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黄的信封薛三一看便知,竟然落在了他们手上,齐颢铭没放过他眼底的诧异,将信打开来一封,指着那个‘吴’字问道,“你还记得这个人不?”

“齐少爷问这个是何意?”薛三动了一□子,疼地呲牙,昏迷之际中的那一刀,险些要了他的命。

“你不知道?”齐颢铭收了信坐了下来,“那我来告诉你,十六年前你离开你们组织来到京城的时候,是不是有人高价问你买了你偷偷带出来的毒药。”

薛三看着齐颢铭,良久,像是放弃了什么似的点点头,“是,不过那并不是全成的毒药,全成的都毁了。”

“问你买这药的是不是南阳侯夫人。”齐颢铭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将人说了出来,“是不是她差人找到了你,问你买了这药,之后又给了你一大笔钱,这些是不是就是你们当初来往的书信。”

“我不知道那人是不是南阳侯夫人,我只见过那夫人一回,之后都是别人和我联系的。”薛三艰难地咽了一口水,“和我联系的那个人,是许家的大管家。”

齐颢铭仔细看了这几封信,其中笔迹各不相同,“那你还记得,这里有哪些是那大管家写的。”卓夜一封一封地打开来给薛三看着…

天渐渐地亮了,前院的火势小了下去,一进齐府就能够看到这狼藉的样子,莹绣院子内,齐忠洲头上已经出了汗,针灸过后莹绣服下了药,整整隔了一个时辰才有了动作,腹部的痛持续的频繁了起来。

齐忠洲赶紧退了出来,门外是等候多时的侍卫,说是受了齐少爷的吩咐,带他去看一看受伤的薛三。

青碧悄悄地擦了一下眼泪,忙从柜子里拿出一个黑匣子,里面是早就备下的人参,捡了一片在温水里浸了一下,放入莹绣的舌苔上,“小姐,您可得撑住。”

几番轮上的疼痛让莹绣几乎没了说话的力气,严妈妈心疼地替她擦着额头的汗,“老天保佑,我们绣儿一定会安安稳稳地过去的。”

陈嬷嬷坐在莹绣的后方,掀开衣服一看,宫口终于开了指,“小姐,等会我喊了您在用力,杨姐姐,看小姐还吃的下东西不,趁着现在再吃上一些。”

屋外的天越来越亮,守在隔壁的壮壮已经哭地睡过去了,抱琴依旧昏迷不醒,背上的伤包扎过之后还是显得触目惊心,卓茵趟了一会就有些坐不住了,书卉拦着她不让她下床,“夫人吩咐过了,她说要我好好照顾您,四老爷说您动了胎气,要好好休息。”

“我身体好着呢,过去瞧一下没事。”卓茵掀开被子要下床,卓夜走了进来,见到她正穿鞋子,眉头一皱,“回去躺着,外头人手够的,你出去做什么!”

“我想去看看夫人。”卓茵放缓了穿鞋的动作,有些委屈,卓夜叹了一口气,欺身又将她抱回了床上,“如今府里乱的很,你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夫人醒过来还问过了你的情况,你这样不是让她更操心么。”

卓茵乖乖地躺了回去,齐忠洲给她把过了脉,也幸亏她之前是练武之身,否则这般大动作,那孩子早就已经没了,“你该好好休息。”卓夜在床边陪了她一会,又去了关押那几个黑衣人的地方。

经过大夫的包扎,那几个受伤的早就醒过来了,包括那个之前要偷袭壮壮的黑衣人,卓夜扯去了他们脸上的布巾,其中一个他还认识,和当日杀薛三的是同一批人。

“薛三已经什么都招了,说吧,是谁派你们过来的。”卓夜冷冰冰看着绑扎一块的三个人,拿去其中一个口中的布料,“也别想着咬舌自尽,来了这么久都没有人救你们回去,他们早就丢下你们的生死不管了。”

那人看了卓夜一眼,闭口不谈,卓夜也不强求,让人送来了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去了齐颢铭的那里。

晕过去的薛三被齐忠洲再度扎醒,齐颢铭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里透着一股不屑,“你以为我把你带回来是为了看着你死在这里,你的性命根本没资格拿来抵这些年我受的伤。”

