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听了表哥说的,再加上****让我过去接你,没有存心要骗你的。”诗雅看着她气红了眼,赶紧哄道,“我只是觉得表哥说的话在理,再说了齐少爷那身子如何欺负的了你,定王府今天会宴,若是传出去你受了委屈,这丢脸的可不只是沈家。”

“表哥和你说什么了?”莹绣自然知道这个道理,齐颢铭若是要对她做什么,又何必花这些心思,弄的定王定王妃知道不说,连着表哥表姐都知道。

“表哥说他担心你的婚事,蒋家的事出了之后爷爷已经插手了一次,再明显对沈家来说都有些出格,表哥说的朝堂之事我并不十分懂,不过相公也说过,如今形势看似没什么变化,实则定王回京后暗潮汹涌,沈姑父一向亲近唐家。”而唐家在后来一直像个跳梁小丑一样为着九皇子上蹿下跳,若是父亲受了唐家的影响,即便是保得住这官职,以后的仕途路也就毁了。

“他更担心的是,蒋家的婚事本就是唐家起的意,难保不会有下一次,因为蒋三公子病重所以爷爷可以插手。”起初诗雅对瑾泽的做法也反对的很,就算是齐二少爷是个不错的人。

上官将军府和定王走的一向亲近,诗雅嫁过去后也从大**哪里知道了一些事情,这些年齐二少爷没有间断过投医问药,能被四皇子如此器重的人,想必也是聪明的人。

“表哥他”莹绣望着诗雅,没再说话,表哥的动作外公和舅舅怎么可能一点都没察觉,没有出来阻止那就是默认了表哥的做法,大家都想要她好好的,她还记得,她病重那时,乔老夫人跟着病倒了,可是她来不及知道她那样离世,对他们造成了多大的影响。

那时候她听信沈夫人的话,和乔家离了心,真正后悔的时候她却已经没有那个脸面再去乔家说什么,她让乔家担心,更失望于当初身在侯府无力抗拒。

心底那样地叫嚣着一个声音,你不想看看那些曾经害过你,不让你好过的人是什么下场么?

莹绣伸手推开了窗,迎面袭来的冷风吹的她清醒了一些,诗雅见她面色沉凝,心中打起了小战鼓,小心地拉着莹绣的衣服,“绣儿,你别生我们的气,不是有意瞒着你的。”

“我知道你们为我好。”良久,莹绣叹了一口气,若是父亲真有意向和唐家一起,她沈莹绣的这婚嫁之事,也不是没有再被卖一次的可能了。

从定王府回来,沈夫人叫着莹绣过去问了话,回到芸书院之后,青碧将甄宝阁送来的东西拿给莹绣看,原先从小仓库中拿去的玉石,已经被雕刻好了镶嵌在了笔端,用的是上好的笔木,做工十分的精细。

莹绣将笔放入装好的锦盒中让青碧送出去,走到柜子前将一个黑色的匣子取了出来,里面正是齐颢铭当年送的玉佩,不知不觉中,那种种不起眼的东西,总是在预示着他的存在,还清晰可见的铭字在她指间深刻触及。

总是要试上一试不是么,倘若一味逃避了,她还不如死在那一刻,再也不要醒过来

十一月底,天气冷的十分的快,一转眼院子里的树木已经落尽了叶子,只剩下光秃秃地枝杈,为了显得院子不那么死寂,抱琴还扎了不少好看的纸花挂在枝杈上,平添了一份秀色。

刚刚吃过了晚饭,走廊里挂起了灯笼,莹绣怀里抱着一个暖炉,手里翻着一本札记,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紫烟气喘地跑进屋子,“小姐,孔姨娘她要生了。”

手中的札记忽然落了下来,“不是还有几天么,怎么这么快?”莹绣下榻穿好了鞋子,抱琴拿过一件披风给她套上,“去叫青碧取一段人参过来,快!”

