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绾白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

陆文俊一身范思哲新品,严绾觉得和他并肩坐在大排档里,整个人都浑身不自在,连鲁湘的吃相,也变得斯文起来。

陆文俊象征性地挑了两根面条,看着面前的两个女孩,似乎吃得很香甜。他低下头又吃了一口,才摇摇头。

“陆学长,你一定吃不惯这种大排挡吧?味道很重,而且只是家常口味,只是旺火炒一下而已,没有慢工出细活这种菜色的。”严绾看着陆文俊受刑似的表情,暗暗好笑,却还是“善解人意”地解释。

“呃…还好,我只是不习惯。”陆文俊看着自己满里似乎开始发胀的面条,觉得嘴里也油得发腻。

大排挡的灯光,有点微黄。严绾的唇上,因为油色的浸润,一点嫣红,竟有一种白天不多见的妖娆。

她摄着唇吸螺丝的样子,仿佛像是一个盛情的邀请,让陆文俊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唾沫。

严绾却似乎没有觉得,满脸的笑意,一直淌到了他的心上。仿佛是一颗石子,虽然小,可是也漾开了一层又一层的轻细涟漪

她似乎毫无所觉,微眯着眼睛,仿佛那盘五块钱一大盆的螺丝,就是人间美味。

其实,严绾远没有她表现出来的这么陶醉。但是,她愿意享受这样一个美妙的夜晚。身边有挚友,还有一个浑身不自在的未来丈夫。

这样的组合,不知道多么有意思。而且,他看过来的目光,简直像是几辈子没有见过女人似的。大概他从小到大,还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吧?

“严绾…”陆文俊终于选择放弃装模作样,放下了筷子。

“嗯?”严绾眉眼微抬。

“上次说过,要带你…请你参观我们的珠宝行,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得闲?”

“我每天中午十二点到晚八点要上班,其余的时间很有空。”

鲁湘惊讶地问:“咦,你学长家里是做珠宝的吗?”

“是啊,他们家的珠宝生意,做得比我们店里还要大。”严绾话说出口,才后悔不迭。

她怎么又忘了,现在是与陆文俊初识,而不是和他共同生活了三年!

好在陆文俊以为她与陈晓蓉关系密切:“你是听陈晓蓉说的吧?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如现在跟我去门店看看?”

“可是,现在已经晚了。”严绾迟疑。

“才九点,夜生活刚刚开始呢。”陆文俊殷勤相邀,“从这里到我们陆家的门店,只不过五六分钟。

“去吧,人家都殷勤相邀了,你还拿捏什么呀!”鲁湘看了看表,“我要赶回去糊纸盒,就不陪你们了。”

严绾皱了皱眉:“那我也不去了,还要回家温课呢!”

“去吧去吧,人家都陪着咱们吃大排档了,你还要怎么拿乔啊!”鲁湘笑嘻嘻地站起来,拿餐巾纸随手抹了一下嘴,“不用送我了,我自己赶地铁,很方便。”

严绾哭笑不得地看着她逃难似的背影,对陆文俊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手势。

“走吧!”陆文俊很满意鲁湘的识趣,“你不是对珠宝有兴趣吗?我们陆家的钻石,一向以品质和款式著称,你一定会喜欢的。”

“那我可一定要去好好取经。”严绾笑着答应,重生后第一次坐上了他的副驾驶座。

车门的边缘,有一条桔色的纱巾。陆大公子的香车,还真是少不了美女。她把纱巾放在手里把玩,脸上似笑非笑:“这条纱巾,看上去很眼熟啊!”

“是吗?”陆文俊的脸上有些尴尬,“大概是陈晓蓉留下的?”

“应该是吧,除了她,我也不熟悉你其他的红颜知己。”严绾随手把纱巾放回原处。她记得陆文俊直到婚前,都是花边新闻不断。

“只是普通的朋友。”陆文俊解释。

“嗯。”严绾没有再纠缠下去,转而挑起了一个关于珠宝的话题,“听说在宝石世界,钻石并不是最贵重的一种?”