“齐少爷,我薛三贱命一条,如今在这里还不是任你处置。”

“救你这一时,我自然不会让你死在京城,这些天除了我派去找你的人,你应该清楚有哪些人也在找你,包括昨夜要杀你灭口的,薛三,我知道你们师门来自蛮族边境,崇尚的是忠主,你别忘了,你在京城的这个一时之主,如今可是要杀你灭口,我这个后到之主,可保你之后的平安。”齐颢铭将黑衣人身上的挂牌拿给了薛三看,“他们弃你于不顾,你何须用你的命来赔我。”

“你就是那个受伤的少爷?”薛三听了这么多才意识过来,眼前这个眼底充斥着戾气地男人,就是当年用了自己的药残废的齐府少爷。

“那你的腿怎么?”薛三看向齐颢铭的腿,见他是站在那里的,神情一怔,“那毒可没有解药的,难道你当年并没有中毒?”

齐颢铭不语,门外传来紫烟的声音,“姑爷,侯爷和侯夫人来了。”

“来的正好,卓夜,你在这陪着薛三,四叔,父亲母亲一大早过来,一定有很多话想说,莹绣正值生产关头,若是我说错了什么话,还请四叔替我担着一些。”齐颢铭的声音冷的令人发寒,不过是几个时辰的功夫,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迫不及待地要过来瞧瞧齐府的伤亡如何了么。

南阳候被前院那火烧的痕迹吓了一跳,见到齐颢铭安然无恙地出现在他面前,放心了不少,“怎么会忽然起火的,这一路过来听到的都是在说昨夜齐府走水的事。”

紫烟把南阳候和侯夫人安置在了偏厅,坐了一会南阳候都没发现莹绣出来,开口问道,“绣儿和壮壮呢,怎么都不见他们,是不是昨夜受了伤?”

“昨夜府里闯入了一群黑衣人,企图杀人性命,绣儿受了惊,如今正在产房里头。”齐颢铭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没再掩饰地看向侯夫人,齐忠阳大惊,“什么黑衣人,夜闯齐府,是谁?”

“侯爷莫急,如今颢铭和绣儿不都没事么。”许氏避过齐颢铭的目光,心中一惊,转头安慰南阳候。

“那绣儿如今状况如何了?”南阳候有些坐不住了,起身要去莹绣那屋子看看,没等许氏拦住他,齐忠洲就站了出来,“大哥,现在就算是你过去也帮不上什么忙,齐府如今乱的很,无暇顾及,还是在这里等消息吧。”

许氏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跟着随行的丫鬟说了两句,抬头对齐颢铭笑道,“如今府里肯定是缺人手的,侯府担心你们,出来的匆忙,就把我这两个丫鬟支过去使唤罢。”

齐颢铭示意紫烟领着那两人过去,脸上带着一抹急促,“父亲,我抓到了当年给我下毒的人了!”

南阳候一怔,感觉到抓着自己手臂的许氏双手一紧,再转头过去看的时候,许氏已是一脸的诧异看着齐颢铭,“颢铭,你说的是什么下毒之人。”

“就是当年趁着我落水之际,下毒害我只能轮椅十几年的人。”齐颢铭说的一字一句,唯恐许氏听不清楚,而许氏心里却松了一口气,已经抓到了人,那与她又有何干。

“人在齐府?快带我去看看。”

“昨夜那批人就是为了杀这个人而来的,人我已经转移出府了,父亲,这件事儿子不会善罢甘休。”听出了南阳候意欲私了的样子,齐颢铭开口道,“我已经请了定王为儿子主持公道。”

“你”南阳候看着他,有些气急,“既然人已经抓到手了,家里审问又有何妨,何必惊动了定王!”

齐颢铭站地有些累了,干脆走到了他们下方的位子坐下,“儿子相信父亲是个秉公处理的人,可是此时关系甚大,自己解决恐怕皇上那里也说不过去,父亲还是”话音未落,瑞珠几乎是跌撞进来的,语气甚至着急,“姑爷,小姐她,小姐她要见你!”

