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苦着脸,总不能用一句她的直觉,放到董事会的桌面上吧?闫亦心信任她,可别人和她可没有这么好的交情。

“放心,我会找到理由的。”闫亦心忽然甩了甩头,“既然下定了决心要竟到这块地皮,我还少了一重顾虑呢!”

严绾有点心虚:“你就不怕我把你引入歧途?”

“你的直觉,是这个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之一,我陷入迷途,都会指出正确的方向,怎么会把我引入歧途?”

闫亦心坦然的神态,让严绾顿时哑口无言。心却翻腾了起来,这样毫无保留的信任,比任何甜言蜜语,都能醉人。

“别的,我也不能帮你,但愿,我的直觉不会出错。”严绾悻悻地讪笑。

“就算出了错,我也认了。“闫亦心笑着把文件合上,“好了,全力以赴拿下这块地皮。既然你替我做出了决定,今天我可以早一点睡了。”

这个理由,让严绾终于舒心地松了口气:“还好,让我觉得多少还是有点用处的。”

“你当然有用呢!”闫亦心把他的头揽到自己肩上,“你的设计帮了我不少的忙呢,这次秋季发布会,也是你的作品挑大梁。”

严绾听到这话题又转回到自己的身上,立刻闭口不言了。闫亦心也不再说话,两个人相拥坐在书桌前的圈椅上。因为椅子不大,所以他们抱得有点紧。

好半天,严绾才弱弱地问:“可是,我能挑得起发布会的大梁吗?”

闫亦心哑然:“你不会到现在还找不到自信吧?你的作品,已经享有了这么的声誉,还觉得技不如人?

“我只是在新人里,还算得上…呃…可以吧?但是拿到前辈们的面前,可就没有这样的底气了。”

“胡说!”闫亦心哭笑不得,“你的作品,放在哪里都称得上是大师级的。而且,你还有更深的发展余地,我还等着你捧回大奖呢!不是新人奖,而是所有顶尖设计师都会参加的珠宝奥斯卡奖。”

“那个…恐怕要等到我人老珠黄的时候…”严绾讪笑。

“怎么可能!我要陪着你艳光照人地上台领奖呢,不过你老了也不会珠黄,还是白珍珠。”

严绾有点张口结舌,这人怎么对她这么有信心啊!珠宝奥斯卡,那可像是电影的奥斯卡奖一样,在珠宝界的最高奖项!

多少人穷一辈子之力,连这个奖项入围都没有达到。四年才出一珠宝奥斯卡,只有一件送展的珠宝,可以获得这项殊荣。可不像电影奥斯卡那样,有最佳导演奖、最佳男主角、最佳男配角…等等十来个奖项。

“我恐怕…这个有点难度。”严绾觉得背上有点薄汗。

“只要你努力,一定能的。”闫亦心却像是没有看到她战战兢兢,很笃定地“预言”。

他还真敢说!

严绾无语。

可是看他的样子,还认真地很。仿佛这尊珠宝奥斯卡奖,已经是严绾的囊中之物。

“我觉得拿了新人奖第二名,已经是很辉煌的成绩了。”严绾摸了摸下巴,这是传染自闫亦心的动作。

“真么可能!这只是你的起点,以后还会有很多的奖项,等着你一一捧回来呢!”

现在严绾有点相信,爱情果然是盲目的。这种大话也敢说…“这个以后再说吧。”严绾岔开了话题,“你累不累?我替你去弄点宵夜,买了两包油炸冰淇淋,我喝喜酒的时候吃过,很好吃。”

“好啊,我们一起去炸。”闫亦心不介意被她转移话题。两个人共用一个厨房,也是一种很温馨的体验。

严绾自己系上了围裙,工从冰箱里拿出一盒油炸冰淇淋,就看到严亦心已经在平底锅里倒上了油。

“我来吧。”严绾想接过他手里的铲子。

“还是我来,溅到你手上怎么办?”闫亦心不肯让开自己好不容易抢到的地盘。

严绾瞪大了眼睛:“我难道看起来很像厨艺白痴吗?拜托,虽然我年纪不大,好歹从六岁开始就混厨房的,还吧?”

