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这是激光锯切机。”陆文俊立刻接口,总算找到了可以表现的地方,“激光切割是现在常用的锯切方法,全电脑控制,稳定性好,又省时。锯开一克拉的时间,甚至只需要二十秒钟。”

“那为什么不用这种锯切机呢?”严绾纳闷地看着那个刚刚启动的锯切机,据那位工程师说,这块蓝钻要完成全部的锯切,可能需要二十个小时不到的时间。也就是说,需要到明天早上才可以看到锯切完成。

“这种锯切方式虽然省时省力,还能够实现连续切割,可是对钻石的损失更大。所以品质好的钻石,我们一般还是用传统的切割方法。”陆文俊解释。

激光切锯机正在工作,钻石前后移动,被强激光束“气化”,切割的速度确实很快。一颗两克拉的白钻毛坏,在几分钟的时间里,就完成了切割的全部工序。

“这些钻石的品质都不是很好吧?”严绾问。

“对。所以像这块蓝钻,我们还是用这种传统的切割方法,尽可能地保留它原有的重量。”陆文俊解释。

工人正在用钻石粉涂沫锯片,这样的工作在整个锯切过程中还需要重复很多次。

工程师和工人交谈了几句,就转身离开了。

“他就放心把这块钻石放在这里了?”严绾惊讶地问,“这是极品蓝钻啊!”

“那边有可视电视,看得比这里还要清楚。如果有什么不对,他会立刻赶过来的。如果不是因为这颗钻石身价高,工人也不会单独照看。”陆文俊解释,“看来,今天是看不到锯切完成了,下次有机会,我再接你来看吧。”

严绾遗憾地点头,抬腕一看表:“哎呀,我要去上班了!”

“上班…有这么紧张吗?”陆文俊咕哝了一句,不情愿地看着手里空空如也。他也只能趁着严绾心思扑在别处的时候,才能够借机握一握她的手。

严绾下车的时候,不好意思地说:“谢谢你,学长,你又让我长了一回见识。不过,今天时间太赶了,只请你吃了一盒快餐,不好意思。”

“没关系,下次我们有机会再一起吃饭。”陆文俊的风度仍然无懈可击,直到看着她匆忙的背影,才忍不住一拳砸到了方向盘上。好容易找了一个借口和她亲近,可是半点实质性的进展都没有。

自己这样殷勤,难道她还不知道,这是在追求她吗?一双眼睛看着那些锯切机,居然连几分钟的时间都没有分给他!他一向骄傲自满的心,头一次遭受到了挫折。

明明上次看到闫亦心送她去上学的时候,她还坐在副驾驶座上情意绵绵地说了好几句话,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他陆文俊哪一点不如闫亦心了吗?

也许严绾还真要在闫老太爷面前吃了排头,才肯死了心?陆文俊心里一动,也许可以提前在闫老太爷面前上点眼药…

“哇,你形势一片大好啊!”鲁湘比严绾晚一步走进店里,刚好看到陆文俊的车绝尘而去,忍不住在更衣室对着严绾挤眉弄眼。

“你想到哪里去了啊,我只是跟去他们家工厂去看锯切钻石而已。”严绾连忙辩解,“他有女朋友的。”

这时候,她发现自己一点都不嫉妒。因为,她有了更值得守护的对象吧?这样想着,她的脸上就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整个下午,严绾还在回味今天看到的场景:“如果有一个经验丰富的劈凿师的话,这样的美钻还可以再减少一点损失。如果原石重一百克拉,用锯切至少要损失三克拉,这个数字也应该很大了吧?”

“喂,你在叽哩咕噜什么啊!”鲁湘用手在她的眼前晃了两晃,才成功地把严绾的心神拉了回来。

“我在想,钻石的解理和锯切的解理。”

“你简直是痴了…”鲁湘翻了一个白眼,“就算你想成为一个设计师,也用不着去考虑材质的内部结构吧?”

“怎么会不需要呢?一个好的设计师,并不仅仅需要款式的新颖别致。不管加工还是设计,都要考虑到宝石的大小、颜色、硬度、折射率、瑕疵、包裹体这些因素。对于钻石,解理尤为重要,不然的话就让钻石内部的裂隙更大,很有可能会让整颗钻石散成碎屑。所以,对于高档宝石来说,设计师一定要了解它们的内部结构。不过,我还是不明白钻石锯切的…”

“行了行了,这些专有名词,听得我那个头大啊…还是等闫经理回来以后,你再和他探讨吧!难怪你们可以一坐半天,真不明白这些枯燥的东西有什么好讨论的!”

