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记得不差的话,前世三哥就最是睿智多谋,从投身仕途,便是朝中再奸猾之人,也从未在三哥面前讨得了好去!这女人以为三哥年幼便好欺吗,真是做梦。

这般想着便抬头无比信赖的瞧着傅青川。

傅青川本已气怒交加理智尽失,突然触到霁云望着自己时明亮而又信心满满的眼神,心里登时一静,略一思索,便起身对傅元阳一揖道:

“如此就有劳族长老大人了。”

傅元阳本是冷眼旁观,没想到傅青川不接叶氏的话,却忽然转向自己,不冷不热的哼了声道:

“老朽方才已经说得清楚,你顺庆府的事,与我傅家桥何干——”

傅青川却并未着恼,反是言辞恳切:

“先父为何离开傅家桥,族长您最是清楚不过。不是小子执拗,实在是不敢违了先人遗愿。毕竟爹爹自幼长在这傅家桥,即便如何心伤,也绝不愿看见有族人受苦。现在既然奸人愿意交出傅家财物,青川做主,便将这财物尽数交予族里公用,请族长派了得用的人明日一早便去接收吧。青川不孝,惟愿父母能够地下安眠,早日送他们返回顺庆罢了!”

听傅青川如此说,本是议论纷纷的众人顿时全都哑然。人们脸上或惶惑、或庆幸或茫然,却都把眼睛投向了叶氏——

方才这傅府老夫人说的清楚,这傅青川明明是个忤逆不孝的浪荡公子罢了,怎么好像有些不一样啊?

叶氏却登时脸色惨白——再料不到傅青川竟给自己来了个釜底抽薪!自己这辈子就是死也不愿意放手的,一是傅家的财产,二是傅夫人的身份,没想到却被傅青川一下全都堵死!

“四弟莫要说笑。”一个清雅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却是傅青轩,上前一步,扶住叶氏,定定的瞧着傅青川,“有我和你二哥在,爹到底葬在哪里,还轮不到你做主!”

42安东之行(十一)

叶氏也马上明白过来,傅青川所谓捐出全部家产给族里,是有一个先决条件的,那就是迁走父母灵位,若然能阻止得了他迁坟之举,把所有财产充公之说自当作罢。

当即定了定神,有些勉强的笑道:

“都是一家人,川儿何必说这般赌气言语,你大哥虽然没了,可还有二哥、三哥——”

“不许再提我二哥。”傅青川瞪着那母子二人,目眦欲裂,“你们,不配。”

说着,忽然排开众人,大踏步走向自己的马车,从里面捧出一个青瓷小瓮,面对着傅青轩高高举起:

“傅青轩,你敢不敢把刚才的话对着二哥再说一遍?”

“二哥,二哥,在哪里?”傅青轩眼睛死死的盯着傅青川抱在手中的小瓮,机械的上前一步,却又迅疾站住,张皇的左右看着,好像有什么极为可怕的事情正在发生。

叶氏愣了一下,却旋即大喜过望:傅青川手里的,可不是装家人遗孤的骨坛!那岂不是说,傅青羽,也死了?

傅青羽可是举人的身份,自己本来还担心,若是傅青羽回来了,事情怕是会有些棘手,没想到傅二郎竟是已不在人世!

傅成峰,你怕是绝没有想到,你三个儿子,现在只剩下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子傅青川了吧?

对付这么一个小子还不是措扁捏圆,全是自己说了算?

“你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傅青轩瘦弱的身躯微微抖了下,上前一步,伸手就想去碰傅青川手中的青瓷坛,却被侍立在傅青川身边的阿旺拦住,狠狠的一推,红着眼睛道,“别碰我家二公子,你不配!”

傅青川也不理难掩喜色的叶氏和面色惨白木偶一般的傅青轩,对着傅元阳惨然一笑道:

“傅青川再拜族长老大人,望族长大人能允了青川方才所请,让家兄能入土为安长伴父母于地下,傅青川感激不尽,必将家中财物尽数予以族中公用,绝不反悔!”

