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谁?”南阳候看着满身缠着纱布的人,不明白齐颢铭今天一早来南阳侯府的目的。

“父亲也许不认识这个人,不过母亲一定是认识这个人的,紫烟,去请侯夫人过来。”齐颢铭此话一出,南阳候心中的那不安感瞬间提了起来,莹绣生完孩子过去了十来日都没追究什么,南阳候以为他是放下了,没想到他还是不愿意放手。

许氏刚刚去看过了何氏,齐颢之从齐府回来之后就对何氏有些冷淡,怀着身子的何氏情绪一低落,回家几日之后竟真的晕倒了,这可急坏了许氏,可儿子的脾气倔起来就是怎么都说不通,尤其是这种在齐颢之看来刻意非常,有所图谋的,更是难以谅解。

回到了自己院子的时候听到侯爷找,匆匆赶到了前厅,只看到齐家父子四人坐在里面,此外的都是齐颢铭从齐府带来的人。

第一眼看到在椅子上的薛三的时候,许氏还没反应过来,只是看着南阳候,“侯爷,您找我?”

“母亲,是我差人去找您的。”身后传来齐颢铭的身影,许氏一转身,正对上齐颢铭笑地温和的双眼,“不知道母亲是不是还记得这个熟人。”

顺着齐颢铭的视线,许氏看向薛三的位置,看到那身上缠着的纱布和脸上的刀伤,表情一滞,“我不记得有这个熟人,颢铭恐怕是记错了。”

齐颢铭看向薛三,“也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让他自己向母亲介绍一下,也许能够记起来。”

薛三原本垂着的脸慢慢地抬了起来,右脸颊那刀伤此刻显得狰狞无比,他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看着神色瓦解的许氏道,“侯夫人,您贵人多忘事,自然不记得我这个小人物,我是薛三啊。”

作者有话要说:江浙一带貌似都在下大雨,今天凉子出去抽了个血,结果那医生可菜了,插了我三次才出血,还脸笑意的看着我说:哎呀,怎么没血

凉子各种泪奔,我丫这个大的经脉在的,你为什么一定要往下戳,往下戳戳准了也就算了,这是要闹哪样~

118章

好像是什么逼近了自己,许氏倒退了两步,难以置信地看着薛三,嘴角一个颤抖,将心底的惊吓给说了出来,“你说你是谁?”

“侯夫人您这些年过的可好,我是薛三啊。”薛三笑地和颜悦色,可脸上的伤疤却映衬着那笑脸越发的恐怖,许氏意识到这厅中的人,深吸了一口气,脸色沉凝了下来。

“你认错人了,这里是南阳侯府,容不得你这么放肆!”许氏再抬头的时候已经恢复了神色,冷眼看着薛三,“颢铭,带这么一个三教九流的人过来,你这是要辱没南阳侯府的门风不成。”

“母亲确定不认识这个人,也许是母亲很久以前记得,如今忘了也说不定的。”齐颢铭神色不便,依旧笑的温和。

许氏心中不断的作鼓,他竟然没有死,当天派出去的这么多年,竟然没有杀死他,眼底却时刻保持着冷意,看着薛三的样子陌生无比。

“我还没有糊涂,你记错了。”许氏慢慢走到南阳候的旁边坐下,恢复了侯夫人的气势,瞥见齐颢铭放在膝盖上的木匣子,眼神一闪,静默地等着齐颢铭再说下去。

南阳候不明这一出究竟是什么意思,一旁的齐颢晟看的颇有几分意思,而齐颢之却不停地看着许氏,对二哥这样的反常,疑惑不已。

“那就再带一个人上来吧,母亲一定认识这个人,卓夜。”齐颢铭看着许氏那精致的容颜,对着身后的卓夜说道。

许管家几乎是被推进来的,狠狠地跪在了地上,脸上没有半点伤口,却苍白地快要死去。

“母亲,此人您一定认得。”齐颢铭仿佛是没有看到许氏脸上的惊怒还有南阳候的诧异,看着跪在地上的许管家,嘴角的笑意越加的放大。

“二小姐。”许管家跪在地上,看着许氏声音都有些颤抖,绑在身后的双手一刻不停地颤抖着,许氏再也无法维持这镇定,许管家失踪好些天,竟然是被他给抓走了。

“你这是要做什么,这也是许家的管事。”许夫人意欲起身下来,齐颢铭伸手阻止,让卓夜给许管家松了绑,将一封信扔在了许管家面前,“你可认得这字。”

