿的身子猛地被他拉了起来,抓着她的双肩逼着她正对着齐颢晟。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凉子滴存稿箱~~嗷嗷~

登台(上)

“齐世子,不是絮儿愿不愿意登台,而是没有的选择!”肩膀处出来一阵疼,柳絮儿双眼中满是泪水地望着齐颢晟,“所以也请齐世子别再问絮儿到底情不情愿登台。”

抓着她的手松了几分,柳絮儿像是失了重心一般跌倒在了塌上,不是只有他心有不甘,她心里也不甘心。

脚步声渐渐远去,柳絮儿再抬头的时候,只看到齐颢晟消失在门口的背影。

翠儿飞快的跑了进来将她扶了起来,“小姐,你没事吧小姐,是不是世子爷欺负你了,你别哭啊。”柳絮儿趴在翠儿的肩头低低地哭了起来。

深夜,婳坊内依旧热闹如昼,琴姨走上了二楼,看到翠儿小心的合上门走了出来,“睡了?”

翠儿点点头,“小姐哭累了就睡了。”

琴姨长叹了一口气,“也好,见了一面省的还有念想,你去吩咐厨房做些准备,莫让她脸上留下瑕疵了。”翠儿恭恭敬敬地点了头离开了,琴姨望着那紧闭的门,目光中尽是悯人。

翠屏楼一间雅座内传来一阵叫酒声,齐颢晟满脸通红地抓着酒瓶子往自己的口中灌着,桌子上凌乱地放着几个喝尽的酒瓶子,他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站着的侍卫,不满地呵斥道,“人呢,怎么还没来!”

“世子,已经差人去接了!”齐颢晟拿起酒瓶往嘴里灌着,外面的传来一阵车轱辘声,齐颢晟皱着眉头看向那门口,卓夜推着轮椅出现在了雅座的门口。

“怎么是你!”齐颢晟看了一眼门口的来人,低下头没有再理睬,晃了晃手中已经空了的酒瓶,扔在一边又拿起另外一个喝了起来。

齐颢铭示意身后的卓夜将他推了进去,看着一地的空酒瓶,“谦亦要在家陪着柒柒,大哥,你喝的太多了。”

“这就成了妻奴了?”齐颢晟笑的有几分嘲讽,“也对,成亲几月还是新婚燕尔,我确实不该打扰,那你来,陪我喝一些。”

身后的卓夜要出声制止,齐颢铭摇了摇头,拿起桌子上还空余的酒杯,倒了浅浅一小杯拿在手中,“大哥,夜已深,你也该回去了,喝多了伤身。”

“喝多了伤身,不喝伤心啊。”齐颢晟全然没了平日里那世子的气势,半趴在桌子上眯着眼看着眼前的酒瓶,忽然自嘲地一笑,“想不到我齐颢晟有一天也会说出这种话。”

“大哥对柳姑娘似乎太过于情深意重了。”齐颢铭喝了一小杯,看着他这等颓废的样子,脸上的表情淡然。

“太过于情深意重?”齐颢晟抬头看了他一眼,“那应当如何?”

“不管如何,都不应当如此,即便是这样,柳姑娘还是要登台,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我今天去找她,我问她为什么要登台,她说这是每个婳坊女子的宿命,我以为她不一样。”齐颢晟眼底满是痛苦,对于两者身份的悬殊,对于她的决定和自己不能改变的结果,世子的称号反而成了一份沉重的压力,将他们之间的距离阻隔的越来越远。

“柳姑娘确实与众不同。”婳坊的教学训练方式大体相同,柳絮儿确实是其中特别的,只是在那样的地方,多有身不由己,齐颢铭没有料到自己几乎无所不能的大哥竟然会陷地这么深。

“我原本想要先将她从婳坊赎身出来的,再慢慢说服父亲,将她接入府中。”齐颢晟再度晃着手中的酒瓶,又空了。

“既然柳姑娘登台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大哥何不在那日就将她的初/夜买下来呢。”齐颢铭温和地目光落在他的脸上,“然后再徐徐图之。”

齐颢铭的声音像一个梦寐一般灌入了他的耳中,让他在黑暗中瞧见了一抹的曙光,抓住了就怎么都不愿意松开,“没错,我可以在她登台那日将她买下来。”

齐颢晟口中喃喃着这句话,用力撑着桌子试图让自己站起来,已经喝醉了的他根本站不稳,脚下腿软地又瘫坐在了椅子上,齐颢铭看着他努力地在那支撑着要站起来,再度出声,“要买下柳姑娘的人必定不在少数,若是有心人得知大哥也要去...”