“还是我来吧。”闫亦心把她的手轻轻一拉,“站在身后指挥,动动嘴皮子就行了。”

“可是…”

“不信任我的手艺?”闫亦心半真半假的质问。

严绾无奈地一笑,把自己的围裙解了下来,替他系上。幸好是蓝白格子的,如果换成粉色小兔,闫亦心就太可爱了一点…这样也很可爱,但更像一个居家男人。

严绾站在他的身后,竟然看地傻了眼。

油炸冰淇淋的香气慢慢地飘了出来,诱惑着嗅觉。可是这样的一幅图画,却让严绾想起了“岁月静好”四个字。

原来,诗情画意的人生,也会需要柴米油盐来般配的。

而闫亦心,似乎是两者最完美的结合。不管是云淡风轻,还是锅碗瓢盆,他都可做到举重若轻。办公室里,他是运筹帷幄的执行总裁。走在街上,他则是气宇轩昂的护花使者。站在厨房里,又另是一种让人温馨得想要掉泪的恬然。

金黄的油炸冰淇淋,装了满满的一盆。严绾甚至没有拿筷子,就用两根指头拈了一块,直接送进嘴里,还甩了甩手。

“这么烫,你就吃啊!”闫亦心拿起了一块,又放了回去。

“要趁热才好吃嘛!”严绾在消灭掉了一块点心之后,才吐着舌头用手并拢五指扇风。

“没见过这么贪吃的…”闫亦心好笑地察看她的舌头,“烫到了没有?”

“没有!”

可是闫亦心的舌头,已经很不客气地贴了上来。舌尖还残留着油炸冰淇淋的香气,充斥着整个感官。

难怪修辞学上有通感一说,闫亦心觉得自己的毛孔,都能感受到严绾身上浓浓淡淡的香气。

这个吻的味道,不那么纯粹。可是严绾无法表示意见,也不想表示意见。她的嘴被堵得严严实实,根本找不到逃逸的方向…事实上,不管是闫亦心还是严绾,都把自己沉沦了下去,一点都不想逃。恨不得把这一刻,就这样凝固成琥珀。

第一百六十七章 自己的风格

地皮的攻坚战,闫氏赢得漂亮。这个价格,超过了大部分房产商的预期,带来的另一个后果是,关于闫氏现金流危机的“谣言”,不攻自破。这捎带的“成绩”,简直是另人觉得意外之喜。但是严绾看到闫亦心的脸色,觉得这大概是一早就想到的,也许这就是他说服董事会的理由呢!

“可是,地皮需要的资金…”严绾有点担心。

“这是会计师的事,不是我们的事。”闫亦心心情很好。

“但…”严绾张口结舌,“你是执行总裁啊!”

“放心吧,这块地皮我们的出价,出乎大多数人的意料之外,银行方面已经主动抛出了橄榄枝,提供的贷款比同期增长了百分之十。”

“哦。”严绾似懂非懂地点了一下头。资金问题,大概就算是解决了吧?而且还是人家主动的,条件又优厚。

“走吧,我们去周庄。”闫亦心的衬衫袖子半挽着,脸上既没有有关于现金流的担忧,也没有达胜战之后的得意。

“现在?”严绾这才想起来,今天已经是星期五了。

“对,两个多小时的车程,正好赶去周庄吃晚饭。”

“可是,我的行李还有理…”严绾以为他这周去不了,所以什么都没有准备。

“没关系,我可以借给你用,包括整个人。”闫亦心牵住她的手,根本不管有没有人会看到。

幸好,周五的下午,设计师们几乎是人走楼空。再说,这一层只有她和刘离以及两个人的助理,对闫亦心在上班时间来找她的举动,根本已经见怪不怪。

何况,从走廊到电梯,根本连个人影子都没瞧见。

严绾还在为他凑在耳边的那句话而暧昧得脸色发烫,这时候才注意到,原来今天闫亦心是有备而来,开的是他平时很少动用的越野车。

虽然在高速公路上,未必有着速度上的优势,但是座位很宽。开长途,倒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高速公路两旁的夹竹桃,开得很茂盛。远远地看出去,视线在两旁受到了高大树林的阻隔。

