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惊恐地看着一身黑衣的两个人,“你你们可知道这是谁的马车,你们”卓夜手间忽现一把短剑押在了那丫鬟的脖子间,沉声道吩咐道,“搜身。”

剑柄在她丫鬟后脑勺轻轻一敲人就晕了过去,卓夜看着搜出来的银票和一个小陶瓷瓶子,对着那侍卫吩咐道,“你回齐府,把这个交给少爷,我过去看看。”

那侍卫将丫鬟往马车内一塞,驱车回去,卓夜往别苑的方向走去,很快在路中遇到了卓茵回来的马车。

“幸亏我们没有强行闯入,那应该是在外雇的人,其中那个看似老大的人功夫不在我之下,我见到了那两个丫鬟,上官小姐也在那别苑里,他们不肯带我过去。”卓茵知道送进去的饭菜都会被检查,进去的时候才将纸条连着那馒头塞给了其中一个丫鬟,按照那老大出现的方向,这上官小姐被关押的地方,应当是后院才对。

“回去再说。”卓夜让那车夫加快速度,回到了齐府,莹绣已经找了人查了那小瓶子中的药丸,是两颗药性很强的□,加上那一叠的银票,基本能想到张妍是动了杀心,想要让上官艺蓉名誉扫地。

若是这样把人找回来,张妍完全可以说和自己无关,闹大了只会有损上官艺蓉的名声,除非是当场抓到了遇到了。

“那丫鬟已经打晕了关起来,一旦天黑人还没回去,表**那必定会起疑心,卓夜,还要辛苦你们连夜在张家附近守着,若是表**等不及趁黑出来了,就差人回来禀报。”莹绣心中萌出了如何让张氏和乔家脱离关系,只要当场把人抓了,就算是张贵妃有天大的本事,上官家只要报到皇上那里,这张氏,就休定了。

卓夜带着两个护卫出去了,莹绣想了想,还是让青碧去了一趟上官将军府,齐颢铭望着莹绣眼底的那一抹坚韧,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这就是他齐颢铭的女人。

天黑入夜,张妍依依不舍地送了乔瑾贤离开,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却发现一早出去的丫鬟没有回来,带着莫名的心虚,张妍心中浮起一股不安,如果一切顺利,这个时间早就应该回来了,怎么到现在人都还没出现,京城中也没有任何关于上官艺蓉的消息,难道那伙人嫌钱不够,反悔了?

在院子里等了良久没有任何消息,张妍坐不住了,将那身黑袍拿了出来,带上丫鬟去找了一辆张府的马车,要出去。

“小姐,天黑了就这样出去不安全,还是等明天再去吧。”张妍拿起钥匙打开钱柜又拿出一些银票藏在了怀里,将黑袍一批,“不能等了,这么晚没回来,我怕有变故。”

那丫鬟只得跟着她一块出去,上了马车往城东的地方过去,就在张妍出发没多久,张夫人带着丫鬟端着一些厨房里刚炖好的补品去了张妍的院子。

本想要问问白天乔瑾贤来说了些什么,一进那院子,屋子里的灯都灭着,守门的丫鬟一看是张夫人来了,吓地低着头战战兢兢地不敢动,“你们家小姐呢,睡了?”

“是是夫人,小姐她身子有些不适,就早早地睡下了。”白天还见张妍好好的,张夫人怀疑地看着她,忽然厉声道,“小姐人呢,去哪里了!”

那丫鬟吓地跪在了地上,“夫人,小姐是真的身子不舒服,晚上回来之后可能是吹了风,有些头疼就早早地睡着了。”

张夫人身后的丫鬟一把推开了房门,屋里灰暗一片,张妍的床上罗帐挂着,张夫人喊了一声研儿,吩咐丫鬟上前去拉开罗帐。

床上根本没有张妍的身影,连被子都没来得及铺开,张夫人走到门口看着地上跪着的丫鬟,“快说,小姐去哪里了!”

“夫人,我真的不知道小姐去哪里了,小姐只是告诉我要守在这里。”那丫鬟一看穿了帮,不停地在地上磕头,张夫人脸色一沉,踹了她一脚走出了院子吩咐道,“去门口那问问,看知不知道小姐去了哪里。”

齐府这边得到了张妍已经出发的消息,乔瑾贤那最后仅剩的一点坚持也消失不见,嘴角一抹苦涩,说要回去南浔,所以她决定彻底毁了上官艺蓉这样就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了么。

上官翎带着诗雅和艺蓉的大哥也到了,齐颢铭简单地把事情说了一下,瑾泽准备好了马车,一行人也出发去了城东。

一早上官翎就挑拨了父亲的一队人去往城东那守着,莹绣让青碧和抱琴留在齐府里,只带了瑞珠一个丫鬟,车上卓茵递给莹绣和诗雅各自一柄短剑,“等会大师兄他们进去,我留在外面保护你们。”

