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让人想不通的是,那残影明明先对车内出手,却又在之后引走了另外几位高手。

霁云皱了下眉头,狐疑的瞧向身旁的孩子——那人出手虽狠,却明显对自己并没有什么恶意。

许是察觉到霁云审视的视线,孩子有些局促的抬起头来,清亮的眸子正对上霁云的眼睛,仿佛受惊的小兔子一般,带着些许羞涩,还有几许信赖和期待。

霁云怔了一下,难道是自己,多想了?

沉吟片刻,对小孩温声道:

“你叫什么?家住哪里?姐姐送你回家好不好?”

听霁云说要送他回家,那孩子本是充满喜悦的脸一下惊恐至极,甚至上下牙齿也发出咯咯的响声,却就是咬着嘴唇不说一句话。

霁云愈发惊疑不定,只觉事情很是诡异,可无论她怎么问,那孩子就是一言不发,一张小脸沾满了亮晶晶的眼泪,瞧着真是可怜至极。

霁云平日里就最喜欢孩子,特别是瞧着这般乖巧可爱的孩子。伸手拈了块儿点心递过去,柔声道:

“饿了吧?来,先用块点心。”

闻到那般喷香的味儿道,孩子明显很是眼馋,却又不敢就去接。霁云笑了下,拉开孩子的小手,把点心放了上去,温言哄道:

“吃吧,很香呢。”

孩子怔了怔,终于拿起来,一小口一小口的吃了起来,许是点心太好吃了,甚至指尖上那点,孩子也一点点的舔了去。

只是随着孩子抬起手,衣袖一下滑了下来,手肘处一道深深的鞭痕疏忽闪过。霁云一怔,再要去瞧,孩子却已经小心的掩好,依旧垂着头坐在那里。

霁云垂下眼,眸中却全是深思之色——明明看着饿成了这般样子,却仍是行止有度;身上衣料一眼便可看出均是上好布帛,偏身上却有那么可怖的鞭痕…

这孩子,来历,怕是不简单。

正自思量,马车忽然再一次停下。

“干什么的?快让开。”车夫方才被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孩子吓了一跳,这会儿又被人拦住,不由大为恼火。

外面静了一下,旋即,一个清亮的声音传来:

“里面可是容家少主?穆羽,有礼了。”

穆羽?霁云一下坐直了身子。

自那日见到姬二,霁云就已经明白,怕是,穆羽,很快就会出现在自己面前,却没料到,竟然这么快就见了面!

只是,这声音——

穆羽一身紫色锦袍,一眨不眨的盯着没有一点儿声息的车厢,拢在袖子中的手不自觉攥紧成拳。

似是一瞬间,又似是过了一个世纪,车门终于打开,霁云缓步下了车,径直施礼道:

“原来是摄政王殿下,见过殿下。不知殿下有何见教?”

“阿开,你——”没想到霁云竟是这么一副冷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穆羽怔然片刻,神情逐渐悲凉。也不再看霁云,大踏步来至车前,一把拉开车门。

车里的孩子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叫,拼命的想要往后缩,却被穆羽一把拽了下来,回身交给身后的侍卫:

“郑小王爷,你又顽皮了。”

那孩子终于不再挣扎,脸上充满绝望的灰败之色。

郑小王爷?霁云愣了一下,旋即了然,这孩子就是传说中祈梁皇上最心爱的那位皇侄,郑樾吗?怪不得举止间如斯优雅,只是,既是最得祈梁皇上欢心,又有何人那般大胆,敢对他施以鞭刑?

“容霁云,你一向这么喜欢多管闲事吗?先是救了个恩将仇报的,现在又救了个包藏祸心的,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女人!”经过霁云身边时,穆羽忽然站住脚,以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

恩将仇报?霁云神情充满讥讽,穆羽的心里,一定对自己这样定位他很是愤怒吧?只是,他又如何知道,上辈子,他恩将仇报,把自己和爹爹逼到了何种境地!