陆文俊很高兴有机会卖弄自己关于珠宝的知识:“是的。一般来说,宝石必须具备三个基本条件,即美丽、稀罕和耐久。几个世纪前,欧洲首次发现紫晶的时候,颗粒小,但色彩艳丽,因为稀少而被当作相当贵重的宝石。但是当南美大型紫晶矿被发现以后,紫晶的价格就以几何级的速度下跌。直到今天,紫晶也只是作为一种中低档的宝石,被人们佩戴。”

“那就是说,某些比钻石更珍贵的宝石,是因为其稀缺?”

“当然自身的美丽也是不可或缺的因素。钻石、红宝石、蓝宝石和祖母绿,被称为世界四大珍贵宝石,都具备了宝石的三大要素。其中,红宝石里的极品鸽血石、蓝宝石家族里的矢车菊蓝宝、极品祖母绿,甚至一些特级的金绿宝石,单克拉的价格都超过了钻石。”

严绾吐了吐舌头:“我一直以为钻石是最贵重的宝石呢!”

“相比较而言,钻石确实独享尊崇。虽然现在钻石的开采量很大,但是价格仍然居各宝石之最。”

“因为它有美丽的火彩,几乎没有一个女人,可以拒绝它的魅力。”

陆文俊含笑看着她:“每一个女人,都应该至少拥有一件钻石首饰。”

“可是价格太高了。”严绾笑着摇头,婉转地拒绝了他的试探,“在我看来,锆石也很漂亮。”

也许,陈晓蓉就是被他的一件钻饰收买的?其实,钻石并不像人们想像的那么金贵。

 

第十章 拒绝钻石的诱惑

陆文俊点头:“不错,所以在很多场合,锆石一直作为钻石的替代品。不过,它的硬度只有7.5,甚至还比不上托帕石。”

“我可一点都分不出来。”严绾不介意适时地充当白痴。眼前这个男人,有着极强的表演欲。而愚蠢的女人,一向比聪明的女人,更受男人的欢迎。

陆文俊泊好了车,风度翩翩地替她打开车门:“一会儿,我拿锆石和钻石给你比较,你会发现,其实很容易把它们区分开来。”

这间珠宝店,是陆氏旗下最大的一间。在市区最繁华的地段,整整占了八间店面。其中钻石柜台,占据了中间部分的一个长圆形。

“少爷,今天要看什么首饰?”经理亲自迎了上来,目光瞥过严绾的时候,似乎还带了两分鄙夷。

看来,陆文俊有送女朋友首饰的习惯。

什么样的女人,才能够拒绝这个多金而体贴的男人?严绾自嘲地浮起了一个笑容,陆文俊大概对自己的“不解风情”很失望吧?毕竟,从前的她,对于所有首饰都一视同仁,分不出优劣美丑。

“给我一颗锆石。”陆文俊随随便便地伸出手,售货员已经拿出一枚戒指递了过来。

陆文俊拿着戒指走到钻石柜台,指着其中一款戒指说:“这一枚拿出来给我。”

严绾看着他掌心里的两枚戒指,困惑地摇了摇头:“我看不出它们有什么区别,除了锆石的这一颗更大些。”

“钻石是均质体,而锆石则是非均质体,双折射现象很明显。普通的偏光镜,就能够很容易地把它们分别出来。”

“可是,一般的顾客,不会拥有偏光镜吧?”

“对。其实肉眼也能够分辨。你看,锆石的底面边棱,有重影现象。”

严绾好奇地凑过去:“咦,真的!”

“如果用放大镜的话,这种现象会更明显。”陆文俊卖弄着自己的知识,很得意地看着严绾脸上的惊奇。

她因为忘形,而离他很近。她的鼻尖,几乎凑到了他的掌心。脑袋在他的下巴以下,洗发水的香味,淡淡地飘进他的鼻端,竟让他觉得比任何香水都好闻。

“原来用这么简单方法就可以分辨出真假钻石?”