许管家低头一看,那泛黄的信封上写的薛三亲启四个字,就是自己的笔迹,“齐二少爷说笑了,我自然认得这是什么字。”

齐颢铭又扔下两封比较信的信在他面前,许管家身子一怔,耳边传来齐颢铭凉凉的声音,“许管家是不是觉得这字看上去,怎么这么的熟悉,好像是一个人写出来的一样。”

“颢铭,你这样故弄玄虚,究竟是要做什么?”南阳候看着儿子在下面自顾地说着,心浮气躁了起来,感觉到一旁许氏的不安,南阳候隐隐猜到了齐颢铭此举的目的,可再看向下坐长子的时候,南阳候却希望这不是真的,自己的二儿子,一直都是这么温和的一个人,就算是当初病愈之后,坐上了轮椅,依旧是温和的。

“父亲别急,客人还没到齐呢。”齐颢铭笑道,指着跪在地上的许管家看向许氏,“母亲,我这里有十来封十几年前的信,不过是从薛三家中搜到的,奇怪的是,这其中不少竟然和许管家的一模一样。”

许氏心中一惊,随即想起了前些日子随身丫鬟低估着书房内原本她用来练字过的宣纸,不知道哪个婆子都给收去扔了,怎么找都找不到。

“那兴许是这人和许管家认识,何足为奇,颢铭,你今天把大家都叫到这里来,所为何事,莹绣可还在齐府养身子,你应当多去陪一陪才是。”

“这就不牢母亲费心了,今日前来,不过是想问问母亲,当年是如何买通了我身边的奶娘,在我落水昏迷的时候,给我下毒,导致我半身不遂这么多年。”齐颢铭笑着说着好像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不像是追究责任,更像是求个知道。

此话一出,厅堂中瞬间安静了下来,许氏拽紧着手不去看齐颢之看向自己的眼神,嘴角扬起一抹牵强,“你在胡说什么!”

“莹绣生产在即,齐府一场大火,十来个黑衣人偷袭,他们有没有告诉母亲,该杀的人没有杀,该抓的人也没有抓到手?”齐颢铭看着许氏那猛然瞪大的双眼,脸上越发散着一股暖意,轻描淡写地说着,“我记得,还有两个人是逃出来了。”

“颢铭,你不可这么污蔑你的母亲。”南阳候抓住许氏气地发抖的手,斥责道,齐颢晟原本沉寂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他看了一眼南阳候,嘴角泛着一抹难辨的笑意,随即隐藏了下去。

“母亲,儿子可否冤枉了您?”齐颢铭看着许氏,一手轻轻地抚摸着挂在腰间那一串大小不一的玉石串,细看之下,那是莹绣生产当日摔裂在地上的玉笛磨制而成的。

“颢铭,母亲能谅解你这么多年来对此事耿耿于怀,莹绣生产的日子又诸多不顺,但是你不该把这些事怪在母亲头上,这么多年来,虽说我没能像你的生母一样对你和颢晟好,可我也不曾亏待你们,你今日这番话,这真是伤了我的心。”许氏说着说着,泪水就落了下来,配上那不断发颤地身子,当真是伤心欲绝。

“希望等会的时候,母亲也能够这么说。”齐颢铭当着南阳候的面嘴角扬起一抹不屑。

南阳候正欲说什么,一个婆子就匆匆地走进了厅堂里,跪在了他们面前,颤声道,“侯爷,皇后娘娘驾到了。”

随着这婆子说完,不远处就传来了太监的传话声,“皇后娘娘驾到!”

许氏刚刚要站起来的身子猛地坐了回去,随即又被南阳候给拉了起来,耳中只传来南阳候的怒斥声,“皇后娘娘来了怎么到现在才禀报。”

那婆子跪在地上颤抖着身子没有回答,齐颢晟和齐颢之也起身,南阳候听着那太监越来越近的声音,紧张地等在厅堂的门口,身后是站着的齐颢晟和齐颢之,齐颢铭则依旧坐在轮椅上,神情淡然。

