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暗卫首领却是面面相觑,阿逊却已经转身,径直往门口而去,那几排侍卫竟也学着安弥逊的模样,看都不看安钧之,昂首挺胸的跟着就往外走!

“你们真是反了!”安钧之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形,愣了片刻顿时大怒,“我才是安家的少主,你们这群饭桶,竟连自己的主子是谁都闹不清,当真是该死!”

一番勃然大怒不过换来那些暗卫几个白眼罢了,神情嘲讽至极。

“少爷——”看安钧之气的浑身哆嗦,几名暗卫首领终于走了过来,低声禀道,“方才那些,并非安家所能管辖。”

“嗯?”安钧之愣了下,“岂有此理,安家的暗卫,不归安家管,归谁管?”

那暗卫脸色更苦,心说这少爷读书读傻了吗!那么明显的暗记都看不出来:

“少爷没注意吗,他们衣袖上均有一处飞鹰的标志,那是容府暗卫。”

什么,容府暗卫?安钧之一下张大了嘴巴,刚要问容府暗卫到安府做什么,却忽然明白,这明摆着是容家故意派来和自己打擂台的!

远远的传来那些暗卫不高却偏能让人听得清清楚楚的声音:

“这位探花郎瞧着精明,怎么脑子好像有些不够数呢?”

“啊呀,真是万幸,少爷很快就能到容家去了,不然,还不知道得多头疼呢!”

“让你们,对付那些混账东西,有几分把握?”安钧之气了个倒仰。

一众侍卫面面相觑,无奈之下,只得回道:

“怕,不是对手。”

“不是对手?为何?”安钧之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启禀二爷得知,容府公爷把所有暗卫交给了少爷全权指挥。”

所有暗卫?安钧之彻底呆了,妈的,容文翰是不是疯了?一个赘婿罢了,这还没成婚呢,就把府中所有权力交出去了?

“怪不得公爷和小姐嘱咐咱们来守护少爷,远来这安府中有这般欺负晚辈为老不尊之人。”远远的传来容府暗卫的嘲讽声。

欺负晚辈?为老不尊?安钧之好险没闭过气去!我欺负安弥逊?从来都是我受欺负好不好?

那一众旁观的暗卫首领只憋得满脸通红——还欺负少主?别说那么一群如狼似虎的暗卫护着了,单是少主自己,饶上一百个安钧之,照样会被捶的稀烂!

146神秘人物

谢玉在一众丫鬟仆妇的簇拥下,径直往主院安云烈夫妇居住的房间而来。刚拐了个弯,远远的瞧见一个挺拔的身影正匆匆而来。

“好像是,安弥逊少爷——”秋棠是谢玉最贴心的大丫鬟,当初,醉仙楼时,陪着谢玉见过阿逊的,这会儿虽是离得还有些远,却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谢玉眼睛闪过一抹冷意。

不用秋棠说,谢玉早就认了出来,那人确然正是安弥逊。

对了,钧之方才告诉自己,他要去接掌暗卫调动的权力,现在看着,事情应该已经结束了,当初,那人曾待自己如此绝情,今天他狼狈的模样,自己又如何能错过!

竟是加快了脚步,径直迎着阿逊而来。心里盘算着,要如何羞辱阿逊,才能让自己心里舒服些。

“逊儿——”一道苍老的声音却忽然响起。

谢玉愣了一下,忙垂下头,神情已是恭敬无比。却是安云烈正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祖父——”知道安云烈是担心自己,阿逊忙站住脚,神情却是平静无比,“爷爷放心,逊儿无事。”

这安府里,自己在意的也就祖父祖母两人罢了,至于其他东西,想要的话,靠自己的能力照样唾手可得。

只是对安云烈而言,阿逊越是这般毫无怨言,安云烈心里却越是愧疚难当——

铮之就这一点骨血罢了,自己却全无所知,以致令他多年流落在外,甚至好好地一张脸,都被毁成那般不忍卒视的模样。本想着带在身边,好好补偿,现在倒好,竟是除了些财物,再给不了他多少东西!

——钧之大婚前夕,皇上特意把自己宣进宫内,促膝长谈了一个多时辰,可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是让自己尽快安排好立钧之为世子之事。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件事肯定是谢明扬那个老狐狸在背后推波助澜。

可又有什么法子呢?

