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内侍眼睛发直,不时还抬起手揉一下——是太阳太过刺眼,自己眼花了不成?不是说容家女是天下第一丑女吗,这个宫装丽人又是哪个?

放眼朝中,那些大臣之家的女儿,自己也见了不知几何,像容家小姐这般气质容貌俱佳的,也就谢家嫡小姐还可一比!而且这容小姐看着,明显又比谢小姐还要大气!

还要再看,周边却忽然泛起一阵寒气。

“还不快走?”阿逊已经冷冷道。心里更是懊恼不已,这样女装的云儿,自己都见过几次,偏是打扮的这么漂亮,却不是要给自己一个人看!看那内侍发直的眼睛,更是杀人的心都有了。

那内侍吓得一缩脖子,再不敢去看,心里暗暗嘀咕,这安家少爷果然是被伤的狠了,瞧瞧这杀气腾腾的,保不齐,待会儿会血溅朝堂也不一定!

一直跟在霁云身边的容五打了个寒噤,下意识的昂首挺胸、目不斜视,心里却是叫苦不迭,瞧安少爷这模样,明显就是一个醋罐子!

与外面的风光旖旎不同,朝堂内却是一片肃穆,特别是安云烈到了后,更是多了几分紧张和不安。

大家本来一门儿心思的等着看笑话呢——连谢家都如此义愤填膺,当事人怕是更加怒不可遏,更不要说安云烈向来以脾气暴烈闻名天下。

哪知安云烈却一如往常,依旧在自己的位子上站了,对那一众探究的眼神,眼梢都不抬一下。

这是,气傻了,还是,大家气度?

现在听说安家小少爷也来了,顿时惹来一阵窃窃私语,纷纷探头往外去瞧——

若说这次街头混战,最无辜的怕就是这安小少爷了,听说都要商定婚期了,无端端的就成了弃夫不说,还戴了那么一大顶绿油油的帽子,一夜之间,成为上京一大笑柄。

也不知这安小少爷生的何等惫赖模样,才会落得这样凄惨的下场。

待看到由金殿外昂然而入的器宇轩昂的年轻人时,却又不禁咋舌,这安小少爷明明也算是一表人才了啊,听说那容家小姐可是容貌寝陋、身高体阔堪比男子,怎么得了这么个英俊郎君还不满意?

不得不说,那容家小姐,可真是牛人!

也因此,当内侍回禀说容府小姐也到了时,众人顿时和打了鸡血一般,等了半晌,却是没见人进来。

楚琮瞧了一眼内侍,内侍惊了一下,慌忙跑出去瞧,才发现,却是西岐皇上一行到了。

霁云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巧,两方竟是同时来至金殿外。

容五心里却是一紧——前日在铺子里,自己亲眼见到小姐和西岐皇室可谓剑拔弩张,深知他们之间怕是早有渊源,恐怕,还是不太愉快的缘分。唯恐小姐脾气再上来,待看到霁云神情平静的退后一步微微躬身站好,心才放下来。

走在最前面的是穆璠,一眼看到路旁的霁云,只觉有些面熟,却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有些狐疑的又看了几眼,竟仍是无法确定。

穆羽起初却是并未注意到路旁垂首肃立的霁云,只当是那个宫娥罢了。本是已走出去几步,却觉得不对劲儿,竟是霍然站住,猛地转头看向霁云。

本是紧跟在后面的姬二猝不及防,差点儿撞在穆羽身上,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忙顺着穆羽的眼光瞧去,愣了一下旋即认出来,不是容霁云又是哪个?

其他人也注意到穆羽的古怪,纷纷看过来,甚至走在最前面的穆璠也停下来,心里却是了然——怪不得有些面熟,竟是容霁云吗!自己早说这两人之间有奸情,眼前看到的情景,愈发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霁云没想到穆羽竟是这么大胆,大庭广众之下这般毫不避讳,只是很多人瞧着也不便发火,只得福了□子道:

“见过陛下、摄政王殿下。”

穆璠前儿有些被穆羽的阴森给吓着了,这会儿也不敢摆谱,言不由衷的“嗯”了一声,旋即转身继续前行。

穆羽则是眼睛发亮,似是对霁云的恼怒视而不见,温声道:

“原来是容小姐,请吧。”

霁云呆了一下,自己不就是换了身衣衫吗!怎么前天还是恨不得踹死自己的模样,今天就变的这般温文尔雅?