偏房中的人脸色皆变,齐颢铭很快从座位上起来,随着瑞珠跑了出去,南阳候跟着起来要出去看看,没注意到许氏脸上闪过的一抹笑意,齐忠洲沉默地跟着一块出去了,等他们赶到了莹绣的院子,外头站着的是已经哭红了眼两个丫鬟。

齐颢铭几乎是跪坐在莹绣的面前,膝盖处传来了一阵痛,跑的太急扯动到了筋脉,齐颢铭慌张地抓起莹绣的手,另一只手摸着她苍白的脸,颤抖着喊,“绣儿,娘子,我来了,你别睡,你别睡。”

莹绣虚脱了力气睁开了眼,看着那个已经落泪的男人,嘴角扯起了一抹笑意,“傻瓜,哭什么。”

“你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我已经查到了所有的东西,薛三也醒了,很快就可以平静了,你不要有事啊。”齐颢铭不断地亲着她的嘴,亲着她湿漉漉的脸,一旁的青碧捂着嘴不敢哭出声音来,半夜过去,尽管宫口已开,可是孩子个头过大,小姐生了几个时辰都还没见到头,眼看着羊水已经快要流干了,小姐却要求见姑爷一面。

“那就好,这样我也就放心了。”莹绣看着这张脸,重活了一世,如果现在让她离开,她是真的不舍得,前世没有眷恋,这一世眷恋的东西太多了,多到她一个都不想要放手。

下腹又一阵疼痛,好像是孩子在催促着她,莹绣颤抖着伸手摸着齐颢铭的脸,眼中有泪,“颢铭,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你别说,只要你好好的,我什么都答应你。”齐颢铭抓着莹绣快要松下去的手柔声道,“乖,我们还要去揽洲的,你答应了壮壮要给他给小妹妹的。”

莹绣的泪眼落的更凶了,她怕了,之前她死都不怕,现在她是真的怕了,她怕自己万一走了,这个男人怎么办,壮壮怎么办,“万一这一次我挨不过去,你要答应我,把壮壮好好养大,若是将来娶了新妇,也没有关系,但是要善待了我的孩子,若是新妇容不了他,那就去请了表哥过来,他会帮我养大壮壮的。”

几句话的耗费了莹绣不少的力气,齐颢铭知道说得再多都是浪费时间,他不住的点头,最终被严妈妈和青碧拉了开来,杨嬷嬷几乎是有些野蛮地又给莹绣灌下去了不少药,狠狠拍了一记她的腿,“夫人,若是想要你的孩子今后不受人欺负,你就得加把劲了!”

齐颢铭被扶着出了屋子,齐忠洲见他这样,急忙去找了轮椅过来,齐府走水的事情传的很快,乔家和定王府也知道了,等宿凛和乔瑾泽他们赶到,已经又过去了好几个时辰。

屋子里传来的只有莹绣忍痛的闷哼声,宿凛也不敢问情况如何,成王妃站在他身旁,低声说了几句,宿凛露出怀疑的神色。

门忽然打开了,青碧红着眼睛出来,对这一院子的人熟视无睹,只是悲伤着看着坐在轮椅上的齐颢铭,“姑爷,陈嬷嬷问您,是要保大人,还是要保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凉子不是故意卡在这里的,呜呜,这几章节信息量有点大,明天继续,若是大家看着不舒服,可以攒起来两章一起看

116

齐颢铭原本抓在手上的玉笛崩然断裂,清脆地玉石落地声随后响起,屋子里莹绣的声音已经渐渐弱了下去,他想要站起来,腿却开始不听使唤,身后的齐四叔稳住了他,抬头问青碧,“陈嬷嬷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嬷嬷让我来问问姑爷,是要保大人还是保孩子。”青碧轻轻抽了一口气,看着齐颢铭眼底的惊惶,心中更是难过小姐昏迷之际说过的话。

“保大人。”齐颢铭看了一眼要出声的南阳候,沉着脸开口道,“孩子不要了,要确保夫人没事。”

青碧松了一口气,转身要进屋子,不料南阳候出声,“等等。”

一院子的人目光皆投向了他,南阳候继续问道,“不能两个都保住么。”

