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绣点点头,“我看着样式也十分的好看,不如姨娘做个好人,把这个转赠给我吧。”瞥见卫姨娘脸上的一丝动容,莹绣装着把那荷包往腰间靠了一靠,称赞道,“卫姨娘果真是手艺不凡,真是好看呢。”

“小姐,您若是喜欢我再绣一个给您罢,这个样式不够显年轻,不适合姑娘家戴的。”莹绣拿着那荷包轻轻一闻,“不会啊,我觉得卫姨娘绣的挺好的。”

“小姐喜欢的话就拿去吧,卫姐姐,反正我已经有一个了,你也不必这么辛苦,再有些日子这孩子也快生了。”孔姨娘性子糯不代表是个蠢的,这荷包上回莹绣已经拿去过一个,这回又要,其中难免让她多想。

见此卫姨娘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时不时地看向这边,莹绣将荷包交给了青碧,和卫姨娘聊道,“莹梦一个人住的可还习惯否?”

卫姨娘也没有料到沈夫人会忽然给自己的女儿设了院子,为此她还去求过夫人和老爷,被沈老爷一句给驳了回来,“多少人家庶子庶女想要有独立的院子都没有,这是将来为莹梦能到夫人名下做准备的。”

尽管她也希望女儿过的好,可一想到女儿要养到沈夫人名下,从今往后只能喊自己做姨娘,她的心也难受的很。

“那孩子胆子小,一个人住着夜里哭了好几次才习惯的,前几天还半夜偷偷跑过来,吓了我一跳呢。”不管卫姨娘什么心思,她疼这个女儿是真真切切的,十月怀胎生下来,在身边养了四五年,忽然这么分离,谁都有些不习惯。

“其实姨娘可以经常过去看她,莹梦年纪还小,若是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来我这里,我这个做姐姐的,一直没怎么关心过她呢。”莹绣善意地看着卫姨娘,沈夫人的用意她是猜到了几分,虽说不是她亲生的,将来的婚事还得由她操办,这孩子不能一直和一个姨娘亲着,早晚得要养到她名下,不如早一些让卫姨娘看清楚也好。

“那怎么敢劳烦大小姐您呢。”卫姨娘心思全落在了那荷包之上,看着青碧放到了袖口中,整个心也悬了起来。

“说什么劳烦的,都是爹爹的孩子。”莹绣看着孔姨娘已经滚圆的肚子,沈老爷已经命沈夫人及早备好了稳婆,若是能够平安生下来,她也希望这是一个男孩。

“莹梦那孩子胆子怯,就不劳烦大小姐您了。”卫姨娘恭顺地低着头,莹绣见孔姨娘有了些乏意,就带着青碧先行回去了。

走在身后的青碧忽然被赶上来的卫姨娘给喊住了,青碧停下了脚步,朝着卫姨娘施礼,“卫姨娘。”

“青碧姑娘,我左思右想,这荷包若是送给大小姐我这心里头也过意不去,要不把这个还给我,我再给大小姐绣一个吧。”孔姨娘拉着青碧的手亲切地说道。

“小姐都说不用了,姨娘不必挂在心上,小姐只是觉得这个新奇的很,若是姨娘特地再去绣,小姐也觉得过意不去呢。”青碧轻轻地推开了她的手正欲转身,卫姨娘脚下一个踉跄撞了过来,被青碧放在袖口处的荷包就掉了下来。

卫姨娘又不小心踩在了那荷包之上,赶紧把这荷包从地上捡了起来,十分抱歉地看着青碧,“你看这荷包都脏了,我再去给大小姐绣一个罢。”

青碧见她坚持,又看那荷包已经灰扑扑的,“那就劳烦姨娘了。”

卫姨娘松了一口气,将那荷包在手心捏成了一团摆手道,“不麻烦,不麻烦。”

等青碧赶上莹绣,她已经快走到芸书院的门口了,“小姐,那荷包被卫姨娘踩脏了又带回去了,她说要再绣一个给小姐送过来。”

“我闻着那味道比之前的还要浓烈一些,看来她是等不及了。”莹绣也没料到卫姨娘看着那香包没起效果又做了一个送过去,如今这月份若是早产极容易一尸两命,她和孔姨娘平日里根本没有什么不对盘的,院子住的还有些距离,怎么就这么狠心。

“那卫姨娘还会不会再送这过去?”