“不,这只是锆石和钻石的分别,如果用合成宝石来冒充钻石的话,以现在的技术,不通过专门的仪器,仅凭肉眼根本分辨不出来。”

“那还不如锆石呢,毕竟也算是中档宝石。”严绾托着两枚戒指左右比较,“其实,还是钻石的火彩更漂亮。如果分开来看还不觉得,这样一比较,就非常明显了。”

“那当然,价格是几何级的倍数。”

严绾若有所思地点头:“钻石…确实有着非同寻常的魅力。”

“你喜欢钻石吗?”陆文俊问。

“谁会不喜欢钻石呢?”严绾泛泛地答。

“那么…这颗钻石,就是你的了。”陆文俊轻松地宣布,转头对上了经理的眼睛,“记在我的账上。”

“不不,怎么能够收这样贵重的礼物呢?”严绾吓得立刻把钻戒还给了他,“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无功不受禄。”

陆文俊似乎有些意外:“男人送女人礼物,天经地义。”

“但不包括这么贵重的。”严绾把他再度推过来的戒指,坚定地还到了他的掌心。尾指无意识似地一勾,陆文俊顿时觉得半边身子,都酥麻了。

严绾却似乎并没有知觉,微微低头,只露出后颈的一团雪白,如羊脂白玉般细腻。

陆文俊再度劝说:“对我来说,这并不算贵重。这颗戒指,不过一点三克拉,只是很平常的礼物。”

“但是,对于我来说,却已经超出了可以接受的范围。陆学长,谢谢你的慷慨,但是我不能够接受。”严绾柔和而坚决的声线,让陆文俊不由自主地收回了戒指。

他还是第一次碰到不肯收下钻石的女孩,低头看着掌心里璀璨夺目的钻戒,不觉得有些痴了,连严绾离开了钻石柜台都不自知。

“咦,这颗是什么?碧玺和托帕石都不应该这么贵…”严绾眨了眨眼睛,“如果是黄钻的话,透明度又不像…”

陆文俊走过去一看,失笑:“这是蓝宝石。”

严绾揉了揉眼睛:“难道我成色盲了吗?为什么我看到的颜色,是黄的?”

“这确实是一颗黄色蓝宝石,你的眼睛没有出错。”陆文俊再一次的到了卖弄的机会,“我想,你和大多数人一样,以为蓝宝石是蓝颜色的。”

“难道不是吗?”严绾疑惑地问。

“事实上,除了红色的刚玉宝石,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红宝石以外,其他所有色调的刚玉,在商业上,都被统称为蓝宝石。所以,这一颗黄色系的宝石,完整的名称,可以是黄色蓝宝石。”

“黄色蓝宝石?”严绾咕哝,“这种称呼显得好奇怪啊!我一直以为刚玉只有红和蓝两种颜色。”

“不,除了这几种颜色,还有粉红、橘色和紫色,这些彩色系的蓝宝石,也被统称为彩色蓝宝石。”

“幸好是在学长面前,不然的话,洋相可出得大了。”严绾俏皮地一笑,眉目宛然。

“大部分人都不懂得这个。”陆文俊替她找借口,“我也只是因为家里经营这些,所以耳濡目染,知道得比较多罢了。”

“那是学长家学渊博。”严绾不失时机地恭维,因为语气真诚,而并没有谄媚这嫌,让陆文俊听得像吃了九九八十一颗人参果似的,通体舒泰。

“你喜欢的话,随便挑一颗。”陆文俊大话出口,便有些后悔。

送一枚一克拉左右的钻石,对于他来说并非难事。但如果严绾选一件大颗粒的钻石或者鸽血石、矢车菊一类迹近传说的宝石,他还真签不出这个字。

“那怎么好意思呢?能够允许常来参观,已经足感盛情了。”严绾却断然拒绝了他的好意,“谢谢你,学长。时间不早,我该回去了。”

面对着琳琅满目的珠宝玉石,她丝毫不觉得局促。一则是因为本性对这些华丽的东西缺乏更感性的认识,二则是因为在三年里,她佩戴过的首饰,材料几乎囊括了所有的高档宝石。

也许,这是陆家媳妇,唯一的好处。

 