“回禀侯爷,昨夜来人偷袭,险些伤了小少爷的性命,小姐受惊过度才提早落了月,如今小姐在屋里生死未卜,陈嬷嬷恐无能为力,无法两个都保住!”青碧提高了音量,恨恨地看着南阳候说着,不知道是说给其中的谁听。

南阳候被她这一眼神吓了一跳,随即看到乔瑾泽和成王宿凛看着自己的眼神,连山闪过一抹尴尬,轻咳了一声,“那就保大人吧。”

身后的许氏没有做声,安静地站在那里,好像事不关已,正当青碧要推门进去的时候,宿凛身后的成王妃出声道,“让我试试吧。”

成王妃看一院子的人都望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宿凛握着她的手替她开口道,“颢铭,让她试试。”

齐颢铭眼底闪过一抹光亮,忽然想起了什么,望着成王妃的眼神都有些变化,宿凛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齐颢铭明白了他的意思,“那就麻烦成王妃了。”

周遭的人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尤其是南阳候,成王妃是娶自蛮族,和他们根本不想熟,更别说知道人家的底细了,可再怎么不清楚,这高贵的蛮族小郡主,总不能是个接生婆吧。

“这恐怕不妥吧。”许氏心中一顿,出言阻止道,“生孩子乃大事,成王妃也许对京城还不熟悉。”

“侯夫人,如今生死关头,您还在计较妥当与否,难道您非要这样看着您的儿媳妇或者孙子死去一个,才觉得正常?”宿凛拉着成王妃走到青碧跟前,毫不客气地看着许氏道,“纵使有万分之一的机会都不会有人放弃,如今我倒是觉得奇了,原来侯夫人心中,这礼教的东西,比二奶奶的命还要贵的很啊。”

许氏被他说的脸色煞白,可半句话都反驳不出来,蛮族过来的都不是什么善茬,她可是隐隐知道,当时齐颢铭的腿会好起来,和定王从蛮族带来的两个人有一些关系。

到了如今这个份上,她确实不希望莹绣和孩子平安无事。

“莹绣和孩子自然贵重的多,成王这么说,可是严重了。”深吸了一口气,许氏笑着说道,“那就麻烦成王妃了。”

小郡主看了齐颢铭一眼,跟着青碧进了屋子,许氏握紧着拳头看着四周,问守在外面的紫烟,“怎么不见我适才派给你们的丫鬟,这里头缺了人可不行的。”

齐颢铭看着地上碎了的玉笛,哑着声道,“屋子里不缺人,她们自然去了缺人的地方,母亲放心,等这事忙完了,就把那两个丫鬟还给您。”

许氏尴尬地笑着,不再说话。

没多久,乔夫人也过来了,乔老夫人一听齐府出了这种大事,顿时坐不住了,可自己身子不好过不来,为了让乔老夫人安心一些,乔夫人放下了乔瑾泽婚礼的事,匆匆赶了过来,门口恰好是碰上了乔诗雅。

院子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齐颢铭也没那份心思吩咐人给她们端茶递水,乔诗雅听着产房内那一点都没的声音,心中焦急万分。

莹绣再度醒了过来,感觉到肚子依旧胀鼓鼓地,侧脸看着屋子内问道,“姑爷怎么说?”

“小姐,姑爷说保大人,不过成王妃说她有办法,青碧带她进来了。”小郡主看着躺在那的莹绣,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笑,“你信我吗?”

“成王妃若无完全把握也不会入此屋子,颢铭与成王自来交好,莹绣自然信成王妃。”小郡主从袖口翻出一个小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通体泛金的一条虫子,安静地躺在盒子里,一见有亮光,轻轻地抬了一下头。

一旁的青碧她们都吓了一跳,还是见多识广的杨嬷嬷首先稳住了心神,“这可是蛊虫?”