霁云一旁扶着傅青川,一指厅堂上“耕读传家”四个大字对傅元阳道:

“早听说傅家桥耕读传家,生性最是淳朴,老族长也是一世清白,威望颇著,傅伯父虽是人在顺庆,也常用此四字教导几位兄长。不管是故去的大哥、二哥,还是我这三哥,在记着这条家训之时,也时刻记着傅家桥的香火之情。俗语有云‘莫欺少年穷’,我三哥现在虽是被奸人所害,落魄如斯,可世间事最难预料,谁能保证我家三哥就会困窘一世!还请老族长三思,切莫被小人蒙蔽,若然铸下错事,则悔之晚矣!”

傅元阳这才明白过来,这小孩子竟是在威胁自己,当即冷笑一声:

“好一张伶牙利口!区区一个秀才罢了——”

“现在是区区一个秀才——”霁云朗声一笑,“只是以我三哥之才,将来会连中三元也不一定!老族长切莫只顾眼前利益,眼光还是放长远些好!”

此言一出,不止傅元阳,便是傅青川也怔了一下——实在是霁云此语说的斩钉截铁,仿佛连中三元对傅青川而言再简单不过——

自然,霁云心里也是如是想,爹爹当初说的明白,他从边关凯旋后主持会试取得状元公就是傅青川!

也就是说,就在今年,傅青川必会参加乡试,并毫无悬念的拿下解元!

围观的人群则顿时嘘声一片:“连中三元?这小孩子还真会吹牛!”

“听说傅青川虽然不知怎么糊弄了个秀才功名在身上,却是连续几年不敢去参加乡试,小孩子就是会胡言乱语…”

“是吗?”霁云再次看向傅元阳,神情严肃,“乡试在即,老族长敢不敢跟我打一个赌,若是我三哥能在此次大比之时,取中前三,老族长就派人去顺庆查实叶氏傅家主母的身份是真是假!”

一旁的叶氏脸色顿时有些灰败:旁人不知,她自己却是明白,尽管没多少人知道过往□,可她的身份却是根本禁不住推敲。只要有心去查,自己绝对瞒不了多久!

看向霁云的眼神顿时充满了杀气:无论傅家财产也好,还是傅夫人的名头也罢,自己决不允许任何人威胁!

想要参加乡试,还得看自己答不答应。

傅元阳皱了下眉头,刚要出言反对,一个笑嘻嘻的声音忽然响起:“这赌倒是有意思,爹爹不妨答应下来!”

确实一个眉目稀疏宽额大耳的年轻人快步走进来,圆圆的脸蛋儿上全是和善的笑意。

“二少爷。”

“二少爷回来了——”

周围的人纷纷打招呼,便是傅元阳看见此人,嘴角也微有些笑意——

来人正是自己的二儿子傅成文。

本来傅元阳对这个一门儿心思钻到钱眼里的二儿子并不待见,总觉得行商本是贱业,傅成文做哪些真是是不务正业、有辱门风。

傅家既是耕读传家,傅元阳既然希望孩子要么专心种地,要么一心读书。却哪料到,种地的却老是被云家打压,至于那些读书的子弟更惨,最好的,也不过读到秀才,然后考到头发白了,愣是没一个中举的。

倒是这个看着不成器的二儿子,竟是替合族谋了福利,看这小儿子也终于顺眼了点儿。

“你一个小孩儿家又知道什么!”傅元阳意有所指,却也没有对儿子过多指责。

傅成文小心的瞥了眼傅青川一行,这才上前一步小声对傅元阳道:

“孩儿倒是觉得,那娃娃所言很有道理。顺庆傅家如何,毕竟是他们家事,爹爹身份,只管居中调停便好,又何必趟这个浑水?若是为此落下骂名,实在太不值得。儿子瞧着那傅青川,眉目清朗,说不定确有些能耐也未可知。眼看乡试在即,爹爹又何必急着下定论——”

傅元阳闻言愣了一下,稍稍思索儿子的话,也确实有些道理。顿了下终于冷哼了声道:

“便如你这娃娃所言,我倒要看看这傅家小子的能耐!”