却不知这样呆呆的样子,令穆羽更是心怀大畅,竟是连对霁云的最后一丝不快都烟消云散。

霁云却依旧神情冷淡:

“摄政王身份尊贵,我这等小人物,又何敢高攀?还是摄政王先请吧。”

不敢?穆羽怔了一下,低低道:

“阿开,这世上,有什么事,是你不敢的吗?你,不就仗着我…”

最后一句酸涩无比。终是转头大踏步而去——再如何伤心愤怒,可就是没有办法,难为阿开哪怕一点儿。

所以,才可以让她一次次的这么伤害自己。

姬二却是不由扶额,自己这个外甥,是不是前世欠了容霁云的?若是旁人,敢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冒犯羽儿,依羽儿的性子,早被切成几十段了,偏这容霁云,竟是无论如何无情,羽儿都会止不住的心软!

真是好没道理!

瞥见姬二凌厉的眼神,容五吓了一跳,当日若没有那突然出现的神秘人物,小姐怕是已经死在这人手里!

霁云却是不在意,这毕竟是大楚皇宫,这姬二再是嗜杀成性,也不敢在这里胡来。

那来宣召的内侍擦了把汗,心说这容小姐今年是不是命犯桃花啊,还以为坊间所说摄政王对容小姐有情是无稽之谈,现在看着怕是大有乾坤——也是,原来世人全被传言所误,容小姐却是这般美人儿,也怨不得方才西岐摄政王都会看得呆住!

看穆羽已然进殿,忙道:

“容小姐,您也请吧。”

霁云这才抬腿进了大殿,正好穆羽等人刚落座。

很多人看霁云紧随西岐诸人而来,还以为是西岐皇室身边使唤的人,待注意到那自来冷酷的穆羽老拿眼睛盯着女子,又以为是穆羽的姬妾,却是不解,这般场合,还带个女人来,委实有些不伦不类。

不过,好在,确实个难得一见的美女,这西岐摄政王倒是有艳福。

正自猜疑,霁云已经在大殿之上跪下,朗声道:

“四品郡君、容氏霁云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容霁云?这个名字怎么有些熟悉?几乎所有人都是一呆。

不会吧?下一刻,几乎所有人都把头扭了过来——容文翰的女儿,不就叫,容霁云吗?!

可容霁云不是名满天下的丑女吗?眼前这女子,分明是个一等一的大美女!

——据闻,当天晚上,有半数朝臣都因不知名原因扭了脖子…

154急转直下

怪不得容氏女那般娇蛮,原来人家委实有娇蛮的资本!

不独出身名门更兼身为世女万千宠爱在一身!原还以为好歹容貌寝陋也能让其他人找到些平衡点,可现在瞧着,虽不是倾国倾城,却也是千娇百媚。

终于理解为什么那安家嫡孙明明有更好地选择,为什么还非要一棵树上吊死,跑去容府入赘,不用想了,肯定是早见过容霁云的如玉容颜!

却也正因如此,这安弥逊便显得更加可怜!

这会儿子,许是正不知如何煎熬伤心难堪呢!

纷纷回头看去,只一眼,就刷的一下把眼光收了回来,妈呀,这安小少爷眼神儿也太吓人了吧,怎么看谁都是一副想要吃人的样子,不用说了,肯定是刺激太大了!

惟有谢明扬,心里却是不踏实的紧,方才不经意间眼神相撞,谢明扬忽然就有些不太舒服的感觉,总觉得这双眼睛瞧着熟悉的紧。再瞧过去,竟是愈发觉得对方神情太过诡异。

正自惊疑不定,忽然瞧见远远的殿门外侍奉的一个小内侍,正冲着自己挤眉弄眼,心里更是升起一股无名怒火,好在马上有侍卫发现不对,悄没声的过去,上前捂了嘴把小内侍拖了下去。

那小内侍却是拼命挣扎,用的力气大了,一只带有谢府印记的装满银钱的荷包就掉了下来。

看的听到谢玉报信就赶紧跑了来的谢府管家瞬时面如土色——你说怎么就那么衰呢,以往和老爷经常有来往的几个相睦的大太监竟是一个都找不着,可情形危急,夫人可是一再嘱咐无论如何,都务必把信送到,无奈何,只得随便抓了个看着伶俐的小内侍,倒没想到,信没传过去,人倒被抓走了。

顿时急得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里面的人自然不知道外面的动静。

凌奂已经率先发难:

“容相,人好像,还少一个吧?”