艺蓉的大哥知道了此时和乔瑾贤的妻子张氏有关,从见面到后来就没给过乔瑾贤好脸色看,卓夜在前面跟着张妍的马车,他们在后头紧跟而上,深夜的城东小门,今夜格外的热闹,时不时有马车出入。

很快到了别苑,张氏下了车匆匆走入院子里,卓夜和侍卫一个跃身到了屋顶,伏低着身子跟着张妍往里面走去。

“乔少奶奶,这么晚了你还过来。”张妍雇佣绑架上官艺蓉的匪首袁木从一旁的走廊里现身闪到了张妍的面前,“今天不是来了丫鬟说你有事,不能过来么?”

“袁木,你这是嫌价格不够高还是如何,为什么那么晚了我的人还没回去,若是觉得钱不够,再加就是了。”张妍将帽子拉下来露出姣好的容颜,近处的袁木看着微微移动一□子,靠在走廊上的木柱旁笑道,“一两银子我都没看到,何来谈价钱一说,乔少奶奶,我袁木做说向来是说一不二。”

“那为何我的人没有回去。”张妍嫌恶地撇过脸去,“今天早上我就让人送了药和银票过来。”

“送吃的倒是有一个,送药和银票的就没有了,那人来了没多久就离开了。”袁木忽然抬头看向旁边屋子的屋顶,眼神一黯,沉声道。

张妍心中浮现不太好的预感,走廊前端还传来丫鬟的求饶声,张妍从怀里摸出一叠的银票扔给袁木,“人是你的了,我们两清,那是上官将军家的小姐,随你们如何处置。”

袁木很快的接住了那银票,轻轻地在手中一拍,“人我也不需要,还请乔少奶奶带走吧,不过你也知道我这帮兄弟,平日里没见过这么水嫩的大户人家丫鬟,干脆把那两个丫鬟留下来给我们兄弟消遣吧。”

张妍意欲转身,身后出现两个大汉拦住了她,张妍神色一变看着袁木道,“难道你想反悔了?”

“当然不是,当初说好了的,我们只负责帮你把人绑过来,可不负责把人收了,上官将军家的势力谁人不晓,这样的烂摊子还是乔少奶奶你自己收拾吧。”袁木示意张妍去后院,张妍神色难看地跟着走到了后院。

正要开门,大门口那就匆匆跑过来一个人,“大哥,不好了,有好几辆马车往咱们这里过来。”袁木回头看着张妍,脸色不善,“乔少奶奶,你这使的又是哪一招。”

“不是,我一个人过来的,并没有带别人。”张妍心中一惊,早上出门的丫鬟一直未归的时候她就应该知道这事出了纰漏了,如今大批过来的人也不知道是哪一家的,若是上官家的已经查到了这里,那瑾贤也肯定会知道。

袁木可不信她这么多,将银票往怀里一藏,既然已经绑了一个,那也不在乎多绑架一个,正要去拉人,卓夜他们从屋顶那跃了下来把张妍和他们隔离了开来。

“终于沉不住气下来了,我还以为是什么兄弟,这大半夜的在我们屋顶这散步呢。”袁木伸手将那剑往旁边挪了一下,乔瑾泽他们也冲了进来,袁木看着脸色有些沉,“进来就进来,打伤了我的人可有些不厚道了。”

“你这畜生绑架了我妹妹难道就厚道了,快把人放了!”上官奕看着被乔瑾泽他们从偏房屋子里带出来的两名丫鬟,拔剑就要杀他。

袁木侧身一闪,从一旁的墙边挑起一根木棍挡住了上官奕的攻势,沿墙侧身一番,转腿踢中了他的胸口,将那木棍往地上一放,袁木指着张妍道,“人不是我要绑的,你可以问下乔家少奶奶,我不过是拿钱办事,人我已经还给乔少奶奶了,你们应当问她要才对。”

张妍因为看到乔瑾贤在场还处在震惊中,一听袁木这么说,忙矢口否认,“你们别听他胡说,他绑架了上官小姐还想要绑架我的。”

上官翎一脚踹开了柴房,里面的上官艺蓉被关了整整三天,又不肯吃东西,人已经处在了昏迷状态,上官翎抱她的时候,她还挣扎着以为是有人要侵犯她,睁开眼一看是上官翎,整个人就这么晕了过去。

袁木一见他带着人出来了,将墙演的小陶罐拿起来往张妍的方向砸了过去,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后院里,卓夜一剑劈开了那陶罐,飞身追了上去。

上官奕看着脸颊红肿的艺蓉,拔剑指着没人保护的张妍,“你这个狠毒的女人,上官家和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绑架蓉儿!”