说着,便转身拂袖而去。

霁云扫了一眼脸色破败的叶氏,哼了一声,又瞧了一眼傅成文,便和傅青川几人一起上了马车。

哪知几个人刚来至客栈门口,便被店小二拦住了去路,阴阳怪气道:

“哟,听说这里面会出一位举人老爷,我们店小,可盛不下这般尊贵的人!几位还是另投他处吧!”

霁云脸色顿时冷了一下,没想到叶氏行动还真快!

这傅家桥确是是非之地,便是离开这里也好。

想着便要开口劝傅青川。

哪知傅青川却是摇了摇头:

“云儿的心思我知道,只是,我离家这么久,实在极想爹娘,还有二哥、二嫂——”

傅青川声音痛楚。离家这么多年,二哥也定是无时无刻都想回到父母身边吧?现在父母近在咫尺,虽不能再见慈颜,可能和二哥早一天陪在父母身边也是好的!

只是那日子却定然不会太平:“阿逊还是带了云儿——”

霁云摇了摇头:“三哥说那里话,三哥在哪里,云儿自然要和三哥在一起。”

谢弥逊却是冷然一笑:

“青川何必顾虑太多?一个小小的傅家桥罢了,还能翻天不成?”

傅青川闻言瞧了谢弥逊一眼,却终是没有说什么。

几个人刚离开不久,傅成文就匆匆追了过来,听客栈老板竟然说人被他们赶出去了,顿时吓了一跳,半晌跺了下脚,瞪了一眼客栈老板,嘟哝了句“不长眼睛的东西”,一把推开客栈老板扬长而去。

客栈老板顿时有些无趣,只是当若干年后,已经身为宰辅的傅青川再度来这傅家桥时,客栈老板真是把肠子都悔青了——

果真是莫欺少年穷啊!

一直到天快黑时,傅成文才在墓地不远的一个茅舍里看到了自己要找的人,准确的说,傅成文看到的是拴在茅舍中的那匹玉雪狮子骢。

若说之前还有些怀疑,可看到那匹玉雪狮子骢后,傅成文马上明白,并不是有人耍自己:

昨日里,忽然接到飞鸽传书,说是商号大掌柜要来傅家桥,让自己速回府中。

自己安排好分号事务,就忙匆匆往回赶,可回来后打听了一圈儿,这两日来傅家桥的陌生人也就是傅青川一行罢了。

可看到傅青川等人,却又有些狐疑,那几个主子模样的人,全都是年不过弱冠的年轻人罢了,会有自家商号的大当家?

不会是有人冒充商号印记哄骗自己吧?

只是那刻有“萱草”两字的印章,绝不是其他人可以模仿的!

傅成文快步走进院中,到了马匹近前,那马儿闻声抬起头来,马头忽然伸过来,在傅成文身上蹭了蹭。

傅成文至此再无怀疑——果然是大当家到了。这匹玉雪狮子骢,这之前一直是自己精心喂养,然后又被牵走,大管事当时告诉自己说,马儿已被送到大当家手里——

傅成文可不认为,会有人如何厉害,能从萱草商号大当家手里抢了东西去。

傅成文忙整了整衣装,刚要报名,左边的房间忽然打开,傅成文一抬头,正瞧见那个俊美逼人的公子,只觉心头一阵乱跳,忙低下头去,竟是再不敢正眼看。

“傅成文吗?进来吧。”

又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

傅成文听话的低头快步进入室内,却在看清男孩手中的令牌后,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

男孩手中,可不正是刻有“萱草”二字的令牌?

不会吧,面前这个看着顶多十来岁的小家伙就是萱草大当家?

“青轩呢,跑哪儿去了?”傅宅中,叶氏双眼赤红,一叠连声的叫道,“快派人去云家,告诉他们,无论如何也要阻止傅青川参加乡试,也是时候该让云家出些力气了!”

43萱草商号

“少爷——”看傅青川从坟地起身,阿旺忙迎了上来,错眼却恍惚觉得不远处的柏树下似是有人影闪了一下。等扶好傅青川,再回头去瞧,却什么都没瞧到。

许是跪的久了,傅青川走起路来实在艰难,阿旺见状,索性俯身背起傅青川,想到什么,又小心翼翼道:

“少爷,昨儿个您不在的时候,族长家的二少爷来过了——”

也不怪阿旺惊奇,实在是那位二少爷太过彬彬有礼了吧?甚至对自己这个下人都客气的不得了…

和那两位好看的小公子说起话来,更是好脾气的很。

“嗯。”傅青川微微怔了下,却又旋即了然:怪不得这傅家二少会帮自己说话,原来,竟是阿逊的手下吗?