小郡主笑着点了点头,“你们不要怕,阿姆他很乖的,莹绣姐姐,现在阿姆要去帮你把孩子生下来,你可千万不要怕,否则阿姆感觉到了,也会怕的。”指尖一动,那条肉嘟嘟地金色虫子慢悠悠地爬上了小郡主的手。

莹绣一阵悚然,这样的东西放在身上,是个人都会觉得怕,脑海中响起齐颢铭曾经说过,他的毒是靠着定王带来的那两个蛮族医师,而他们的办法,就是用蛮族少有人会的驱蛊方式将体内的毒给带了出来,莹绣看着那在小郡主手上安静呆着的小东西,有些挣扎。

严妈妈的表情有些惧怕,蛊毒害人居多,通常死的人都惨不忍睹,没有什么好下场的,如今这个要用在自家小姐身上,尽管成王妃看上去并无害人之心,但着实让人慎得慌。

没多多久,那小金虫子似乎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在小君主的手上爬来爬去,最后朝着莹绣的方向看着。

“好。”莹绣释然了,最差不过一死,只要还有活的机会,她怎么能够因为恐惧放弃,这个孩子和自己的性命,哪一个她都不舍得丢下,贪心也好,不知足也好。

小郡主小心地把小金虫放在了莹绣肚子上,出言安慰道,“蛮族也会有女子难产,境况比京城这的少很多,但其凶险程度却不低,我们那里没有经验丰富的接生婆,像姐姐这样的,就只能靠阿姆了,这是产自于天山那的一种深山虫,原来并不是金色的,是蛊师带回来之后喂养成的,这一只是我来京城的时候阿妈特别问族里的蛊师要的,养了好久才养熟。”

莹绣疼的根本感觉不到那虫子的动静,小郡主不停地说着,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你放心,孩子在里面闷久了可能会窒息一会,阿姆会叫醒他,引导他出来的,你别怕,放松。”

一旁的青碧扶着要晕过去的严妈妈,杨嬷嬷和陈嬷嬷更加不知道怎么办,难道这虫子真能不费力的把孩子生下来?

莹绣正欲回她,肚子一阵抽痛,小郡主赶紧让开催促道,“对了对了,就是现在,可以生了。”

那蛊虫所做的就是一个催产的作用,具体的生产依旧需要靠稳婆和莹绣自己,不过那一阵一阵袭来的痛和垂涨感,就是孩子快要生下来的预兆,之前已经生过壮壮,莹绣清楚那感觉。

只听见杨嬷嬷惊喜地喊了一声,“夫人,再加把劲,见到头了!”

莹绣只知道不停的用力,拼了命地要把孩子生下来,最终身下一个滑落,她精疲力尽地闭上了眼,意识中还听见杨妈妈开心的声音,可怎么都真不开眼,疲倦地只想要先睡过去

屋外的齐颢铭听见那一声生了,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一院子的人听着心中情绪各种,隔了很久,严妈妈才抱着襁褓中的孩子出来,足足有八斤二两的小子,生的时候着实费了莹绣不少力气。

孩子的脸色还有些发青,在莹绣肚子里闷了不少时间的缘故,显得有些虚弱,齐颢铭没空看孩子,急急地冲进屋子去看,小郡主收了蛊虫之后,出来走到宿凛旁边,不知道两个人低语了什么,宿凛捏了捏她的鼻子,十分的亲昵。

许氏几乎颓然地后退了一步,这是安然无恙地生下来了?

南阳候上前看了一下这个孩子,比起壮壮还健康一些,也是个男孩,只是他最初始的那些话,注定将他和这个儿子的距离拉的越来越远,想起齐颢铭在偏房说过的话,南阳候原本还算开心的情绪,又浮躁了起来。

“恭喜侯府侯夫人,又得了一个乖孙。”乔夫人看过了孩子,冲着南阳候和许氏恭喜道,客套的说过话之后,乔夫人也走进去看莹绣了,许氏有些呆不住,两个丫鬟到现在都还没回来,让她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

“去看看她们怎么还没回来。”低声吩咐身后的丫鬟,许氏看了一眼莹绣的屋子,眼底尽是复杂。

过了许久那丫鬟才回来,对着许氏轻轻地摇了摇头,许氏的心沉了几分,死伤各半,逃出来的也只有两个,其余的都被抓了,这个齐府,应当全部烧了才好。

许氏心中的想法越来越狠毒,仿佛是入了魔障一般,这些年来所有的隐忍和即将被揭露的恐惧,让她乱了分寸。

回到了南阳侯府,没等她吩咐什么,许夫人已经上门来找她了,第一句就是让她几乎瘫然的话,“阿语,不好了,许管家失踪了。”

“他的女儿呢!”许氏努力稳了稳心神,抓着许夫人的手问道,“快派人去姐姐那里问问,他女儿是不是还在,还在的话千万稳住,别让她跑了!”