容家安家在朝中的影响,怕是稍有个风吹草动,就会引起皇上的猜忌,若是两家真是世子世女结亲,怕皇上会夜不成寐、昼夜难眠。

再加上谢家…

“祖父,你要信我。”阿逊沉吟片刻,轻轻道。眼看谢玉正快步而来,阿逊着实厌恶的紧,冲安云烈点了下头,“我还有事,就不陪祖父了。”

说完,带了那群暗卫就往府门外而去。

谢玉本想着怎么也要让安弥逊在自己面前低头,哪知紧赶慢赶的,不过看到阿逊上了马儿的矫健背影罢了,顿时很是憋气。

安钧之正好也到了,忙也上前给安云烈见礼。

谢玉已然转了心思,想要在安云烈面前好好表现一番,却不想安云烈却是径直招呼安钧之一道去了后面书房。神情间对谢玉明显有些不喜。

谢玉吓了一跳,怎么也想不明白那里得罪了公公。

“钧之,爹年龄也大了,以后,这府里,就要靠你了。”安云烈回至房里,沉默了好久才道。

靠自己?

安钧之心里顿时乐开了花,方才因阿逊而生的一肚子气这会儿也烟消云散了——这可是老爷子第一次明明白白表示,会把安府交给自己,只要自己做了家主,想要收拾安弥逊那个兔崽子,那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一件事?

“府里的事务,你以后多留心,真有那个地方拿不定主意,可以和逊儿商量,实在不行的话,再来找我。”安云烈续道,直接无视了安钧之一脸的不服气——

所谓书生意气、志大才疏,说的就是钧之这样的人吧?若不是实在没有办法…

安云烈不觉叹气。

“成了亲,你也算是有家有室的人了。”安云烈冲外面招了招手,安武偕老管家很快捧了一摞高高的簿册过来,“咱们府里的帐,你有时间了也瞧一瞧。对了,还有逊儿成亲要用的东西——”

应该说是嫁妆的,可这个词,安云烈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想了,这几处庄子,本就是铮之名下的,现在自然要交由逊儿带走,还有这几处店铺,也是你娘给铮之攒下的…”

安钧之越听脸色越难看,好不容易安云烈终于住了嘴,安钧之算了算,就这么会儿,怕是已经给出一半家产了,虽是不住咬牙,却也只得勉强应了。

刚要告辞离开,哪知安云烈又拿了一叠地契道:

“还有这些,是我的心意,逊儿要到容家去,咱们怎么着也不能让人家把我们瞧扁了去!”

安钧之最后走出门时,脸色完全都是青的了——尼玛,怕容家把我们瞧扁,怎么不怕谢家把我们瞧扁!这么多好东西,怎么就不想着送给自己老婆当见面礼!

气冲冲行至大门外,正好看到大门旁的石狮子后,一个穿着件灰扑扑衣衫看不清脸面的女人,正有气无力的蹲在那里,立时气不打一处来,冲着门房怒冲冲道:

“什么闲杂人等,也可以来我安府门前晃悠的吗?还不快赶了去,真是一帮废物!”

那门房吓了一跳,不敢怠慢,忙顺着安钧之指的方向看去,神情顿时很是茫然:

“少爷,那里,什么也没有啊!”

“什么也没有?你们的狗眼瞎——”安钧之骂了一半的话忽然顿住,不由揉了揉眼睛,石狮子后面果然空空如也,哪有半个影子?忙又往四处看,方圆百米之内,竟是连个鬼影都没有。

“真是见鬼了!”安钧之哼了声,一边踩着下人的背,便要往车上爬,哪想到刚上车,就是咚的一声响,安钧之一声惨叫,却是那车子忽然就无缘无故的断成两截,把安钧之摔得叫苦不迭。

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有机灵的奴才,已经又套了辆马车过来,安钧之赶紧爬上去,哪知还没坐稳,车子再次断为两截。

甚至第三次,安钧之先让奴才坐上去,看没事了,自己才小心翼翼的爬上去,却没料到,屁股刚一挨到车厢,好好的一辆车子再次应声而断!

到了这个时候,安钧之即便再蠢,也明白肯定是有人和自己过不去,又怕去的晚了穆璠怪罪,只得一边恼羞成怒的让暗卫拿人,一边命人牵了匹马过来,只是刚坐到马上,身子一下就绷得笔直——

安钧之真是哭死的心都有了,狠狠的摔了这么几次,屁股早又红又肿了吧?就自己那拙劣的马术,再在马背上颠簸,正想着呢,那马猛地一尥蹶子,吓得安钧之忙死命抱住马脖子。

眼看安钧之一行狼狈的走远,方才那个一身灰扑扑的女人再次突兀无比的出现在石狮子的后面,依旧是抱着头、可怜巴巴的模样:

“轩轩,一定得让两个安少爷都吃苦头吗?收拾一个不行吗?”

女子咕哝着抬起头来,竟是一张虽然愁眉紧锁却仍无比精致的俏脸——

为了找到安府,已经跑遍了整个上京城,难道再把上京城跑一圈,去找那个安小少爷吗?