“不我没有,我没有,我只是吓吓她,只是吓吓她,不让她靠近瑾贤,他是我的相公。”张妍看着那明晃晃地剑,口中喃喃着,忽然抬头看向乔瑾贤的方向,“相公,不是我做的,你要相信我,这不是我做的。”

上官奕想要动手被乔瑾泽拦了下来,“冷静,现在人找到了,把人带去张家就好了,你若是伤了她,张家就会反咬你一口。”

话音刚落张大人和张夫人就出现了,六神无主的张妍看到他们来了,忙躲到了张夫人怀里,颤抖着身子道,“娘,他们要杀我,他们要杀我。”

张大人看了一眼上官翎怀里昏迷过去的上官艺蓉,再看看那靠在走廊边上两个衣衫褴褛的丫鬟,很快就清楚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在场的人哪一个是能够得罪的,可是他张家因为这个女儿,上官将军府也得罪了,乔家也得罪了。

“老夫我教女不严,我在这里给你们赔不是了,发生这样的事情是我们的错,妍儿她年轻糊涂,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希望你们能够再给她一次机会,饶过她这一回。”

张大人说着看向上官奕和乔瑾贤,若是要追究张氏的责任,就一定会让人知道绑架的事情,上官艺蓉仍旧待字闺中,经不起名声的一丁点损害,张大人就是料准了这一点,才想要他们大事化小。

“张大人,我妹妹仍旧昏迷不醒,张小姐在外找了人绑架了我妹妹,两个贴身丫鬟也遭人玷污,若是今天一早中途拦下了她派过来的丫鬟,我妹妹如今就已经被人侮辱了。”上官奕将那小陶瓶子扔在了地上,张妍一看,身子微微一缩。

张大人只能赔笑说着求原谅,说一定会好好地处置这个女儿,从头到尾乔瑾贤这个女婿都没有要帮女儿说话的意思,张夫人的心也沉了几分。

上官奕不肯罢休,此番遭遇艺蓉受的苦怎么是一些银子赔偿能够化解的,张妍心中越发的害怕,忽然口中涌起一抹腥味,嘴角溢出了血,晕了过去。

袁木逃走,其余的只剩下几个人上官奕都抓了起来要带回将军府,张大人理亏在先半句话都插不上,带着昏迷过去的张妍回去了。

两天之后,乔瑾贤就休书一封到了张家,此时张妍才刚刚醒过来,张夫人为了避免她再受刺激,骗她说瑾贤这几天忙,暂时过不来。

瞒住了张妍京城之中却瞒不住乔家长子休妻的消息,张贵妃这次干脆是双耳一蒙不打算插手,张家为了赔罪给上官家送去了不少东西,同时传出的还有关于上官艺蓉的不堪消息,上官家将张家送来赔礼道歉的东西统统又换了回去,并不打算就此罢休了。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写完了——

咳咳,可能有妹子看着说不爽,因为张氏没有受到很大的惩罚,不过对于一个女子来说,不能生育加上被夫家休了,各种流言缠身,她这辈子就是这么毁了,张氏的精神已经出现了一些问题,为了上官妹子的声誉着想,此时不能闹大了去~~~~~~~~~~

92、晋江独发

京中传出上官小姐被贼人掳去几日后救回的消息,那些乐于散播消息的人很快将这个事情以讹传讹添油加醋了一番,到了莹绣这里的版本成了上官小姐和乔家大少爷看对了眼,被善妒的张氏知道了之后,□了上官小姐,救回之后乔家休了张氏这个不能生又善妒的女人。

壮壮这些日子不厌其烦地喊着娘和爹爹,偶尔也会简单的吐出几个字来,莹绣擦去他嘴角溢出来的蛋羹听完了抱琴说的,忧心的很,传言大表哥和上官小姐的事情,不是将她的后路都给堵死了,清清白白地两个人,如今要受这份流言蜚语。

“有没有打听到上官府如今什么情况?”吃饱喝足地壮壮开始要闹,正在学步的时候怎么都不愿意让人家抱,偏偏要下地走路,走了还不能让莹绣旁观,一块陪着走,莹绣拉着他在屋子里走了一圈。

“上官小姐醒来后并无大碍,只是话少了许多,消息既然已经传出来了,上官府就不会善罢甘休,把张家拿过去赔礼道歉的东西都退回去了。”莹绣叹了一口气,上官家都是一门热血的,岂容张家这么欺负,过去上官将军年轻气盛的时候,脾气倔起来皇帝的面子都敢不买,如今出了这种事,怎么会小事化了。

