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绣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颊,这也是对一个父亲的失望,她经历过,所以能够理解,“那个位置,我知道你从来都未曾想要过,只不过想要塞的人太多,想要造势的人也太多,他们都乐于看这场好戏。”就像当初乐意看她在南阳侯府怎么死亡一样。

齐颢铭静静地躺在她怀里,这里有他熟悉的味道,还有这个会一直陪着他的女人,他们即将有第二个孩子,住在这个府里面,安静没有钩心斗角,这是他们两个营造的家,也是齐颢铭一直希望的,所以他不允许有谁试图来破坏这道屏障,打搅这个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这个家

南阳侯府,诸葛玉欣听完了胭脂的话,眉头深锁,他们竟然拿翠姨娘做替罪羔羊,齐颢晟还真是狠得下心,那将来那个孩子怎么办,真的是要比这南阳侯府的一个奴才都不如么!

“小姐,葛姨娘才刚刚醒过来,只是木楞楞地谁都不理睬。”胭脂又在旁边添上了一句,诸葛玉欣叹了一口气,“罢了,我过去一趟。”

诸葛玉彤的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味,她侧躺在床边,脸色苍白地盯着地上的那一桌脚。

知道诸葛玉欣来了,头也没抬一下,恍若死去一般。

“听说是翠姨娘害了你小产,不知翠姨娘是何来的本事,让你去了一趟她的院子,什么都没吃,回来身子就不舒服了。”胭脂搬了凳子到床边,诸葛玉欣坐下,逼着她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还是你折服了,将来就是要这幅摸样活在这南阳侯府之中?”

躺着的诸葛玉彤嘴角微微一动,没有说话,诸葛玉欣看着她毫无血色的嘴唇,好好的一个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折腾,如今好像是老了许多。

“我不知道你是何原因去找翠姨娘,不过只要翠姨娘一死,那孩子就没人照顾,也就是废了,想来你也不会拿自己的孩子去搏那个孩子的未来,这一石二鸟之计,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这么高明。”诸葛玉欣说的淡然,从容不迫地讲着她所知道的:

“你不开口说话也没事,等那个孩子也废了,你的孩子也没了,这世子爷的位置,也就越来越不稳,到时候父亲的希望落空了,你的希望,也同样会落空掉,这一院子的姨娘,也不会生不出一个儿子的,是不是?”

诸葛玉彤涣散地眼神终于有了些焦距,她移动着眸子看向玉欣这边,开口地艰难,“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已经为他生下了三个孩子,为什么不再生。”

“因为我觉得恶心。”

她不想要再生下齐颢晟的孩子,有三个女儿她已经觉得足够了,能够为他生孩子的女人这么多,诸葛玉欣一点都不介意把他送出去,如今葛姨娘的这身子算是败的彻底,大夫说了想要再有孩子几乎是不可能,但是锦竹院里最不缺的就是为他生孩子的女人了。

诸葛玉欣见她怔怔地望着自己,随即一笑,“翠姨娘已经在被拷打逼问了,救或不救就看你了。”

诸葛玉彤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不过是为了怀上一个孩子,竟然坎坷成这样子,“那还要麻烦姐姐替我过去一趟,小产和葛姨娘没有关系。”

诸葛玉欣点了点头,随即出发去了翠姨娘的院子。

侯夫人主持着拷问翠姨娘,本来这件事应当是诸葛玉欣自己来的,南阳候直接让侯夫人来,怕她心软,院子中的翠姨娘躺在板凳上,已经快被杖责地奄奄一息,许氏抹着手中的红蔻,懒懒地看着一脸倔强的翠儿,“翠姨娘,这几年你安安分分地在自己院子里呆着也就罢了,做出害人的事情,就算是世子也保不住你。”

“翠儿没有害葛姨娘。”翠儿仰头看着许氏,嘴角溢出一抹血,诸葛玉欣赶到的时候,正听到齐季品哭着在那里喊姑姑。

就算是要处罚翠儿,也不能当着一个孩子的面,诸葛玉欣走进院子,先是向着侯夫人行礼,接着身后的婆子便拦住了正要打下去的棍子。

“玉欣,你这是作何?”