是啦,自己那时候跟踪轩轩,是去过那些铺子,可,那不是为了看轩轩吗,现在轩轩又不在那里,那些店铺,自己老早就忘了在哪儿了——天生路痴的人,没得救啊!

抱着手指甲啃了一大会,算了,不管了,轩轩说,小少爷要娶他最心爱的妹妹,不受点儿惩罚怎么行?

可怎么又觉得心里酸酸的呢,妹妹是他最心爱的,那自己算什么?

啊呀,自己真的堕落了,爹爹生前总是夸自己心胸最豁达呢,自己这会儿,怎么这么小家子气!

轩轩最心爱的妹妹,自然也是自己最心爱的妹妹了!

教训一下那个未来的妹夫也好,省的他将来欺负自己妹子!

这样想着,竟是又精神抖擞,拼着再跑遍整个上京城,也要找到安弥逊!

门房正好探出头来,只看见石狮子后面一道残影一闪而逝,忙揉了揉眼,再看过去,却什么都没有了。

安弥逊此时却是正和霁云在一起。

今天一大早,便听容五回禀了昨日大街上路遇穆羽一事,阿逊听得心里咯噔一下,直觉事情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不然以后,云儿就在家呆着,哪里也不要去了。”

“若是万不得已定要出门,必须要多带侍卫。”

“还有——”

霁云一阵头大,昨天爹爹听说后,也是这般反应,好像,家里这两个男人眼里,自己就是世上最禁不起摔打的易碎品,看阿逊一副紧张兮兮要继续碎碎念的劲头,忙摇了摇阿逊的胳膊:

“我让厨娘做了你爱吃的点心,要不要尝尝?”

“点心?”阿逊愣了下,方才的对话里,有说道点心吗?刚要答话,却抱住霁云一个旋身,冲着窗外厉声道,“谁在外面?”

口里说着,人已经飞身而出。

“咦?”外面人明显有些惊奇。

等霁云慌忙跑出去时,却只有阿逊一个人站在院子里,脸上的面具却是不翼而飞,一张俊美逼人的容颜赫然显露出来。

“怎么回事?”霁云大吃一惊,什么人这么厉害,竟能把阿逊的面具都抢了去?

正自惊疑不定,一道有些沙哑的悦耳女声清晰的传来:

“不许欺负小妹妹,不然,我家轩轩会很生气,我家轩轩生气了,我也会很生气——”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霁云听得一头雾水,可等等?什么叫,她家轩轩?

难道是——

霁云一下屏住了呼吸,拔足就往外追:

“站住,快告诉我,我三哥在哪里?”

阿逊忙也追了出去,只是街上人流熙攘,哪还有方才那人半点影子?

“阿逊——”霁云一把握住阿逊的手,神情焦灼,太激动了,声音都是抖的,“你方才也听到了,那人提到三哥,是不是?”

“是,我听到了。”阿逊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儿,自出道以来,还从未有过敌手,却没想到一个突然出现的女子,竟有这么强的功夫,怕是,还在自己之上!

好在,听她的口气,应该不是敌人。

“咱们进去吧,她若想走,怕是没有人留得住她。”阿逊反握住霁云的手,安慰道,“不过,三哥若和她在一起,安全绝对有保障。”

“那是容霁云?”马路对面,安钧之和穆璠正好走来,一眼看到霁云,以及她身旁明显举止亲热却绝不是安弥逊的那个俊美年轻人。

安钧之只觉得呼吸都快要停止了,恨不得仰头大笑三声:

还没成亲,就被戴上了这么一顶绿乎乎的帽子,安弥逊,你也有今日!

对了,今早上的那丰厚嫁妆,说不定,自己想个法子的话,也可以省了呢!

147以牙还牙

“有什么好玩的吗?”瞧着安钧之脸色青红不定,一会儿横眉冷对一会儿眉开眼笑,旁边的穆璠很是奇怪,忙顺着安钧之的视线瞧过去,却是什么都没看见。

安钧之这才回神,回头看见穆璠正一脸探究的瞧着自己,顿时就有些尴尬:

“公子不是想要逛逛商铺,买些小玩意吗,前面就是了。”

说着,一指前面霁云和阿逊方才站的那处店铺。

要想人赃俱获,怎么着也得多掌握些证据才好。

穆璠目光定在店铺前面“祥丰”两个大字上,眼睛闪了闪,心里却是不住冷笑,祥丰,不就是容家世女的商号吗?

倒要瞧瞧,自己那个摄政王心里,这女人的分量有多重!

当即举步,往铺子而去。

谢家商铺的大掌柜周发正好送个客人出来,远远的看见安钧之领了人过来,愣了一下,忙笑眯眯的迎上前:

“哎哟,姑爷,您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小的?”