“小红急着来告诉我的,说是孔姨娘吃晚饭出了一下走廊,不止怎么的,在院子里就滑了一跤。”

莹绣拉紧了披风跟着紫烟出了屋子,迎面就是凌厉的裂风,期间还夹杂着些许的雨水,冰冷的刺骨,走廊的的灯笼被吹的火光闪烁。

到了香荷院的时候里面几乎乱成了一团,如今恰好是吃饭的时间,香荷院里侍奉的人本就不多,莹绣走进去进听见孔姨娘的痛喊声,小红在一旁收拾着生产用的物件,其余的丫鬟竟都不见人影。

“其余的人呢,怎么只有你一个!”莹绣吩咐紫烟去厨房烧水,这地上还有着一摊明显的羊水,这一跤跌的可真是时候。

没多久去的两个丫鬟就带着稳婆过来了,稳婆嘴里还塞着两口没来得及咽下的饭,莹绣退到了外面,屋子里逐渐传来稳婆的说话声和孔姨娘的痛喊。

屋外风声呜呜,站在走廊里都能感受到那阵冰寒,就着火光,她低头看着走廊下的阶梯,竟是蔓延这一摊水迹,直到阶梯下了院子。

抱琴匆匆地赶了过来,见莹绣站在走廊上,赶紧将怀里的暖炉塞到她手中,“小姐,去偏房呆一会吧,外面冷。”

“也好。”莹绣显得有几分心神不宁,跟着抱琴一起到了香荷院的偏房,等着青碧拿来了人参,莹绣让她去那屋子里带着,以免有什么情况可以搭的上手。

等沈老爷和沈夫人过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父亲,母亲,您们来了。”

沈夫人看了莹绣一眼,“绣儿倒是来的早。”

“孔姨娘怀的是父亲的孩子,若是父亲母亲来不及过来,女儿应当替你们分忧尽心的。”莹绣走过去扶着沈夫人坐下,丝毫没有芥蒂。

在偏房之中也能听到那里的喊声,莹绣怕孔姨娘喊的越大声就越没力气生孩子,叫了抱琴过来轻轻吩咐了几句。

沈老爷听的糟心,不由地有些来气,“这好好的怎么会滑倒的,院子里的丫鬟没有在注意么,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沈夫人也觉得委屈,稳婆安排好了,这香荷院里需要的东西都备齐了,谁都没有想到还会出这个意外,一个妾侍生孩子,他竟然也紧张成这样!

沈夫人握紧着手中的帕子强笑着安慰道,“那两个稳婆很有经验,孔妹妹一定会安安稳稳生下孩子的,当年我生祺志的时候也疼了不少时间呢。”

生了沈祺志之后沈夫人的身子就有些败,这么多年过去都没能再怀上一胎,沈老爷自然紧张孔姨娘的这胎,可这在沈夫人的眼底却刺眼的很,防了这么多年,竟然还是没防住。

隔壁的叫喊声渐渐小了下来,莹绣虽然没能顺利生下孩子,但是当年齐颢晟也是有妾侍怀孕生子的,有几个难产死了,还有的生出来之后料理不当落下病根的,像孔姨娘这般,更加的凶险。

只是她看过古书上写的,女子生子,年长着比年轻着更容易顺利产子,只盼着孔姨娘仗着些她二十几岁的年纪,能够安安全全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沈老爷终究是有些坐不住了,匆匆出去屋子走到了走廊中,沈夫人很快跟了出去,莹绣听完了抱琴的回报,跟着出了屋子,夜已很深,天空中竟飘起了雪花,洋洋散散地随风飘着,小红进进出出端着盆子,空气中夹杂着一股慎人的血腥气息。

沈老爷在走廊中踱步着,看到莹绣还站在那里,开口道,“很晚了,这里有你母亲和我在,你先回去吧。”

莹绣也不坚持,留下了青碧和紫烟两个丫鬟,带着抱琴出了香荷院,过了后半夜,天快亮的时候,紫烟回了芸书院,告诉莹绣,孔姨娘顺利的生下一位小少爷——

作者有话要说:必须是儿子!!!!!凉子今早去爬山了,不知道为什么,腿不算,屁股好疼o(s□t)o

38章

得知安然生下一个男孩,莹绣也顶不住那一阵袭来的困意,喝下第三杯茶水,“父亲怎么说?”