见霁云始终低着头,不愿看自己一眼,穆羽盯着那小小的侧脸,呼吸逐渐粗重,说出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容霁云,当初救了我,你是不是,很后悔?”

霁云终于慢慢抬头,定定的看着穆羽,似是在看着穆羽,又好像在透过穆羽看另外一个人,良久,终于一字一字慢慢道:

“是,我很后悔。若是知道…”

话没说完,穆羽忽然转身,大踏步离开。抱着郑樾,就飞身上马。

“姐姐——”郑樾嘴唇轻轻的蠕动着,神情中满是绝望的哀恳之色,却来不及有动作,便被穆羽单手钳住两只胳膊。

“放了我吧,求你——”回去的话,自己就和那短命的爹爹以及兄弟一般,只有死路一条。

郑樾小鹿一般的眼睛满是泪水,细细的抽噎声音让人听了更不由心生怜爱,只是可惜,对象却是穆羽。

“郑樾,收起你的眼泪吧。”穆羽冷笑一声,也就容霁云那个蠢女人,会被随随便便的眼泪给骗到。

这小子倒是狡诈的很。竟是抓住了郑煌恨极容文翰的心理,便想要孤注一掷,挑起两人的矛盾,然后借阿开逃生。不然以郑煌的阴狠,怎么会这么容易放这小子跑出来,明显是想要借此生出事端。

这么小的年纪便能如此精准的揣测人心,其阴险狠毒怕是更胜祈梁皇上郑煌。也对,听说郑煌那位皇弟也是个风流多情的人物,本是子嗣众多,却尽皆夭折,也就这郑樾,活了下来,不是这份心机的话,怕也早就同他那一干兄弟一样,化为腐尸了。

郑樾终于停止了挣扎,绝望的靠在穆羽怀里,低低道:

“我只是,想活下去,就只是,想活下去啊…”

“活下去?”穆羽神情却是没有丝毫同情之色,“你想活下去,是你的事情。可是,你不该招惹她。要怪,就只能怪你命不好,不该生在帝王家…”

最后一句话语气却是凄凉至极,不知是在说别人,还是在说自己。

回到皇宫,宫内果然已是人仰马翻。

听说郑樾带了几位侍卫逛街,结果却走失,便是楚琮也吓了一跳,忙亲自过来探问。

郑煌更是坐立不安,神情焦灼而又懊悔:

“都是朕不好,若是朕亲自陪着樾儿,他又怎么会走失?”

那些侍卫早已吓得面无人色,跪在地上不住磕头请罪。

正自焦头烂额,却听外面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帘栊一跳,穆羽抱了郑樾迈步而入。

郑煌一眼看见穆羽怀里的侄子,脸色僵了一下,旋即换上一张再温煦不过的笑脸,疾步上前,一把抱住郑樾:

“樾儿,你去了哪里?怎么去了这么久?皇伯伯真是担心死了!”

郑樾乖乖的任郑煌抱着,又恢复了往常胆小怕事的怯懦样子,用小猫一样的声音道:

“伯父——”

明显对一下涌出来这么多人很是害怕,小小的身子拼命地往郑煌背后缩。

“孤正好碰到小王子,看他孤身一人,就把他带回来了。”穆羽淡然道。

“多谢摄政王殿下,”郑煌边俯身把郑樾给抱起来,边很是感激的对着穆羽道,“朕这侄儿素来胆小,全赖殿下,才能安然回到朕身旁,若是樾儿真的不见了,朕有何颜面见兄弟于地下?摄政王能亲自送樾儿回宫,朕实在感激不尽。”

楚琮有些深思的看了穆羽一眼,心里委实纳罕不已,以这位摄政王平日冷冰冰的模样,根本不是爱管闲事的性子,更重要的是,祈梁这几年休养生息,国力逐渐强盛,近段时间以来,愈发表现出对昔年所签顺表不满的意思。