“你先睡一觉吧,我们一会儿到沈厅酒家去吃晚饭。然后,可以夜游周庄,景色不比白天差呢!”闫亦心的目光,只是微微一瞥。

“沈厅?”严绾这才发现自己蜷在座位上,眼皮已经有点沉重。

“对,去尝尝万三蹄,这是周庄的招牌名菜。”

“这些人也真会做生意,做个主题,还要借用沈万三的名头。”严绾失笑,“沈厅不会是沈万三的宅第吧?”

“当然不是,那是沈万三后裔沈本仁在乾隆年见建造的,是周庄最气派庄重的古建筑。”

“沈万三是你们商人崇拜的对象吧?”

“就如同你们设计师,崇拜的是…”

严绾听他报出了一大堆的名字,有些听过,有些却没有听过,忍不住哑然失笑:“其实,我并表示科班出身,所以对于你如数家珍的前辈们,我至少有一半,听都没有听说过。”

“没关系。”闫亦心不置可否,“你并不需要在他们的阴影下创作,你拥有自己的灵气。刘离跟我说,你已经开始形成自己独特的风格。”

“是吗?我的风格?”严绾吃了一惊,瞪大眼睛看向闫亦心。

“嗯,细腻和婉约,新颖和精致,最近的一套十二金钗,已经把你的这个风格,展现得淋漓尽致。”

“我有这样的风格吗?”严绾纳闷地回忆起自己的作品,可是没有发现能够清晰地代表她的风格。

“这说明,你已经摆脱了摹仿的巢臼,形成你独特的风格。”

严绾自我反省了一遍,还是茫然摇头:“我并没有觉得和以前的设计有什么不同。”

“对于你来说,这是水到渠成。”闫亦心的笑意,很含蓄。

剩下来的时间里,严绾就又惊又喜地回味着闫亦心的话,有点不敢置信,有点沾沾自喜,也有一点茫然失措。

她脸上精彩的表情的表情,被闫亦心看在眼里。他适度地保持了沉默,直到停车付费,才笑着提醒着想入非非中的女人:“绾,周庄到了。”

“啊?到了?”

严绾把头偏向窗口,汽车缓缓开入街道。

周庄被称为“中国第一水乡”,在近年来声名鹊起,让人很难想象,这座小镇在漫长的时间里,都偏居在苏州的一隅,近乎封闭。

现在的民居,大部分是明清和民国时期的建筑。岁月沧桑,可是它们仍然忠实地保持着当年的风貌。

骑楼、水阁、河埠、石桥…这些带着浓郁江南水乡风味的建筑,在苍茫的暮色里,灰白不明。

“走,我们先去宾馆。”闫亦心提着一个薄薄的行李袋,让严绾很怀疑,里面装的东西是不是足够他一个人使用。

这样的仓促成行,可能一会儿还要找间超市,买生活必需品。

“其实,我们先回去一趟也耽误不是什么时间啊!”严绾有点浅浅的抱怨。稀里糊涂地被他拉了就走,她甚至忘了,自己的新“家”,离公司可是只有五分钟的路程,这其中还包括上下楼的时间。

“这样的随意,才别有风味。”闫亦心笑着解释。

宾馆是秘书提前两天就订好的,并表示严绾想象中的高楼大厦。一座高楼花窗、粉墙黛瓦的宅院,看起来更向是民居。而令人欣喜的是,一面临着大街,一面却是靠着河,整个建筑的风格是古色古香的。

“这里真好。”严绾感慨地跟在闫亦心的身后拾级上楼。

二楼临窗,是红木的双人间。看起来,闫亦心是达定主意,今天和她共处一室了。严绾只是脸色微微一红,心脏稍稍一跳,就拥护起他的决策来。

省下一个房间的房钱,他们可以沿着周庄的小街,好好吃上一顿了。

床单是蓝色的印花白布,和木头的窗柩遥相呼应,让严绾觉得自己乘坐着时光之箭,一下子回到了民国的初期。

“住在这里,我简直不想回去了…”严绾在床上躺成了一个“大”字,“明明开车的是你,可是我怎么也觉得骨头快散了架呢?”