清醒了一些的齐颢晟低头看着桌子上溢开来的酒,眼底闪过一抹阴狠,“我会让他们有去无回的。”

齐颢铭不再多言,看着窗外都快要亮了的天色,轻声道,“大哥,再不回去父亲该担心了。”

一旁等候着的侍卫赶紧上前将他扶了起来,抬到了楼下上了马车,卓夜推着他到了翠屏楼门口,齐颢铭看着躺在里面醉晕的大哥,对着驾车的侍卫道,“送大哥先回去,从后门进去,别惊动了人。”

看着马车远去,齐颢铭对着身后的卓夜说道,“快天亮的,就当散个早步,咱们走回去罢。”身后的卓夜没有说话,推着轮椅朝着南阳侯府的方向慢慢地推了过去。

车轱辘的声音在这寂静的黎明显得尤为的突兀,青石板的路上传来沉稳的脚步声,不紊不乱地走着,伴随着那木轮滚地的声音...

一晃数日,随着那日渐热起来的天,京城中的气氛也越加的热闹了,大家最广为流传的就是关于婳坊的登台日,这种登台日常有发生,只不过此次登台的主角十分的出名,多少人以为这位清丽佳人不会再有登台时候,那般清丽脱俗的形象让许多人都觉得她的气质并不亚于闺中教养良好的小姐,婳坊此消息一出,数人哗然。

有心争上一争的开始猜测她的底价,就连街头巷尾中的乞儿,一日饭饱之后也会群坐在一块猜测她究竟花落谁家。

“我看呐肯定是非南阳候世子了,前些日子不是都说要娶她作世子妃的。”一个乞丐手中拿着一根细棍棒剔牙道。

“我看未必,有钱的又不止南阳候一家,再说了,南阳候肯让儿子花这么大的钱砸在一个妓子身上?”一位年纪略长的乞丐靠在墙上分析道,“难道你们都不知道么,那庆王爷可是对这南阳候世子有些意思。”

一旁的几个乞丐听了皆点点头,小那乞丐颇有些不服,“我可是亲眼看到那南阳候世子将大把的东西往婳坊里头送,这柳姑娘中意的肯定是那世子。”

“中意是一回事,最终落到谁家又是一回事,我还听说那有位富商特地来到京城就为了这一晚上呢,到时候婳坊的琴姨可是认钱不认人的。”

巷子里头议论纷纷,巷子外的一家铺子外停着一辆马车,抱琴匆匆地从巷子口经过,拉开马车的帘子钻了进去,“小姐,就只找到这个。”抱琴手中是一个漂亮的锦布盒子,莹绣看了一下觉得不错,将那百寿图放了进去,“跑了几家铺子总算是找到了,再订制是来不及,去乔府吧。”

“小姐,您猜我刚才在外头听见了什么?”抱琴帮着将锦布放好了之后,一面神秘地看着她。

“听见了什么?”

“我啊刚才经过那铺子,在那巷子那听说上回小姐游湖之时在船上见到的那婳坊小姐要登台了,日子就在这几日呢!”

“你是说柳絮儿?”莹绣拉开那帘子,马车已经快到乔府了,抱琴帮她将帘子放了下来,嘟囔道,“应当就是了,还说什么南阳候世子送礼到婳坊。”

莹绣不自觉的抓紧了身下的垫子,柳絮儿要登台了,那么齐颢晟会怎么办,前一世他们可是有一对双生的儿子。

抱琴正说着没有注意到莹绣略微差了的脸色,“小姐,您不是见过那柳姑娘么,是不是真的很漂亮,比小姐您都漂亮?”

莹绣还未出声青碧就掐了一把抱琴的手,呵斥道,“那能和小姐相比么,那是婳坊的妓子,如今你说话怎么也这么不知轻重了!”

抱琴自知说错了话,小心地看了莹绣一眼,见她没有生气,又偷偷瞄了青碧一眼,“青碧姐姐,我知道错了。”

马车内传出一阵的嬉笑求饶声,莹绣恍惚地想着,若什么都不去计较,柳絮儿确实比京城大多数的闺秀要来的美丽动人,再加上她善解人意的一面,没有闺中小姐的娇贵脾气,所以很多人愿意捧她的场。

但是作为一位普通女人,这样的捧场方式未必快乐,又有哪个男人愿意让自己心爱的女子抛头露面去卖笑让别人开心呢。

如此一来,齐颢晟断然不会任之不管吧,莹绣心中徒然升起一股看好戏的心态,你们这样为情所困的苦命鸳鸯,究竟会如何呢!