自己初听说郑樾不见了,第一感觉便是祈梁怕是故意为之,好和大楚撕破脸,毁了旧约,却没想到会被穆羽给送回来。

实在想不通,这穆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好在郑樾既然找回,自己心里一颗大石头也算落了地。

又好言安抚了郑樾几句,这才告辞离开。

穆羽也谢绝了郑煌的盛情挽留,缓步而去。

待所有人离开,郑煌霍的一下转过头来,两只暴突的眼睛中全是狠辣无情之意。

那些侍卫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面,悄没声的就退了出去。

郑樾吓得一下抱住头缩成了一团。

“你不是爬上了容霁云的车吗,又怎么会和穆羽在一起?”郑煌逼近一步。

郑樾吓了脸上没有了一点血色,恐惧之极的瞧着郑煌,却就是说不出一句话。

“说!”郑煌抬起脚来,郑樾小小的身子“嗵”的飞起来,重重的撞在墙上,又极快的从墙上滑落。

郑樾疼的猛地张了下嘴,却就是发不出一点儿声音,却仍挣扎着捂着肚子翻身跪伏在角落里。

一直到郑煌的脚步声逐渐远去,郑樾才蜷曲着身子,无力的躺倒,如同一只弓着的虾米般侧卧在冰冷的地面上…

“你们亲眼见那小王八蛋上了容霁云的车?”郑煌语气阴冷,下面跪的几个侍卫顿时出了一身的冷汗:

“是。不过后来又来了一个人,从车上抢了小王爷就跑——”

那人身形实在太快了,大家又怕被发觉,不敢靠容霁云的车太近,只隐约瞧见那人极快的往车厢里一伸手,然后抱了个东西就跑了。

大家还以为郑樾被那人给抢走,这才忙不迭的去追,却哪里想到,追了一大圈,竟根本没见那人一点儿影子。

“你们看到的那个影子,会不会,就是穆羽本人?”郑煌忽然道,只是话虽这样说,却还是说不通啊,即便那人真是穆羽,可若祈梁和楚交恶的话,西岐大可作壁上观,等着收渔翁之利,又怎么会特意帮着大楚把那小王八蛋给弄回来?

“郑樾上了容霁云的车,最后却被朕的摄政王给送了回来?”西岐皇上穆璠顺手把手里的蹴鞠给扔了出去,“这倒有意思啊,穆羽那个魔鬼,也有想要讨好的人?朕倒想见识见识,那个大楚第一世女…”

145下马威

宝剑的寒光,倒下的尸体,绝望的哭泣,仇恨的眼神…

“不,不,别恨我,别哭,我没有要杀你,没有,我怎么会舍得!阿开——”

穆羽猛地坐起身来,早已是一身的冷汗,甚至连身上的锦被都氤氲着浓浓的湿意。

竟然又是那个梦!

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到大,穆羽每隔几天总会梦到同一个梦境:

一处残破的庙宇,两个模糊的人影,数个被自己逼得步步后退的武人,自己纵身而上,手起剑落处,是滚落一地的人头,然后那两个人影逐渐叠加,幻化成一张更加模糊的脸,那眼中的悲凉和痛恨却仿如一柄铁锤,砸的穆羽喘不过气来,而且无论自己如何挣扎,那张由悲哀和痛悔织就的大网,始终牢牢的束缚在身上…

穆羽伏在冰冷的床头不住的喘着粗气,甚至脸色都是惨白的——方才那个梦境竟是再一次到来,而让穆羽怎么也无法接受的是,这一次,他终于看清了梦中绝望的脸上那仇恨的眼睛是属于谁的,竟然是,容霁云!

斜飞入鬓的有着几分英气的眉,微微上挑的兼有妩媚与刚毅的凤眼——自己绝不会认错,即便梦中那个身影更纤细些,年龄也更大些,甚至是衣衫也是破烂不堪,可那双眼睛,却绝对属于,容霁云。

一定是白日里,被阿开的无情给伤到了吧?不然,自己怎么会做这么一个离奇的梦境?