“你爹已经派人过去了,娘是想来问问,侯爷有没有去天牢看过你大哥。”许氏看着许夫人,语气有些不善,“娘,大哥在天牢里呆着就不会出什么事,顶多出来了身子骨差一些,您怎么想的都是大哥的事情,是不是要眼看着我死了,你才甘心!”

“臭丫头,你说什么傻话,这你能出什么事,你大哥断了手受了伤,天牢里吃不好也睡不好,将来落下病根子可怎么办。”许氏看着许夫人那样子就觉得头疼,“没事娘就先回去吧,我这事多,乱的很。”

直到了洗三那日,齐府还是狼藉一片,就像是被烧杀抢掠过一般,前来探望的人只要一进门就能看到被烧瘫的前院,壮壮这回是真的病了,被吓了一跳又因为莹绣生孩子,小家伙担心的不得了,跟着发烧整整两天都没褪下来,到洗三这日才稍微好一些。

定王妃带着已经九岁的宿墨过来,不似当年的孩子气,九岁的孩子已经沉稳了很多,在宫中学习的那几年,宿墨看到的听到的东西太多,也只有在亲昵的人面前,才会露出一些孩子气的一面。

“阿弟的话我已经带到给皇后娘娘了,你安心坐月子,什么都不要去想。”定王妃瞧莹绣的脸色,生产过虚,到现在人瞧上去脸色还很差,这回身子是亏的厉害了,“这几年好好养养,养它个三五年,再给壮壮和这个小家伙生个妹妹也不迟。”

“听说四哥要去北厥了?”莹绣望着看着定王妃越发从容的容颜,看来邵三小姐在定王府的日子并不好过,嫁入近两年了都没听到她们有什么动静,这也不止是定王妃的意思,其中肯定有定王的意思。

“是啊,所以到时候,等你身子好了,可得多来多陪陪我,小的还小,大的如今也不粘着我了,剩下个最小的,可还什么都不懂。”莹绣看到她摸着肚子的手,“还没恭喜姐姐呢。”

穆染筝脸上的笑意更甚,生下第二个孩子之后,这个孩子怀的确实极为的顺利,定王府需要多子多孙,本来打算这一胎有了让定王多去两个侧妃的院子,一道圣旨下来,定王又要去平定北厥。

“我去外头看看洗三,你好好休息,别想这么多,如今养好身子才是头等大事。”穆染筝拍了拍她的手,起身就有丫鬟扶着她出去,莹绣笑着,舒心了许多。

“还没恭喜姐姐呢。”没多久,门口忽然传来沈莹惠有些阴测测地声音,莹绣一怔,看着她走进来,脸上带着一些埋怨。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女主光环出现!!!!!顺利产子!!!!!

好吧,凉子对蛊虫的描写,确实连我自己都觉得有点可爱了——,诶呀,做好事的小东西都是可爱的~~~么么哒~~~

117

“听父亲来信说,你的婚事定了。”莹绣没有理会她那哀怨的样子,差瑞珠给她搬了凳子,沈莹惠看着床上尚未恢复的姐姐,一听到婚事的事,脸上的埋怨越加明显,“那是父亲定的婚事。”

前世今生没有变的,还有沈莹惠的婚事,沈夫人千方百计,终于搭上了一门比较好的婚事,只是这高嫁低娶的,多少存在些内容,就像当初莹韵嫁入康平王府,而沈莹惠的这一门亲事,是外传那尤少爷是个游手好闲的,整日留恋于美色,光尤夫人替他私下解决的宅内事都有不少。

尤大人身为洛南巡抚,官职在洛南算是头等一份,所谓天高皇帝远的,自然混的风生水起,再加上尤夫人的娘家是和庆王府有所关联,沈夫人自然得为沈祺志的以后考虑。

莹绣无力再插手沈家的事情,“即便是父亲定的婚事,你也没有不从的道理。”