谢玉名下的铺子当初也是一并交给周发打理,安钧之倒也认得,想了想道:

“是这位穆爷想要买些稀罕玩意儿,这铺子里的事情你也是极熟的,跟我们来吧。”

周发顿时受宠若惊,再一看安钧之对穆璠恭敬的模样,心里顿时泛起了嘀咕——自家姑爷那是什么身份,谢家的女婿,安家的少爷,无论抬出那个名头出去,那可都是惊天动地!

现在却对个少年,这般恭敬,岂不是说,这少年的背景怕是更加显赫?!

又见安钧之竟然领着穆璠直奔容家铺子而去,心里更是惊疑不定,却也不敢去问,忙小跑着跟了上去。

因霁云和安钧之在里面厅里商量事情,这会儿是张才守在这里。看到来了客人,忙迎了上去,笑呵呵道:

“几位客官,不知想买些什么?”

还没靠近,却被几个侍卫一下格开,张才猝不及防,差点儿跌倒,脸色顿时就有些难看,穆璠却高兴地拍着手哈哈大笑。

这是谁家孩子,这么嚣张?

张才很是恼火,自打跟着小姐做事,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冒犯过?也不知哪家的孩子,带了这么几个豪奴过来,竟然就敢在容家地盘上撒野。

想要发火,却又想到小姐吩咐过,做生意的人,要以和为贵,只得把那口气又咽了下去。交代了伙计一声,自己则回身铺子里,不想再搭理穆羽几个。

“喂,你这是什么态度?”穆璠登时就来了气,一副很不高兴的模样,本就是存了别的心思,这会儿自然是要借题发挥,“敢在朕,真爷面前摆谱,还真是好大的胆子!”

看穆璠不高兴,旁边的安钧之忙使了个眼色,便有侍卫上前拦住张才的去路。

真爷?张才简直要被气笑了,多大个小屁孩,自己面前也敢称爷?却还是忍了气,皱着眉头道:

“这位小哥,你要什么,告诉伙计一声就是,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小二?”穆璠脸色拉的更长,“怎么侍奉爷委屈你这奴才了?把你们主子叫出来,真爷还不让你伺候了,让你们主子自己滚出来伺候吧。”

“让我们主子来伺候你?”张才一听就火了,这小屁孩还真是蹬鼻子上脸啊,自己不和他一般见识也罢了,真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小姐侍奉他?还,滚出来?这人以为他是谁啊?

手一挥,不耐烦道:

“走走走,小孩家家的,不和你一般见识——让你家大人快把你领走,不买东西别捣乱——”

手却忽然一痛,却是被两个宫中侍卫倒剪住双手,狠狠的推倒在穆璠跟前。

那周发这会儿也明白了,怪不得少爷会领着客人到容家的铺子来,原来是摆明了要来收拾容家的!这少年的身份,竟是显赫到容家也惹不起吗?

这段时间真是被容家打压的很了,现在看张才被这般粗鲁对待,周发心里顿时畅快至极,挤到前面狐假虎威道:

“真爷是谁呀?你这杀才也敢惹?!张才,你好大的狗胆!还不快给真爷磕头赔罪!”

“周发?”张才愣了一下,顿时恍然,怒道,“这些人都是你叫来故意到我们铺子里找茬的是不是?快带着你的人滚出去,不然——”

话音未落,穆璠已经朝着旁边侍卫使了个眼色,那侍卫脸色一寒,抬脚朝着张才当胸就踹了过去:

“大胆!我们爷面前,也敢放肆,真是找死!”

“小兔崽子你敢打——”张才没想到那人竟敢真就动手打自己,顿时大怒,哪知一句话刚出口,那侍卫脸色就是一变,当胸一脚踹了过去,张才惨叫一声,就飞了出去,头不偏不倚,狠狠的撞在墙壁上,又从墙壁上慢慢滑下。

“装什么死狗,快起来——”看张才躺在地上不动,周发愈发快活,跑过去,狠狠的踢了张才一脚,“想要装死吗——”

却再没想到,张才的身体一下翻了过来,脖子却是呈现不正常的扭曲状态,看那模样,怕是真的,死了!

“啊——”周发吓得惨叫一声,脸色顿时和白纸一般,还以为张才都是装的呢,怎么一眨眼的功夫,竟然就真的把人给打死了?

不会是自己方才踢得那一脚吧?

周发好险没吓晕过去,转身就想跑,却不防一下被人揪住后衣襟。

周发吓得汗毛都竖起来了,伸手一指那动手的侍卫:“啊,张才,不是我杀的你,是真爷的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