第十一章 被嫉妒了

最终,严绾没有收下任何一件首饰,包括那枚被她当成钻石参照物的锆石戒指。

“我以为你喜欢宝石。”陆文俊迷惑地微眯了眼睛,“女人最不能拒绝的诱惑,就是钻石。哪怕经济能力不足,也要想办法拥有一枚钻石戒指。”

“我并没有矫情到说自己不喜欢宝石,但是如果我想得到它,会用自己的方式。”严绾耸了耸肩,“而不是接受你超出正常礼仪的馈赠。”

“但是她们…”陆文俊大概思绪有些迷茫,差点说漏了嘴。

严绾心领神会,这个“她们”,大概也包括陈晓蓉。如果是因此而激发了陈晓蓉成为珠宝设计师的欲-望,倒并不是一件坏事。怕的是,陈晓蓉选择这样一条道路,只不过是为了得到陆文俊的青睐。

而那时候,严绾已经成了名正言顺的陆太太。这样的朋友…严绾觉得自己以前真是有眼无珠到了极点。

“如果做得不开心,就到陆氏来吧,我们给员工的待遇不错的。”陆文俊向她抛出了橄榄枝。

这样的提议,让严绾心动,但为了放长线,她还是放弃了眼前的蝇头小利,摇头拒绝:“暂时不需要,我在那里做得很好,谢谢学长。”

严绾仗着和陆文俊在一起的三年认识了不少名门淑媛,所以对上门的顾客能够毫不犹豫地甄选。

对于那些“优质”客户,施展了浑身的解数,投其所好,销售额一路飙升,连续得到了闫亦心的表扬。

“你现在成了闫经理的红人。”同是钻石柜台的另一名销售员叶安子酸溜溜地说。

“我只是运气好,正好碰到有钱人罢了。”严绾谦虚地笑笑。

鲁湘却为自己的朋友高兴:“那也要看人的眼光,要不然,一样进的店,怎么非买你柜台里的东西,不买别人的呢?”

严绾有点头痛,这鲁湘虽然说是为了挺自己,可是这么一说,不是让别人更嫉妒吗?

“可能是这个柜台的地理位置比较好吧!”严绾可不想成为众矢之的,只能继续谦虚。

叶安子却哼了一声,把头偏了过去。

鲁湘隔着走廊,对严绾做了一个鬼脸。

“难怪你要到珠宝行来呢,果然做得风生水起啊!听说,荣雅要跳槽了,到时候,钻石柜台的柜组长就是你了。”吃饭的时候,鲁湘兴高采烈。

严绾含了一口饭:“我们还是学生呢,不用想得那么远。再说,我现在卖得好,奖金比她们几个先来的还拿得多,已经对我不自在了。”

“他们那是嫉贤妒能,刚刚早会的时候,闫亦心刚一夸奖你,就看到她们的脸变得绿了。”

严绾笑着摇了摇头,虽然她大学毕业以后就嫁进陆家当了全能太太,但是毕竟还是比鲁湘多活了几年,办公室文化没尝过也是听说过的。

“闫亦心对你很欣赏,他看你的眼光…”鲁湘咬着筷子。

“最近拿了不少奖金,一会儿我们去吃宵夜。”严绾打断她的话。

“是啊,你要好好请我一顿。我就纳闷了,明明托帕石比钻石便宜多了,为什么人人都冲钻石去呢?依我看,那个什么粉钻,简直是天价,一颗可以买不知多少颗托帕石,每个星期换一颗都行。”

“钻石是全世界公认的高档宝石,而且又有‘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之类的广告语,钻石简直就成了身份的象征。所以,只要经济能力许可,当然是宁可买钻石的了。”

“可是我看托帕石也不错啊!照你那么说,硬底也不低。那个天蓝色的,就很好看,比蓝宝石也不差什么。”

严绾失笑:“是啊,托帕石的硬度相当高,不易磨损。即使切割面很小,它的边缘依然能够闪亮,透明度和光泽也不错。不过,我们店里的托帕石,那些淡蓝色和艳粉色,大部分是由无色或褐色托帕石经过辐射和高温转变而成的。这两种颜色的市场价相对而言比较高,在国内非常少见。”

“那就是假的了?”