三天了…

第六十四章 归来

“严绾,你下课了没有?我打了你至少十个电话,怎么一直没有开机?”刚走出培训室,就接到了陆文俊的电话。

“不好意思,我上课的时候关机了。”严绾连忙道歉,“学长,那块蓝钻,有没有完成锯开?”

“你在门口等一下,我接你去看看,也许已经顺利锯成了三块。”陆文俊笑着说,“十分钟就可以了。”

严绾皱眉,刚要说话,忽然觉得眼前一片阴影。她心里一跳,顾不上回答,就倏然抬头。

夜色在他的身后,淡化成了浅浅的黛色。微远的霓虹灯,是黄黑白三种色块的组合。月色照在他的脸上,在温和里,透着一种圆润的影子。

不是闫亦心,又会是谁!血液都仿佛一下子热切了起来,手机几乎拿不稳。

“严绾,严绾!”陆文俊的声音,急促地传过来。

“对不起,学长,今天我不能过来,谢谢你的好意。”严绾尽量和缓地说了两句客气话,保持着语气的平静。可是动作却慌乱得很,甚至在听到陆文俊继续叫“严绾”的时候,就很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我回来了。”他静静地说,站在她的面前,如山岳一般。

严绾想要开口,却一个音节都吐不出来,只是怔怔地站在他的面前,半仰着头,肌肤如玉,白齿赛雪。

仿佛是在经历了三天看不到岸的漂流之后,终于驶入了宽阔的港湾。在同一束月光里,荡漾沉浮,渐渐地停泊了下来。

“绾!”闫亦心终于缩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严绾想也不想,直接扑进了他的怀抱。

两条胳膊,搂紧了她。那么紧,有一个刹那,她几乎无法呼吸。连胸部的肋骨,都被压迫得隐隐觉得疼痛。可是她却觉得唯有这样,才能把自己已经荡漾在半空的心,平复下来,压回胸腔。

不知道过了多久,严绾觉得长达一个世纪,闫亦心才放开了她。

“刚回来吗?”她问。

“是,才下的飞机,怕你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直接打车过来接你。”闫亦心的回答,让严绾的唇,立刻翘起了一个柔美的弧度。

严绾这才发现,路边果然没有停着他的车。

“累不累?”她小声地问。

“本来觉得很累,可是看到你…就觉得不累了。”明明是这么肉麻的话,可是闫亦心说起来,却仿佛轻风霁月,再光明磊落不过。

“那…”严绾其实舍不得让他立刻把自己送回去,这么久不见,短短的一段路,似乎怎么也看不够似的。而她,根本没有勇气盯着他看啊!

怀着诉说的渴望,成箩成筐的话,却在夜风里被吹得无影无踪。

“我帮你拿。”闫亦心顺手接过了她手里的一叠稿纸,“庞老头子怎么把你留得这么晚!这些是什么?”

“我今天去陆氏看了锯钻,所以请教了庞老师一些问题。这些是庞老师借给我看的资料,一部分是他画的稿纸,一部分是影印件。”

“陆氏?”闫亦心神色不变,可是目光却幽幽地穿过了迷蒙的夜色,落到了不知名的所在。

“他们的蓝钻今天锯开,我上午去的时候,正好开始。”

“恐怕要明天,你才能看到锯开的钻石了。”闫亦心迅速地接口,有着明显的匆忙。仿佛陆氏这两个字,刺中了他的心脏。

“是啊!”严绾笑着吐了吐舌头。

“铃…”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严绾看到屏幕上陆文俊三个字,眉头就深深地皱了起来。这个人,好不识趣!

闫亦心目光一闪,却不说话。

严绾想了想,干脆直接关机。

“为什么?”他问,心提得有点高。

“他说要接我去看锯钻,半夜三更的,我可不敢和他孤男寡女在一起!”严绾耸了耸肩,“何况,明明知道那颗蓝钻今天完不了工,却不肯明明白白告诉我。”

“我们…也是孤男寡女呢…”闫亦心含笑低语。

严绾的脸,立刻红了:“那不一样。”

她仍然穿着半旧的外套和牛仔裤,素华无纹。眼波却像是最清澈的湖水,即使在半暗的路灯下,也如宝石一般的明亮。

“是,不一样。”闫亦心重复了一句,似乎饱含深意。

严绾觉得连耳朵都开始热了起来,随口找了一个话题:“我觉得锯切好慢啊,你们闫氏,也是用锯切法吗?”