“不会了,同一种把戏演的多了就没什么效果了,你没看孔姨娘都察觉出了一些,她明明知道我之前已经要过一回。”如此沉得住气的人,不会这么着急地就想走下一步,可越是如此莹绣就越是担心到了生产的那一日会出什么岔子。

“香荷院里全是母亲的人,对了,上回你说那小红过来找你过,明天你去把她找来。”莹绣寻思了一番,自己院子里的丫鬟放到香荷院里太过于刻意,“再去查查那小红家有些什么人,是否有在这当值的。”

抱琴怀里抱着个锦布袋子走了进来,将那袋子往桌子上一放,小脸有些纠结,“小姐,刚才我去门口拿这东西的时候,那顾婆子笑着说表少爷对小姐真好。”

“这是瑾泽表哥送过来的?”莹绣打开那袋子,里面是一只白色毛绒的袖套,莹绣拿起那袖套一手□去试了试,从另一头挤出了一封信来,莹绣无奈地打开信件,里面是笔迹根本不是乔瑾泽的。

“小姐,这真是狐狸毛呢,摸上去好舒服,一点怪味都没有。”抱琴伸手摸了摸,手好像要陷进去似的十分的舒适,莹绣翻开那袖套的里面,铺着一层舒适的短绒,十分的暖和,齐颢铭说这是四皇子从蛮族带回来的皮草,那的冬天特别冷,所以那里的狐狸毛也特别厚,做成的保暖物件比起京城的要暖和的多,给定王妃做的时候顺便也给她做了一副。

“收起来先。”莹绣叹了一口气,“让青碧拿着钥匙,跟着我小库房走一趟。”

梧桐院中,沈莹梦揉着惺忪的眼睛从奶娘的屋子往卫姨娘的屋子走去,刚进门就闻到一股烟味,“娘,你在做什么?”

卫姨娘正好把那荷包扔在盆子里烧着,一看女儿已经进来了,赶紧拉着她出了屋子,“你先别进来,去奶娘屋子里呆一会,一会娘过来找你。”

“娘啊,你在烧什么呢。”沈莹梦十分的黏卫姨娘,扒着她的腿不肯松手,卫姨娘怕这味道会伤害到沈莹梦,一刻都不敢多呆,将她带到了奶娘的屋子里哄着她,“梦儿乖,娘很快就回来,你先在这呆一会。”

再回到屋子里的时候,那荷包已经烧尽了,屋子里尽是一股奇怪的药味,卫姨娘赶紧开了窗透气,喊了丫鬟进来吩咐到,“你现在去找卫大爷,告诉他再准备一些这药,但是里面绝对不能放那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那蛊虫,凉子了解不多,情节需要这么写,若是夸张了大家不必纠结于此

35章

过了两天,莹绣就收到了卫姨娘送过来的荷包,做工更加精致了一些,确实比原先送给孔姨娘的漂亮了不少,莹绣将荷包搁在茶盘子上,青碧带着小红走了进来。

小红恭顺地给莹绣请了安,“大小姐。”

“小红,你来沈府多少年了?”

“回小姐的话,小红七岁来的沈府,已经有十年了。”

“那也算是沈府的老人了。”莹绣懒懒地坐在靠椅上,伸手时不时地拨弄着抱琴拿进屋的一盆小植物。

“说起来,你和我们院里的紫烟也算是老乡了,听说你们那旱灾甚多,收成也不好,所以很多人家生了女儿就会卖到城里来是不?”莹绣扶着椅子站了起来,抬头打量起小红来,这个年纪按理说是要给她配婚嫁了,就算不是放出沈府,也该在府内给她配个小厮嫁了的。

“紫烟姑娘住的地方离我们家还远上一些。”小红低着头双手握在身前,紧紧地拽着。

“今天叫你来所谓何事你可知道?”