“少吗?”容文翰依旧云淡风轻,“本相瞧着,明明刚刚好吗。”

“刚刚好?容相开什么玩笑?”凌奂冷哼一声,“皇上方才传召的除了令爱外,也就安小公子罢了,难不成容相的意思是说,其实令爱就是杀人凶手?还是说,容相其实抗旨不尊,当皇上的话如耳旁风,到现在还要坚持包庇那凶犯不成?”

“是啊,容相。”谢明扬也装模作样道,“当时大庭广众之下,见过那凶犯面目的不知凡几。容相既然口口声声说他并非杀人凶手,便把他交出来又如何?还是容相和容小姐,有什么难言之隐…”

说着眼神轻蔑的扫向霁云和容文翰。

容文翰自来是谦谦君子,何曾被人这样当面侮辱,更不要说还事关女儿清白,直气的脸色发青。

霁云心里怒极,忽然转身冲楚琮跪倒:

“皇上,臣女请求皇上允准当面和这两位大人对质!”

楚琮点头应下,命霁云起来说话。

霁云转身,昂然看向谢明扬:

“谢大人,有话直说便可,这般夹枪带棒当真是君子行径?”

没想到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说起话来竟是这么锋芒毕露、不留情面!谢明扬也算是朝中老臣了,这般被一个小姑娘指着鼻子怒叱还是第一遭,一张老脸顿时通红。只是和容文翰尽可以对骂,偏对面却是个小姑娘罢了,竟是张口结舌,不知如何回答。

看到老丈人吃瘪,安钧之却是不乐意了,很是轻蔑道:

“什么叫夹枪带棒?若你自己行得正、坐得端,又何惧别人口舌?明明是自己做了不堪之事,还妄想我安家能够接纳…”

“闭嘴,钧之!”一直默不作声的安云烈突然开口,心里却是恚怒无比,好歹自己也养了安钧之这么多年,别说所谓容霁云的“丑事”本就是无稽之谈,便是真有此事,为了逊儿的颜面,也绝不应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样的话来!

世家最看重的是什么?不就是脸面两个字吗!还以为这个养子虽是心胸狭窄了些,即便不能把安家发扬光大,好歹能让安家传承下去就好,现在竟然为了一己之私利,做出这般自堕脸面的蠢事!

安钧之有点儿被安云烈的暴怒给吓懵了,实在不明白,自己明明是在给安弥逊那个小兔崽子打抱不平啊,怎么老头子却是一副恨不得吃了自己的模样!却也不敢再说,只得唯唯诺诺的退下。

阿逊也没想到安钧之竟然这么蠢,众目睽睽之下对霁云叫板,若是私下里,早一个大嘴巴抽了过去,只是现在这么多人瞧着,再是如何,却也明白,好歹安钧之是自己名义上的叔叔,不能使别人看了笑话去,只得歉疚无比的瞧着霁云。

却不防落在有心人眼里,纷纷嗟叹,这安小公子的眼神可真是心痛复心碎,怕不是柔肠百结妒恨难当啊…

霁云瞧了一眼兀自愤愤不平的安钧之,又淡然把视线收回,眼神中的不屑和轻视比任何语言都让安钧之愤怒——

妈的!不就是仗着是容家世女吗,等我登上世子之位,你们这些人,统统给我等着。

霁云却已瞧向凌奂和谢明扬:“两位大人,你们口口声声说我容府包庇凶犯,难道所谓凶犯杀人抑或藏于我府之事,是两位亲眼所见?”

被一个小丫头片子这么当众质问,两人都有些下不来台。凌奂直接哼了一声:

“凭你一个小丫头片子也敢这样跟老夫说话,容府果然好家教!”

“老大人这是何意?”霁云讶然,“和大人对质,是霁云方才请了旨、得了皇上允准的,关家教何事?还是说,其实心虚同时另有隐情的哪个是老大人自己?这么急着把罪名按在霁云一个小女子身上,未免太着相了吧!”

“你——”凌奂这会儿也体会到了方才谢明扬的尴尬,气的狠狠的瞪了容文翰一眼,这人当真狡诈,竟是派了女儿上来打擂台,自己倒躲在一边看笑话,这么多人瞧着,自己骂回去显得太失风度,又实在咽不下这口窝囊气,当即一甩衣袖,“有西岐陛下和那么多人亲眼所见,任你再是铁齿铜牙,老夫不信,你能翻了天去!”