马车很快到了乔府,再过两天就是乔老夫人的六十岁大寿,乔府早早地为乔老夫人的六十大寿开始做准备,身在任外的二子乔绍同没能前来,特派儿子和媳妇前来贺寿,加上回来帮乔老夫人贺寿的长女乔晴悠,乔府一下又热闹了起来。

乔晴悠嫁人之后就很少回府,莹绣印象中,这位温婉可人的姨母只在莹绣母亲去世的时候去过沈家一趟,抱着当时哭惨了的她哄着她睡觉,再后来姨母陪着姨夫外任了,加上她那时候几乎是足不出户,见面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

十年过去,姨母还是那么美丽,莹绣甚至想着,若是母亲在世,一定也十分的好看,可惜记忆蚀人,她都快要忘记那个记忆深处经常抱着她,唱着歌谣哄她入睡的女人是什么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是好基友代发,凉子在北京被卖掉了

齐小二番外:情窦初开时

齐颢铭出生的时候,他的母亲,齐侯爷的第二任妻子难产大出血死了,在他还毫无意识的那个时候已经没了母亲,第二年春天,就在齐颢铭刚刚学会喊娘的时候,南阳侯府又迎来的一位新的女主人,齐颢铭自小都是老王妃和奶娘带大,自从他有了些认知就懂得如何在这没有仰仗的侯府中生存下去。

齐颢铭很聪明,长的粉雕玉琢的十分讨喜,老侯爷十分喜欢带着他到处走,蹒跚走路那会,他就已经被老侯爷带着进过一趟皇宫见过众多皇子,对于不是自己弟弟却十分可爱的齐颢铭,皇子们好不吝啬于他们的欢喜,尤其是当时的皇后之子四皇子,把他当做亲弟弟来宠着。

四五岁的时候,侯爷也渐渐意识到这个被自己忽略的出众的儿子,出于愧疚和对他死去母亲的怀念,齐侯爷对齐颢铭十分的宠爱,府中逐渐有了世子之位意属二子的传言,老侯爷和侯爷均没有意识到这等流言蜚语对一个小孩子的伤害,五岁的一个冬天,老王妃挨不过冬日去世了,齐颢铭搬回了子的小院子里。

老侯爷怕他伤心,就经常带着他在自己各个宴会和皇宫中走着,齐颢铭也乖巧,除了老王妃出殡那日大哭过之后,其余的日子里,还是他安慰老侯爷的多,皇宫之中好玩的事情多,齐颢铭就是个人前乖宝宝,人后鬼灵精的孩子,因为从小没了母亲,他这人尤其喜欢热闹,不喜安静也不愿意独处。

从三岁到六岁,他进宫的次数是某些官员一辈子加起来都比不上的,当时已经十二岁的四皇子宿琨十分疼这个小弟弟,有好玩的都不忘记带上他。

一日他正在府中无聊着,四皇帝就大摇大摆地找上门来了,用什么词语来形容四皇子呢,就是典型的纨绔子弟,有钱,有权,长的还不赖,齐颢铭正在小池塘喂鱼呢,奇怪白天有课的四皇子怎么这会来府上找自己了。

一问才知道,是自己的授课老师家里出事了,当时还是皇子授课太傅的乔思怀听闻女儿难产死去,母子皆亡的消息也承受不住,还没出门就得到这样的消息,乔老夫人整个就晕过去了,几个儿子都不在,家里不能没有主事的,乔太傅就请了假,老师请假四皇子很开心的准假了,还准了他多休息两天,保重身体。

俩人一权衡,回皇宫玩肯定不如意,出去又有一群人跟着,玩的也不痛快,乔颢铭就想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皇子要为父皇分担忧愁,重要的大臣家里出事,做皇上的不能每家每户都去看啊,做皇子的就要替父前去慰问一下,以表皇家的风范!