“二弟,想不到你还留了这么一手。”齐颢铭抬起头,看到齐颢晟面带笑靥地看着自己,瞥见怀里的木匣子的时候,神色还稍微一动。

“大哥过奖了。”齐颢铭淡淡地回道,齐颢晟一怔,回过头去继续等着皇后驾到。

皇后出宫是大事,起码京城官员都会知道,再者皇后娘娘身子本就不好,这样来到南阳侯府,是齐忠阳怎么都想不到的。

远远的看到那鸾凤顶篷下漫步而来的尊贵之人,一旁搀扶着的,竟是定王妃穆染筝,南阳候瞬间明白了皇后到来的意思。

他记起儿子曾经说过,父亲不能做主的事情,他自然会找人主持公道,可这主持公道的人,怎么都没想到会是皇后娘娘。

“拜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穆染筝扶着皇后袁氏走近,南阳候一家齐齐下跪,“平身吧,南阳候不必如此多礼,只不过是见着今天天气晴朗,随定王妃一块来散散步。”

皇后的声音柔柔的,听着十分舒服,可南阳候一点都不敢怠慢了这个女人,从生下四皇子之后,皇后娘娘的身子一直是时好时坏,有好几次都听说皇后不行了,可都挺了过来,比起那身子健康的张贵妃,南阳候更惧怕这个看似温柔的女人,在那个宫中出来的,有哪个是真正意义上的善良。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此人伤的如此之重。”走进厅堂,没等坐下,皇后看着坐在那的薛三,眼底没有半分嫌弃,只是关心的问道。

“一些家事,一些小事。”南阳候赶紧接上话,恭顺地迎着皇后坐到最上方。

定王妃始终没有说话,扶着皇后坐下后,随过来的丫鬟将穆染筝也扶着坐下了,皇后还侧身和她说了几句,表情十分的适然。

“南阳候不必管,哀家就是走得累了,恰好经过了南阳侯府,想着也许久没有见到颢铭了,一进来才想起来,这孩子都搬出府去了,瞧我这记性。”袁氏轻轻地抚了下额头,头上那繁重的坠饰随之一动。

“皇后娘娘容颜依旧,您若还说老,那可让我们这些怎么办呢。”穆染筝笑着接话,袁氏脸上露出一抹宠溺,随即看向南阳候,“南阳候不是说在处理家事?”

出宫逛街顺道来到了南阳侯府,这话说出去,就是街边的小乞丐都不信的,谁都知道宫中妃嫔出宫那阵仗大的,入了四妃级别的,尤其是皇后娘娘,哪一次出宫不是全京城都知道,回袁家省亲一次,袁家族里上至七老八十,下至刚出生的都得在大门口从早等起接驾,哪有像今天这般,随意的逛就来到这里,而且没有提前打招呼。

而这一次,皇后明显是低调出宫,先去了定王府,再到了南阳侯府,可南阳候心中再清楚这程序又能如何,就像清楚的知道了这是自己儿子请来给自己摆道的,都得当成皇后真的是碰巧到了南阳侯府。

“多谢娘娘关怀,小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南阳候和许氏坐在下方,回的战战兢兢。

“那怎么人还跪在这,怎么还有信呢。”袁氏身边的一个宫装女子听言走下来捡起地上的信拿上前摊在了皇后面前。

袁氏没有接,那宫女只是前后给她翻看了一下,“这字是不是出自同一个人呢?”袁氏看完,问南阳候道。

“这”南阳候看着跪在地上就快要昏过去的许管家,“臣也不是很清楚。”

“回禀皇后娘娘,这字确实出自同一个人,颢铭这里还有几封,还请皇后娘娘帮微臣分辨一二。”齐颢铭打断了南阳候的话,直接命卓夜将其余的信递上去,外加两张写着不少字的宣纸。

作者有话要说:以南阳候的身份,大概就只有皇后和皇上了,皇后凉凉威武!!!!

