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

“是指…”

“他的精神,本来就有点毛病。”凌青耸了耸肩,这个动作,他坐起来和年轻人一样潇洒自在。

“直接送去精神病院好了,疗养院那么好的条件,简直他便宜他了!”鲁湘不服气地说,“凌伯伯,您就不恨他吗?”

“怎么会不恨?可是,再恨,菀音也不会回来了…”凌青苦涩地笑了笑,“他得到这样的结局,已经是一种惩罚了。”

“他是个疯子。”林梓威不以为然地说,“爸爸最近学佛呢,所以对仇人也总慈悲为怀。”

严绾听出他话音里的不满,忍不住宛然一笑。

“看住他,不让他上海到绾绾就行了。”凌青对儿子的调侃,到不以为意,“毕竟,他是菀音的师兄,如果菀音还在的话,也不希望他变成这样…”

“我们今天住在这里吧?”严绾偏头看向闫亦心。

“你要住在这里!”林梓威叫了起来。

“我和亦心本来就准备这个星期做一次短途旅行,其实只是为了度假。这里,是再情景不过的了,不是很理想的度假地点吗?”严绾耸了耸肩。

“看来,还是爸爸了解你,他让我装了发电机,中央空调都装好了!”林梓威朗声大笑,严绾心里一动,看着凌青百感交集。

“上班累了,来这里度个假,是个不错的选择。”凌青微笑,“有时候,我也喜欢来这里住两天。”

“反正房间多,楼上有四间向南的卧室,干脆我们一人选一间,以后谁想来度假,都可以随时过来。”林梓威双掌微击,“菀姨当年的那件,当然就归绾绾,我住西边的那件,中间给吧吧主,还剩下一间机动。”

“可以给泰成和泰威兄弟两啊!”严绾提醒。

“他们自己也有别墅,环境也不比这里差。如果约好了,比如过年,放大假的时候,倒是可以住上几天的。他们兄弟要是成了家,偶下还可以住呢!”林梓威一间间的配备了主人,“一会儿就上去收拾下,我们先在这里度个周末再说。”

鲁湘没看烟消:“对啊,这里真是漂亮,难为凌伯伯能替伯母找到了这样一块世外桃源。我想,您一定是爱极了严伯母吧?”

“爸爸反正也没有什么事了,不必再会南浔。一会儿,我让人再买一张全自动麻将桌来,我们可以组一个牌搭子。”林梓威兴高采烈。

“我不会!”鲁湘立刻叫了起来,“严绾肯定也不会,就你们三个,怎么玩?”

“很容易学的,我来教你们,保证一个小时以内,就让你们顺利坐上牌桌。”林梓威大包大揽,不等鲁湘再表示反对意见,就让人立刻去采购,“还有,再买个跑步机,一套家庭影院,还有…”

“你想把这里当成什么!”凌青打断了他的话,“跑步机?要不出门就是,平地,坡地,想要爬哪一片就哪一片,空气新鲜,视野开阔。”

林梓威拍了拍父亲的肩:“爸爸,你可落伍了,现在跑步机,可以配电视,一边跑,一边看连续剧,多好啊!”

“不需要!”凌青板着脸,“还有,家庭影院也不要。你去找一台唱机,放在那个角落里就行了,以前…”

他们有再说下去,但是谁都知道他的意思,严菀音以前就喜欢放一张唱片的吧?

“现在哪里去找那种东西啊…就算有,也没有唱片啊!”凌梓威哭笑不得,“爸爸,菀姨下个星期就迁回来了。”

他指的是严菀音在A市的坟。

凌青苦笑:“是啊…不过,菀音喜欢清静,音响就不要了吧!放一台CD机就行了,在哪个角落里。”

谁也没有理由反对。

演完想,他们轰隆隆地住进来本身,打给已经亵渎了凌青心里对于这处别墅的初衷。

“妈妈…她会打麻将吗?”严绾问。

“当然,梭哈也会。”凌青抛出了一个笑容,“你妈妈什么东西都一学就会。”

难怪凌青不反对放一张麻将桌呢!