容霁云会成为衣衫褴褛的乞丐?便是说破天去,堂堂大楚第一世女也不可能落到那样不堪的境地。

而且,纵使阿开再无情,自己又如何舍得,眼睁睁瞧着她如此悲惨?更不要说,还是自己把她逼至那般绝境!

纵使痛恨着阿开的无情,却又如何舍得,那般伤她?

所以,这只是梦,一切,也都是巧合罢了。

直到日上三竿,顶着两个大大黑眼圈的穆羽才走出房间,迎面正好碰上姬二。

“怎么了,又没睡好?”看见外甥憔悴的样子,姬二不由皱了下眉头,羽儿本就有个失眠的症候,自打那日栖霞山归来,明显更为严重了。

“皇上呢?”穆羽却是不愿多说的样子。

“皇上?”姬二哼了声,“一大早就出去了。”

那个小鬼头,还真当天下就他一个聪明人了。也不知道羽儿怎么想的,明明是个祸根,偏还要留着做什么!

“出去了?”穆羽愣了一下,“有人跟着吗?”

“除了十名铁卫外,还有安家的少爷在宫外候着呢,说是奉了大楚圣上的命,专意陪同皇上逛一下上京城。”姬二撇了撇嘴道,自然,穆璠还假惺惺的表达了迫切希望摄政王皇叔一同去玩的意思,却被姬二给否了——

外甥的这个性子,自己不在后面推一把,怕是始终下不了决心解决这个祸患。

这么好的机会,当然要让他多蹦跶蹦跶。

“安家少爷?”穆羽一下抬起头,阿呆吗?

知道穆羽想些什么,姬二忙摆手:“不是阿呆。”

顿了顿,“安家的探花郎,谢府的女婿,据传,也是安家下一任家主。”

看着坐在梳妆镜前的谢玉,安钧之脸上是怎么也掩不住的得意——曾经幻想的一切都成了现实:

昨日,娶了大楚三大世家的谢家嫡女谢玉为妻,甚至喜筵之上,皇上都亲派特使前来祝贺,赏赐丰厚至极。

自己记得不错的话,从来都是只有安家世子才有此殊荣!

还以为谢明扬所说全力支持自己坐上安家家主的位子是句虚言罢了,也不知要待得何时,才会兑现,却没料到竟然这么快就即将成为现实。

谢玉却是低垂着头,神情明显平静的多,甚至有些冷意——

大哥意外猝死,所嫁的也不是自己心动的那一个,虽然待自己还算温柔,于别人而言,当算佳婿,只是那别人里,却不包括自己。

再加上昨夜,安钧之甚至称得上有些粗暴的房事,虽然事后,安钧之软语温存,却还是让谢玉有些着恼…

丫鬟很快帮谢玉梳妆完毕,安钧之也回过神来,忙上前一步,握住谢玉的手,柔声道:

“待会儿让秋棠她们先陪你去至主院,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很快就到。”

“是,夫君。”谢玉抬头,明显有些疑惑,神情却已是柔顺的模样——

出嫁前爹爹交代的清楚,哥哥没了,以后自己也好,谢家也罢,只能也必须靠着安钧之,更重要的是,敬茶时,应该会见到,那个,冤家吧?无论如何也要让他瞧瞧,自己还是嫁进了安府,而且,只有娶了自己的人,才有资格成为安家的下一任家主!

安钧之嘴角挑了挑,神情似得意又似冷笑——果然这女人娶回家就会变乖,瞧瞧谢玉,成亲前如何高傲,还不是得乖乖的雌伏自己身下?而且不止从前的傲慢一点也无,还这般听话的样子。

心情大好,便又解释了一句:

“是爹爹昨日吩咐说,要安弥逊把手里的暗卫先移交给我三成。”

说道“安弥逊”这个名字时,语气不自觉加重了些。

虽然现在谢玉是自己的妻子,可安钧之也是个聪明人,早从之前蛛丝马迹猜测出来,怕这安府里,真正让谢玉动心的不是自己,而是,安弥逊那个兔崽子!