119

119、晋江独发

“本宫没这本事,不过本宫身边确实有个姑姑,和初柔还是姐妹,她看这个倒是有些经验。”站在外头的一群宫女中又走出一个,年纪和周初柔相仿,从宫女手中接过那些信,面色不改地看了过来,最后将那些旧的信和另外稍微信一些的放在了一块,对皇后说道,“回禀娘娘,这些字迹相同,出自同一人手。”

“颢铭,这些都是谁写的?”皇后看了一眼那宣纸,价格不菲,和宫中用的也相差无几。

“这是这位管家,还有母亲,还有许大人的字迹。”齐颢铭说的很慢,视线落在了许氏身上,面子,南阳侯府还需要什么脸面撑场,大哥爆出和红尘女子生子的时候,父亲极力隐瞒,为大哥求娶了庆王府的嫡小姐,而当年自己出事的时候,真的毫无依据可依么,还是不想去追究了,算了,反正他残了就是残了,追究了依旧好不了。

袁氏微皱了一下眉头,看过信中的内容,再对比了宣纸上那清晰的练笔字迹,抬头看着许氏,“想不到侯夫人和异族人士也有交情。”

许氏此刻再难维持侯夫人的尊荣,信纸,许管家,薛三,这些早就够了,是她一力想要去除的人,却被齐颢铭好好的藏了起来,在她发觉的时候为时已晚。

可谁又会想到,这一段的蛰伏期会长达十六年,十六年后的现在,放下了警惕以为不再有事的时候,又忽然翻了出来,措手不及。

“回禀皇后娘娘,此人确不相熟,只是有书信一次往来而已。”十几年过去,信中的内容许氏已经记不清楚了,她觉得慌张,害怕那上面有着太多讯息。

“并不相熟的人,侯夫人竟然可以用五千两银子作为酬劳,不知道这薛先生替侯夫人做了什么事情。”袁氏看完了整封信,神情有些微动,她本是受托前来给齐颢铭坐镇的,并没有要插手的意思,可刚才南阳候给她的反应和说的话,让袁氏不禁心疼齐颢铭。

自从齐颢铭腿伤了之后就极少入宫,当时那个老侯爷带着进宫的孩子,却在那轮椅上整整十几年,而看南阳候的表现,确是想要隐瞒过去。

皇上对南阳候家早就有所不满,前些日子传出齐颢铭并非落水高烧致残,而是被人下毒的时候,皇上更是发了火,这不过是一个契机罢了,尽管皇上没说什么,袁氏心中也清楚,容忍有极限,这一些几十年来功绩不多却要世袭爵位的世家,皇上早就想要清一清了。

否则那叶家的老太君,为何好好的世家门当户对不选,最后让叶家唯一的大小姐,嫁给了乔大人的二子。

“南阳候,府中出了这样的事情,你这个做父亲的,竟然不闻不问,放之任之,实为何意?”南阳后说不出话来,一旁的许氏双手拽紧着帕子,脸上的表情已经不需要去证明这件事的真假,齐颢铭早就查清楚了,请皇后娘娘不过是为了不让南阳候将此事压下去。

母亲么,对于他来说,只是个再疏远不过的称呼,他这一辈子,不是没能力争,只是想要选一个最好的机会,现在的这个机会,不是正好么。

“皇后明鉴,当年却有一些私事要薛先生帮忙,但是我并未见过薛先生本人,也仅仅通信过一次。”许氏起身跪在了许管家旁边,藏在袖口中的颤抖双手才泄露了她此刻的紧张。

“皇后娘娘,许管家是许家的管事,他与薛三的通信中多次提及毒害我残废的毒药,幸好薛三手里的毒药并非全品,否则我这条命,在高烧之后就已经没了,许管家既然是许家的管事,他个人和当时才六岁的我无冤无仇,何故要来下毒害我,那么是否许家受益,而许家这么授意的目的到底是为了谁?”齐颢铭有条不紊地说着,许氏眼底闪过一抹恨意,抬头看着齐颢铭道:

“即便是有这些信件,颢铭你也不能冤枉了许家,许家为何要对你出手,我嫁入侯府不过才三年时间,若是真的有意害人,自然也不会对你下手,要毒害的对象也应该颢晟才对。”许氏说的振振有词,齐颢晟是南阳侯府当时的长子嫡孙,若是觊觎那世子之位,怎么都不可能对齐颢铭下手。

“也许母亲有想过对大哥下毒,可是就是那么凑巧,我落水了,而且落水的时候身边只有一个丫鬟,那丫鬟最后还上吊自杀了,无从查证,高烧不退的时候不就是下手的最好时机,只要下一点毒我就那样高烧死去了。”齐颢铭从容地分析着,卓夜随后将一叠账簿拿了上来。

“这是许家大小姐出嫁后的一间铺子十六年前的药材采购账簿,其中就有几味用于让人高烧不退,身子虚弱的药,可光进不出,账簿上领用这些药的,可都是许管家,许家怎么需要去出嫁女儿的嫁妆药铺中配药,连用处都没有,和之后的账簿完全不合,母亲,这您又如何解释?”