“闫总也会打麻将吗?”鲁湘对打麻将提不急什么兴趣,但是未来公公都不反对,她自然也不能再说什么,只能争取再拉一个同盟军。

“会的。”很可惜,闫亦心也是个全才。

“你不是在国外念的书吗?”鲁湘很不服气。

“有时候春节回来,和亲戚们玩几圈。”闫亦心解释。

“哎,严绾,看来我们同病相怜,到时候我们两个合作吧!”鲁湘哀叹。

严绾很同情地看着她:“鲁湘,麻将我也玩过的…”

“啊?不公平不公平,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不会玩?”鲁湘改哀叹为怒火。

“真的?那太好了,我们正好四个人,湘儿就坐在我身边观摩。”凌梓威却更是兴奋,“不然的话,山里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总不能我们都大眼瞪小眼吧!玩哪一种麻将?由你们说了算吧!”

“但是我不喜欢麻将。”严绾又紧接着打击了一下他的积极性。

“麻将是我们的国粹,怎么能够不喜欢呢?”凌梓威一脸的正经,“绾绾,我们正好四个人,你不能因为一个人的喜好,而扫了三个人的兴。”

“亦心也不喜欢。”严绾耸了耸肩。

“好啦,既然有一技之长,就不要藏拙了。”凌梓威摩拳擦掌,一副立刻就想摸两圈的家事,让严绾苦笑不已。

“你喜欢玩?”

“当然!”凌梓威笑眯眯地说,“凡世好玩的东西,我都喜欢。”

“我以为,你就喜欢玩网游。”

“网游啊,没人陪我,当然只能玩那个拉。人多的时候,还是打两圈麻将有意思些。还能够增进感情,何乐而不为呢?”

“浪费时间…”严绾摇头。

“你看,在山里没有什么娱乐设施,出了打麻将,你还有什么更加具有建设性的建议吗?”凌梓威循循善诱。

“我本来也不是出去娱乐,在家里上上网,画画图,看看书,不是很好吗?”

“天呢,你是是十八世纪来的吧?”凌梓威夸张地翻了一个白眼。

闫亦心忍住笑道:“就算是十八世纪的淑女们,也有不少的社交活动。尤其是跳舞,几乎可以跳一整个社交季。”

“我只是觉得打麻将…”严绾摇头,“我看不出什么好处!”

“怎么没有好处?你看,首先,玩麻将肯定要四个人,坐下来就是其乐融融的场面。”

“知道,增进感情嘛!”演完打断了他激昂的演说,“我们围着餐桌喝杯苦丁茶,也很能增进感情啊。还不限人数,两个以上,人数不限,机动多了。”

“那怎么一样?喝茶…那是老头子们的喜好。你没有看到吗?我们今天去的那个茶馆,平均年龄绝对在六十以上。”量子位批驳。

“换咖啡也行啊!”严绾施施然地和他抬杠。

“那才真的是浪费时间,浪费生命呢!打麻将的时候,一样可以喝茶聊天,何必专门为了喝茶而聊天,专门为了聊天而喝茶呢?”

“梓威,你这是在说绕口令啊!”鲁湘嗔怒地瞪了他一眼,“你只是为了一己私利,所以要把其他人拖下水。干嘛要打麻将?玩拖拉机、炒地皮什么的,不也一样吗?”

“那个跟玩麻将课差得远了!”凌梓威坚决地摇头,“药丸,当然要玩最好的,怎么能退而求其次呢?像严绾一样,不想拿冠军,只想保三争二,永远也拿不到冠军。”

严绾愣了一愣,没有再反驳他的话。

也许,她从一开始就只想当个笑柄,因而从来没有为自己定下成为一个将军的目标。

“严绾是出于自己的考量,制定出适合自己的目标。挑一挑就能够够到,才有奋斗的动力。如果好高骛远,永远也达不到,这种目标有什么意思?”鲁湘没有好气地说,“你刚说了低一点理由,再说第二点吧!”

“第二点嘛,玩麻将有利于提高智商。”

“还有这种说法?”鲁湘嗤之以鼻。

“你想啊,麻将是四个人斗智斗勇,并不仅仅要考虑自己要糊什么,还要考虑别人要等你的什么牌。如果每个老人都玩麻将,我敢说,根本不会有老年痴呆症这种疾病!”