“是,这是现在分割钻石的主流技术。像安这样的优秀劈凿师,已经很少了。”闫亦心很认真地回答,“这门技术起源于几个世纪以前的印度,尽管省工省料省时,但是技术难度大,需要有过硬的心理素质,所以应用的范围没有锯钻那么广。”

“那我们那次在巴西,为什么要请安劈开呢?是不是因为钻石本身的价值不太高?”严绾纳闷地问。

“因为那块钻石,符合劈凿的所有条件。”闫亦心解释,“劈钻主要用于形状极不规则的钻坯,有明显破裂面或者接触双晶面,而且微带壳。况且,安是世界上最好的劈凿师之一,就算是价值再高的钻石,我也很愿意送到他的手里去的。只要他答应下来,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危险。”

“哦。”严绾沉吟了一会儿,忽然问,“有女劈凿师吗?”

闫亦心摇头:“相当罕见。倒并不全是力量上的问题,一般来说,劈凿师要有过硬的心理素质,胆量和技术缺一不可。而女人先天在这方面,处于劣势。如果你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

“你也会劈凿?”严绾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不是说近乎失传了吗?”

“只是会一点皮毛,真正贵重的钻石,我也不敢下手。不过,做你的启蒙老师,倒也勉强可以算得上合格。”

严绾又惊又喜:“什么时候教我?”

“你只有星期天才有空。”

“那…”严绾看着他,“星期天上午,好吗?你…有没有空?”

“好。”闫亦心点头,“累吗?虽然半夜三更散步的情调很美,但从这里到你家,似乎有着相当长的一段行程呢!”

“呃…我们打车。”严绾赧然地点头,一回头,发现他们谈笑之间,竟然已经走过了总路程的三分之一。

 

第六十五章 解惑

“你…要不要上去坐坐,喝杯咖啡…呃…茶什么的。”严绾第一次邀请男人前往她的香闺,声音有点迟疑。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闫亦心掉了一句文,气氛顿时轻松了起来。

“我这里只有速融咖啡,还是喝茶吧…是花茶,贡菊、千日红和决明子,养肝明目的。”严绾脸上的霞色,直到把客人引进客厅,仍然还没有褪尽。

自己似乎过于唐突了,闫亦心刚从印度回来,可能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把头沾到枕头上,然后扯着周公就去下棋。

“好,就喝你泡的花茶。”闫亦心脸上却不见疲倦的神色,仿佛还是养尊处优,挥手不沾点尘。

房子不大,只有七八十平米的样子。两室一厅,餐厅很巧妙地做在了厨房间里,因而客厅就放大了一点空间,一组硬木椅,却放着几个靠垫,白底黑绣,仔细一看,才发现是梅兰竹菊四君子,构图饱满,平添了一分秀雅气。

墙壁粗看是白色,仔细打量了,才知道是浅浅的蓝色。窗帘很薄,轻纱拂地,只是落地的那一条边沿,错落地绣着几只蝴蝶。夜风轻轻把窗帘拂起一角,那蝴蝶像是活了似的,竟是振翅欲飞,灵动异常。

电视柜的一边,放着一只磨纱的花瓶,插的是干花,长茎修蕊,颜色也是素淡为主,几乎不见艳色。

严绾很快就把茶泡了出来,杯口还冒着热气。

“布置得很美,足见匠心独具。”闫亦心侧身让了一下,严绾看懂了他的暗示,可是却期期艾艾地不好意思挨着他坐下。

“我是…老虎?”闫亦心含笑问。

“当然不是。”严绾坐到了他的一侧,中间还留着相当大的一段距离。

“绾,我很想你。”闫亦心把杯子端在手里,忽然看着杯子里的水说了一句。眼尾都没有看她,只是定定地瞪着手里的花茶。

“我…”严绾咽下了一口唾沫,低下了头。

“在印度,出了一段小小的插曲,我几乎放弃红钻的收购。就怕你在国内等得急了,以后觉得我这个人信用堪虑,再不理我。”

“怎么会呢!”严绾急忙辩白,抬起头,却看到他笑意吟吟的眸子,顿时脸红耳赤“你…故意逗我!”