“母亲,此事另有蹊跷,葛姨娘已经醒过来了,她说,小产的事和翠姨娘毫无关系。”侯夫人低垂着头,眼神一闪,抬头看着诸葛玉欣,语气淡然,“哦?葛姨娘莫非是伤心糊涂了。”

“母亲若不信,可以前去锦竹院一问,若是枉死了人,这三弟也即将成亲,出这般人命,似乎也晦气的很。”诸葛玉欣看了一眼已经昏迷过去的翠儿,腰下臀部那已经是血肉模糊,身边站着那打人的婆子,一看身形出手就是要人命来的,若不是赶来的及时,恐怕早就打死了。

“那就不必了,既然另有其人,那玉欣你就查个清楚。”侯夫人站了起来,瞥了翠儿一眼,领着人就走了,齐季品一下跪在了地上,忙向着翠儿跑了过去,摸着她苍白的脸哭道,“姑姑,姑姑你醒醒啊姑姑,姑姑不要留下我”

第五章

三日之后,莹绣为乔晴然点了一盏长明灯,看着那微弱地火光燃燃不息着,莹绣虔诚地望着那众多的贡灯,拜过后出了大殿。

101

诸葛玉欣站在那里,看着齐季品扑在翠儿身上,对着身后的胭脂说道,“去请大夫过来,别让她就这么死了。”

随着齐季品的哭喊声,翠儿垂在长凳上的手微微一颤动,满是汗水的脸上眉宇轻轻触动了一下,张开了眼。

两个婆子把翠儿抬进了屋子里,诸葛玉欣让胭脂留下,自己则去了葛姨娘那里,此时必定会惊动齐颢晟,但是她不在意。

诸葛玉彤正吃着东西恢复精神,看到她这么快回来,知道没事了,懒懒地靠在垫子上,望着诸葛玉欣,“大夫说我难以再有孩子了。”

“养养身子,过个几年还是可以有的。”诸葛玉欣让丫鬟把窗户关上,小产的人吹了风落下病可就不好了,“你放宽心就是了。”

“姐姐说来好笑,我是生不了了,姐姐是不想生,不过我也明白,这放不放宽心如今都是无用的,当前不如和姐姐商量着如何让这一院子的姨娘生下孩子。”诸葛玉彤话语间带着讽刺,无奈她几乎成了废人,否则怎么会轮得到这一院子的姨娘。

“这不需要你来操心,你养好身子再说吧。”诸葛玉欣出来的时候,胭脂正好回来,留了两个婆子在翠儿院子里随时能够照应,胭脂把翠儿的伤势和她说了一遍。

总还是命硬的人,翠儿也不会就这么留下齐季品一个人走了,回到了自己屋子里,齐颢晟早就坐着,看到她进来,脸色微沉,两个丫鬟在旁边战战兢兢地伺候着,胭脂替她脱去了外套,带着那两个丫鬟出了屋子。

“你带人去了翠姨娘院子里拦着不让母亲审问?”齐颢晟见她镇定自若的样子,放下了手中的茶盏,语气颇有几分质问。

“我若是再不拦,那翠姨娘可就要被打死了,葛姨娘醒来后我问过了,此事和翠姨娘毫无关系,葛姨娘没有翠姨娘屋子里吃过任何东西,连坐一下都没有,想来是有人要嫁祸给翠姨娘。”

“夫人可真是拦的及时,也没和为夫我商量一下,平日里都不见你如此主动。”齐颢晟略带嘲讽地看着她,诸葛玉欣坦然一笑,“人命关天,就算是我不想管,也不能任由翠姨娘去定罪,否则那孩子就无人照顾了。”

齐颢晟脸色一变,重重地哼了一声,没再说话,诸葛玉欣再说道,“世子既然也不会去翠姨娘那,不如让翠姨娘和那孩子离开侯府,找一户殷实些的人家,也算对得住柳姑娘,否则留在这府中,这孩子也过的苦。”

“何苦之有,我是他的父亲,只要我还在的一天,他们就能好好留在这南阳侯府!”齐颢晟瞥见诸葛玉欣脸上那抹淡淡地嘲讽,微微一怔,随即想起了已经死去的齐季庭,脸上的怒意有些挂不住。