严绾失笑:“好啦好啦,陪你玩两圈就是了,连没有科学根据的话也拿出来当理由,真不知道麻将对你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魅力!”

“今天我们玩个通宵。”

“不行!”这次提出反对意见的,是闫亦心。

“你不是心疼绾绾吧?她化设计图的时候,不是经常通宵吗?”凌梓威不满。

“那是正经事!”严绾无奈。

这样的人,居然统领黑道?简直就像是一个没有长大的男孩子,成天只知道疯玩嘛!

凌青开口结尾:“小玩怡情,打完就没有意思了。梓威,你以后也把作息倒过来,要不然以后去了鲁湘,难道轮换着睡觉吗?”

严绾失笑:“他们啊,正好一个上白天班,一个上夜班。”

“现在有这种全自动的麻将桌,比起以前来,倒真是省了不少力。”凌青感慨地笑。

“那当然,不过我倒是蛮喜欢洗牌的,听着骨牌的声音,真是世界上最美妙的音乐。”凌梓威收缴很快,自己手里的长城,很快就拍得整整齐齐的了。

凌青的动作看着不快,但是速度比起凌梓威来,居然也不算慢,一看就知道是个中老手了。

严绾已经很久不玩,重生后连麻将的影子也没有见过一次。这时候手里有点生疏,不过慢的还不算太离谱,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

鲁湘坐在凌梓威的身边,跟着他学。凌梓威好为人师,讲解的很仔细。可是鲁湘往往在不经意间泄露了他的天机,结果打了几圈,竟然是了好几把。

“不行,你到严绾那里去,今天她是大赢家,你去泄露她的天机。”凌梓威把鲁湘大发给了严绾。

“你又不在乎这一点输赢…”演完苦笑。

“不管多少,赢和输也是不同的。”凌梓威打起精神,果然连着两把自摸。

“明天,我想去看看妈妈的坟址,好吗?”严绾随意打出一张牌沉吟着说。

“好,离这里也不远,我们明天一早就去看看。”凌青淡然恨不能满足她的一切要求。

第二百七十六章 共同的回忆

“外公和妈妈,不是在义乌吗?”严绾惊讶地问凌青。

汽车从别墅开出,足有一个小时,却还在不断地行进中。只看到公路从六车道,渐渐地变成四车道,最后又变成了两车道。

“在东郊,你的外祖父就葬在那里。”凌青坐在汽车里一直沉默着,听到严绾的问话,才恍然回神。

“哦,那妈妈也葬在那里吗?”

“我觉得,你妈妈可能更愿意回去陪你外公。”凌青的声音,带着抑郁的鼻音。

“如果......葬在南浔的话,我觉得妈妈也会喜欢的。”严绾冲动之下,脱口而出。

“真的......”凌青显然很意外,“绾绾,你.....不恨我了吗?”

严绾自嘲地说:“有什么好恨的?你和妈妈的事,本来就是一连串的误会。如果要说恨,那也应该是妈妈恨吧?怎么样也轮不到我来说这个字眼。”

凌青眼睛里的神采,又倏地熄灭了。

严绾觉得自己没有表达清楚,以至于引起了凌青的误会,急忙再度开口:“其实,我的意思是说,这中,既不能怪妈妈,也不能怪你。我其实......不恨你。”

凌青的眼睛身躯湿润,一只手伸出来,仿佛想要去抚摸严绾的头,却想到她已经长大成人,尴尬地停在半空。

严绾没有动,只是安详地看着他。

“我可以抚摸一下你的头发吗?小时候,我一向喜欢......”凌青含着希冀,没有把手收回去。

“当然。”严绾微微侧首,感觉到凌青放在自己头顶的手掌,带着微微的颤抖。

心里软软的,又感觉酸酸的。

“小时候你就一头浓密的头发,乌黑油亮。你妈妈就说,你是我们的小公主,当然会是小美人。”凌青的声音,带着淡淡的萧索,“果然,现在长成了一个大美人。”

严绾不好意思地笑:“我哪里算得上是美人啊,最多不过五官端正,仗着皮肤白,遮住了有瑕疵的地方罢了。”

“我和莞音的女儿,怎么可能不是美女?”凌青笑着,嘴角处已经露出深刻的纹路。

岁月不饶人啊!再怎么风云叱咤过中,到如今也只是一个半百的老人。他看着自己的目光,已经裉去了曾经的锐利。

如果不是在面对申子谯的时候,他所表现出来的气势和果决,严绾会以为他也不过是一个平凡的老人。每天去公园打打太极拳,然后在同龄人堆里来显山不露水地闲话家常。

真的没有什么好计较吧......