“老爷很开心,当下就赏了所有的丫鬟婆子。”莹绣抿着意思笑意,眼角染着一抹倦意,“行了,你也去休息吧,过了中午去换青碧回来。”

沈夫人看着沈老爷怀里的孩子,心中越发的纠结,孔姨娘生下的这个孩子足足有八斤三两,足实的大胖小子,尽管心中酸涩的很,但是这孩子确实看上去很健康,生下来就健康的孩子好养活,在这沈府里头,沈老爷最需要的就是多子多孙,偏偏她不行。

“老爷,这孩子要不养到我屋里头吧。”沈夫人心中萌起一些意思,沈老爹将孩子递给早就请好的奶娘摇头道,“就养在这院子里好了,你平日也睡的浅。”

沈夫人脸上表情一僵,不再说什么,孔姨娘已经累的睡了过去,沈老爷进去看了一眼她,和沈夫人回去了。

莹绣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巳时,抱琴见她醒了,叫了丫鬟进来洗漱**,用过了早饭,莹绣推门出了院子,映入眼中的是一片雪白的世界,风声已止,整个院子覆盖了一层白雪,在那树杈之上,还隐约透着那挂上去的纸花,抱琴将齐颢铭送的袖套拿了出来给她戴上,“小姐,这雪还要下呢。”

“今年的这场雪,似乎来的早了一些。”莹绣走下院子,一早雪小的时候已经扫出了一条路来,如今又覆盖了一些,“看来这场雪,很可能会下到腊八。”

“下的这么早,城外又会饿死不少人了。”抱琴叹了一口气,又往她怀里塞了个暖炉,“小姐你也真是的,出来什么都不带,万一着凉了,严妈妈可得念着了。”

“我们去香荷院瞧瞧我那新出生的弟弟。”莹绣把暖炉抱了紧,少了风的天没有冷的那么厉害,厚重的披风罩着身子,只露出些脸。

香荷院里热闹了不少,沈夫人也派了几个丫鬟下来伺候着,就连卫姨娘也过来看望刚生完孩子的孔姨娘,此时正劝着她喝些鸡汤。

“孔姨娘,还没恭喜你呢。”莹绣走进屋子,皱了下眉头,这似乎有些太热了,整个屋子里放的暖盆太多,坐月子又不能开窗着风的,容易闷病了。

“大小姐,您不必这么客气。”孔姨娘喝下了一碗鸡汤,卫姨娘就撤到了一边,紫烟换了青碧过来帮忙,此时扶着孔姨娘躺下,帮她收走了碗盘子,莹绣只带了一会就觉得有些闷热,看卫姨娘似乎也有些不舒服,“孔姨娘,这暖盆可是小红放的?”

“这是夫人派婆子抬过来的,怕我这受凉。”

“那你们聊,我去隔壁看看孩子。”有些闷着不舒服,莹绣出了这屋子,拦住了外面的小红,“孔姨娘屋子里的暖盆放的多了,你看情形扯掉两个。”

小红点头端着一碗酒酿走了进去,莹绣在偏房外烘热了手才进去看孩子,此时正安静的躺在摇篮中,额头长着浓密黑亮的胎发,脸色十分的红润,小嘴一动一动的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偶尔像是受了惊吓,胸前的小手朝上一挥,嘴里发出一阵咽呜声。

莹绣喜爱地抚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常言道,天庭饱满为上等之相,经历了这么多意外苦难依然健康地来到这个世界上,这孩子就是注定要来这世上走一遭的,抱琴探头过来悄悄看了一眼,对着莹绣轻声说道,“小姐,我怎么看小少爷长的有些像小姐您。”

“尽胡说。”莹绣揪了一下她的耳朵,嘴角却掩不去笑意,这孩子,她是真的喜欢。

“抱琴姑娘说的也有道理,大小姐,很多人家弟弟妹妹都有像哥哥姐姐的。”新请的奶娘笑着和她说道,莹绣低头看着他,心底的某一处软糯了起来。

“沈府的月银不会少了你的,我也会另外包个红包给你,虽然这孩子是庶出的身份比不过大少爷,但他依旧是沈府的少爷,你若尽心尽力,那连着孔姨娘都会感谢你,这孩子若有差池,你这做奶娘的,也难辞其咎。”莹绣抬头看着那奶娘,淡淡地开口,“你只负责照顾小少爷,照顾好他了,你的责任就尽到了。”

奶娘见她一下变了脸色,慌忙点头,莹绣的眼神这才柔和了下来,见小家伙嘴巴又动了一下,笑道,“还真是不知愁的家伙!”