“姐姐是不是不愿意我过的好?”沈莹惠忽然抬头看着她,“为何姐姐不愿意帮我和成王府的牵线。”

莹绣一怔,随即笑了,原来她还记得成王侧妃的位置,“我能怎么帮,我能逼着成王娶你还是能够威胁成王府,把你嫁进去,尤家的婚事也不会让你过的不好,今后嫁过去了,收敛一下你在家的那脾气,尤夫人是个好相处的人。”

“凭借姐夫和成王的关系,怎么可能。”到底是女儿家,还有些羞耻心在,沈莹惠话说了半句就说不下去了,有些恨恨地看着莹绣。

“二小姐,这个时候谈论这个恐怕不合适,小姐身子尚虚,仍需要多加休息。”一旁的瑞珠看到莹绣脸色差了下来,恭敬地在一旁对莹惠说道。

“你算什么个东西!”沈莹惠气上心头,对莹惠撒不了气,对着一旁的瑞珠却一点都不客气。

“莹惠,这里是齐府不是沈府。”莹绣忽然出声呵斥道,“你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变,就快要出嫁的人了,母亲没有教导你什么该说,怎么不该说,去了尤府,你以为还有谁会这么让着你,由着你!”

沈莹惠一怔,顿时有些下不来脸面,瞪了瑞珠一眼,恨恨地离开了这屋子,瑞珠赶紧扶着莹绣躺下,“小姐,您别生气,二小姐一直都是这个脾气。”

莹绣慢慢地躺了下去,莹惠什么脾气她自然清楚的很,不过这些年让沈夫人养的越发目中无人,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自信心,认定了谁都应该让着她,这样的脾气,去了尤府怎么能不吃亏,就算尤夫人再好相处,儿子和媳妇之间,自然是维护儿子的多了。

“别管她什么脾气,我这个做姐姐的,该说的说了,也仁至义尽了,这时辰洗三也该结束了,你去瞧瞧。”莹绣又觉得有些累,瑞珠给她掖好了被子点头道,“我让紫烟进来陪着小姐,我过去瞧瞧。”

瑞珠到的时候洗三已经结束了,南阳候作为爷爷,抱着孩子自然喜欢的很,亲口为他娶了名字,齐季磊,希望他今后能够光明磊落,做一个正直善良的人。

除了莹绣生产当日在场的,其余的都以为南阳候不知道多疼这二儿子,长子虽然已经有三个嫡长女,可是一个嫡子都没有,倒是这二儿子,人不可貌相,这才成亲四年,一下就抱了俩。

“侯爷,到吃食的时间了。”陈嬷嬷见南阳候抱着孩子不松手,在一旁提醒道,此话入了许氏的耳中,甚为的刺,她轻轻瞥了对面的何氏一眼,和颜悦色地对南阳候说道,“是啊侯爷,这孩子如今才几日,是该吃了。”

南阳候逗着怀里不哭不闹地孩子,伸手递给陈嬷嬷,眼中有些许的不舍,转头看向坐在外面和乔瑾泽聊天的齐颢铭,眼底一抹无奈。

正当陈嬷嬷要把孩子抱出去的时候,和几位夫人在聊天的何氏,忽然晕倒了过去,在她身后诗雅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许氏赶紧走了过去,和诗雅一块将人扶在了座位上。

在外面的齐颢铭他们听到了动静声,吩咐了丫鬟带何氏去了一间屋子躺下,齐忠洲跟着过去替她把脉。

许氏在一旁守地焦急,看着坐在床沿的齐忠洲道,“四弟,颢之媳妇这是怎么了?”

齐忠洲将何氏的手放下,站了起来,语气中有些指责,“大**,侄媳这都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子了,你们怎么都不曾发现!”

许氏先是一怔,随即脸上的笑容便放大了,急忙走到床边,拉起何氏的手开心的说道,“我说这些日子你怎么吃东西都没什么胃口,是娘太不小心了,竟然都不知道你有了身子。”

在屋子里的几个人都听见了,没听见的走到外面一说,自然也知道了何氏有了身孕,诸葛玉欣懒懒地让一个丫鬟扶着,看着还一怔一怔地齐颢之恭喜道,“三弟,要恭喜你就快要做父亲了,还不快进去看看你娘子。”

齐颢之听着里面许氏的说话声,脸上闪过一抹尴尬,顿了一会还是走进了屋子里,何氏已经醒过来了,看着许氏那夸张的笑脸,一时半会也有些反应不过来。

“娘,你是故意在这上面安排薰儿昏倒的。”等人都出去了,齐颢之才看着许氏道,继而看向自己的妻子,“你和娘商量好的?”