而张妍在醒来之后很快就知道了这个事情,也见到了乔瑾贤的休书,看着熟悉的字迹冷淡的语气,张妍哭的泪水沾湿了信纸,有妻如此,家门不幸,故而休之。

“娘,我要去找他,他才说过要带我去南浔的,怎么会不要我了。”张妍掀开被子要下床,被张夫人拦了下来,“妍儿,你别闹了,因为这件事情你爹把上官家和乔家都给得罪了。”错在张妍,张夫人为了让女儿少受些牵连,故意让人放出关于上官和乔家的流言,如今上官家将东西都退回来了,就是不肯罢休这件事情,张妍若再去找乔家,弄不好会被扭送去官府。

“本来就是他们的错,一年了,一年了他都没有来看看我,要带我回去,我是他的妻子啊,我不过是打骂了几个丫鬟,我也不是故意推那个姨娘的,乔家就是看我不顺眼。”张妍苍白的脸上流着眼泪不甘心的说着,“娘,让我去找他,我做这么多都是为了他,他为什么要休了我。”

张妍踉跄的到了门边正要出去,张大人出现在了她们面前,拉起张妍伸手就是一巴掌,气红了脸,“为什么要休了你,你说为什么要休了你,南浔三年我和你娘早就提醒过你,早一些要孩子,虽然乔女婿疼你,但是他作为乔家长子,子嗣问题总是要的,可你呢,怎么和你娘说的,他都听你的,随你的,你说现在不要就不要,这下好了,三年南浔回来,等你想要的时候呢,要不到了,你就折腾来折腾去,这边怪那边怪,你怎么从来不怪自己,怎么不问问你自己!”

张妍被这一巴掌打的有些错愕,张大人继而看向张夫人,“还有你,慈母多败儿,你纵容她的以为我不知道,什么叫做压着女婿了今后她在家就是最大了,乔家都是吃素的么,乔老爷子这两朝元老是白做的是不是,你现在还敢让人去说乔家和上官家的是非,现在东西都送回来了,上官家不肯罢休,你说说,该怎么办!”

张夫人被他这一骂抱着女儿默默地流泪了起来,张大人见张妍穿着单薄地衣服就下床,呵斥道,“还不快回去躺着,你还想去乔家不成,你弄的乔家家宅不安,本来送回来一年我还指望你有长进,结果你又闹出这么大的事情,你知不知道上官小姐那两个丫鬟受了□一个疯了,以后都不能再嫁人了,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狠心的女儿的!”

“老爷,妍儿她本来性子就不坏,这些年在乔家就是他们给的压力太大,要不我们再去求求姑奶奶。”张夫人搂着怀里已经哭地浑身发抖的张妍,擦着眼泪说道。

“你也是个糊涂的,乔家给过什么压力,乔夫人什么品行我在外头都知道是极好的,乔女婿虽然是个没有大追求的人,可是对妍儿那是百般疼爱,有这样的婆家这样的夫婿,她还求什么,沈家的大女儿沈莹绣那样的处境都能和齐家二少爷过的好好的。”

张大人看着张妍,女儿是自己的,再如何责骂都是自己开口,若是交给了官府,张大人也会心疼,可上官家把东西都送了回来,这事已经不是他能够做主了的,怎么也得再进宫一次。

“爹,我以后都好好过日子,让瑾贤不要休了我,爹。”张妍哭着求张大人,她终于开始觉得恐惧,张大人的一番话证实了事无转圜的余地,她现在又不能生名声又差,还可能惹上官司,连相公都不要她了,那她要怎么办。

“来人呐,把小姐这个院子看好了,只要有一个人敢放走小姐去乔家,我就让你们全院子的人都给她陪葬!”张大人吩咐张妍的奶娘看住她,拉着张夫人出去,众人一听如此谁都不敢懈怠,张大人拉着张夫人回了自己院子,“换好衣服,进宫去。”

乔老夫人躺在床上,和乔夫人商量着解决的办法,“这话都传出来了,我本来挺中意艺蓉那孩子的,还想说给瑾泽,如今看来,咱们得厚着老脸去上官家了。”

“母亲,我过去就好了,出事的时候张妍也算是我们家的儿媳妇,瑾贤也有错,这就算是求着,也得让他们原谅,还连累了诗雅。”乔老夫人摇摇头,“我那老姐妹啊,礼佛多年,早前性子也倔强的很,上官家本就男儿多女儿少,和咱们家一样,若是诗雅遇到了这个事,我这心啊也疼的难受,我亲自和你过去一趟。”