“谁让你一路上坐在那儿想心事?”闫亦心幸灾乐祸地躺到了她的身边,额头拂过他的脸,有一点酥痒的感觉。

好在已经过了十一黄金长假,他们没有看到下饺子似的游人。走在小桥流水的接头,沾满了尘世浮华,竟然一下子就洗涤怠尽。

“这儿的价钱好贵啊!”严绾在闫亦心点完菜以后,才有机会拿过菜单。第一声感慨,不是赞美周庄的蚬江三珍和万三蹄子,却是注目在价目表上。

闫亦心哭笑不得:“你以为这里还是农村啊!”

“是啊,我以前和同学去了苏北,那里的东西才叫一个便宜。几块钱一个菜,重要的是份量特别足。

那些盘子看着不大,却都很深。哪象a市的大酒店,盘子看着是大,可浅的根本盛不下什么东西!”

“这里是苏南。”闫亦心笑着解释,“况且,周庄现在名气大了,物价不比上海滩便宜。不过有些东西,在别的地方吃不到,而且也不是这样的氛围。”

万三蹄子、清蒸鳜鱼、蒸焖鳝筒、莼菜鲈鱼羹、姜汁田螺…江南水乡的菜肴,和这个小镇一样,处处透着安静。

哪怕是浓墨重彩的万散蹄,在白瓷碟里,也丝毫感觉不到大块吃肉的豪壮。

“怎么又是鳜鱼,又是鲈鱼的?”严绾对放了满满一桌的菜,有点心疼。看起来,她再怎么放开肚皮塞,也注定有一半是要浪费的。

“这是两种鱼,到周庄不能不吃鱼。”

可是,也没有必要点上这么多吧?而且,后面端上来的盘子里,还有蚬子、银鱼、鳗鱼…严绾怀疑他是想把周庄的鱼类,一次品尝个遍吧?

只要舍得牺牲口袋里的钞票,这些菜的味道,还真的鲜美。只是这样简单的清蒸,也吃得严绾眉目舒展。

“这个蹄子看上去是油腻的,可是吃上去却并不觉得。嗯,做的形状也很美,只是不能够把它用到首饰上去。”

三句不离本行…闫亦心只能看着严绾苦笑。

“啊,这银鱼的形状不错,两条缠绕在一起的样子…很美。我可以用海豚,这种动物的形状更优雅一些,就用这样的姿势,做成吊坠应该很见新意吧?”严绾却又从汤盆刚刚捞出来的两条小银鱼里,得到了灵感。

“说好了不谈工作的。”闫亦心无奈地提醒。

“这不是工作,这是我生活的乐趣。”严绾强词夺理,“我句的这样的处理,应该会引起潮女们的追捧。可以选用蓝碧玺,颜色和形状都很优雅。只不过蓝碧玺很难得,其他的颜色虽然也可以,但总觉得不如蓝色这样和谐…”

纯色的蓝碧玺相当少见,大部分都带着绿色调。而且,由于碧玺的双色性,要完整地表现碧玺蓝色的一面,对于切割师来说,是一种挑战。一旦切割方向选择错误,不仅是展现不出美丽的蓝色,还有可能会因为内部的张力而导致碧玺在切割过程中突然破碎。

“我说过,你只管设计,材料的事情我会处理的。”看到严绾又开始蹙起了眉尖,闫亦心只能放弃劝说,而改做她坚强的后盾。

第一百六十八章 水乡泽国的夜

闫亦心把靠窗的那一张床留给了严绾,而自己守着靠门的那张疮。其实,两个人同室而眠,早就不是第一次了。不过,以前往的都是豪华套间,好歹中间有扇门隔着。

而这次,就是一个小标间,两张床只隔着一条窄窄的走廊。伸出手就能搁到旁边的床沿。

“我…”严绾的耳朵根有点发热,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才说,“我先画图,要不,你先洗澡?”