“你作为世子夫人,这后院之事理应你来打理,难不成我还要替你来管这锦竹院不成!”齐颢晟提高了音量,连着外面的胭脂她们都听见了。

“世子说的是,这锦竹院的一切我都会好好打理,还请世子从今晚开始,多去去姨娘的屋子,为南阳侯府开枝散叶。”诸葛玉欣笑盈盈地说道。

齐颢晟几乎是拂袖而去。

入夜,南阳侯府内显得尤为的安静,许氏坐在梳妆台前拆了头饰,今天南阳候留在了姨娘的屋子里,屋子内也是安静一片,只有一个妈妈在里面替许氏收拾床铺。

年华老去,早就没有当年那嫁进侯府时候的模样了,许氏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一熬过就是近二十年。

“小姐,老爷那来信了。”又走进一个年约四十几的妇人,看了那妈妈一眼,“放着吧我来收拾就成了,你去替夫人把安神汤端来。”

许氏放下梳子接过了信,那妇人拿过那梳子就替她梳起了头,一面叹气,“想当年小姐刚刚嫁进来的时候,侯爷对小姐也是疼爱的,可侯爷对三少爷却”

“孩子多了他自然记不得。”许氏看完了信就点着火烛烧了干净,忽然大起来的火势让许氏忙松开了手,还没烧干净的信纸落在了桌子上,一瞬间被火吞灭,留下了一个黑色的印记。

跳跃地火光映衬着许氏那微沉的脸,指尖传来一阵微烫,她慢慢地摸着那被烧黑掉的印记,开口道,“去给我找赵如海过来。”

花园里一个身影匆匆路过往侯夫人的院子,没多久,一个黑影又闪现,往锦竹院的方向走去。

诸葛玉欣听了丫鬟来报,齐颢晟在香菱的屋子睡下了,这才洗漱了准备就寝,胭脂刚刚端着水盆子出去,屋子内烛光一闪,诸葛玉欣坐在床沿地身子一顿,那烛火像只是被风吹了一下,随即恢复了正常。

等着屋外声音消失,诸葛玉欣才慢慢地又穿上了鞋子,对着那后屏风的位置轻叹了一声,“出来吧。”

君清夜慢慢地从屏风后走了出来,诸葛玉欣身上披着一件外套,将蜡烛吹熄,屋子里陷入了一片黑暗,好一会才适应了那光线,模模糊糊地看到他的人影走近。

“北厥那的主意是你出的吧。”诸葛玉欣看着他覆手站立地姿势,好像看到了当年在关押他的阁楼上看到的那样,仰头望着天空,瞧不清神色。

“牵制住了上官将军,你又来了京城,你究竟是想要做什么?”君清夜忽然转身,诸葛玉欣吓地后退了一步,不敢与他太近。

“上次我说的事情,玉欣你考虑地如何了。”君清夜前进诸葛玉欣就后退一步,最终他停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眼底带着受伤,低哑问道。

“阿夜,我有我的责任,留在南阳侯府就是我当初答应父亲的责任。”诸葛玉欣努力忽视他眼底的受伤,她怎么还能走的了。

“你父亲不是个信守承诺的人。”提起庆王爷,君清夜的眼底闪过一抹杀气,倘若不是他命大,还有什么机会会的去北厥,更没有机会再回到京城来见她。

“但是他毕竟是我父亲,他若是把继续把你囚禁,你怎么都不会逃脱。”

“别再为他找借口了玉欣,若是继续囚禁我你会嫁么,如果这就是你留在南阳侯府的理由,我宁愿此刻就回到庆王府去,我不需要他放了我,我君清夜留在那里不是说我逃不掉!”君清夜忽然上前抓着她的肩膀说道。

她当然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个不信守承诺的人,可除了三个孩子之外,她还需要一些理由让她留在这个南阳侯府,那就是庆王府,她是庆王府的小姐,她不能自私到放任所有的都不顾,她已经坐了选择了,就必须为这个选择负责到底。

“阿夜,你回去也回不到过去了,何必再耿耿于怀。”诸葛玉欣挣脱了他的桎梏,“如今你在京城,上官将军肯定早就知道了这一计,届时京城严加防守,你就出不去了,还是早点回去北厥。”何必与朝廷争呢,两国相安无事许多年,边境起火,伤的还是百姓。

“他知道又能如何,只要他们一回来,那边就安定不了,你不是问我牵制上官将军的兵力做什么,玉欣,若是我让这南阳候世子出事,你说你能否离开?”