乔夫人便不再说什么,王妈妈很快替乔老夫人准备好了衣服,乔老夫人看着铜镜中自己满头的白发,伸手摸了摸,“老啦,也有好些年没有见到她了。”

为乔老夫人准备好了马车,垫上足够厚实的垫子,又在轮子上加固了一些,这才扶着乔老夫人上马车,到上官家的路不远,到了之后上官家的仆人见来人是乔家老夫人和夫人,忙进去通报。

正在佛堂念经的上官老夫人得知消息,赶紧换了一身衣服,出来迎接。

“老姐妹,我这是厚着脸皮来你家了。”乔老夫人握住上官老夫人的手,两个年过半百的人看着对方都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母亲,乔老夫人,外面冷,咱们进去说吧。”上官夫人迎上来扶着上官老夫人往里走。

“我啊,也不记得多少年没有出来了。”乔老夫人看着厅中的一切,感慨道,“圣上念我身子不好,每年入宫的祭奠都给我省了,也都是托了我们家老爷子的福啊。”

“我看姐姐身子不错,这年纪大了谁没点病痛的。”上官老夫人看上去比乔老夫人硬朗许多,早年上官老夫人是跟着老将军上过战场的,自然有些一股豪气在。

乔老夫人叹了一口气,“妹妹,姐姐也不和你客套,今日来,是为了我那不孝的孙子。”

“老姐姐,不瞒你说,我们家的人也都是明理的,这事和你们无关,张家的错,那就张家担着,我们上官家也不是任他们欺负的,你啊放宽心,就是我那二儿媳妇,心里过不去那坎,张家那一个好说也是你们乔家的媳妇。”

乔老夫人脸上露出一抹无奈,“我也知道,这也是家丑,今天当着你的面,我也不怕丢了这个脸,本来一年前就要休了她的,但是有人多方阻挠,只能让张家先带回去,我们家老爷子是一直不同意把她接回来,但是你也知道,这送回家去教养,怎么都有个期限的,哪里知道她在家里还这么乖张,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还连累了艺蓉那么好的一个姑娘。”

活的久了,就算没有参与朝政,两个老夫人也听的懂对方话里的意思,只是上官老夫人理解了,将军夫人理解了,艺蓉的母亲二夫人却不能原谅自己的女儿无端受了这等委屈。

“我也知道,我现在再提这样的要求实在是腆着脸面,你们老二家的带着孩子回来无非是想要给她说一门亲事,不知道我们乔家,还有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娶到艺蓉那样的长孙媳。”乔老夫人顿了顿,看着上官老夫人道。

厅中一下子沉静了,乔老夫人这足不出户的亲自前来,已经是诚意十足,京中这等传言,艺蓉想要再寻一门好亲事很难了,上官老夫人也清楚,大儿子是将军没错,二儿子是个性子温雅的人,若是但看家世,二儿子家和乔家悬殊有些大,如果因此结亲,恐怕自己二儿媳妇心中会不舒服。

“既然来了,妹妹你不如带我去看看那孩子吧。”乔夫人扶起乔老夫人,一行人往艺蓉的院子走去,二夫人正在屋里陪着女儿,听到丫鬟来报,迎了出来,见到被人扶着微微颤颤地乔老夫人,二夫人赶紧上前帮着乔夫人一块扶着,“老夫人,您怎么过来了。”

屋子里的艺蓉看到走进来的乔老夫人,掀开被子要下床给她行礼,乔夫人赶紧阻止了她,“乖孩子,快躺下。”

前些日子去乔家的时候乔老夫人还见她面色红润,如今却消瘦了许多,乔老夫人坐到她的床边,拉着她的手道,“好孩子,不要怕,现在都回来了。”

艺蓉点点头,眼眶中含着泪,难掩这几天带给她的恐惧。

“妹妹,能不能留我和这孩子单独说会话。”乔老夫人从乔夫人那接过帕子给她擦了眼泪,艺蓉受宠若惊,有些诧异地看向上官老夫人那,只见她含着笑冲着自己点点头,这才有些放心。

屋子里只剩下了乔老夫人和艺蓉,“孩子,这件事让你受委屈了,我也知道给你们带来了很多的不便,我这把年纪了也只能厚着脸皮来问问你,好孩子,你愿意做我们乔家的长媳么?”