“奴婢不知。”小红忽然跪了下来,肩头微耸,莹绣叹了一口气让青碧把她扶了起来,“你不必害怕,我今天叫你来,只是有些事情想要问问你。”

小红眼底闪过一抹惧意,紧咬着嘴唇。

“你进府的时候就是跟在母亲院子里做事的,后来拨给了孔姨娘,一服侍就是五年,孔姨娘本就是个不受宠的,又没有争取的心,你在香荷院里虽然是个大丫鬟,都比不过夫人院子里的一个三等丫鬟来的好,是不是?”

莹绣的声音柔柔的传入她的耳中,“香荷院中一共就几个丫鬟,孔姨娘是个没架子的主子,你们也就散漫了一些,对了,你哥哥快要娶媳妇了对不对?”

“我也听紫烟说了,这几天你们老家旱灾严重,有些田地颗粒无收,别说攒钱娶媳妇了,就连温饱都不简单,还饿死过不少人呢,你哥哥可有来沈府找过你?”

“大哥他有来,只是”

“只是你囊中羞涩,帮不了你大哥这么多。”莹绣将她的话接了下去,“若是能回到母亲那里当差,再熬个两年,你哥哥说不定能娶上媳妇。”

“大小姐明鉴,奴婢对孔姨娘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小红抬起头看着莹绣急切的说道,“大哥他已经去了城里自己谋了个木匠的学徒。”

“你可知道孔姨娘险些遭害?”莹绣噙着笑看着她,见她表情一愣,继续说道,“上回桂花糕的事情你也是知道的。”

“奴婢以为那桂花糕只是不小心的。”小红遂低下了头,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你是以为还是怀疑?这桂花糕是你从厨房里亲自拿过来的,孔姨娘若是再多吃上一些,到时候出了人命你一样脱不了干系!”莹绣忽然抬高了音量看着她,“你可知道一荣俱损的道理?”

“奴婢绝对没有要害孔姨娘。”小红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这次莹绣没有要青碧扶她起来,“我知道不是你要害她,可你知道是谁要害吗?”

小红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奴婢不知。”

“你来沈府没几年,你娘又生了一双弟妹,那妹妹,应当也有六七岁了吧,若是你哥哥此次婚事不成,你爹娘一定会把她也给卖了,换来的钱就足够你哥哥娶媳妇了。”莹绣知道小红没有要害孔姨娘,可若是整个香荷院里的人没有一个对她忠心的,即便是这孩子生下来,一个疏忽都可能出问题。

说她私心也好,不忍心也好,既然已经做了,她就会尽力帮孔姨娘,小红一听她这么说,慌了,“大小姐,敏儿她才六岁,还只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根本服侍不好人的。”

她已经是为奴了,被人使唤受人欺负的日子她一个人承受就够了,何必还要拉扯一个家人进来,“我可以帮你哥哥安排一个差事,不过你也得帮我一个忙。”

莹绣见说的差不多了,终于松了口,威逼早晚有一天会反抗,不如顺了她心中最担心的事情,以利诱之,才能长久,“我可以帮你哥哥在乔家安排一个差事,你不是说你对孔姨娘忠心耿耿,那么从今天起,你就只对她忠心耿耿,看好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容不得有一点差错,你可能做到?”