再回去看孔姨娘的时候,卫姨娘已经回去了,若是娘亲懦弱,这孩子迟早会养到沈夫人名下,一个庶子而已,沈夫人完全可以放养着他,一个男孩子若是放养长大,这辈子算是毁彻底了,孔姨娘既然是做了母亲的人,应当会想要护着孩子,不让他受到伤害。

再弱小的猫都会护着仔,更何况是她们呢。

从香荷院出来,莹绣直接去了沈老爷的书房,沈府再添新生,沈老爷也十分的高兴,执笔在那写着字,见到莹绣来了,喊着她一块看,“你看这瑞字如何,这孩子出生的时候恰逢今年的第一场大雪,瑞雪丰年,我看这字甚好。”

“父亲,祺睿表哥的睿字,和瑞雪的瑞同音了,到时候大伯母还不得和您说呢。”莹绣拿起架子上的笔,提着袖子在纸上写下一个文字。

“将来他一定能够像父亲期望的那样,文采出众,和祺志一起为我们沈家争光的。”若是这孩子的名字取的越过了祺志,沈夫人少不得一阵发难,沈老爷起初还不满意,听莹绣这么一说,口中默念着祺文二字,点了点头。

“父亲,这雪若是一直不停,到时候京城内外又会有不少的饥民。”莹绣看了一眼窗外,提醒他道。

“若是有谁家能够先行施粥,皇上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莹绣装似嘀咕地说着,“否则这城里城外的,可又会饿死不少人。”

沈老爷也朝着窗外看了一眼,“今年确实早了些。”

“虽我们家能尽之力微薄,若是等到大家开仓施粥,恐怕已经饿死一批人了。”莹绣看着沈老爷,希望能从他眼中看到一抹坚持,就算是沈家先出个头,发些棉衣粮食下去,不论多少,只要有人先做了,接下来那些世家都会挣先抢后的博声誉。

令莹绣失望的是,沈老爹并没有表现出很热衷的意思,莹绣不再提点,从书房出来,雪已经停了一会了,慢慢地往芸书院走去,她卧病那两年,都快忘了雪是什么样子的,空气中透着那冰凉地味道反而令她觉得舒适。

芸书院中平儿她们已经将雪都扫了起来,个个都冻的小脸红扑扑地在那堆雪人,莹绣吩咐平儿去煮一些姜茶给她们驱驱寒…

不只是这沈府,整个京城都像是被雪换了一层颜色,屋檐墙角边都厚厚地积着雪,一天一夜下来,都没有要融化的趋势。

柳絮儿被裹得严严实实地站在屋檐下,那屋前的一片竹林白中透着一抹绿色,好像是春天要来临了,六个月的身子似乎比一般的要大上一些,柳絮儿站了一小会就觉得累了,翠儿扶着她进了屋子,端了一碗热汤过来让她喝下。

“小姐,世子爷差人来报说今天回过来。”翠儿小心地看着柳絮儿脸上的神情,见没什么异常才继续说道,“世子说要在这住上几天陪着小姐。”

柳絮儿的脸上难得地浮现一抹笑意,喝完了汤一手捂着肚子,半躺在卧椅上,“那就去把旁边的屋子收拾一下。”

困意袭来,柳絮儿眯上了眼睡了过去,没多久,齐颢晟就顶着小雪到了别院里。

走进屋子见没响动,拍了拍身上的雪花瞧见一抹身影躺在椅子上,好似睡着了。

齐颢晟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柳絮儿闭着眼睡的十分的恬静,几乎有一个多月没有见到她了,齐颢晟伸手想要摸摸她,又怕自己的手太冷冻到她,只是顺了一下她耳垂的头发,眼中满是疼惜。