乔老夫人单刀直入,艺蓉愣在那没有回过神来,乔老夫人继续说道,“我从一看到你就觉得你这孩子好,早就想要把你娶进我们齐家做我的孙媳妇,瑾贤是个品行好的孩子,我也知道以他现在的情况,你若嫁进来还是委屈了你。”

“老夫人我”

“让我这老婆子说完。”乔老夫人拉着她的手开口道,“你若是不喜欢瑾贤,不想要嫁入我们乔家,也没有关系,我老婆子会给你找一门好亲事,只是你这么好的姑娘,我这老婆子啊也喜欢的很,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给我们乔家这个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唔终于回到更新轨道了

93

门外的二夫人听完了上官老夫人的话,脸色有些沉,若是乔家在这之前求亲,那也就罢了,在这个时候过来,就是是替乔家大少爷道歉,还是过去真有那意思。

过了没多久乔老夫人就出来了,脸上带着一抹疲倦,年纪大了人就是容易累着,上官老夫人带着她去了自己院子说话,留下乔夫人和两个媳妇,二夫人走进屋子看了一下女儿,见她靠坐在床上,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了下来,“蓉儿乖,娘不会让我们家蓉儿受委屈的。”

“娘,乔老夫人说,若是我不愿意嫁入乔家,她也会帮我去寻一门好亲事。”二夫人一怔,女儿家最重要的名声她的孩子如今已经被毁了,本来带着她进京是想要给她找一户好一些的人家,南方多商户,二老爷的意思也是想让她嫁回京城,没出事之前,乔家的婚事是很好,可如今听在二夫人耳中,却有些不是滋味。

“娘,您容我再好好想想。”上官艺蓉轻声说道,二夫人叹了一口气,让她躺下帮她盖上被子道,“不急,你先养好身子。”

不论乔家有什么举动,都已经和张家无关了,上官将军做事一向雷厉风行,既然京城之中已经有不好的流传,他当下把这个事情直接报给了皇上听,皇帝虽然身系天下百姓,但是百家姓又百家事,他哪能都知道呢。

上官将军这一说,皇上大怒,作为家族的长媳,没有为家族传宗接代,被带回家教养后不知悔改,竟然还做出这等伤人的事,和江洋大盗勾结。

上官将军说的同时,张大人和张夫人也求到了张贵妃那里,为的不是张妍能回到乔家,而是求着能够让上官家饶过自己的孩子。

“贵妃娘娘,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妍儿纵使千错万错可她都还是我的孩子,我怎么忍心将她送离我身边,她已经够苦的了,贵妃娘娘我求求你救救妍儿。”张夫人跪在地上哭地伤心,坐在上面的张贵妃却头疼的很。

张贵妃和张大人的父亲是亲兄弟,她们都是三房所出的孩子,若不是自己这宫中一步一步爬上来,三房今天也不会和大房平起平坐,可正因为她经历过这些大风浪,更加清楚这件事情,上官家不会善了。

“**子,不是我不想帮,妍儿这一回真的做的过分了,上次因为插手妍儿推到姨娘害的一尸两命的事情乔家已经对我有些非议,我只不过是宫中的一个妃子,上官将军未必会买我的面子。”在朝中张贵妃最不能得罪的就是手握兵权的人,上官将军家的两位少爷本就和定王关系不错,她更不能因为这个让自己的儿子处在尴尬位置。

“要多少赔偿我们都愿意给他们,这件事是研儿的不对,但是这孩子自小身子骨也不好,若是去了那么远的地方我们又照应不到。”张贵妃叹了一口气,这孩子出嫁前还好好的,乔家和上官家都不能得罪,尤其是乔老爷子,一张嘴巴可以说的皇上都不能反驳,让妍儿完好无损地留在京城上官家肯定不服。

“大哥,妍儿的事情我帮不上什么忙,若是皇上过来了,我倒是可以问一问。”这已经是张贵妃能做的最大限度了,张大人也不再多说,拉着张夫人离开了皇宫,一路上张夫人就难受个不停,“这下该怎么办!”

“等等看看吧。”张大人拍了拍她的肩膀,若是真要把女儿送去养老,也该先去找一处好一些的

入夜,皇上去了张贵妃的寝殿,洗漱过后张贵妃坐在床上帮他按着肩膀,皇上微眯着眼靠在床沿。

“皇上,今天大哥和**子进宫来看我了。”张贵妃轻声说着,控制着手中的力道,原本眯着眼睡着的皇上忽然睁开了眼,眼神直视着张贵妃,良久才说道,“哦?张大人不是忙着家中的事情,还有这功夫进宫来看看你。”

张贵妃敛去眼底的那一抹尴尬,笑道,“大哥家中一切安好,哪会有什么事。”

皇上再度闭上了眼睛,张贵妃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不再开口张妍的事情。

过了一会,皇上开口道,“爱妃在宫中有所不知,今日上官将军告状到了朕的面前,状告的正式张家那个被乔家休掉的张氏,据说这张氏又善妒,而且不能生育,七出之罪连犯了好几出,还害死过自己丈夫的孩子,如今又□了上官家的女儿,企图毁人清誉啊。”

张贵妃越听越觉得有一些冷意,皇上缓缓地睁开眼睛,望着张贵妃,眼底染着一抹深意,“爱妃你是张氏的姑姑,这个张氏什么品性,你可清楚?”