小红急忙点头,莹绣这才放柔了声调,“孔姨娘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你作为香荷院的大丫鬟,该有气势的时候还得有,你们主子性子懦,你可不能跟着懦。”

小红抬头眼底一抹希冀,能被主子信任也是对她的认可,不管是孔姨娘还是大小姐,给她的恩惠已经很多了,小红是个聪明人,莹绣不需多说她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等小红出去之后,莹绣提笔给瑾泽写了封信,让青碧托人送了过去。

还是要给她敬爱的母亲找些事情做做,太过于清闲了,就会多计较她的婚事

京城的天说冷就冷了,秋天只是过了那么一下子,睡过一夜打开窗子,那风刮进来就有早冬的凌厉了,莹绣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才十一月中,再有几日孔姨娘就该生了吧。

吩咐紫烟照顾些香荷院的炭火,可别在这个关头闹出个受寒的事来。

而在那定王府中,齐颢铭已经住了有一些日子了,身上趴着一个四岁大的小男孩,粉雕玉琢地十分可爱,嘟囔着嘴朝着齐颢铭看了一眼,又很快地低下头在那里装睡。

齐颢铭笑着看他一个人在那里玩的乐,也不点破,一手拿着一册书看着。

房间的门忽然开了,定王妃穆染筝带着一个丫鬟走了进来,瞧见自己儿子还趴在齐颢铭的腿上,叫唤道,“墨儿,还不快过来,别在你颢铭叔叔腿上趴着。”

唤作墨儿的宿墨不情不愿地迈着小腿走到定王妃身边,奶声奶气地说道,“墨儿有小心不让铭叔叔疼的,铭叔叔对吧。”齐颢铭放下书册看着他长大着圆滚滚地大眼睛看着自己,笑道,“四**,不碍事,他也就趴了一小会。”

“什么一小会,他我还不了解,肯定是睡着过了。”穆染筝轻轻戳了一下他的额头,“今天的功课完成了没?等会你爹爹回来可是要检查的!”

宿墨身子一缩,有些惧怕,又看了齐颢铭一眼,飞快地跑向门口,“铭叔叔,等我写完了字再过来找你!”说完小身子就不见了。

“墨儿的定性不错,像**子。”穆染筝从丫鬟手中接过碗递给他笑道,“哪里不错,相公他回来了他才乖的,平日子我也管不住,这些日子你在更好,让他跟着你学学字。”

齐颢铭来了定王府每日都会喝那两个医师调制的药,按照那布达的说法是,去毒容易调养难,他的身子已经被侵蚀了这么些年,如果一次把这毒拔了去,未必是好,不如两者一块进行,虽然是慢了一些,但是之后的副作用却小很多。

“昨天你四哥在我也没问,这袖套可是你要求我这再做一副的,那这袖套,你送给谁了?”穆染筝拿过他喝完的药递给丫鬟要她出去,屋子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穆染筝是个心思极为细腻的女人,以她对齐颢铭的了解,这般用心的事情,她还从来没见过。

齐颢铭看她几分了然,脸上难得地露出了一抹羞涩,“也不知道她喜不喜欢。”

“你这么用心,她自然是喜欢的,倘若她体会不出你的用意,那这样的妻子,娶了也是离心的。”

“不介意告诉**子,是哪家的姑娘?”穆染筝见他有些不好意思,笑着继续问道。

“是通政司副使沈鹤业的女儿。”

“沈大人?”穆染筝想了想,“你是说他的长女,沈莹绣,当时说要说给蒋三公子的那个姑娘?”

齐颢铭点点头,穆染筝没再说什么,这沈家大小姐的事她也听说过一些,当初蒋家的婚事弄的两家人都有些尴尬,后来传了一些关于那家姑娘不好的话,说是沈家大小姐瞧不上这蒋三公子的身子,更有乔大学士这个外祖父在那里撑腰,性子极为的霸道。

可若真是此等性子,齐颢铭怎么会看得上,穆染筝没有见过沈莹绣,怎么也不会信是齐颢铭眼光出了偏差。

晚上等着宿琨检查完了儿子的功课回屋,穆染筝就将此事给他提了一下,宿琨顿时有些急了,“哪家的姑娘,名声好不好,是不是个刁蛮的性子,会不会照顾人?”