诸葛玉欣看着他眼底闪烁的疯狂,提高了音量,“你疯了,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早就疯了,从你嫁给他的时候我就疯了,我宁愿留在庆王府也不愿意你为我做这种牺牲,玉欣我没办法再回北厥娶别的女人,我尝试过我办不到。”君清夜忽然跪倒在了她身下,抱着她的腿说地泫然欲泣。

诸葛玉欣望着那窗外的一点点灯光,泪水落了下来

隔了几天,果真京城之中各大城门严加看管了起来,每当有进出都会严加盘查,从车辆到行人都不放过,巷口街市巡逻的兵也多了起来,皆拿着画像在到处询问,而诸葛玉欣正在准备出发去庆王府,因为庆王府来讯,庆王爷一日前遭人暗算,受伤了。

这个消息并未传扬出去,不过齐颢铭还是从定王府那里知道了这件事,让卓夜多注意齐府周边的安危,杀手一定还藏匿在了京城之中。

“庆王府守卫森严,怎么会让人轻易进去,庆王爷当年的身手也不弱啊。”莹绣指着书上画的动物教导壮壮认着,听齐颢铭这么一说,随即让抱琴去找了张妈妈过来,整个齐府各个小门都加强了人手,晚上再多些人值夜。

“据说那杀手也受了些伤,不过狡猾的很,好像十分熟悉庆王府的地形一般,逃的很快,怎么都追赶不上。”齐颢铭心中那个人的身影越加的熟悉,从北厥战事的手法到庆王爷的受伤,无一不和这个人的身影重叠在了一块。

不过他并没有要提醒和帮忙的意思,庆王府一乱,想必四哥的事情能够进行的更顺利一些。

“说不定出了内鬼,否则如何对庆王府的地形了若指掌。”庆王府比南阳侯府还要大一些,要准确知道庆王爷的住所,怎么也要是在庆王府呆过的人才知道。

“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叶国公府的一些将领也不是吃素的,早年他们可是和上官将军带的并称为大宿的二蛟之一。”齐颢铭让她坐下,替她按了按肩膀,“这不过一月的时间,我怎么觉得你的肚子大了许多?”

莹绣伸开腿抚摸着肚子,四个月的身子,忽然间是增大了不少,严妈妈还怀疑会不会是双生的,找了大夫来看,确定不是两个才放心一些。

“兴许是前些日子怕孩子不好补的多了,如今才大的快,四叔说应当悠着一些,怕孩子个头大了到时候不好生。”齐颢铭最怕的就是生产的时候出什么岔子,莹绣拉着他的手往肚子上靠,柔声道,“别担心,我和孩子都会好好的。”

“你们自然都会好好的。”齐颢铭将她揽入怀里,轻轻地摸着她的头发。

作者有话要说:师傅很快要出场了~

有妹子说100章节最后有第五章的内容,是凉子替换的时候大意没有删掉,抱歉,不过只有十几个字,如果大家都介意的话,我有空补个小剧场上去,修文的话实在不知道怎么入手,嘿嘿,101买过的妹子,就当这个是给大家的补偿吧——呜呜,凉子实在不知道补什么小剧场,我可以卖萌打滚么

102章

庆王府内,诸葛玉欣站在庆王爷的病床前,看着胸口包裹着白布靠在那里的庆王爷,脸色沉凝,庆王府内早就加强了戒备,庆王爷的住所也换了,抓了一批又一批地丫鬟下人问话,始终得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妹妹如今还在修养身子,就不过来看父亲了。”诸葛玉欣从丫鬟手中接过汤药,手执勺子在嘴边轻轻地吹了吹,要给庆王爷喂药。

“那她就不必过来了。”庆王爷看着诸葛玉欣平静的样子,自己的伤势说不上重却也不轻,只是这个女儿,知道自己还活着,基本没有什么担忧的神色。

“你可知道君清夜的消息。”庆王爷喝下了一碗汤药,精神不算差,一个侍奉地姨娘过来给他垫高了后背,默默地退到了一边,诸葛玉欣看着这个年纪比自己还小的姨娘,嘴角闪过一抹微不可见的嘲讽,摇头道,“君公子父亲不是放回去了么。”

“那你可知他又回京了。”诸葛玉欣脸上露出一抹诧异,看着庆王爷那似笑非笑地样子,心跳作鼓。

“玉欣并没有他回京的消息。”努力稳了心神,诸葛玉欣从容地看着庆王爷,“父亲见过他?”