方才自己去请西岐一行时,特意找机会旁敲侧击过,那穆璠的意思是明显不愿善罢甘休,倒是那自来冷酷的摄政王穆羽,对自己冷冷淡淡的样子。

只是那又如何?只要穆璠咬死了容霁云另有图谋,想要对他痛下杀手,他手下的那帮侍卫焉能不站在自己国君一边?

至于说其余安府侍卫,有容霁云和别人“同生共死”在前,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这天下是我大楚皇上的,有皇上顶天立地,什么时候都会稳如泰山!凌太师,我一个女子,自然不会去翻天,”霁云讥诮的一笑,“即便你贵为当朝太师,也休想翻了天去!”

霁云此言一出,上座的楚琮眼睛明显亮了一下,只觉解气至极;凌奂却是心里一突,看向霁云的神情不由狐疑无比。

霁云却已经转身行至穆璠面前,然后款款跪下:

“容氏霁云,见过西岐皇帝陛下。那日不知乃是陛下驾到,霁云多有唐突,还望陛下恕罪。只是当时情形,双方互有口角,又全不知对方来意,误会之下,竟至产生冲突,雅不是霁云所愿,发展至最后,更是让人遗憾…”

说着手轻轻翻起朝上,露出纤细白皙的手指上戴的两枚漂亮的宝石戒指。

听霁云侃侃而谈,除阿逊外,其他人都是满脸讥笑,这容霁云也太天真了吧?以为扫了穆家的颜面,几句轻描淡写的误会、遗憾,就可以让对方不再追究?

便是容文翰,虽是上朝前女儿自信满满的告诉自己,事情一定可以圆满解决,这会儿心却还是悬了起来。

却不知穆璠却是脸色大变。脸上的肌肉猛地抽了一下,心中惊怒无比——

自己派人拿着向一个神秘组织购买信息的钻石首饰,怎么会戴在这容霁云手上?

“陛下,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霁云已经再次开口,“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说着,无所谓的再次抬起左手,戒指下方一个小小的“斐”字,清晰的映入穆璠的眼睛,又状似不经意的瞟了眼坐在穆璠后方的穆羽。不成想,正对上穆羽饶有兴趣的眼神儿,心里不禁有些着恼。

至此,穆璠再无怀疑,那个神秘组织要么隶属于这容霁云,要么就是和容霁云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脊背顿时一阵发凉——突然明白那神秘组织要求的若是有所求,必须随报酬奉上一件信物来!怪不得,那日容霁云和那男子有恃无恐,却原来,早已经料定,自己绝不敢和他们撕破脸。

心里又是惊慌又是恐惧,当初自己购买的两条信息,全是关于穆羽,甚至之后,利用得到的消息,也阴了穆羽一把,若是让穆羽知晓,其实那些阴谋背后的人是自己,自己之前吃尽苦头所做的一切掩饰都将前功尽弃!

甚至,怕是还有性命之忧!

看穆璠久久不说话,其他人都有些奇怪,旁边的凌奂最先耐不住,上前一步低声道:

“陛下,陛下,您只管把当时的情形说出来就好,您是我大楚最尊贵的客人,我们皇上定然会为您做主。”

穆璠终于回神,忽然起身离座,抬手朝着霁云——

这是要赏一个耳光?安钧之心里暗爽,该!穆璠的年龄可是比容霁云还要小,这么一巴掌过去,别人也不好说啥,我看你容霁云以后还怎么有脸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咦?

慌忙揉了下眼睛,自己一定是眼花了吧?其他朝臣也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却是穆璠竟然上前一步,亲手把霁云给搀了起来,脸上更是布满再和煦不过的笑容!

“陛下——”凌奂忙出言提醒,心说这穆璠昏头了吧,怎么做出这么匪夷所思的举动。

“容小姐太客气了,不过是奴才不懂事,一场误会罢了,那日回宫,皇叔已经责备了我,容小姐,快请起吧。不然——”说着,似是有些畏惧的瞧了旁边的穆羽一眼。

果然还是小孩子!以为耍些小伎俩就可以让自己困扰了吗?自然,霁云也明白,穆璠之所以这般做作,无疑还想打消穆羽的疑虑。

转头瞧向明显还没回过神来的凌奂和谢明扬,冷然道:

“两位大人,还有何话说?”