穆染筝笑着拉他坐下,“瞧你的性子,急什么,我也没见过那沈小姐,不过既然阿弟喜欢的,想来品性也差不了。”

“哪能不担心,这侯府中哪个女人简单,今后又要嫁进去一个诸葛家的,若是他喜欢个不经事的,别说扶持了,尽添乱!”宿琨想着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若是喜欢上了,东施都能看成西施,根本分不清好坏嘛。

“你也得相信他的眼光啊,那沈大小姐从小母亲就去世了,难免会受排挤,外面传的多不可信。”穆染筝看着自己相公的反应就觉得好笑,知道他心中也为当年齐颢铭落水的事有些内疚,抚摸着他的胸口安慰着。

“什么眼光,这他真喜欢了,哪里管得着胖瘦圆扁的,你看那张公府上新纳的小妾,那老小子竟然还和我说那是个有才气的女子,庸脂俗粉一个!”

“那相公你是什么眼光?”宿琨脑海里正想着各种可能性,耳旁轻飘飘地传来这么一句话,浑身一战栗,宿琨讨好的转过身去,看着她说道,“我的眼光自然是好啦,一看一个准,娘子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娘子了!”

“那你也得相信阿弟的眼光啊。”穆染筝笑着,世人是绝对想不到这个在战场上杀戮无数的男人,到了自己面前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宿琨想了想还是有些担心,“不行,我是我,他是他,哪能一样!”

“那这样如何,改日府内举行一个会宴,请了各家的小姐过来,顺便也把那沈家大小姐请来。”——

作者有话要说:乃们乃们竟然一条留言都木有赏给凉子,呜呜呜呜,凉子伤心了!!!!!

36章

为了不让自己的相公多纠结,定王妃很快安排了这一场会宴,特别派帖到了各家,沈夫人收到帖子的时候也吓了一跳,定王妃家举行会宴,怎么会邀请到自己府上了!

沈夫人不想带莹绣过去,可那帖子上写的十分清楚,请的是沈家的大小姐,若是她以莹绣身子不适的理由,会不会让定王府的以为整个沈府都是不识抬举的?

更让沈夫人拒绝不得的是,莹绣那刚出嫁没多久的表姐乔诗雅特别来了沈府,奉命和莹绣一块去定王府,这是定王妃邀请的都是京城中的闺秀小姐,也有刚嫁为人妇的例如像诗雅这般,却没有邀请各家夫人,沈夫人就算是想一块去也不下这个脸面。

上了马车之后诗雅显得格外的兴奋,拉着莹绣的手说个没完,“表姐,你在将军府可是都憋着的?”诗雅嘟了嘟嘴有些丧气,“休息结束你二表姐夫就回去工作了,早出晚进的,总不能找母亲和祖母说话去。”

新婚十天后上官翎就要忙了,诗雅一个人呆在将军府中确实无聊了些,出嫁女是不能经常回娘家的,她又是个闲不住,什么都不做真是无聊死她了。

“那你就应该抽时间替二表姐夫陪陪上官夫人,上官老夫人不是礼佛么,你可以陪着她抄抄佛经,省得你想这么多。”莹绣见她小脸都快拧成一团了,亏地面色红润,否则真以为她在将军府过的不痛快了。

诗雅表姐一直是好命的人,在她的记忆里,很快他们就要迎来第一个孩子了。

“我去过一回,可是听着听着偷偷睡着了。”诗雅说起这事还有些害臊,明明是陪着上官老夫人去佛堂的,结果自己坐着坐着竟然给睡着了,“后来老夫人还取笑我说,一定是我入境的太深了,都入梦去领会禅意了。”

“老夫人没有责怪你就好,若是觉得坐着乏了,你干脆就抄经书,那样就不会睡着了。”莹绣拍拍她黏过来的身子,“你还没说怎么回来这里接我的!”