庆王爷缓缓地伸起手,指着胸口那微微渗出的红色,“这就是拜他所赐。”

但是除了诸葛玉欣,庆王爷怎么会对外大肆宣告,北厥的小王子来京伤到了自己,这个小王子曾经还是北厥送过来求两国安好的质子。

没有在玉欣脸上发现异样,庆王爷仰躺了下去,微眯着眼睛表示自己要休息了,诸葛玉欣正要起身出去,门口丫鬟来报,“王爷,有一位姓苏的姑娘,说是您的旧事,听闻您受伤了,特来探望。”

庆王爷骤然睁开了眼睛,视线落在床帐顶之上,良久才说道,“请她进来。”又对着那身旁伺候的姨娘说道,“你领小姐去王妃那里。”

诸葛玉欣看着那姨娘脸上还带的稚嫩,这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姑娘。

走去王妃的院子有些远,诸葛玉欣看走在前面的姨娘,忽然出声道,“你进府多久了?”

那姨娘回头看着玉欣,细声道,“我是王爷从桂香阁带回来的,才进府不过两个月。”那一颦一笑地姿势,倒是有桂香阁唱戏的几番滋味,诸葛玉欣眼底越发的浓聚嘲讽,这样一把年纪了,若不是他有着些令人畏惧的能力在,整个京城恐怕要把庆王府中究竟有多少小妾给数了出去。

诸葛玉欣是王妃最小的女儿,在诸葛玉欣八岁那年,庆王妃就开始信了佛,不再将自己摆放在了伺候庆王爷的名单上,后院如此多的姨娘,每年往里面住进去的都这么多,比皇帝的后宫还要充盈。

让那姨娘回去,诸葛玉欣轻手轻脚地走进了佛堂里面,庆王妃一生就生过三个孩子,大女儿入宫后没生下孩子就死了,大儿子如今也不是自己能够管得到的,最为贴心的,只有诸葛玉欣这个老来女,只可惜这样的来的一个孩子,她却也帮不了她,不能帮着她选择自己喜欢的人嫁了,眼睁睁看着她嫁入南阳侯府。

撩过佛堂里垂下的长幔,诸葛玉欣冲着守在佛堂里的丫鬟点了点头,正前方的**前,庆王妃坐在那里,手中是一串玉珠,微眯着眼一颗一颗的抿着,口中喃喃有语。

一股宁心好闻的檀香味在四周静静萦绕,诸葛玉欣站在那里,等着庆王妃念完。

“欣儿,你来了。”良久,庆王妃放下了手中的玉珠,睁开眼,一旁侍奉的丫鬟赶紧将她扶了起来,庆王妃牵着诸葛玉欣的手,来到了隔壁的厢房,很快就有丫鬟上茶,这里燃的是和外头一样的熏香,少了一股淡淡的点香味。

“去过你父亲那里没有?”诸葛玉欣很小的时候,庆王妃那会还对庆王爷有些期待着,那时候她并不懂,究竟是出了什么样的事情,让母亲对父亲彻底的绝望,选择了与青灯常伴,将家里的一切事物交给了两个侧妃打理,后来她渐渐长大了,庆王爷的后院之中,只会越来越充实,而带进来的人,永远是那么年轻的年纪。

“去过了,父亲来了探视的客人,我就过来母亲这。”诸葛玉欣望着庆王妃越来越恬静的神情,十几年下来,所有父亲的事情,已经不能撼动母亲的心。

“你二娘这些年替我打理庆王府,身子骨也不好,等会从我这过去,你也去瞧瞧她,前些日子她来看我,说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话,我的记性也差了,总是记不住,想来是你父亲那又受了什么委屈。”诸葛玉欣都一一应下了,“将来母亲和二娘欣儿都会照顾,府里最近守卫虽然是多了,但是那贼匪能这么明目张胆地进来,母亲您这边还是得小心些好。”

庆王妃眼中忽然闪过一抹流光,叹气道,“你瞒着我有什么用,那孩子早就来看过我了。”

诸葛玉欣握着杯子的手猛然一颤,水撒了一裙摆,抬头错愕地看着庆王妃,瞥见那一抹了然,诸葛玉欣苦笑了一下,“父亲的伤就是他做的。”