闫亦心咧开了嘴,似乎笑得很开心,也很放心。眉角飞扬,似乎正斜斜地插进鬓角,隐隐带着三分得意。

严绾恼羞成怒,刚刚竖起眉毛,闫亦心已经伸出了手臂,只是这样轻轻一捞,她就身不由己(也许半推半就)地到了他的身侧。

“别推开我。”在严绾刚想要挣脱的时候,闫亦心叹息似地低喃了一句,气息落在她的鬓边,一下子就失去了浑身的力气,再也推拒不动。

好半天,严绾悄悄地伸出了自己的胳膊,环住了他的腰。闫亦心放松地一笑,把她的头揽到了自己的肩上。

即使这样静默地坐着,也觉得是世界上最美妙的时光。

“你从庞老夫子那里走出来的时候,眉心紧锁,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闫亦心抚弄着她落在肩上的一缕散发,忽然问。

虽然舍不得打破这样宁静安详的气氛,可是他更舍不得她愁眉苦脸。如果可以,真希望能够替她挡下所有的不快乐和其他负面情绪。

“没有什么,只是听庞老师讲授了这么久的课,一直在强调宝石的材质。我就在胡思乱想,既然重点在材质上,设计是不是没有我想像的那么重要?毕竟,宝石在被挖掘出来之前,就已经确定了它的价值。”

“怎么会这样想呢?”闫亦心失笑,“只有设计精美的宝石,才能够最大限度地展现宝石本身的美丽。宝石的加工和设计,可以让宝石的价值,提高几倍甚至几十倍。谁能够说,珠宝设计是一项无足轻重的工作?恰恰相反,设计在尽可能保持宝石内在属性的前提下,更要充分地展示宝石的美丽。”

“但是,如果宝石本身的档次比较低,设计师再花功夫,也只能停留在某个层面上吧?”严绾仍然无法释怀。

闫亦心看着她又紧紧锁起来的眉头,恨不能把用吻把它们抚平。但严绾的内敛,让他不敢冒然行动,只能尽力为她解惑。

“如果我们把宝石本身的美,比作内在美的话,那么珠宝设计师的工作,就是外在美。内美是外美的前提,如果宝石本身没有价值,那我们的设计当然不可能提升太多的品味。但如果没有设计,再好的宝石,也焕发不出美丽的光彩。这两者是统一的,缺一不可。”

“今天,庞老师给了我很多资料,都是从设计师要服从宝石本身的材质上来讲的。”严绾从一侧的茶几上,拿出了带回来的资料。

“一个好的设计师,不会空中楼阁一样地只顾款式的设计。比如说,如果宝石本身的透明度不高,我们就不能去设计明亮琢型。而像钻石这类无色透明的宝石,标准琢型就是一个相当好的选择。通过面角的比例,利用全反射原理,能够增加宝石的色散,最大限度地显示火彩。增大台面可以让宝石的亮度增加,而斜面增大,则可以增加火彩。这些都是设计师要把握的,把钻石本身的美丽,尽可能完全地表现出来,这就是设计师的本事。”

严绾若有所思地点头:“如果是彩钻呢?”

“明亮琢型也可以用,但是阶梯型,更能够突出颜色的艳丽。颜色过深,可以尽量减小宝石的高度和亭部的深度,可以打磨得薄一点,这样可以部分减色。相反,深色浅的宝石,则可以磨得厚一点,尽量增加高度和刻面的层数,这样可以达到增色反光的效果。你看,这些都是设计师的活儿,谁能说不重要呢?”

严绾松开了眉头,转忧为笑:“你说得对,庞老师也说得对,对于宝石材质的把握,是一个珠宝设计师应该熟悉把握的基本功。”

 

第六十六章 礼物

一大早,陆文俊就打了一个“骚扰”电话:“严绾,今天一早就可以完成锯开的全部工序,我过来接你吧。”