“这个…不知道珠宝业里怎么算的,我还没有研究透彻。”严绾若有所思,“其实,我觉得托帕石的销量应该很大,但是现在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这种宝石,所以宁可买更便宜的水晶。”

“水晶也不错…”

严绾失笑:“你觉得什么都不错。”

“因为它价格便宜。”鲁湘笑嘻嘻地说,“在我承受得起的范围,所以如果我要买首饰的话,一定首选水晶。”

“水晶太大众化了,只能在比较平常的场合佩戴。或者彩色宝石和半宝石,也可以和休闲服装相得益彰。但如果是正式的场合,还是应该佩戴名贵的珠宝套饰,这样才显得雍容华贵。”

“我老是听闫亦心说套饰,可是难道不觉得一个人从耳朵到脚趾都戴上珠宝,像个十足的暴发户吗?”

严绾又好气又好笑:“一个套饰五件,就已经到顶了,正式的场合没有人会武装到脚趾环和脚链。”

“五件是哪五件?戒指和项链一定是在名单之内的。”

“那当然,这是基本款,不管是五件套,还是四件套、三件套都不能缺席这两样的。三件套加耳环或者胸针,四件套可以加手镯或手镯。五件套就是这五样了,胸针换成头饰,也是可以的。”

“怪不能你能做成那么多单生意,就听你对宝石如数家珍,客人也把你当成权威了,还不是你推荐什么就买什么?”

严绾笑着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事实上,重生前的她虽然佩戴过不少陆氏出品的首饰,但只是作为变相的陆氏珠宝代言人,本身根本不懂得那些珠宝的价值。

“难怪闫亦心对你另眼相看,像你这样认真努力的员工,还真是少见。”鲁湘心满意足地放下了碗筷。

看着她碗里连米粒也没有剩下一颗,严绾很怀疑,她是不是把中午的那一顿也给省了下来。

“知道得多一些,卖得好一些,饱的是自己的荷包。”严绾半开着玩笑。

鲁湘连连点头:“不错不错,你说得对。”

严绾拿到了打工以来最丰厚的一笔奖金,心情自然很好。

可是晚上交班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第十二章 失踪的钻戒

“严绾,戒指少了一枚。”接班的女孩沈依柳忽然叫了起来。

“怎么可能?”严绾大吃一惊,急忙重新清点。看着手里的账簿,干脆一枚枚地勾。鼻尖上,沁出了汗珠。

柜台里的钻戒,每一枚都在五千元以上。而莫名其妙没了踪影的这一枚,更高达三万元。

“不可能啊…”严绾满额头都是冷汗,鲁湘也替她着急,角角落落都打量过了一遍,甚至趴到地上去瞧柜台下面的缝隙。

“看着生意倒是红火的,怕是被试戴的人夹走了吧?”叶安子已经交接完毕,这时候站在一边说风凉话。

严绾没心思和她斗嘴,何况耍嘴皮子也一向不是她的强项。

鲁湘狠狠地瞪了叶安子一眼:“严绾,会不会是你给别人试戴,然后忘了取下来?你的那些客人都是非富即贵,要是明白错戴了,不至于贪这一点小便宜,一定会还回来的。”

“我…今天应该没有拿过这款戒指,因为这个戒面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又是普通的明亮琢型。这种琢型被广泛采用的原因之一,是它可以掩盖小的杂质和轻微的颜色变化。所以一般懂钻石的行家,不大愿意买这种琢型的戒指。我今天…卖了三枚,一枚是梨形、一枚心形,还有一枚是椭圆形的,都是弧面琢型。你也知道我的习惯,我一般不太推荐客人尝试这种明亮琢形的。”

“你确定没有拿出来给客人试戴过吗?”闫亦心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柜台前,居然静静地听了一大通严绾的解释。

严绾认真地回想了一下,很肯定地点头:“我确定,这枚戒指绝对没有拿出来过。”

“那就只有监守自盗这一说法了。”叶安子的声音很轻,却像一个惊雷,蓦然地炸开在严绾的头上。

如果背上了这个黑锅,以后还有哪个珠宝行敢用她?