“你——”凌奂看看穆璠,再看看霁云,实在闹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穆璠瞬息之间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顿时词穷。

“太师,谢公——”楚琮明显很是不高兴,“事情已经很清楚明了,一切就是误会罢了,两位身为朝廷重臣,竟然道听途说,这般诬陷容相,还不快向容相道歉?”

道歉?两人都是愣了一下,还是谢明扬反应快,一拱手道:

“老臣还有疑惑未解,请皇上宣那所谓误杀西岐侍卫的男子上殿,若然心服口服,别说道歉,便是磕头也使得!”

千算万算,再没想到西岐皇上竟会闹这么一出。事已至此,无论如何也要拉了安家下马,只要容安两家闹起来,就是一大收获!

作者有话要说:哭,卡了一夜啊

155世子之位

“你不就是想说,我同别的男子同生共死吗?”却不防霁云冷笑一声,竟是径直站在阿逊身边,环顾众人,傲然道,“心里龌龊的人,总会把人想的和他一样龌龊!”

阿逊注目和自己并肩而立的霁云,眼睛里是全然的喜悦。

穆羽嘴角却是不自觉抿紧。

这容府小姐疯了吧?这样敏感的问题,别人躲还来不及,她倒好,就这么轻轻松松说出口不说,还跑到安家少爷身边大声宣扬出来?

还有那安弥逊,也太没出息了吧?都被个女人作践成这样了,竟是连个屁都不敢放!

“容相果然家教有方啊!”谢明扬冷笑一声,“明明自己已有夫家,还敢这么理直气壮的和别个男人同生共死,这般无耻行径,又置老夫亲家、堂堂安公府于何地?”

“霁云不敢有违父训,所谓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试问谢大人,若然夫君有难,那为j□j者,该不该祸福与共?”霁云直视谢明扬,语气决然,“若然有下一次,霁云当还是如此,无论天上人间还是火海地狱,霁云都必会生死相随!”

“咔嚓”一声脆响,却是穆羽身下的椅子忽然裂成无数碎片,楚琮眯了下眼睛,早有内侍慌慌张张又掇了个椅子前来,心里更是惊怪莫名,真是见鬼了!这椅子明明是用最为结实的黄花梨木做成,怎么竟突然间烂成这个样子?

楚昭则是眼睛亮了一下,神情有些黯然,又很快恢复清明,看一眼昂首挺胸一副与有荣焉的傅青川,长长舒了口气——霁云就好像自己生命中的太阳,无论何时何地,总能让自己看到人世间最美好的一面。纵使,这份美好从来不属于自己,却也能让人对这无情的世间充满期待。

其他人却是完全被霁云身上的神采所震慑。

惟有谢明扬几个,不过微一错愕,旋即怒叱道:

“果然恬不知耻!莫忘了你已与安家定亲,又从哪里又冒出来一个同生共死的夫君?莫要再胡搅蛮缠,快让那人上殿便是,老夫倒要好好领教一下那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方才听霁云说出嫁从夫,又斩钉截铁当众宣告会和自己宝贝孙子祸福与共、生死相随,安云烈早感动得一塌糊涂,仅有的一点对孙子为了娶霁云隐瞒了自己这么久真实容貌的迁怒更是当即烟消云散!

又想到那夜阿逊诉说的从前过往,若是没有霁云,自己乖孙孙怕是早毁了!更不要说这之后,两个孩子为大楚殚精竭虑,做的一切筹谋!

有这么一对佳孙佳媳是自己莫大的福分啊!

先有儿子的死,又有孙子那么多年在谢府受的苦,现在倒好,这老东西还敢这么当着自己的面责难自己的好孙媳——

安云烈越听越怒,忽然转身,大踏步往霁云身边而去。

老东西终于,忍不下去了?

谢明扬眼里闪过一抹喜悦,却又旋即换上心痛的神情,假惺惺的冲眼看就来至近前的安云烈道:

“亲家,我知道你心里苦——”

却被安云烈抬胳膊挡开,不知是安云烈常年练武,臂力太过惊人,还是谢明扬太不中用,竟是踉跄着倒退了好几步,若非安钧之扶着,差点儿坐倒地上:

“安公——”

这个老家伙怎么回事,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老夫知道你心里有火,可那容文翰不是在哪儿站着吗,你或是捶或是骂,真发一阵疯倒也说得过去,竟然在满朝文武面前、众目睽睽之下给了自己一个好大的没脸!

安云烈已经来至霁云身前,拉了霁云的手大步来到御座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