他很忙,忙着准备娶别人女人进府,父亲把话说的很明白,若是不娶,那么他的世子之位就不稳妥,他也保不住他想要保住的女人,他不爱诸葛玉欣,但是必须娶她,就算是心底清楚这边的人会多么的不开心,他身处的位置却不允许他任何事情都能随心所欲。

只是委屈了她

翠儿收拾完了屋子进来发现齐世子已经在了,悄悄地退了出去,端了些热水进来放在了架子上再度出去了,齐颢晟走过去暖了下手,这才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

“你来了。”柳絮儿被他吵醒,睁着惺忪的眼,给了他一抹温柔的笑意,齐颢晟将她拉了起来揽入自己怀里,看着她高高隆起的肚子,“一月多未来,我竟然都不认识他了。”

“你若是再晚一些时候来,就更不认识了。”柳絮儿拿着他的手覆到肚子一侧,“最近他爱动,夜里也总会吵呢。”

“絮儿,是我对不住你。”齐颢晟将她的手反握到手中放到嘴边亲吻了一下,“你安心在这住着,我总会把你们**接回去的。”

柳絮儿点点头,靠着他,“你要在这住上几日,我把隔壁的屋子收拾出来了,晚上我这动静大,你也睡不安稳。”

齐颢晟脸上闪过一抹歉意,“晚上我陪你一块睡,明天就得回去了,如今大雪封道,饥民纷涌,父亲要我回去商量施粥的事情。”

柳絮儿神情一黯然,随即笑着摇头,“你不必觉得有难处,我这住的挺好的,今年的雪是下的比往年早一些,若是着急,你等会还是回去吧,免得你父亲责怪你。”

齐颢晟将她搂地更紧了,哑声道,“明天回去,今晚我陪你。”

39章

是夜,齐颢晟搂着已经睡着的柳絮儿,鼻息间是她淡淡的发香,齐颢晟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觉得想要的东西不能完全的得到于手,一帆风顺的一生到了这里,竟然遇到了这样的难题,这个女人的出现就像一个死结一般,让他停驻的太久。

父亲的惋惜和京城中人的嘲讽他不是没有感觉到,是不是他要求的太多了,既想要坐拥南阳侯府,又不愿意放下手中的她。

诸葛玉欣是个不难相处的人,却是个极有个性的女子,世家贵女,受万千宠爱于一身,他们的婚约从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有约定,柳絮儿的出现是诸葛玉欣一生中的头一个难以抹去的污点,不过齐颢晟不担心的是,越是高傲的人,越不屑于用卑劣的手段来让柳絮儿消失。

同样的,要将她带进侯府,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也许是一辈子太过于顺风顺水,齐颢晟不愿意放下任何想要的东西,就如当年一样,是他的,只能是他的,任何肖想的人,都会得到惩罚

这雪,果真如莹绣预料的那般,一直下到了腊八这天都没有消停,即使她身在沈府外界消息不灵通,都听说了京城内外灾民集聚,还有各省受灾严重的,死亡人数已经过万。

首先开仓施粥的不是莹绣早就提点过的沈家,也不是京城世家权贵,而是一个普通的官员,住的恰好离城门口近,大雪下过的第三天就开始施粥,京城中人效仿的极其的快,那普通官员的施粥量很快就被淹没了过去,光是各大王府的仗队都很庞大。

如此施粥也敌不过越来越多的灾民,天寒地冻,就算不被饿死,许多熬不过的都给冻死了,小小的一个风寒都能夺人性命,万安寺开寺接济灾民,京城外围这一带,连着天都灰蒙蒙的。

入夜,过了掌灯十分,京城的官道上已经没了人影,一辆马车快跑而过,在雪地里留下两行车痕,马车到了定王府后停了下来,里面匆匆走出两个人,很快地进了王府。

书房内灯火通明,宿琨看着快报眉头深锁,京城这边受灾都如此严重,更别说边疆那一带,和蛮族相邻的那一些城镇,尽管部下尽力补救了,可死亡人数还是不少,士气如此低落,届时蛮族中那些好战人士趁机攻城,半点还击之力都没有。