“不用这么认真,要画图,还是回去再画吧。”闫亦心笑着拉起了她的手,“路上你也没有睡着,今天早一点睡吧。”

“可是,平时不会这么早睡啊,才九点。”严绾伸出手腕,让他看表。

“这里没有城市那么喧闹,也许你能睡着。”闫亦心摇了摇头,“选择这个水香泽国,是为了来放松的。如果你还是念念不忘你的设计图,还不如不要出来了呢!”

这话,说得也对。

严绾从善如流,把拿出来的纸和笔又塞了回去,“那好吧,我们先洗澡,一会儿看电视。说起来,我已经有很久没有正儿八经地看过电视了。”

女士优先,闫亦心坚持让她先洗澡。

“啊,对了,我忘记要去买点但是,什么都没有带!”

“用我的吧!”闫亦心不以为然,“反正你平常也很少用洗面奶之类的东西,用宾馆里提供的一次性用品吧。”

“可是,我…”严绾有点局促,她连内衣都没有带。虽然天气不是很热,可是这样一路赶来,风尘满面,而且吃得又尽心恣意,不说是汗如雨下,至少比露水还要多一点。

“你的内衣,我替你拿了两套。”闫亦心不路声色的话,却让严绾的脸,透红到了脸颊。

“啊?”

“我去替你拿。”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严绾连忙阻止。现代社会不会那么封建,可是想到自己的内衣经由闫亦心的手,还是会觉得身上发热。

内衣还是新的,所谓的“拿”,估计是让秘书去专卖店里买的。她慌慌张张地拿着内衣走进浴室,闫亦心刚刚打开电视机,看着背影笑意吟吟。

这样内敛的女孩子,在这个社会上倒还真的不多了。已经二十一世纪,还会因为男朋友替她拿内衣而脸红?稀罕得简直可以媲美大熊猫。

严绾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心里发虚,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再私密的事,她都曾经做过。也许是因为对象不同?

莲蓬头里的水,挥洒自如而下。窃玉溅珠,浑身都暖洋洋的。

拭干了水珠,严绾拿着内衣又是一阵发呆。很合身,仿佛是量身定做。她什么时候对自己的内衣尺寸,把握得分毫不差?

她抖开睡衣,又是一怔。倒不是说睡衣有多么节省布料,很简单的无袖上衣很宽腿长裤,和家常穿的没有什么什么不同。

只不过胸口的蕾丝,以及华丽的绣花,让她觉得过分的奢华。可是,镜子里的自己,却因为这样的修饰,而更衬托出了那张古典的脸庞。背后氤氲的热气,仿佛是为了点染她的美丽。

怪不得人家说佛要金装,人要衣装呢,她就是适合穿长礼服和花边繁复的衣服吧?

“真美。”

她刚刚跨出浴室的门,就听到了一声由衷的赞美。

严绾尴尬地抬头,闫亦心的脸上,噙着笑意。眼睛里却并不是惊艳,而是由衷的赞赏。仿佛是在欣赏着自己一手缔造出来的工艺品,带着纯粹的感官享受。

“果然要这样的打扮,才能显出你的美丽。你一向穿得太素,往人堆里一扎,还真感觉不出特别来。”

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啊!