“大户人家内要用到此药,从自己家药铺取的,何须记账。”许氏看着那从大姐药铺子那失窃的账簿,眼角一抽搐,冷声道。

“皇后娘娘,许家大小姐这嫁妆中,这家药铺的掌柜有个好习惯,即便是自己家用的药,他都会记上,免得将来和药铺卖出去的混杂,可恰恰这一笔,模棱两可,这只能证明这药有问题,母亲还有什么要说的?”

“此等偶尔疏忽的事情,颢铭不必过于纠结。”许氏打定主意不承认自己下毒,就算是许家的授意又能如何,也许是为了让她这个女儿过的好一点,可那都不关她的事情,她给薛三这么一大笔银子,不过是在知道父母这么为她的时候给薛三的封口费,希望他不要到处乱说,损害许家名声。

齐颢铭笑了,负隅顽抗,非要等所有人都来了,她才肯承认么。

“卓夜,把我那多年未见的奶娘带上来吧,这么多年没有见,真的是怪想她的。”许氏身子一怔,下意识地看向门口。

只见一个微微颤颤地妇人,拄着拐杖走进来,身子的重量几乎是依仗那拐杖,四十不到的人,竟然老成了这样,若不是仔细看,都不知道这就是当年喂养齐颢铭长大的奶娘。

“拜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拜见侯爷,侯夫人,大少爷,二少爷,三少爷。”紫烟赶紧扶住了下跪的妇人,拐杖被放在了一边,钱妈妈看着齐颢铭,眼中不禁有泪。

“老奴当年是老侯夫人亲自为二少爷选的奶娘,二少爷出事那时候,侯爷追究二少爷院子里服侍的人,老奴也不能幸免,侯夫人当时找到了老奴,要老奴在少爷的汤药里加点药下去,说是能够让少爷赶紧好起来的,不过是偏方,怕老侯爷不让,若是老奴信她的话,就试一试。”

钱妈妈的声线像极了老人,沙哑低沉,“老奴不敢放,怕到时候出了事,老侯爷会追究,但是侯夫人用老奴那和二少爷一样的儿子做威胁,若是我不放,我就再也见不到我那可怜的儿子。”

“老奴只好顺了侯夫人的意思,但是给我的药瓶子我只放了一半,第二天二少爷原本低下去的高烧再度高了上去,侯夫人说我们这群丫鬟都没照顾好二少爷,就把我们都赶出了南阳侯府,我回到家的时候,我那孩子和丈夫统统失踪了,这些年我一直都没有他们的消息,直到一年前少爷把我找回来我才知道,原来他们早就已经死了。”钱妈妈说着,捂着脸哭了起来,眼泪从她那粗糙只剩下骨的指缝间落了下来。

“你血口喷人,明明是你们没有照顾好二少爷,老侯爷将你们都赶了出去,我怎么可能给你药去害人。”许氏仰起头看着南阳候,求证道,“侯爷,您也知道当日颢铭病情加重,老侯爷是如何处置那一屋子的人的。”

“确实是父亲做主将钱妈妈她们赶出去的,钱妈妈,你这么说夫人可有证据。”南阳候此刻还能做什么主,只有听的份了。

钱妈妈呜呜地哭着,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哪里还有证据可依,齐颢铭看了南阳候一眼,“钱妈妈,母亲给你的瓶子可还在?”

钱妈妈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子,里面正是当初侯夫人给她的药瓶子,可是十几年过去,里面的药早就挥干了。

卓夜接过那瓶子放在一个盘子上,两指一掐,小瓶子碎裂了开来,白色的瓷瓶子内壁沾染着一层黑灰色的粉末,齐颢铭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这些就够了,父亲,是要请四叔看过了这东西之后才不算冤枉了母亲?这里头的东西,可还有许家大小姐药铺子中没有登记在册的药呢。”

许氏原本跪着的身子,瞬间瘫倒在了地上,看着那碎片边缘沾染地粉末,就算是一点点,凭借齐忠洲的医术,都能够验的出来其中有哪些东西。

一旁的齐颢之早就听的愣住了,他们口中说的,是自己的娘么,是那个过去抱着自己,时时刻刻遵嘱说要尊敬父亲兄长,和睦相处的母亲么,她竟然在自己还未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对二哥下此毒手,这个时候二哥才六岁啊。