严绾来不及回答,第一个反应,就是去看还在沙发上好梦正酣的闫亦心。

“严绾?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陆文俊总是喜欢夸大事物的本质。

“嗯,我明白。可是我今天上午第一堂有课,恐怕赶不及了。谢谢学长的热心,今天我就不去看了。”她缩回厨房,稍稍压低了声音,怕吵醒了闫亦心。

“这样啊…其实跷两堂课也没有什么的,毕竟这样的机会还是很难得。”陆文俊没有料到严绾是这样的态度,颇显遗憾地又劝了两句。

严绾不敢多说,白粥的火候已经差不多了,再说下去也许就要把闫亦心吵醒了。含糊地又说了两句,没有等陆文俊再劝,就挂断了电话。

严绾把熬好的白粥端上餐桌,从厨房里探出头来,才发现闫亦心已经坐了起来,目光正朝着这儿看过来,顿时手一抖,溅了两滴热粥汁在手背上。

“怎么了?”闫亦心的动作,绝对可以用动若脱兔来形容。他托起她的手背,在严绾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拉着她冲到了水池边,开大了水流冲在她的手背上。

“只是一点热汤溅出来而已,没有什么的。”严绾哭笑不得,可是看着闫亦心难得的紧张神色,心里还是暖的。

“还好,只是有一点红。”闫亦心松了口气,把水龙头关掉,细心地替她拭干了水渍。

“我吵醒你了?”严绾不好意思地问,有点讪讪的神气。可是被他照顾的感觉,真的很好。尽管自己实际上的年龄,并不比闫亦心小,但是现在她就是仗着缩了七岁,倚小卖小好了!

“也是该醒的时候了。”闫亦心笑着说,“你怎么起得这么早?昨天折腾到两点才睡,还是一大早就起来?”

“习惯了。”严绾含糊地说,可没有告诉他,自己其实根本就没怎么睡着,最多算得上是打盹,耳朵一直竖得老高呢!

“本来还不觉得,闻到这么香的味道,顿时觉得肚子开始唱起空城计了。”闫亦心看她被烫到的地方没有起水泡,心也就放了下来。

“浴室里有牙刷和毛巾,你将就着用吧…”严绾把浴室的方向指给了它,“我现煎两个荷包蛋,就可以开动了。”

“好。”闫亦心答应了一声,拐了个弯就进了浴室。

毛巾和牙刷都是新的,不大的浴室收拾得很干净,洗漱用品只有几件,整齐地排放在架子上,还有小半的地方空着,像是国画里的留白,透出一种意味深长的幽远来。

就像严绾本人,要用每一次接触,来完善对她的印象。尽管一双眼睛清澈明亮,仿佛一下子就可以看到底,可是每每会有意外的惊喜。

她还是一块没有经过打磨的钻石毛坯,尽管开了一个窗口,可是看到钻石内部大致的景象,却要用一道接一道的工序,经过粗磨、交叉切磨、多面抛磨,才能够焕发出最耀目的光彩。

而他,有这个耐心,等待着她一飞冲天的时刻。他会为她骄傲,会为她自豪。

“闫…经理?”严绾在浴室外低回婉转的叫声,让闫亦心回过神来。答应了一声,用毛巾胡乱抹了一把脸,就走了出来。

“我以为你昨天没有睡好,在浴室里睡着了。”严绾吐了个舌头,“早餐很简单,不知道你习不习惯,将就吧?”

两碗还冒着热气的白粥,碟子里是煎得金黄的荷包蛋。还有一个碟子,放着炒过的榨菜,切得很细,大概是自己买了大块榨菜加工的,卖相很好。

“怎么还叫我闫经理?”闫亦心用筷子敲了敲她的碗边,一脸老大不高兴的样子。

“那…我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啊!”严绾红着脸,悄悄地抬起了眼皮,心里暖洋洋地像是要化开,“要不,我叫你…闫亦心?”

“不好。”闫亦心板着脸,“去掉姓。”

亦心…这个称呼啊,其实已经在三天里,颠来倒去地在严绾的心里反复掂量过了。可是真要叫出来,还是让她觉得难为情。

“还是连名带姓吧。”严绾吞了一口粥,含糊地说。

闫亦心有点无可奈何,但至少他的名字,比从来没有称呼要好一点吧!所以,他也就不再死缠烂打,转而称赞起了她的厨艺。

“那当然,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严绾得意地笑,“不敢说大餐做得怎么样,像这种家常的小菜,对我来说还是游刃有余的。”

“以后…我上你家来蹭饭吧…嗯,知道你平常也没有空做饭,就只能蹭顿早餐了。”闫亦心一脸扼腕的样子,让严绾添了一点小小的愧疚。

“星期六和星期天,我一向是自己做饭的。”她决定每周招待他两顿“大餐”。

“好。我先交饭钱。”闫亦心手腕一翻,一块晶莹剔透的蓝色黄玉,就出现在他的手掌心里。

“这个是…托帕石吗?这种石头的透明度,明明跟玉差得远了,怎么会被称之为黄玉呢?”严绾眼睛一亮。

“送给你。”闫亦心笑着说,“以后我可是要每个星期都来蹭饭的。”