“我入宫的时候那孩子才刚刚出生,虽然小时候很疼她,但是见面次数也不错,是个贤静的孩子呢。”张贵妃挤出一抹看似温婉地笑意,慢慢地揉着皇上的肩膀,“婚后见面的次数就更少了,她还随着她夫婿去了南浔。”

“上官将军求朕做主,朕却不知道如何做主,那两个死去的丫鬟也人命,加上乔家死去的姨娘和乔家的庶长子,爱妃以为,这要如何清算?”

张贵妃揉动地手微微一颤,这需要如何清算,最大的清算就是杀人偿命了。

“皇上,妍儿她如今已不能生育,被乔家休回今后也不能嫁人,不如让她常伴青灯礼佛,为死去的人祈福赎罪如何?”张贵妃怕皇上会下杀手,如今杀一个妍儿来向张家示威。

皇上看着她不答,张贵妃只觉得手心都出了汗,绷直着身子强撑着那抹笑意望着皇上,良久,皇上脸上展现一抹笑意,“爱妃仁慈,朕也是如此想的。”

最终张贵妃也没能如愿,上官家同意了让张氏去寺庙里带发修行,但是这寺庙得由着上官家来选择,皇上隐晦地告诉上官将军,此事不宜做的太过分了,上官将军自动的脑补成了,皇上的意思是,可以扔的远远的,但是别让她吃穿太差了,毕竟她是大家小姐,过了这么多年的清闲日子,早一些给苦死了,就交代不过来了。

张夫人哭天抢地的不让张妍走,不是说了带发修行礼佛可以留在万安寺么,这上官家选的是什么寺庙,她听都没有听说过,还是在南方那一带,这要她如何舍得把孩子送过去。

前来带人的上官奕十分‘善意’地解释道,“张夫人,乾兰寺是我们南方那里最好的寺庙了,位置在于五座高山之首,虔诚之人都是要爬一天一夜的山上去祭拜祈祷呢,而且那里风景很好,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张夫人一听那高度,登时晕了过去。

身后的丫鬟又手忙脚乱地把人抬了进去,张大人看着满眼死灰的女儿,整个张府之中,竟然没有一个丫鬟愿意陪着她过去,还是另外找了两个忠厚老实的丫鬟,陪着她一块去出家。

张妍看着倒下去的张夫人,眼神一闪,进了马车,上官家要亲自派人带着张妍回南方,上官奕亲自接了这个事,为的就是给妹妹出一口恶气。

入了马车之后,慢慢地朝着城门口去,上官奕走在后面,前面是带队的四个士兵,马车内窗户一角被轻轻掀了开来,张妍透过那缝隙看着街市,脸上带着一抹出奇的冷静。

过了热闹的市集不时有马车经过,再过去就是邵府的府邸,张妍死死地盯着那过去墙沿,忽然眼中一闪,从身后拔出一把短刀,一把刺伤了在她身旁的丫鬟,拉开马车帘子狠狠推了一把那车夫,车夫整个人朝着马车下扑倒了过去,马受了惊直接加快了速度直接从那车夫的身上滚了过去。

张妍颤抖着双唇一把抓起那包裹双手扶着车门等着看着那马横冲直撞,侧身出去一闭眼,朝着那侧边的摊子跳了过去。

一切来的太突然了,上官奕下马检查了一下受伤的马夫示意士兵赶紧追上去,张妍摔的浑身疼痛,赶紧从那布摊上爬了起来,出了大市集,小市集这里人多翔子也多,张妍拎着包裹咬牙往巷子里躲去,身后是紧追不舍的士兵。

她已经做出了第一步了她一定要成功,她不能出家,她不能去做尼姑长伴青灯,不行,她不要

脑海中不断响起这么一个声音,张妍疯了一般在巷子里跑着,小市集这边路口繁杂的很,很多巷子里还有人家养着鸡鸭鹅,张妍手执那刀一路劈过去,割伤了手都没察觉。

上官奕沉着脸换了个方向追过去,张妍刚刚甩了两个人正要往那个巷子口跑去,另一个士兵出堵在了巷子口,张妍将一旁的一排竹子往他们那使劲一推,往另一个方向跑去,一面看着身后追过来的士兵,越来越害怕。