感受到齐颢之那投来的难以置信,许氏此刻脑海一片混乱,她还能牵住些什么,还能解释什么,解释她不是故意的,解释那并不是毒药。

可是自己的枕边人是不是也知道当年的事情,许氏急急地看向南阳候,齐忠阳看到妻子投来的目光,嘴角一动,最终撇过了眼去。

作者有话要说:不是凉子想要吊大家,本来这章昨天就写了,但是今天凉子要出发去宁波慈溪,端午节都不在舟山,这章就是存稿了,怕这几天没的更新,凉子在努力码字存稿中,因为这个下台要交代的情节比较多,凉子不想显得太突兀,所以有点慢,这章结束后下一章许氏就完全下台了

此文到50万左右完结,如今已经41万了,新坑尚在筹备中,第一本宅斗完结后,希望凉子的下一本宅斗会有进步

感谢大家一路来的支持~~~

120章

证明当年下毒的事情怎么够呢,齐颢铭看着许氏失魂落魄的样子,那精致的妆容都掩盖不去眼底那一抹慌乱,只是自己那天性淳朴的三弟,一直以为侯府和睦相处的三弟,如今该有多惊讶,慈母成毒妇,还有那个一直企图维护侯府颜面的父亲,此刻又是什么心情。

许氏脑海里不断闪过有关于齐颢铭的所有事情,从残废之后他就收敛了所有,低调地生活在汀枫院中的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儿子开始不甘于他的平静,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有动作,可是自己却迟迟没有发现?

是了,许氏想起莹绣的脸。

从他开始娶了沈家的嫡长女开始,他是如此高调地要娶那个同样不温不火地女子,求的不是自己和侯爷,却直接去求了定王帮忙,而后就是腿伤有得治的消息,她早就应该注意到的,不该迟了好几年才有所察觉,齐颢铭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收集着所有的消息,一步一步地安排着,搬离南阳侯府,在外独立门户。

许氏混乱的思路渐渐清明,他要脱离南阳侯府,他一开始就有了这个想法,为的就是有一天像这样开诚布公地和南阳侯府说清楚,他从一开始就不稀罕这世子的位子!

阿倩和那两个丫鬟进来的时候,许氏都没注意到,只是眼底的那一抹浑浊渐渐淡去,再抬头的时候,这厅堂里已经站了不少人。

那几个受伤的黑衣人,包括许氏派去给莹绣的丫鬟,除了当年的下毒之外,还有的就是莹绣生产那夜的纵火,黑衣人夜袭。

一条条的罪行在袁氏看来已经超过了她的预计,就算是过去的已经过去了,那么现在的又算什么,而这整个南阳侯府,一个侯夫人的动作,作为侯爷的齐忠阳,难道是丝毫没有察觉?

定王妃在一旁听的悚然,这样莹绣还能安然地把孩子生下来,当初在南阳侯府的时候,他们两个过的是有多艰难。

许氏已经听的麻木,华贵的衣着凌乱地散落,她看着面带笑容的齐颢铭,甚至觉得,大哥会入狱的事情,也和他脱不了干系。

“父亲,您信吗?”当所有的证据摆在了南阳候的面前,南阳候静默了,齐颢铭看向皇后袁氏,努力撑起了身子,跪了下来,恳切地开口道,“求皇后娘娘替颢铭做主。”

作为父亲他不能为儿子主持公道,明明知道有隐患还一度纵容,长子迟迟没有嫡子,以次子为诱饵不断吸引别人的注意力,可是这几个孩子,岂容他随意摆布。

袁氏看着跪坐地许氏,再看看一脸深沉的南阳候,叹了一口气,“南阳候,这是你的家务事,本宫不应替你决断,不过这样的妻子,你是否还安心留她在府中,世子夫人如今可有着身子。”

齐颢之死死地看着许氏,听到皇后说道这话,再也坐不住了,猛地站了起来,拂袖离开了厅堂。

“颢之。”许氏伸手想要抓他,却只抚到一片衣角,许氏立刻向皇后磕头求道,“请皇后娘娘饶了颢之,他年纪小不懂事,冲撞了皇后娘娘,求皇后娘娘原谅他。”

听着那几声磕头,袁氏再度开口,“侯夫人,既然你如此袒护你的孩子,知道为人母不容易,为何会这么狠心下毒害一个六岁的孩子,如今又企图杀害莹绣和她腹中的孩子,他们只比你儿媳妇肚子里的孩子大一些,你就这么容不得?”