那是去乔家还是沈家呢,宿琨敲定了去向,乔家有什么好玩的,去沈家才是慰问的当头,沈大人也算是朝堂官员,这慰问之事应当不论大小。

俩人商定完毕就带了几个人去往沈家。

沈鹤业见到四皇子带着齐颢铭出现的时候足足楞了好半会才回过神来,他受宠若惊了,自己死了妻儿很伤心难过是没错,可也没有皇子亲临前来哀悼慰问的,当下沈鹤业就忙着接待他们了,宿琨很是苦逼地和他们周旋着,面子功夫必须做足。

趁着沈鹤业接待空挡,他们俩偷偷地溜进了沈府的后院,沈家比起侯府和皇宫自然是很小的地方,当时后院中住的只有沈夫人和小姐沈莹绣,从花园逛过去,俩人逛到沈小姐沈莹绣的院子,里面的人忙成了一团,严妈妈揪着一个丫头就问,“小姐呢,去哪里了!”

每个拉住的丫头都说不知道,严妈妈奔到院子门口看到了站在那的宿琨和齐颢铭,着急的问,“两位少爷,请问有见到一个身穿粉红衣服的姑娘出去么,这么小的个子。”严妈妈作了个低手势,才三岁大的孩子,怎么一眨眼人就不见了。

沈府说大不大,可这要藏个人还是很难找,再加上这几日府里乱的很,进进出出的人又多,严妈妈对这消失在眼皮子底下的小姐,快要急疯了。

“我们没见到,不过我们可以帮你找找。”齐颢铭看着她的手势,那个小一只,严妈妈强笑着,“就不麻烦两位少爷了,从这出去就可以去前院了,不能带两位少爷过去请见谅。”说完严妈妈就匆匆从侧路走过去找人了。

“四哥,这个小一只,她肯定找不到,要不我们帮她找找吧。”齐颢铭看着严妈妈离开,回头对宿琨说道,宿琨点点头,“我从这走,你往那走,回头我们在大门口集合!”

齐颢铭点头,朝着前院出口的方向走去,一路上路过的丫鬟婆子不少,每个人都神色匆匆地没有在意这突兀出现在后院的人,齐颢铭走到那前院的门口,就能看到那灵堂前挂的白布,趴在,门口朝着小拐的侧门一看,伸腿跨过那高高的门槛,齐颢铭绕着前院的屋子从后头过去。

摆灵堂的屋子后面根本没什么人,透着一股阴测测地感觉,齐颢铭扶着墙慢慢地走过去,还没绕过那墙角就听到了一阵细细小小的哭声,不过六岁的齐颢铭觉得有些怕,扶着墙壁的手都有些抖,心想着到底是回去还是过去看看呢,抬头一看那高高挂着的太阳,心一横。

齐颢铭眯着眼绕过墙沿走了过去,那是一个后门,微微打开着,哭声从里面透出来,齐颢铭壮了壮胆子,推开那门走了进去,那是白布悬挂的屋子,窗户几乎都掩起来的,屋子里透着一股阴凉,齐颢铭轻轻推开了大门。

一个细小的身子缩瑟在那墙角桌子腿旁边,紧紧地挨着那桌角,哭声正是从哪里传来的,齐颢铭侧了侧身子,阳光照亮了一些屋子,他才清晰的看到那团粉红色的小身影。

找到了?

齐颢铭心中第一个想法便是自己胜了四皇子了,迈脚走了进去,这原来是灵堂后面的屋子,怪不得还能听见前面的念经声音,齐颢铭走进那桌子,小粉团感觉到有人,啜泣着抬起头看着他,阳光从他的身后照着,竟将他衬托地熠熠光辉,十分的耀眼。

“你一个人在这做什么?”齐颢铭蹲□子看着她,小粉团怯怯地往桌角里面缩了几分,晶莹地眼泪还垂挂在眼角,又是个粉雕玉琢像娃娃一样漂亮的女孩子,一身红粉色的小袄子,头上还扎着毛茸茸地圆球,小脸红扑扑十分委屈地看着他。

莹绣看他一直笑盈盈地,半响才伸出手指着那灵堂的位置,软糯地喊了一声,“娘。”说完泪眼又即刻滚珠一样地掉了下来,“不见了。”

齐颢铭看着心底猛然一颤,好像什么被惊动了似的,又或许是感同深受着,伸出自己的手握住了那只沾了灰尘的小手,莹绣飞快地把手抽了回去,哭的更伤心了,“娘不见了,娘不要绣儿了,我要娘。”