她不能被抓回去,她一定要逃走。

张妍将巷子里的东西都往后扔给他们制造麻烦,一面看着后面,一面往前面跑,前面是越来越亮的光,而且没有士兵守着。

张妍心中浮现一抹希望,提着千斤重的脚努力往前面跑。

她终于冲出了巷子到了一条街市上面,往后一看那两个士兵正被一堆的杂物拦住了,凌乱地脸上浮现一抹笑意,刚想要转身,只听见一声小心,身子被什么猛的一踹,像是飞起来了一般,凌空了一下大力地摔在了隔壁铺子的台阶上。

后脑勺处传来一阵疼痛,她已经分不清楚究竟是脚酸还是腰疼,浑身散了架一般地躺在那台阶之上,一手无力地抓着那把刀。

好多好多的人围了过来,张妍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只能大口地吸着气,却还是觉得不够,身上的力气在渐渐流逝,后脑勺出似乎涌出了一股热流,慢慢地湿透了她的后领衣襟,那是温暖的感觉,比起这冰冷的台阶,鲜血的温暖让她竟然没有再觉得恐惧。

眼中可以看到的东西越来越模糊,张妍努力地睁大着眼睛看着挤入人群的上官奕,那人竟然试图要把自己带过去看大夫,真是可笑,她想要害死他妹妹的啊,怎么他现在不是要拔剑给自己补上一刀么。

上官奕看着张妍自己颤抖着手拿起那柄刀,嘴角不断地溢出鲜血,流了她的半张脸,“帮我”张妍抓住上官奕的手要他抓住刀子,一手无力地指着自己心脏的位置,“帮我”

后脑勺的血越来越多,好像是要绽放一般流淌着那台阶,张妍已经感觉到自己不能呼吸了,她轻轻地推开了上官奕的手。

不用你帮忙了,我再也不用留在这个世界上,再也不用去念佛了,也再也不用想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写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凉子莫名的伤感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o(s□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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莹绣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齐颢铭正让她收拾东西,快要入冬了,京城渐渐变冷,齐颢铭决定带着儿子和老婆,去南方避寒。

张妍终究没有死成,上官家硬是去皇帝那里拉了一群的太医回来,一定要救活她,吊着那半条命,失血过多的张妍竟然在昏迷几日之后,醒过来了,送押途中企图逃走,还伤了别人,就算是她身受重伤,也不能将所有的罪都盖过去。

“表姐说,张妍几次寻死未果,很快就要再被送往寺庙了,这一回,就不是上官家起初说的那个,这次送过去的,是过去宫廷中关押犯事的宫女妃子带发修行的寺庙。”在那个地方,多的是疯子。

“那是皇上亲自下的命令,不是上官将军要求的,她这一路逃跑,死了也就算了,没死成,惹了不少民愤。”齐颢铭觉得,死了比活着干脆,死了一了百了,活着却得不断地去赎罪,那宫外修行的寺庙里面,没有一个人是关押超过十年的,不出几年人就会疯掉,在那个地方,比皇宫中的冷宫还要让人觉得恐惧。

“这样也好,省的表哥还记得她。”莹绣心中将此事放了下来,她更多的是庆幸,不管张妍生死与否,都和乔家无关了,乔家和张家不会牵扯上任何关系,真到了那一天,外公一定不会再受那冤牢。

“好啦,现在乔家的事解决了,娘子你可是要陪着为夫去过个冬。”齐颢铭走过来环住莹绣的腰,将她搂在怀里,“最好是不用回京过年了。”

莹绣笑着轻拍他的手,“过年还是得回来的,你想的倒是如意。”

齐颢铭一脸的理所当然,如果能够不回来过年他当然愿意了,一家三口在外面都比在这里来的舒服多了。

瑞珠新婚,莹绣就让她留了下来,带了几个丫鬟,算上壮壮的奶娘,满满当当也有十来个人,派人去了定王府说了此时,一早一行人就出发往往南。

十一月出发去,半个月的车程到那里确实已经十一月中旬了,偏南的城市揽洲齐颢铭在这里买下了一座小别苑,这边和京城虽然只差了半个月的车程,天气却比京城暖和了许多。

抱琴和紫烟两个人将带来的行李都收拾了出来,齐颢铭则带着正在学步的壮壮在院子里玩,才一会的功夫壮壮就出了一身的汗,莹绣差丫鬟去烧些水,趁着正午太阳大热气足,给壮壮洗澡。

水盆子里依旧是玩的不亦乐乎,壮壮挥着小手不断把水往外撒,一面喊着莹绣,“娘,水,水。”莹绣擦了一下溅到脸颊上的水滴,将他的小手浸润在水中轻轻的搓洗着,一个不留神,壮壮就伸着湿漉漉地小手往她脸颊上一抹,咧嘴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