“那也太贵重了。”严绾摇了摇头,不打算收下。

托帕石属于中档宝石,虽然以天然的酒黄色和天蓝色为贵,这颗蓝色不那么深,可是净度很高的托帕石,做成首饰的市价,大概也在四五千左右。

“这次去印度收的,在当地价格很便宜。”闫亦心解释,“我还怕不够抵偿你的饭钱呢,你就好心供应我几顿饭吧。”

“印度也产托帕石吗?”

“产量不大,但并不是绝无仅有。”闫亦心笑着说,“放心吧,这块石头,不过是我收购红钻的添头,你就放心收下,不值什么钱的。”

严绾无奈地点头:“那你以后来吃饭,千万不要带什么菜来。不然,我就把这块托帕石和上次那块月光石,全还给你。”

这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吗?怎么自己想的,她一下子就能猜出来?闫亦心只能付之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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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重色轻友

星期天的上午,闫亦心果然来蹭了一顿早饭。仍然是煎得金黄的荷包蛋,切得细细的榨菜丝,还添了一盘凉拌豆腐和一碟酸豆角。

严绾喜孜孜地把碗筷随手收到水池里:“走吧!”

“去哪里?”闫亦心似乎还有点懵懂。

“咦,今天不是要让我观摩你的劈凿技术吗?你说过的,不许反悔!”严绾双手插腰,一副泼妇的标准架势。可惜她优雅的五官,瘦削的小脸,怎么看也没有那股气势。

闫亦心宠溺地把她的手臂挽住,两个人算得上已经明刀真枪地谈起了恋爱,可是彼此却还不熟悉更亲密的动作。

汽车在山道上不紧不慢地行驶,像闫亦心这个人一样,不管严绾有多么急切,均匀的速度永远都带着三分从容。

“这是去哪里?”熟悉的山路,让严绾愕然。

“别告诉我,这条路你已经不认识了。”闫亦心含笑,语气轻松。

就是认识,所以才觉得奇怪啊!严绾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一点都没有发现,瞪眼在她做来从来就跟媚眼等同。

闫亦心干咳了一声:“我那里有设备。”

那地方,严绾也去了两回,什么时候也没有看到有劈凿的设备吧?严绾还想要问,汽车一个拐弯,已经在门前停留。而一向人迹罕至的后山,居然已经先停了一辆越野车。

严绾狐疑地看向身侧的闫亦心,他却已经用手推开了门。

“你的动作也太慢了吧?我都已经把设备架好,无聊得已经打了一个盹,你们居然才来!”抱怨的声音,似乎带着强烈的不满,但是分明透着一种和闫亦心之间异乎寻常的熟稔。

随着声音走到门口的男人,让严绾有一刹那的失神。如果说闫亦心和陆文俊在长相上,可以称得上一时瑜亮,眼前的这个也不遑多让。

年纪也差不多二十五六的样子,狭长的凤眼,不算太浓的双眉有着柔和的线条。肌肤可以称得上洁白晶莹,五官精致得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女扮男装!这男人,皮肤甚至比自己的还好。

“这是我的朋友刘离,今天非要来给我当下手,所以就死乞白赖地跟来了。”闫亦心握着她的手,微微一紧,“这是严绾。”

“你的女朋友,我知道。”刘离不等他介绍完成,就已经转过了身,“快点开动吧,这门技艺还没有见你显摆过呢!兄弟一场,少说也有十年了吧?竟然还比不上小姑娘的一个媚眼,重色轻友,也没有人做到你这样的极致!”

严绾刚进门,就吓了一跳。房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张超大的工作台,在安那里见过的全套设备,这里似乎一样都不少。

“你倒是准备得齐全。”闫亦心苦笑,“严绾,我先开窗,要花一点时间,我和刘离聊一聊珠宝设计的事。他可是国内最有前途的青年设计师,家学渊博。”

严绾意外地扬了扬眉,刘离有点不乐意了:“怎么?你觉得我不像吗?”

“呃…那倒不是,天才总是成名很早。”严绾迅速地接了口,看到刘离的脸色又充满光彩以后,才吞吞吐吐地问,“你确定刘离,不是琉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