庆王妃不再言语,诸葛玉欣又陪着她坐了一会,去了侧妃的院子。

苏妙戈跟着丫鬟慢慢地走进了院子里,握紧又松了一下拳头,拎着一个小小的食盒走进了庆王爷养伤的屋子。

“王爷,苏姑娘到了。”丫鬟将人带到就出去了,庆王爷看到了那一袭红衣,恍若当年在乐坊看到的,只需一眼就记在了心里,一直没能散去。

十几年时间过去,庆王爷老了许多,可苏妙戈却和当年被赶出乐坊的时候一样,时间根本在她身上带走不了什么,那一颦一笑时隔那么多年,庆王爷却好像感觉回到了过去。

“庆王爷,好久不见。”苏妙戈将小食盒放下,坐在了庆王爷几步远的距离,静静地看着床榻上的他,目光落在他胸口上的伤,殷红的嘴角忽而扬起一抹笑意,“我是妙戈儿,王爷可否记得。”

“本王自然不会忘记。”庆王爷收回了视线,恢复了温沉的神情,“京城乐坊过去的盛名琴师,我如何会不记得。”

“听闻庆王爷身子不适,过去王爷给妙戈儿捧场的也不少,如今妙戈儿虽然已经不在乐坊,也要记得王爷的好,这是我的一些小手艺,希望王爷不会嫌弃。”食盒之中皆是一些精巧的小点心,食盒下面则是一些珍贵的药材,苏妙戈带来的少,庆王府也不缺。

“难得妙戈儿你还记得本王的好。”庆王爷嘴角的笑意更甚,苏妙戈将那碟子从食盒中拿了出来,放到了庆王爷的面前,纤指拿起一块,欺身靠近了庆王爷,“王爷您尝尝?”

庆王爷一愣,看着在眼下的糕点,还有苏妙戈宽大红衣内的一片春光,往上便是苏妙戈那张越发妖娆的容颜,嘴角噙着淡淡地笑意,庆王爷只听见她轻轻地说了一句,“怎么,王爷您不敢吃?”

“妙戈儿送来的东西,本王岂会不敢。”庆王爷张嘴就将苏妙戈手中的糕点如数吞下,满眼地笑意,仿佛那过去的种种都是梦一般,他也没有做什么错事,她依旧没有离京,他们还是在乐坊中。

“这些都是妙戈儿亲手做的,王爷可记得都吃了。”苏妙戈坐会了凳子,不动声色地拿着帕子拭去了指尖的碎末,庆王爷意犹未尽地看着她,不掩饰眼底的贪婪。

“这些年你离京过的可好?”

苏妙戈忽然神色一黯然,微微垂了头,“这些年妙戈儿过的并不好,过去是我不懂事,看不清王爷的好,如今想想,王爷愿意那般做,就是看得起我了。”苏妙戈说着抬起头看着他,眼底是满满地悔意,随即又黯然低头,“如今妙戈儿已经是年老色衰了。”

权当是她年纪小不懂事,如今再多这么多年回去想想,当初留在京城是多么明智之举,才不会那样被赶出了乐坊,落地个离京的下场。

“不过如今妙戈儿幸得了贵人相助,开了一家琴坊,过去乐坊认识的姐妹,偶尔也会差了徒儿过来买,生意过得去,倒是能糊口,总比像过去这些年颠沛流离的好。”苏妙戈抬头,这次说的有几分欣慰,庆王爷只是看着,并不说话。

诸葛玉欣从庆王府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没等上马车,大门口又出现了一个人,一袭红衣耀眼地她想忽视都难,特立独行的装扮还有那一袭拖地的红裙摆,都让诸葛玉欣觉得有些熟悉。

苏妙戈注意到有人在看,回过头冲着玉欣礼貌地点了点头,拎起裙摆上了马车,诸葛玉欣招来了门口的婆子问道,“那人是谁?”

“回禀七小姐,那人是前来探望王爷的苏姑娘。”

“苏姑娘?”诸葛玉欣越想越觉得眼熟,脑海中忽然浮现当年的那一幕,脱口而出,“是乐坊的苏妙戈!”