这件事始终是安钧之心里的一根刺,只是谢玉的背后有谢家,目前自然不好拿她怎样…

而且,据自己所知,之所以安云烈会同意交出部分家族势力到自己手里,也全是谢明扬推动所至。

想到此事,安钧之便很是窝火。

明明自己在这个家的时间更久,却对家族势力一无所知,反倒是安弥逊,甫一回到安府,安云烈便赋予了他调配暗卫的权力。

思及此,也不禁对谢明扬的老奸巨猾深感佩服,只随便说一句让自己陪着穆璠逛街,并负起守护之责,安云烈就不得不答应把手里可供凭调的势力交付到自己手里。

虽只是三成,可据自己所知,老东西手里足足掌握了六成之多,只是那六成却是和皇帝共同执掌,也就是说,真正独属于安府的也就四成罢了,自己拿了三成的话,就意味着那小兔崽子手里仅余一成罢了!

也就是说,自己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安云烈之下第二人。即便没正式立为安府世子,却等同于已经向世人昭告了自己世子的地位。

这个认知让安钧之怎么能不得意!

来至演武厅,远远的就看见一个负手而立的修长身影,不过是那么静静的一站,偏就生出无穷的气势。

安钧之脚下一滞,下一刻却是大为恼火,明明自己才是处于上风的哪一个,该胆怯的是安弥逊才是。重重咳了一声,拖长声调道:

“逊儿——”

那因为得意而刻意挑高的尾音令得一旁肃立的数十暗卫脸色都有些难看,特别是最前面明显是暗卫首领的几个——不会吧,以后,就要和兄弟们听命于这么一个拿腔作势的酸秀才?

虽然一向的忠诚使得他们并没有人敢有什么异议,神情却明显很是失望。

安钧之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这一点?心里却是对阿逊更加厌恶,想也知道,定然是这小兔崽子在后面说了自己的坏话!

只是从前也就算了,今后自己可就是安家的家主,想要降服这群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武人,自然没有什么能比得上最快速度的打掉安弥逊的尊严来的见效快!

脸瞬时沉了下来,冷哼道:

“逊儿,你也是大人了,哪有长辈面前,这般桀骜难驯、不知礼仪?即便将来你嫁入容家,安家也是你的娘家不是,叔叔可不想被容家甚或天下人指责安家教子——”

阿逊抬头冷冷的一眼瞟来,一阵凛冽的杀气扑面而来,安钧之顿时仿佛被人捏住脖颈的鸭子,憋了半天才抖着嗓子挤出两个字:

“无,方!”

狼狈的模样使得几名暗卫首领好险没哭出来:

尼玛,这不是坑爹吗!竟然被少主一个眼神就吓成这个样子,安家什么时候有过这么怂的家主!

当然,少主是比较吓人,当初他们本来也有些不服,可后来之所以会服气,完全是被少主用拳头给打趴下的,哪像这位,竟然一个眼神就快要吓尿的模样!

至于后面站着的数十名暗卫,则是腆着胸脯,头高高的昂起,一个个神情自豪与有荣焉的样子。

安钧之知道自己丢了大人,又看竟然还敢有暗卫给阿逊撑腰,一股邪火腾地就上来了——安弥逊这个兔崽子也就罢了,竟然连这些奴才们也敢跟自己叫板!

单手一指那几排暗卫:

“混账东西!滚过来!”

哪知那些暗卫却是理也不理,反而冲着安弥逊齐齐一拱手:

“少爷——”

竟是摆明了丝毫没把安钧之放在眼里的样子。

“你们——”安钧之气的手都是抖的,猛一拍桌子,用的劲大了些,疼的抽了一口凉气,那些暗卫嘴边笑意竟是更浓。

“好大的狗胆——”安钧之一指还算恭谨的几名暗卫首领,“让人把他们全给我拖出去,重打五十,不,一百大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