“受人之托呗!”说罢诗雅眨着眼看着莹绣,“你猜猜是谁托我过来接你一起的?”

莹绣的脸没由来的红了一下,嗔怪地瞪了她一眼,“我怎么知道!”

诗雅佯装叹了一口气,“那真是可惜了,那人还托了表哥又托了我过来的呢,说是怕沈夫人不让你出来。”莹绣笑着捏了一下她的胳膊,“好哇,什么时候你也取笑起我来了!”

定王府比起莹绣去过的平阳王府还要大上许多,平阳王是前皇封的王爵,不算是真正的皇家人士,若是子孙后代没有很大的作为,这王爵是要三代往下削一削的,而定王府的这个王爵若是不改朝换代,是会一直承延下去的。

下了马车就有专人带着她们进了府内,毕竟是从皇宫中迁出来的,就连里面的丫鬟都是宫女打扮,莹绣也曾听闻过这个定王妃,是个十分出色的女子。

走进了会客的院落,从门口望进去亭台楼阁好不美丽,一旁就是专门的宴客厅,里面摆开了三四桌,外面的小阁楼里也都大开着门,可随她们进出赏玩。

“上官少夫人,沈小姐,我们王妃有请。”坐下没多久就有人来通报说定王妃要见她们,诗雅微不可见的嘟了嘟嘴,对她小声道,“这就成少夫人了,一下老了好多呢。”

莹绣笑着拍了下她的手,跟着来通报的人走了过去,没多久就走到了听戏的亭台,上头正唱着一出戏,莹绣她们跟着上了二楼的暖阁,“王妃,上官少夫人,沈小姐到了。”

“进来吧。”那人拉开了门请了莹绣她们进去,暖阁内坐着三个人,其中一个穿着贵气的就是定王妃穆染筝,和诗雅一起拜见过了定王妃,只见穆染筝不动声色地打量了莹绣一下,对着坐在一旁的妇人笑道,“阿彤你可真沉得住气,自己弟妹来了都不介绍一番。”

“你这不就认识了。”被唤作阿彤的就是诗雅的**子,上官将军长子的妻子孟氏,只见她笑着拉过诗雅和莹绣,“别那么拘谨,看把她们吓的。”

“****。”诗雅到了这年长自己不少的**子面前就没了脾气,乖乖的坐了下来,还不忘拉着莹绣的手。

“那这家的小娘子是谁,长的可真是水灵啊。”另一夫人面色和善地开了口,看着莹绣说道。

孟氏在诗雅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诗雅看了定王妃一眼,回那夫人道,“这是我家表妹,郑姐姐可以唤她莹绣。”

那位夫人轻拍了一下定王妃的手掩不住满脸的笑意道,“瞧瞧阿彤这弟妹教的,我这么大年纪了还叫姐姐哟。”

“郑姐姐本来就年轻!”定王妃看了一眼莹绣嘴角露出一抹赞赏,再看了一眼她对面暖阁的屏风,眼中满是促笑。

巨大的屏风后只有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站着的那个人正偷偷地透过屏风中一个极不显眼的洞看着那暖阁内,视线在莹绣身上晃悠了好几圈。

齐颢铭无奈地看着宿琨那做贼似的模样,非要弄这么大的动静就是为了看看莹绣到底好不好,这四哥未免也操心过了头,当他还是孩子啊。

宿琨拍开齐颢铭的手朝着他做了个‘安静的手势’,好几次莹绣都感觉到有人在看她,一回头那就立着一个屏风,诡异的很。

暖阁内坐了一会,莹绣看着台上的那出戏恰好演到了状元求妻的情景,嘴角扬起一抹笑,那演状元的戏子可真是惟妙惟肖。

这一幕落入定王妃的眼中,她轻轻咳了一声,对着身旁的郑氏说道,“郑姐姐,这暖阁中呆久了也觉得闷,不如我们出去走走吧。”