何氏第一次看到一向对自己和颜悦色的丈夫露出这冷眼的表情,失措地看向许氏,许氏摸了摸她的手安抚道,“你躺下休息,没事的。”

“娘,你们!”齐颢之看着许氏并没有要解释的样子,气地推开房门出去了,和在门口的紫烟撞了个满怀。

“三少爷,您没事吧?”紫烟看着靠在门边的齐颢之出声问道,齐颢之摇摇头,从紫烟的侧身绕了过去,许氏没法出去追儿子,看到紫烟进来,立刻换了神色,“可是侯爷吩咐你过来的?”

“侯夫人,侯爷派我来和您说一声,等三奶奶身子好一些了再回府也可以,他和大少爷还有事情,先回侯府去了。”紫烟朝着许氏说完行礼后就出去了,许氏那升起来的愉悦瞬间去了一半,三儿媳妇有了身子,做公公的,竟然只是看过一次之后,有事先回去了。

“娘?”何氏在她身后喊了一声,她还在为齐颢之刚才负气离去的事情纠结,成亲以来这是齐颢之第一次和她生气。

“没事,你休息好了咱们也回去吧,我看颢之应该也跟着他大哥一起回去了。”许氏深吸了一口气,回头对何氏笑道

送走了所有的客人,齐忠洲又给齐颢铭看过了脚,吩咐他这些天不可站立,尽量等筋脉都恢复了再站也不迟。

屋子内,莹绣喝着严妈妈喂的鸡汤,听紫烟说了在许氏那撞见的事情,“你是说,三少爷是生气的走的?”

“是啊,我也觉得纳闷呢,三奶奶有身子了,三少爷不是应该高兴么,虽然是在小少爷洗三上发现的,但对她们来讲不是好兆头嘛~”

“那要看三少爷是第一次听见高兴,还是再一次听见高兴了。”莹绣笑而不语,一旁的青碧捏了一下紫烟的小脸说道,两个多月身子了才被把脉出来,还是在自己儿子的洗三宴上,不懂的确实会以为南阳侯府这喜事真多,明白的,怎么会不清楚这是许氏导演的一场戏罢了。

“那就去准备一些贺礼送去南阳侯府。”看着她喝下了一整碗的鸡汤,严妈妈这才罢休,前院那齐颢铭一直未曾吩咐人修正,齐府本来就不小,上回因为整顿被莹绣赶出去了不少人,如今后院住着也尚且空阔,莹绣刚刚躺下,奶娘就抱着壮壮走进来了。

身子才恢复了一点点,壮壮就急着找娘,看到莹绣扁下去的肚子,小手勾着莹绣的手,趴在她身边不肯离开了。

莹绣伸手抹了一下他的额头,烧退了,人还有些微恙,精神不太好。

“壮壮有没有去看过弟弟?”

壮壮摇摇头,如今有了弟弟,他都要从后厢房搬出来,可是娘那天好辛苦,而且不是妹妹,他有些失望。

小孩子的心性总是这样,来的快去的也快,莹绣干脆让他在自己身边躺下睡着,搂着儿子一块,安安稳稳地睡了一个午觉。

七日后,南阳侯府内,南阳候坐在前厅中,神色异常,下方是坐着轮椅的齐颢铭,一旁还有齐颢晟和齐颢之。

“颢铭,你这是要做什么!”南阳候看齐颢铭拿出的黑匣子,里面是薛三那拿回来的信和一小的白色瓷瓶,“这些是什么东西。”

“父亲,今日前来,不过是为了向父亲讨个公道,为我和莹绣,还有我们的孩子,要个说法。”齐颢铭的语气淡然,并没有要让南阳候看的意思,吩咐卓夜将人抬了进来,薛三被两个人抬了进来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