“我不会贪图这种不义之财。”严绾冷冷地辩解。

闫亦心皱着眉头,叶安子却冷笑了一声:“谁会傻到承认自己是窃贼?”

沈依柳一直站在旁边,除了交接的时候惊叫了那么一声,就站在旁边一声不吭。不知道是为了避嫌,还是懒得搅和。

“如果严绾想要钻戒的话,自然有人送,她犯得着在我们店里拿吗?”鲁湘是知道严绾拒绝陆文俊礼物的,所以说得理直气壮。

“交班前,这枚戒指还在不在?”闫亦心问。

严绾茫然地摇头:“我不记得,没有特意看过。”

“闫经理,这还用问吗?除了她自己,还有谁能进得了柜台?”叶安子冷笑,“明明是自己贪财,却还要装出一副高洁的模样来。既要当婊子,就不要想着立贞节牌坊。”

严绾的脸胀得通红,她虽然痴长过几岁,可是对于这种粗俗的骂人话,还是不知道怎么应付。

鲁湘大怒:“有你这么说话的吗?谁不知道你嫉妒严绾的销售额比你高得多,也许你趁着我们去吃晚饭的时候拿走的呢!”

“我要拿也得开得了柜台吧?”叶安子“嗤”了一声,“如果不是她自己盗走,那就是你拿的了。我记得你们在晚饭前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你有机会啊!”

“好了,在这里吵什么!”闫亦心皱着眉头,“你们都跟我回办公室。”

严绾心乱如麻,求救的目光,从鲁湘的脸上,一直看到闫亦心的脸上。

“这可不关我的事,我不用去办公室了吧?”叶安子拿着自己的手袋,往背上一甩,故意做出一个潇洒的姿势。

“你也进来。”闫亦心的语气仍然很平静,看不出他有什么想法。

“如果那枚戒指就这样没了,我…该怎么处理?”严绾小心地问。

“当然是赔出戒指的零售价,然后开除喽!那颗戒指价值不菲啊,不知道你能不能赔得起呢!”

“那是我柜台的东西,你怎么知道价值不菲?”严绾忽然灵光一闪,转过声厉声质问。

叶安子明显地愣了一愣,才叫了起来:“喂,你这是什么意思?不会是以为我偷偷拿了吧,我可没有机会把手伸进你的柜台。”

“但…”

“我也是卖钻饰的,我会看不到那颗戒指吗?光看那个戒面,就知道大概值多少钱了!”叶安子双手抱肩,“不要以为你才是钻石专家,我只是不如你会显摆,不代表就什么都不懂。”

严绾咬着唇:“那颗钻戒摆放的位置并不显眼,因为它虽然颗粒比较大,但是品质并不能算是很好的,所以我放的时候,就放在了侧面不显眼的地方…”

“我对钻石只看大小,可不管什么品质。”叶安子叫了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不要血口喷人地把屎盆子扣到我的头上,你自己把钻戒吞了,别赖我头上!”

“严绾不会私吞钻戒的。谁会那么傻,自己弄丢了,也要自己赔出钱来,那还不如大大方方地拿钱出来买,至少能打员工折扣。”鲁湘虽然急得不行,可还是没有忘了声援严绾。

“那可不一定,也许有人就看着闫经理对她好,所以才抱着蒙混过关的想法呢?”叶安子斜睨了严绾一眼,笑容分明不怀好意。

闫亦心皱着眉头:“好了,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不用吵闹。严绾,你坐在这里好好回忆一下,有没有可能被客户带走,或者今天有谁靠近过柜台。叶安子和鲁湘,你们的柜台靠得都很近,帮忙回想一下。”

严绾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捧着腮帮子垂头丧气:“不可能被客户带走,因为我根本没有把这款戒指拿出来过。”

“也许你记错了呢?好好再想一下!”鲁湘在一边干着急,还不忘对着叶安子瞪了两眼。

“我不知道…应该不会。”严绾在几个人拼命的心理暗示下,也忍不住有些怀疑,语气不再像之前那么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