莹绣和诗雅也赶紧跟着她们一块起身,定王妃看着她们笑道,“你们去玩你们的,前面院子里还有猜谜的,不过外头凉,屋子里都点了盆子,你们若是觉得冷就进去呆着。”

“是。”莹绣和诗雅等着定王妃她们出去了,随后两个人便也跟了出去,莹绣心生怪异,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那屏风,可把宿琨吓了一跳。

确定她们走远了,宿琨才敢开口说话,“阿弟,这沈姑娘眼神可精着,连着看这好几回了。”

齐颢铭本就是无奈接受宿琨的主意,非要他亲自见了人才放心,“你都这么瞧别人了,能不被察觉么。”

“四哥就得这么帮着你看,若是个不经事的,怎么放心把你交给她,夫妻若不能同心,将来这日子也过不顺。”宿琨看着齐颢铭正色道,“你看这府里头若是没有你**子,我在打仗都不安稳,这是你**子和我心连着心。”宿琨一面说着还不忘记夸上自己和穆染筝夫妻同心,一脸的得瑟样。

“**子是奇女子,未必我娘子就会差了去,四哥你看了如何?”宿琨看着他一脸的笑意,顿了顿说道,“勉强过关。”

那边的定王妃听完了两位夫人的话,嘴角的笑意更浓了,她倒是觉得这沈姑娘沉得住气,早前差人再打听了沈姑娘的事,得到的消息也多了些,知道她师出苏妙戈,定王妃对她的评价又高了一份,沉得住气又聪慧的女子,适合让阿弟娶为妻子,更何况阿弟他也喜欢。

定王妃和定王只是帮着齐颢铭把关一下,这婚事还是得由着侯爷和宣国夫人定夺,齐颢铭此刻只想要再见上莹绣一面,好将那平阳王府中的误会和她说清楚,莹绣被诗雅带着险些转晕了过去,到了一间暖阁才刚坐下,诗雅又坐不住说要去猜谜,莹绣有些倦,干脆坐在那里等着她回来。

暖阁之中放置着不少的点心,一旁的小炉子上还热着茶水,莹绣见这边侍份的丫鬟不在,起身倒了些茶靠在窗边的座垫上望着院子里的景致。

门口传来一阵车轱辘声,齐颢铭招手让卓夜在外面守着,自己推着进了暖阁,莹绣听到动静回头一看,顿时明白了今天这场宴会的目的。

定王府会宴邀请的人少不说,帖子还发到了沈府这八竿子打不着边的,诗雅还说受人之托,她起初还怀疑,现在见到了人顿时明白过来了。

齐颢铭瞧见她眼底的了然无奈地笑道,“这可不是我安排的。”

“那你怎知我在这?”莹绣轻轻地掩了窗,回头看他自如地倒着茶,倒是她显得小家子气了。

“不过这是定王妃为了见见你安排的。”齐颢铭接下去说了话,莹绣有些错愕,“定王妃见我做什么。”

齐颢铭清了清嗓,看着莹绣眼中透着一抹坚定,“定王妃说,她想看看我一心求娶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女子。”

暖阁中一瞬间陷入了死寂,只剩下那小炉子中偶尔传来的‘哔啵’响声,齐颢铭整个心都悬了起来,他的本意不打算这么早和莹绣提起此事,怕吓到了她,可定王妃的话却让他又深思了一番,若是等他的脚伤好了再去求娶,那莹绣的身份势必和他差距大了,不能为了他想要更好的迎接她而让她陷入困境,这是齐颢铭一点都不想发生的。

莹绣只觉得脸烧烫地厉害,她不是糊涂,齐颢铭的意思多少她都明白些,只是前段日子心里乱的很,现在他有说的这般直白,莹绣忽然不知道如何招架。

良久,一声叹息传入他耳中,“你为何一心想要娶我?”