“是的,七小姐。”诸葛玉欣被胭脂扶上了马车,当年苏妙戈被赶出乐坊的时候她才六七岁,因为王爷和王妃吵架,她偷听了下人的话,央求奶娘带着她出来要去看看那个苏琴师,恰好在乐坊门口看到了苏妙戈被赶出来的那一幕,也是一袭的红衣,铺天盖地地布满着那乐坊的门口,映衬着当年苏妙戈那双骄傲的眼神。

“她来探望父亲做什么?”按理说当年的事情也有庆王爷插手的份,那苏琴师应当是恨父亲,怎么还会来看望她,再者,苏妙戈一个铺子的老板,是如何得知父亲受伤的事情的!

同样疑问的还有庆王爷,受伤的事根本没有外传出去,如果苏妙戈都知道了,那么市井之间已经有传出他受伤的消息,府内不可能流传出去,唯一的可能性,那就是还留在京城的君清夜派人去传扬的。

“啪嗒”一声,庆王爷将之前苏妙戈放置地碟子扫在了地上,碎了一地,精致地糕点和瓷片混合在了一块,很快有人冲了进来,看到屋子里只有庆王爷一人,警惕地左右查看了一番。

“去,给我加大搜查力度,一定要把他给我找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永葆青春的师傅,大家猜猜她用了神马法子~~~挑眉~!!!

103

京城之中这样盘查了一个月,都没有什么结果出来,庆王爷的伤势渐渐好了,那当初夜袭的人也没再出现。

五月刚入,天气渐渐地热了起来,齐家的花园之中,热热闹闹地举行着小型的会宴,近六个月的身子,莹绣的肚子明显地比当初怀壮壮的时候大了一些,人也圆润了不少。

壮壮迈着小粗腿跑的十分欢,一会到莹绣这吃一口糕点,一会又跑去了珞宁那,牵着她的手嘴里喊着姐姐,非要她陪着他一块玩。

诸葛玉欣把齐季颜也带来了,和壮壮不过隔了三个多月出生的齐季颜,按理来说已经是该要学说话的年纪了,但是由于听不见,口中发出的始终只有啊啊的声音,即便是有两个教养嬷嬷在身边,也依旧开不了口。

壮壮倒是挺照顾这个弟弟的,见他不说话,拉着颤颤巍巍地齐季颜,要去找齐颢铭,身后跟了一群的奶娘,婚后回来的青碧还得在一旁跟着兜着,壮壮熟门熟路地找到了齐颢铭的书房,示意身后的人给他开门。

齐颢铭听到门口传来的吵闹,一抬头门吱呀一声开了,壮壮拉着齐季颜走了进来,冲着书桌前站着的齐颢铭咧嘴一笑,脆脆地喊了一声,“爹爹。”

齐颢铭放下了手中的笔,将画纸的两端压住,走到了前面,门外是好些跟随着地丫鬟,青碧带着壮壮和齐季颜走了进来,壮壮指着身旁的齐季颜和齐颢铭介绍道,“大伯母,弟弟。”

“这是世子夫人带过来的二少爷。”青碧在一旁解释道,齐颢铭点了点头,这孩子看上去和常人无异,当有人在他眼前说话的时候,他总是会睁大着眼睛看着。

“爹爹,画画。”壮壮在一旁扯着指着桌子上的画纸,要齐颢铭把他们俩都抱上去看,青碧在一旁劝着,他说什么都不让,还要齐颢铭先抱齐季颜上去。

齐颢铭忽然感觉另一腿下一沉,低头看到齐季颜扯着他的裤子指着墙壁上挂着的几幅山水画,眼中透露出一些好奇。

也就是那一瞬间的心思,齐颢铭把齐季颜抱了起来,一岁多一点的孩子伸着小手在那山水画上摸来摸去,又指着那山水画中泛于湖中的一叶小舟,回头看着齐颢铭,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青碧怕齐颢铭这么站着久了容易累,从他手中接过了齐季颜,壮壮已经趴在了书桌之上,手里拿着一支特别做小的毛笔,蘸着些花蜜做的颜料,毫无章法地往纸上抹去,这是莹绣特别让抱琴她们做的让壮壮用来学描画。

齐季颜学着拿着小毛笔,抓不稳的往纸上画去,齐颢铭细心的发现,这个孩子,要比壮壮更能专注于画画。

尽管瞧不出模样,青碧还是将两个人的大作都收了起来,替他们洗了手又洗了脸,齐颢明带着他们去了花园。

午饭过后这群小家伙都困了,齐颢铭看着诸葛玉欣,建议道,“大**,你可以试试给季颜请个书画的师傅,我看他似乎对这些有些兴趣。”