“你别哭,你别哭。”齐颢铭看着她哭的满脸通红,忙安慰道,可莹绣压根不吃他那一套,紧紧抱着怀里当初乔晴然给她雕刻的小木娃娃,“娘不守信用,带着弟弟都不要绣儿了,娘不要绣儿了。”

齐颢铭看着这个缩在桌脚哭着的小粉团,心中一阵的触动,隔壁不断传来念佛祈祷的声音,告诉着他们,那个躺在棺木里的人已经永远地离开了他们离开了人世,她的娘亲是永远都不可能再回来了。

“你虽然没了娘,可是你还见过你娘,我都不知道我娘长什么样子。”齐颢铭觉得蹲地累了,干脆学着她一样做在了那地上,看着她怀里抱着的雕刻精致的木娃娃,喃喃地说道。

哭声慢慢地止了下去,莹绣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小哥哥,怯怯的问,“你为什么不知道你娘长什么样子?”

“因为我娘在生我的时候就去世了,我从来没见过她。”齐颢铭更像是在叙述一件事情,也许正是因为从来没有见过,所以不会经历这样的伤心难受,老王妃给予了他很多很多的爱,虽然心底里还是想要有娘亲的疼爱,小时候甚至会哭闹着为什么他没有娘,可远不如眼前这个小妹妹来的悲伤。

莹绣长大着眼睛打量着他,半响,伸手往他的脸颊上靠,齐颢铭下意识的后退了一些,又慢慢地朝着她的小手靠近,温温湿湿地手贴着自己的脸颊,齐颢铭只听到耳边传来她稚嫩软糯的声音,“哥哥你别伤心难过,你娘一定很好看。”

一阵酸楚冲上了头脑,齐颢铭眼眶一热,泪水就这么掉了下来,莹绣努力地摸摸他的脸,“哥哥长的好看,你娘一定也好看。”

这像是同病相怜的,齐颢铭拉着她的手将她从桌脚拉了起来,三岁大的莹绣才到他的胸口位置,很小很小的一只,红通通着鼻子啜泣地看着他,还试图安慰他这个比自己还要可怜,从来没有见过娘的人。

从来没有什么东西让齐颢铭这么想要保护着,两个加起来都不到十岁的孩子,就这么抱在一块,相互安慰着,莹绣躲在这地方已经有半天了,在齐颢铭的怀里,莹绣渐渐地哭睡过去了,他低头看着怀里人,忽然想要把她留在身边,这样就可以保护她,没有娘亲还是有人会爱她,会陪着她。

这是一份儿时的记忆,关乎于亲情,还没有来得及产生爱情,可齐颢铭就是不想告诉宿琨关于自己和这个小粉团在灵堂后的那一段故事,他私心地想要一个人独享关于这一段的回忆,不愿意任何人知道小粉团的事情。

这也是一份儿时的承诺,齐颢铭心里承诺着想要照顾这个人,再也不让她像今天这样难过了,甚至心理暗暗发誓,十年之后一定还要回来找她,这样就可以一直在一起,让她开心不难受。

回到侯府不出一个月,齐颢铭就出事了,意外落了水昏迷不醒,高烧不退,从阎罗王手里将人抢了回来之后,下半身却没了知觉,从此轮椅伴身,而莹绣在家里等了那个承诺会来看她的小哥哥半年,哭了一场之后,年幼的她就将此事给忘了过去。

时间如梭,等到了齐颢铭十五岁那年,他的腿还是没有恢复过来,老侯爷去世了,这个侯府中真心为他的人又少了一个,他,开始心急了。

这样的自己,又怎么去保护好那个小粉团呢。

九年过去,齐颢铭一直没有忘记,这样的时间里,大部分的时候他都在自己的汀枫院里,坐在那张轮椅之上,想着若是没有那离开后一个月的意外,他如今应该可以知道小粉团长的怎么样了呢。

也许是老天听到了他的期盼,齐府嫡出二小姐齐露骅举行诗会,他见到了小粉团,已经是亭亭玉立的姑娘,脱离了当年的婴儿肥,站在那桃花树下,一身淡粉色的绒装,神情恬淡。

再见的时候是一年后的锭湖游船,好像和一年之前又什么不一样了,齐颢铭有着说不出的感觉,直到她落水,被救上来的时候躲在她表姐怀里无助颤抖的样子,齐颢铭心中那多年前的回忆瞬间淹没了他的所有,十年前后的两张脸重叠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