早觉得阿逊也好,云儿也罢,通身的气度都不似寻常百姓人家,只是那傅成文不是萱草商号的管事吗,难道说…忽然想到,若是阿逊和云儿俱非常人,那害死二哥二嫂的人身份怕是——

虽然霁云语焉不详,傅青川心里却早已认定,二哥二嫂怕是被奸人所害。以二哥之纯孝,若有了意中人,怎么会不带回家中,由大哥主持完婚?

而且,哪里就有那么巧,二哥二嫂竟是同时不治而亡?

傅青川闭了闭眼睛,明白以云儿对大哥的维护,目前而言,对方必然是自己惹不起的。云儿如此用心良苦,自己也着实不忍拂了她的意思,只是若让自己知道…

握紧拳头,半晌又松开。想了想又嘱咐阿旺道:“以后不必把云儿的事再单独向我禀告。你只要记得,云儿也是我们傅家的少爷,是你的主子便可。”

“是。”阿旺开开心心的应了,那么漂亮的小少爷,自己也很喜欢呢!

两人刚离开,旁边的柏树丛后忽然闪出另一个单薄的人影来,不是傅青轩又是哪个?

只是傅青轩脸上却有着不正常的潮红,手里一枚柏树叶子早被扯成一缕一缕的,足见主人此时愤恨之深:

“傅青川,为何一个不相干的人,你都愿意认作兄弟,我才是和你有血缘关系的哪一个,我才是啊…”

傅青轩伏在树上重重的闷咳起来,半晌才勉强直起身来,踉踉跄跄的往府中而去。

刚一进府门,就有小厮进来,说是老夫人有请。

傅青轩换了件衣衫,稍事休息,便去给叶氏请安。

“轩儿,这一大早的,你跑去哪儿了?”看到傅青轩,叶氏又气又急,甚至完全没注意道傅青轩比起往日来,更加没有血色的面容。

“这傅府是我的,我才是傅家老夫人,你才是傅家公子,我不许他们夺走这些,绝不许——”叶氏死死抓着傅青轩的右手,言辞急切,甚至完全没注意道,自己尖利的指甲在傅青轩手背上留下一道赫然的血痕。

傅青轩神情疲惫:“娘,做傅府老夫人就这般好——”

话音未落,就被叶氏狠狠的一推:

“逆子!娘含辛茹苦养了你这么久,你就是这么孝敬娘的?早知道你这般没用,娘就不该生下你!”

傅青轩猛一踉跄,头“嗵”的一声撞在门框上,后腰处更是被狠狠的硌了一下。

傅青轩神情疲惫而茫然,却还是温顺的点点头:

“好,娘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这才是娘的好儿子。”叶氏满意的笑了,那和蔼的表情,仿佛方才凶神恶煞的那个根本不是她一般,瞄了眼傅青轩,刚要好言抚慰几句,厅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却是侯胜,正快步而来。

“三少爷,你快去族长家一趟吧——”侯胜面色惶急,顾不得和傅青轩见礼就急急道。

“怎么了?”侯胜一向老成,这般惶急的模样还是第一次见,不止傅青轩,便是叶氏也吓了一跳。

“出大事了!”侯胜脸色阴沉。不得不说傅青轩也是个商业奇才,短短一年间,就将傅家产业扩大了一半不止。只是在傅家桥而言,傅家算是家大业大了,可相比起在安东根深蒂固的云家和虽是后起之秀却隐然凌驾于云家之上的萱草商号,傅家实在算不了什么。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云家庶女却会配于傅家嫡子为妻的原因所在。

傅家的商业王国一半依附于傅家,还有一半却是依附于萱草商号。或者应该说,近年来傅家最赚钱的对外贸易,完全是萱草商号给带来的。

侯胜本就因为傅青川的事烦扰不已,这边刚安排人去云家让他们想法阻止傅青川参加秋闱,那边就得到消息,说是自家刚收购的搭乘萱草商号大船的瓷器不知为何被退了回来!