许氏脸上的表情悲戚,低着头不语,袁氏又看了一眼南阳候,自己的儿子明明是有腿伤的,跪了这么久,做父亲的竟然没有为他说半句话。

“颢铭,你快起来,腿还有伤,跪不得。”袁氏刻意加重着语气提醒道,南阳候抬头看着被卓夜扶起来的儿子,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说。

“拿笔墨来。”良久,南阳候看着许氏叹了一口气,很快有人呈上来了笔墨纸砚,南阳候拿着笔顿了顿,最终在那纸上写下了休书二字,继而列下了许氏所犯的错。

直到南阳候放下了笔,原本静默的许氏忽然起身朝着身后方的柱子冲了过去,一旁站立着的阿倩只来得及扯到她的衣袖,只听见砰的一声,许氏的身子软了下来,额头带伤靠在了一旁。

“来人,把侯夫人带下去,千万别让她有事了!”没等侯爷吩咐,皇后先行出了声,几个宫婆十分麻利地把侯夫人给抬了下去,差了人指路,很快把许氏带回了自己的院子。

南阳候的休书已经写完,齐颢铭低头吩咐了卓夜一句,看着她们消失的方向,眼底闪过一抹戾气,哪有这么容易死了就解决了所有的问题,留下这一堆的烂摊子给谁。

锦竹院中的诸葛玉欣听完了胭脂的禀报,拿着竹签的手顿了顿,最终叹了一口气,世家嫡母,容不下前妻之子,后又容不下儿媳和孙子,下毒夜袭招数尽出,难道许氏真的有这么大的能耐,还是纵容过度,导致人肆意妄为呢。

“小姐,原来齐府少爷高烧不退,后来遭人纵火也是侯夫人所谓,幸亏没有在小姐这下手。”胭脂听着都觉得和许氏平日的行径大不相同。

“你怎么知道她没有往锦竹院下过手。”诸葛玉欣将竹签放回到了盘子里,那一盘子的果子还剩下大半,“你忘了当初葛姨娘是怎么丢掉孩子的,去了一趟翠姨娘那回来好端端的就没了,这一招借刀杀人,险些翠姨娘就丢了性命。”

“小姐早就怀疑夫人了?”胭脂有些难以置信,诸葛玉欣笑了笑,这说不上什么怀疑,而是当侯府分家之后,连二弟他们都搬出去了,葛姨娘这般出事,南阳侯府中除了侯夫人,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能耐。

“你不是说四爷赶过来救昏迷的母亲了么?”

“是啊,刚刚四爷很快就过来了,也不知道是谁告诉他侯夫人撞了柱子晕过去的事。”

“皇后娘娘走了没?”诸葛玉欣从卧榻上起来,如今散场了,该过去看一看。

“皇后娘娘已经走了。”

“那我们过去看看,母亲的伤势如何,要不要紧。”诸葛玉欣忽然想起什么,转身问胭脂,“下毒的人是母亲,那有没有说,当初二少爷是怎么落水的?”

“这个没有说。”胭脂摇摇头,诸葛玉欣抚摸着肚子,有些怅然,“走吧。”

厅堂中人去了大半,南阳候看着已经封了口的休书,心中郁卒万分,齐忠洲来的很快,去了许氏的院子里,很快,整个南阳侯府会知道今天这么一出荒唐戏,紧接着,京城中就会传出不少的流言蜚语。

“二弟好计谋。”半响,齐颢晟看着坐在轮椅上的齐颢铭,忍气吞声这么多年,等所有的东西都收集齐了,给人致命一刀,无法抵挡,连南阳候会阻拦都想到了,请了个皇后来坐镇观战。

“大哥过奖了。”齐颢铭如今的语气十分的淡然,“母亲做出这种事情,我不也是替大哥除去隐患。”

“你这是要毁了南阳侯府啊你这逆子!”南阳候拍了一下桌子,气的下巴上的胡须都颤抖不已,“皇后这一来,皇上必定也会知道,本来皇上就对你中毒的事情有所非议,你是想要南阳侯府彻底衰败下去你才甘心是不是!”