“王爷,七皇子和乔少爷到了。”门外传来通报声,紧接着门开了,七皇子宿凛快速地走了进来,将身上的袍子一脱,脸色比宿琨还要难看一些。

“真是欺人太甚!”宿凛气不过地又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抬起头看着宿琨,“四哥,此次泸州不如我替你回去。”

“说来容易。”宿琨摇摇头,刚回到京城没多少日子,皇上那就有人窜使着让他回泸州看着,正值大雪时迹,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有的是人愿意动笔参他一本。

“四哥,我觉得七哥说的可以一试。”齐颢铭看完了宿琨递给他的快报,“泸州百姓和蛮族住的不差多远,此次天灾泸州严重,蛮族一定也有受损,若是他们真要打,主要的目的是试探泸州军情,此时只要有人坐镇,他们必定不敢轻举妄动。”

“是是,阿弟说的有理,我就是这个意思,四哥我替你去看着那群野人,也好让你在京城安安稳稳的,省的那些人上蹿下跳。”宿凛和宿琨并非一母同胞兄弟,宿凛的母妃是皇后的一个族妹,生下宿凛后死了,皇后就将这孩子养在了自己名下,从小宿凛就以哥哥为首,什么事情都要有样学样,就连领兵打仗这回事都要跟着去,若不是当初皇后病倒了,宿凛此刻指不定真在边疆挥刀子。

“你就只会纸上谈兵,那地方你去不得。”

“四哥你当年去的时候也不只会纸上谈兵,要不咱们现在出去打一场,打赢了你就让我替你去!”宿凛傲气地很,当年宿琨打仗的时候也不过才十八岁,如今他已经是十九岁了,有何不可!

“胡闹!性命之事岂同儿戏!”宿琨闪过他挥过来的拳头,他身为泸州总统领,这职位回了京皇上都没有要撤下来换人,其心思实难猜测,如今的京城已不如当年的平静,若是现在让他无后顾之忧地去打仗,宿琨会开始犹豫。

“四哥,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宿凛气的在书房里走来走去,忽然站到瑾泽面前,“你,你说,若是我去泸州,怎么会镇不住那些个野人的!”

齐颢铭听着他有些孩子气的说话,不由地笑了,“四哥,我看七哥可以去,以他的性子,京城的姑娘肯定都不愿意嫁给他,说不定去了泸州,能娶会个蛮族公主也说不定。”

齐颢铭这么一说,气氛缓和了一些,宿琨跟着笑了,“也对,他那样子,京城还有那家姑娘愿意嫁给他。”

宿凛一时气结,他确实在整个京城都名声狼藉了,从皇上皇后开始为他的婚事打算,宿凛气哭过了不下十位世家小姐,吓跑过了无数对他有意的闺秀,无一不是改变了初衷,死也不嫁这个身份显赫的人。

宿凛很遭皇帝疼爱,因为他长的很像他死去的母妃,正是因为与皇位无缘,皇帝才更想要给他安排一个基地深厚的百年世家,待到有一日朝中纷乱,他也好受到世家庇佑,不会遭到兄弟间的残杀,宿凛却十分抗拒,拖拖拉拉到了十九岁,终于把京城合适的世家闺秀全都给得罪遍了。

有一天他甚至跑到皇后身边说,这个世界上他最喜欢的两个女人,一个成了父皇的妻子,一个成了四哥的妻子,所以别的人他都不想要了,不过他可以考虑喜欢一下男人。

此后宫中便不再帮他议亲,他也乐得轻松。

“四哥,我去了泸州一定会没事,你只要安心呆着京城,我归来的那天,就是你登上那位子的那天!”宿凛忽然一本正经地看着宿琨,书房内再次陷入了死寂,把事情摊到台面上来讲,那还是第一次。

宿琨叹了一口气,“大哥他会是个好皇帝。”

“若是大哥继位,我绝无异议,可如今四哥你也看到了,张贵妃仗着皇上的宠爱,对母后越来越不客气,这样的女人,有一天让她登上高位,她不会放过我们任何一个人!”宿凛比宿琨更加清楚这些年宫中的情形,九皇子渐渐长大,张贵妃已经开始按耐不住了。