齐颢铭只觉得口干舌燥的很,拿起一旁的茶水喝了一口,镇定了一下心神才开口道,“从当年说要保护你,不让你难过开始,我就把这件事情记在心里,也许那时只是年纪小,并不懂其中的含义,直到去年在侯府再次见到你,我就知道,这些年自己坚持的是什么。”

齐颢铭对于莹绣有的感情,一开始并不能解释为爱情,直到多年后的那一眼心动,才令他产生想要将继续追逐下去的欲望,由浅入深,似乎也十分的合理顺畅,况且他心底本来就一直深藏着当年的诺言,要保护她,再也不让她难过。那一眼的心动让他更坚持地想要去做,迫切地想要莹绣的回应。

莹绣心底涌起一股酸涩,湿润了眼睛,她怔怔地望着他,瞧见了他眼底的急切,没有略去他的情意,所谓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前世她就走错了那么一步,所以才错过这么多的么——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我们家羞涩的齐二,终于说出口了~~~~凉子捶胸顿足中~~~~~

37章

脸颊上忽然一阵湿热,嘴角尝到了一丝淡淡的咸味,齐颢铭看到她忽然落泪,神情慌张了起来,想要安慰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动了动嘴唇终是没有说什么,一只手紧紧地握着腰间的玉笛安静地陪着。

若说这一场听似难以置信的重生是老天爷给她的补偿,补偿她无心却被卷入,所以老天爷也要弥补他的缺憾,若是他孤寂一生,若是她死去后他一生未娶

南阳侯府,莹绣那个做了五年噩梦的地方,是她重生后一辈子都不想要再踏入进去的地方,不想和齐颢晟有任何的交际。

可心底却还响起着一个声音,别去逃避,只有你知道,已经错过那上一世,即便是这一世再嫁人,倘若不是他,莹绣也难以去忘记这个在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做了这么多的男人。

他的好,潺潺水流一般缓慢却那么明显地侵蚀了她的生活,莹绣抬起头,四目交接,心跳忽然加速。

她很快的闪过眼神,脸颊再度浮上一阵热,“齐少爷,婚姻大事,私相约定不妥,更何况我们身份悬殊,莹绣不敢有此妄想,还请齐少爷,莫要开莹绣的玩笑。”

“我没有和沈小姐开玩笑。”齐颢铭急于解释,忽然脑海中划过什么,眼底闪过一抹喜色,她这是答应了?

“此处客人众多,孤男寡女惹人非议,还请齐少爷自重。”莹绣脸上难得露出一抹愠色,偏偏看到了他脸上那狡黠得逞的一幕,又想起这表哥表姐连着伙帮着他,把自己一个人蒙在鼓里,莹绣就有些气他。

“是在下考虑不周了,还请沈小姐原谅。”齐颢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转身喊了卓夜进来,出了这暖阁,齐颢铭望着那晴空的天,心情雀跃了起来,对着身后的人说道,“卓夜,小粉团她答应了。”

“恭喜少爷。”背后飘来卓夜万年不变的声调,齐颢铭毫不介意地笑着,尽管她说的是那样的话,可是他知道她没有拒绝,这样真好,真的很好

齐颢铭走后没多久,诗雅就回来了,一进暖阁就发现莹绣有些不对劲,眼眶红红的好像哭过了,拉起莹绣的手担心道,“怎么哭了,是不是那家伙欺负你了!”

莹绣瞧她紧张的模样,话语中透露着明明就是知道谁来过,气地扭过头去,“欺负了你要如何?”

“他敢欺负,我就去揍他!”诗雅心里一急拉过她仔细地瞧着她脸上的青肿,又将她掰来弄去看了一圈,“快告诉我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表姐才回来就知道有人来过,还知道来者是谁?”

诗雅的手一顿,嘿嘿地一笑松了开来,脸上带着一抹悻然,“你都知道啦。”

“还能不知道,好哇你们,和表哥合着伙蒙骗我。”莹绣掐了一下她,“你就不担心我真受欺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