“父亲!”齐颢铭忽然高声喊道,“我这一辈子从来没有想过世子之位,为何你要不停地将我往那里推,你明明知道我不愿意,明明知道大哥对此事芥蒂极深,明明知道母亲一直虎视眈眈地看着,为何你还是要牺牲我这个儿子往那里靠。”

“大哥当初和柳姑娘**的时候,您就把我往外推,吸引注意,让大哥坐稳世子之位,我娶了莹绣之后,您还是想让我这汀枫院出去遮风挡雨,就连我要离开南阳侯府您都不肯,非要我和莹绣在这做众矢之众,莹绣再度有了身孕,您还打主意在孩子身上,要把孩子过继给大哥,您在牺牲我这个儿子的时候早就应该预料到这一天,这南阳候世子的位子包括这南阳侯府,我都没有想要,若不是当年你的纵容,才九岁的大哥为什么会狠心把我推落水去!”最后一句齐颢铭几乎是用吼的。

第一次他这么赤红着眼和南阳候辩驳,他所有的不满,所有的委屈,和所有假装不知道的事情,其实一开始他就被这个和善的父亲抛弃了,若不是当年南阳候压制住了那些对年仅六岁的齐颢铭诸多不利的流言,喜欢弟弟的齐颢晟如何会下手推他落水,倘若他不落水,许氏又哪来这么好的机会下毒,他所有的机会就葬送在了那一次落水之中。

南阳候像是瞬间老了十岁,这个孩子隐忍了这么多年,竟然什么都知道,他确实是老了,到最后一个都没能保住,弟兄相残,夫妻离心,这辈子娶了三个女人,最想念的是齐颢晟的母亲,最对不起的是齐颢铭的母亲。

“父亲要怪我为了置侯府的前途于不顾,那我还要问问父亲,为何置儿子的性命于不顾,是不是只要南阳侯府好,大哥安安稳稳继承了世子之位,您就算是完成了老侯爷的心愿,将侯府延续下去了?”齐颢铭恢复了神色,冷冷地看着南阳候,“世家为患,爵位世袭,三代一降已经远远不够。”

当今的皇上怎么能够容许一些世家,在没有功绩的时候还一如既往享受朝廷俸禄,以为嫁个女儿到宫中就可以继续享受荣华富贵,国家供不起,供不起那就削一削,会抓老鼠的才是好猫,谁管你品种如何呢!

“如今你是如愿了。”南阳候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他是老了,老到捉摸不透皇上的意思,老到以为这样就可以躲掉一切,到头来,让几个儿子都对自己不满。

开诚布公的将所有的事情说了出来,齐颢铭看齐颢晟的眼神却没什么变化,当初那一掌,不就将兄弟间的一些情谊都给打散了。

诸葛玉欣站在外面很久,沉默地听着里面传来的声音,侯府落败,看来父亲的计划是要泡汤了。

作者有话要说:许氏不会撞死滴,大家放心,凉子肿么可能让她这么一撞死就谢罪了

之前有妹子问诸葛玉欣的结局,她的结局是HE,因为凉子心疼她,所以想让她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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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氏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事情了,茫然地望着床顶,一转头看到熟悉的房间装饰,她没有死。

“母亲醒了?”耳旁传来诸葛玉欣的声音,“三弟妹彻夜不眠地照顾母亲,如今才劝回去休息呢。”许氏回忆起厅堂中的那一幕,齐颢之甩身离去,恍若是一场梦一般,分不清是真是假。

“颢之。”许氏张口喊了一声,喉咙嘶哑难受,诸葛玉欣吩咐丫鬟端上来了水,亲手帮许氏在身后垫了垫子,给她喂了水,“三弟昨夜未归呢,听说是和同窗在酒楼喝醉了,颢晟去找他了,很快就回来了。”

许氏忽然推开诸葛玉欣的手,猛地摸了摸缠绕在头上的纱布,她撞向柱子之后呢,“快,去给我叫熏儿过来。”

诸葛玉欣冲着胭脂使了眼色,胭脂很快就出去齐颢之的院子找何氏,许氏望着一脸笑盈盈地诸葛玉欣,心中的不安越加扩大,侯爷已经写了休书了,那她要怎么办,被休离南阳侯府么,她还有什么脸面回去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