“你若想去泸州,我答应你便是了。”良久,宿琨开口。

乔瑾泽推着齐颢铭离开了书房,留下他们两兄弟自己商议,到了齐颢铭暂住的院子,卓夜已经在那等候多时了。

“少爷,到时辰吃药了。”

齐颢铭服下了药,已经在这定王府住了不少日子,也许是他太过于心急,只是觉得这效果缓慢的很,“我今天还带了莹绣让我送过来的东西。”乔瑾泽将锦盒递给他。

里面正是莹绣让人专门订制的笔,剔透的玉质盘亘在笔端两侧,雕刻精工。

“再有十来天我就该回南阳侯府了,届时我会向父亲请求提亲。”齐颢铭将笔放回锦盒,眼底一抹温润的笑意。

“我听七皇子提起过定王府中的两位奇能异士,你在此养病的消息,很快会传出去的。”乔瑾泽此番前来看到齐颢铭,只觉得他气色好了不少,“定王府人多嘴杂,这事也经不起一些传递。”

“无妨,让他们猜测去,他们也不可能看到我站着走出这定王府,对了,若是你跟着七哥一块去泸州,这大哥的婚礼,你也就要错过了。”

“世子爷的婚礼我是赶不回来了,泸州偏远,那里的生活习惯七皇子多有不适应,好歹我在那里住过几年,多少能照应一些。”乔瑾泽小的时候曾经跟着乔家二伯去泸州住过几年,七皇子也极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跟着一块去。

“此番前去,或许要好几年。”齐颢铭看着乔瑾泽,“到时候一定要记得回来。”

不消几日,腊八过后就有消息传出,七皇子被封为泸州大统领,前往泸州守城,一时间京城内喜忧参半,乔瑾泽只来得及和莹绣她们道个别,就踏上了去泸州的路,莹绣连夜给他绣制了平安符,又送去了万安寺祈福开光,要瑾泽贴身带着,切莫丢了。

等这第一场雪融化了一些,新年快到了。

沈府内也开始张灯结彩,大街小巷中都弥漫着一股新年将至的欢乐,芸书院中小厨房内,紫烟和平儿她们,正一块揉着面团要做汤圆。

沈夫人忙着往各家府间送礼,而南阳侯府中,齐颢铭则在和齐侯爷提起着关于议亲的事情。

“定王府中不是有奇能异士在,你的腿还是好不了么?”齐忠阳对于沈家的婚事,还是有些不满意,那沈鹤业不过是个小小官员,足不出户的沈家大小姐连着名头都不晓得,如何配的上自己的儿子。

齐颢铭脸上露出一抹痛心,“父亲,那大师说,孩儿的如今能活着已是万幸,若不是珍贵药材常年服用,孩儿今后恐怕再也不能孝敬父亲了。”

“可那沈家也太”

“娶妻求贤,孩儿只求她不嫌弃于我。”

“罢了。”良久,齐忠阳叹了一口气,大儿子钟情一个妓/子,让南阳侯府险些颜面扫地,二儿子几次说亲都不同意,如今他自己亲自来开了这个口,若是自己还不答应,难道真要见着他孤寡一辈子么,尽管这沈家们不当户不对的,但至少是他自己喜欢的——

作者有话要说:诸葛小姐不是软柿子,哎呦,齐二求娶已经这么顺风顺水了,凉子揍是亲妈啊

40章

大年三十,宫中烟火齐天,莹绣站在屋檐下,抬头看着远处高高绽放的烟火,子时过半,那悠扬清远地钟声从遥远的寺庙里传了过来,她仿佛能够听到那众僧祈福的画面。

沈夫人吩咐了下人往各个院子里送了吃食,丫鬟们领着一年一次的红包,个个都笑的开心。

守岁之后,沈老爷带着沈夫人和众多儿女,到了祠堂拜岁,点了三柱香火从沈老爷开始祭拜,这边沈家的人少,礼节上也省了一些,相对的,新年的气氛就淡掉了些,除却莹惠孩子气的玩闹着,七岁的祺志反而像个小大人一般,沉稳的很。

初三一过沈老爷就要开始上朝了,沈夫人则带着所有的家眷包括两个姨娘,一块去了万安寺祈福。

初六这日,莹绣才刚刚起来,抱琴就匆匆忙忙的跑进她的屋子,“小姐小姐,有人来向老爷提亲了。”

莹绣拿着勺子的手轻颤了一下,舀起一勺清粥送入口中,咽下之后才开口问,“谁家的?”