侯胜简直不敢想象若是这批瓷器运不出去,会发生什么!

“这怎么好?”叶氏也慌了手脚,自己好不容易成了人上人,再也不要被打回原形。

傅青轩站起身子:“胜叔放心,我这就去族长家找二少爷打探一番。”

“好,你快去,快去。”叶氏忙摆了摆手,神情烦乱,“怎么就这么多烦心事呢,先是傅青轩那个该死的,现在又是商号里——”

傅青轩快步走出,正碰上小丫鬟端了早点过来:

“少爷,您的早膳——”

“端回去吧。”傅青轩摆摆手,急急的往傅元阳家而去。哪知赶到族长家,却是吃了个闭门羹,门口的小厮说是二少爷一早就回去了。

傅青轩愣了片刻,转过身来,恍恍惚惚的往前走了一段儿,头忽然一阵晕眩,朦胧中眼前似是有人影晃动,忙下意识的伸手去抓,哪知那人影一晃,傅青轩咚的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三哥——”耳旁似乎响起一个脆脆的孩子声音,然后傅青轩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饿的?”霁云神情惊奇至极,瞧着一副老神神在在模样的谢弥逊,一副不相信的样子,“这人还真是守财奴,把三哥的家业全都抢走了,还把自己饿成这般模样。对了,三哥,你说他跑来我们这儿做什么?若不是,哼!”

霁云厌恶的瞧了一眼滚得一身泥的傅青轩——明明生的足可和大哥相媲美的俊颜,却为何偏是这么毒辣的心肠。想着,抬脚就踹了过去。

傅青轩吃痛,眼睛终于缓缓张开,看到上方几张脸孔——明显对自己厌恶至极的小男孩,俊美至极却是神情冷然的男子,还有满脸倦容一眼也不肯瞧自己的傅青川…

傅青轩努力从地上爬起来,弹掉青袍下的灰尘,扫了一眼傅青川:

“青川,不要再在这里无谓的纠缠,带上二哥,离开这儿——”

傅青川冷冷的瞧了一眼傅青轩,只觉再多看这人一眼,自己的杀意便多一分。终于霍然转身,大踏步往茅屋中而去:

“滚,别脏了我的地方!”

霁云也哼了声,和谢弥逊相携离开:

“以后再晕的话麻烦滚远些!也就我三哥,竟然这时候还会可怜你这么个无耻的家伙!”

“青川,离开这儿,听我的话,离开这儿——”傅青轩却仍是不罢休,又上前几步道,被谢弥逊提起剑柄狠狠的朝腹部捣了下,傅青轩疼的抱住小腹就蹲了下去,却是半天没直起身来。

“不哭,你吃——”一个弱弱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傅青轩抬头,却是慧娘,正怜悯的瞧着自己。

“大嫂——”傅青轩抬头怔怔的瞧着慧娘,一下红了眼圈儿。

“大嫂怎么跑出来了?”霁云正好瞧见,看傅青轩不知说了句什么,慧娘腼腆的笑了下,忙回身往回跑,一把拉住慧娘,“娘——”

听霁云喊娘,慧娘果然马上转开了眼,乖乖的跟着霁云离开了。

“娘,他是坏人,娘以后别理他,不然阿珩就生气了——”霁云边走,边对慧娘谆谆教诲。

听霁云说生气了,慧娘就有些着慌,一副想要哭的样子:“阿珩——”

露出一个可怜兮兮的笑容,小心的捏住霁云的衣领,乞求道:

“别气,照顾好阿珩,阿玥——”

“好,只要娘不理他,阿珩就——”霁云顺着慧娘的话道,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慧娘眼里,自己不就是阿珩吗,还怎么照顾好阿珩阿玥的?忽然想到方才傅青轩的表情…

霁云激动的浑身都有些发抖,整理了下思路试探着问道:“娘的意思是,方才那个人讲,要照顾好阿珩阿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