严绾心里暗暗想着,可是喜悦,却渐渐第漫过了她的五脏六腑。女人天生爱美,虽然她自觉已经过了那个年龄,可是来自闫亦心的赞美,还是让她像是吃了人参果,全身的毛孔,无一不感到舒畅。

窗内的世界,映着窗外的黑暗,定格成了电影里早期的默片。他渐渐地低下头,窗内的灯,灿烂地洒在她的身后,幻化成华丽的背景。

他的唇,不偏不倚地落在她的唇上,新浴后的香气,是淡淡的体香。在鼻端若隐若现,仿佛要想捕捉的时候,已经逃逸无踪。放弃的时候,却又固执地又萦绕了上来。

严绾的腿有点软,幸好背后抵着门。

她刚松了一口气,就发现身体有往后仰的趋势,门本来就没有上锁,承受不起她的体重。

脚步跄踉了一下,严绾的脸,红得更加厉害。好好的一个吻,就被她这样破坏了。

她的脸红,其实更多的不是羞涩,而是懊恼。她竟然期待着他能再进一步,因而维持着被他扶住的姿势,没有落荒而逃。

只是固执的,不敢看向他的眼睛。左瞟右瞟,把房间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闫亦心却没有再进一步的举动。

“绾”他叫了一声。

“嗯。”严绾急急地回答,因为太急,所以声音有些突兀。

闫亦心的闷笑,在胸腔里浅浅地荡漾,却一下子荡漾到了她的心田。

直到闫亦心走进浴室,严绾还呆楞愣地站在门口。水声哗啦啦地直泻而下,严绾觉得不仅仅是脸和耳根,浑身上下都觉得有点懊热。

十月底的晚上,已经有点凉意。房间里的空调,慢悠悠地运转着。仿佛是一张大大的网,要把她网得透不过气来。

严绾甩了甩头,才拿起桌子上的吹风机。插头已经插好,想必是闫亦心准备的。

有一下没一下地吹着风,严绾的心潮,早已经起伏得比海浪还要波涛汹涌。情意往往复复,和闫亦心的初见到相知,都在齿颊上留着余香。

“啊!”她惊呼一声,因为浴室门的响动,而开始觉得自己在心猿意马。

“怎么了?”闫亦心抢上两步,抢起了落在地毯上的吹风机,“有没有烫到?”

“没有,没。”严绾尴尬地摇头。

“怎么吹了这么久,只有半边头发是干的?”闫亦心纳闷的语气,让严绾好不容易褪下去的红色,再一次浮了上来。

她居然连吹风的姿势都没有改变,傻傻地吹着那一个地方。丢人,可又是丢大了!

严绾腔过了吹风机,一边暗暗庆幸。幸好那一处的头发,没有因为温度太高而滚烫起来。要是烧着了,那可就是天下第一奇闻。

“还在想设计图啊?回去再想,在这里,就要好好放松一下。”闫亦心安慰,“不会是因为我们共处一室,你就会觉得难为情吧?也不知道凯蒂是怎么想的,只订了一贯房间。我还以为她凡事都想得周到,谁知道万能秘书,也会犯这种错误。想再要一个房间,也已经客满了。这间酒店,算得上是周庄最好的宾馆之一了。虽然条件比不上五星级,但胜在古色古香,很有水乡泽国的风味。”

原来不是他想省钱…“没关系,反正我们也…”

“对,反正我们的关系,已经这么明朗了。”闫亦心接过的话,让严绾张了张了嘴,没有再说出后面的话。

事实证明,闫亦心如果想要说甜言蜜语,一样可以做到唇上,抹油的。

闫亦心捞起她的长发,替她把头发吹干。

他的技术,比严绾自己要好得多。其实她并不是不会吹,只不过从来没有耐心。难得无所事事,想吹一吹吧,又光顾着自己神游太虚差点把头发当干柴…镜子里,他站在她的身后,神情安详,唇角的笑容,恬淡轻浅,却温暖于心。严绾看得有点出神,没有发现自己的唇角,也勾着和他一样的弧度。

“好了。”闫亦心轻轻地关掉了吹风机,“你的头发,真的像缎子一样。”

严绾忍俊不禁:“不如你拿去裁件衣服吧?”

“好啊,我裁一件…睡衣。”他说得很缓慢,优雅的语气却诉说着缠绵的温柔。

严绾的脸微微一红,低下头不敢看他。可是被他握住的手指,却像凤尾一样,轻轻地颤了一下。这样的颤动,一直传递到了心底。

“时间不早了,睡吧。”闫亦心低沉的声音,像是有着蛊惑的力量,让她心醉神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