诸葛玉欣看了一眼奶娘怀里已经睡过去的齐季颜,眼底闪过一抹心疼,点了点头,“二弟你认识的书画师傅多,届时还得麻烦你推荐了。”

“一定。”

齐颢铭亲自送了她们出去,回来的时候,莹绣已经换了衣服躺下准备午睡,齐颢铭坐到了床边,有些担心她的肚子,“是不是孩子的个子大了,壮壮那时候都没有长这么快。”

“杨嬷嬷说了,第一胎个头是比较小的,如今这是第二胎了,四叔前几天不是来瞧过了么,一切都好,你别太担心。”莹绣伸手摸了摸他眉宇间的纠结,轻声道,“四叔还吩咐,如今这拐杖还需拄着,让你别操之过急了。”

“你喜欢揽洲吗,等我可以行动自如的时候,便向着四哥求一个那边的空缺,咱们搬过去住个几年。”齐颢铭急于想要脱离那两根拐杖,只要他能够行动自如,定王便能够为他再谋求一个外职,如今京城形势如此,身在齐府也不定安全,南阳候步步紧逼,这一盆脏水,他必须得要泼回去才行。

“好。”今年开始,京中形势开始大变动,赵王妃已经有了身子,即将临盆,而定王妃也已经产下一子,这一场变革的时间没有因着莹绣的重生而起变化,随着庆王爷受伤,一切的事情接踵而至,过去在南阳侯府并未发生什么,如今各自嫁娶不同,莹绣也不愿意因为这个原因再度回到南阳侯府里去。

“至于你父亲那说的事,你直接回绝了就是了,七哥那我已经说过了。”齐颢铭为她盖好了被子,摸了摸她的脸,沈莹惠回去之后就和沈鹤业以及沈夫人提了关于宿凛的事情,沈鹤业当下就去了同僚那打听了这件事,沈夫人更是发动了一切可发动的,把成王府里的事能打听的都打听了。

成王如今就是一位正妃,一位侧妃,尚且无子,赐婚之初宿凛本就不想要立侧妃,但是为了子嗣问题着想,勉为其难地接受了一位极为贤良淑德地侧妃,如今不过成婚一年多,自然没有想要再立侧妃。

而对于沈夫人来讲,成王府的侧妃位置可比许多人家的主母位子来的更加诱人,上头的公公是皇帝,正经婆婆并没有,入了成王府除了那个蛮族王妃外,其余的并没有什么大规矩,只要生下了孩子,还怕没地位么。

莹绣确实收到过沈鹤业的来信,看了开头的两句就没有再看下去了,无非是要求莹绣和齐颢铭多说一说,去成王那探探口风,把自己的妹妹嫁进去,所谓一人得道鸡犬**,这样今后的沈家也会发达的,沈家发达了,才能惠及到她沈莹绣。

“父亲那我已经回绝了,表哥不是约了你下午出去么,如今是什么时辰了?”莹绣看着外头的天依旧是太阳高照,有些困意地眯着眼,齐颢铭下了床帮她掖好被角,在她额头轻轻一吻,“还早呢,你睡罢,我先出去。”

等齐颢铭赶到了酒楼,乔瑾泽已经在那等了一会了,见到他进来,将一张烫金地帖子挪到了他的面前,齐颢铭打开了一看,居然是叶国公府的邀请函。

“叶国公府是不是只有一个未出阁的小姐。”齐颢铭只觉得这邀请函,是鸿门宴的成分大一些,上面邀请的名字不是乔家也不是乔老爷,而是乔瑾泽。

“叶涵予。”乔瑾泽沉默了一会,说出三个字,齐颢铭诧异地看着他,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这就是乔夫人和你提起过的叶家婚事?”

乔瑾泽点点头,叹了一口气,他的婚事一直是乔夫人的心头的大事,三月大哥婚事一完成,就在前些日子乔瑾贤就带着上官艺蓉去了南浔,乔夫人就急着帮他物色了起来,叶家一开始并不在乔夫人的接受范围内,叶家如今仅有一女,以乔家和叶家的家世,乔瑾泽也绝对不可能入赘去了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