“据说是南阳侯府的二少爷。”抱琴看着自己家小姐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更加心急了,“小姐,我就说那齐二少爷不怀好意,还送东西过来呢,原来是想要娶小姐您,可他可他是个”抱琴知道这么说有些忌讳,话到了嘴边憋着又难受。

“他是个身子不便的人。”莹绣吃完了一小碗的清粥,拿着帕子擦了嘴这才替她接上,抱琴点点头,“小姐啊,这样您都不着急么!”

“南阳侯府的亲事,多少人求都求不到的,你说父亲会不会答应?”沈老爷会不会答应莹绣不知道,但是沈夫人一定会答应,就像抱琴说的那样,齐颢铭是个身子不便的,这样的人莹绣是嫁过去了,极有可能守活寡,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意味着将来不能有孩子。

前院中,沈夫人笑着和齐二夫人聊着,“不知齐少爷是如何遇到我们绣儿的呢。”

齐二夫人连氏极为亲热地拍着沈夫人的手笑道,“还说呢,不就是上回沈大小姐去定王府参加了会宴,恰好啊我那侄子也在那做客,碰巧遇到了,就去他父亲那里求娶了,这不,我啊就受了我那大**的请求,这年一出啊就来了。”

沈夫人表情一僵,随意赔笑道,“那还真是缘分啊。”

“要我说啊这就是缘分,我那侄子也是个极优秀的,相貌堂堂,从小就聪慧过人,深得老侯爷和老夫人的喜欢,到了十五岁那说亲的人可是踏破门槛了,就连他外祖家的都想给他说亲,都让这孩子给推了,如今他亲自和侯爷开口啊,这可是大喜事。”

“你们家莹绣和我们颢铭那是般配的,郎才女貌啊沈夫人。”连氏说的极其的好听,将齐颢铭连同着莹绣都夸了一通,一张巧嘴里里外外把他们有多合适给列举了一遍,隐隐透着若是这婚事沈夫人都要拒绝,那真是想不明白的了。

“连姐姐,恕我直言,这齐二少爷,这身子骨,我们家绣儿嫁过去岂不是。”

“我那侄子身子好着呢,就是小时候那落水高烧过了,腿脚有些不便罢了。”连氏将齐颢铭站不起来十年轮椅的事情轻描淡写地说过去了,末了安慰沈夫人道,“这夫妻之间讲究锦瑟和鸣,若是他们俩心意相通的,这事也就这么罢了,子女总有嫁人的一天,陪着终老的还是你的丈夫,沈夫人您说,我说的在理不?”

“再说这南阳侯府之中,掌家的又不用颢铭那房来,又不会短了缺,侯爷可是极疼爱我那侄子的,还有他那外祖家,对这孩子也十分的关心,这小夫妻只要安安稳稳开开心心地过日子,什么都不必操心了,这命多好,哪像我们啊,一年到头都得操心这个操心那个,活生生长出些白发来。”连氏示意身后的媒人将一个小箱子拿了上来:

“这啊是侯爷的一点小心意,若是能结成两家之好,这也算是一段佳话了。”

“老爷还没下朝,这绣儿的婚事还得和我们家老爷一说,连姐姐,待我和老爷说过之后再与你答复可否?”

“要紧的,这是应当和沈大人商量,这样如何,三日后我在来这,我啊就是个闲人,侯府的事有大**操心,这院子的事有我那能干的媳妇在,你这事多,我亲自来一趟就好。”

连氏直接干脆地给了限期,摆明了不让沈夫人将这事给拖着,沈夫人送了她们离开之后,隐隐透着些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