闫亦心只是默默地看着两人,一只手始终握着严绾。

他传递给他的, 是了解,是尊重。

路变得更窄,两车相交都有些困难。

这个农村,和以前相以,并没有在交通上有多大的改善。水泥路面,已经有了裂缝,有的地主只是用碎石子稍稍填得平整。

“我看,这里了可以开发成什么江南古镇了啊!”鲁湘发出了一声惊叹,“这些老房子,像是民国初看的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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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是那时候,不过后来有些家里富有的,也翻建了。”

“如果不是那几幢小洋房,这里就是一个民国建筑的博物馆。”严绾也轻松地开起了玩笑,“不过,绍兴出名是因为出了一个鲁迅。湘西凤凰城,则是随着沈从文的地位被文学界肯定而名声大噪,就连近年炒得火热的乌镇,也是出了茅盾。”

“中国别的不算多,就是人多。”凌梓威不以为然地说,“要我说,从历史上翻看,这里肯定有名人。找出几个来热炒一番,不怕名声不显。”

“你们可别小看了这个小镇,从明朝开始,就有进士及第,在清朝的时候,也出过榜眼和探花呢!”凌青笑着说,“说不定有哪一天,你外公住过的房子,还真会被改造成故居。”

严绾失笑:“现在到处都是故居。不过浙江的名人太多,一时半会恐怕还轮不到他老人家呢!”

虽然凌青从来不肯说关于外公的坏话,但是严绾把当年父母的不和,有一小半归功给了老人。

要是才老人当年不那么固执,同意了女儿的婚事,也许那些误会就不会有了。

“没有一个父母,不希望儿女幸福的。”闫亦心看出了她的不以为然。

“我知道,所以你爷爷......”严绾最直接的反应,就是想到他们两人交往。话一出口,就觉得难为情,连忙收了声音。

“今时不同往日,你不要担心。”凌青淡淡地说。

“嗯。”严绾答应着,可是心里的阴影,却拂之不去。在她看来,闫亦心的爷爷,或许比当年的外公还要冥顽固执。

凌梓威自然又发表了一通常说,不过碍着闫亦心,就没有大肆攻击老人。

汽车开得很慢,沿路可以看到一些老人三两成群地在聊着什么。房子都是那种老式的,让看惯了高楼大厦的都市人眼睛一亮。偶尔有一间楼房修葺一新,便觉得异常刺目,总觉得是破坏了一镇的和谐。

“这里的年轻人大多出去打工了,剩下来的都是一些老人,所以这些房子还保持着原样,没有人想要去修缮。”凌青解释着,让车停在一个过巷子口。

“车开不进去。”闫亦心看着路面说,“恐怕年轻人往外搬迁,也有这个原因。现在汽车已经成了主要的交通工具,住在老房子里多有不便。”

“是的。”凌青带路往里走,他甚至不用停下来辨别路径。这条路,他走了肯定不下一次吧?

“你外公的房子还留着,我定期派人来打扫修整一下,还维持着原样。”凌青在一座二层楼房前停下了脚步,“你妈妈的童年,就是在这里度过的。虽然她后来跟着你外公搬到了城里,但还会经常回来走走。”

“哦。”严绾看不出这幢小楼与周围的建筑有什么不同,大概建造的年代差不多,因此墙和墙都连着。

凌青拿出钥匙开门,门轴有些生锈,推的时候,“咿呀”作响。

外面阳光明媚,走进这座有些年头的老屋,顿时觉得眼前一片昏暗。过了一会儿,才能适应这样的光线。

楼房坐北朝南,是通常的两进两间,进门就是客厅,一张四四方方的桌子,是那些古镇里常见的式样。只是这一张,却做得十分考察,雕着精致的花纹,就透出了几分读书人古雅的气象了。

只是严绾却总觉得有几分阴森的气息,仿佛一回头,身后就会忽然冒出什么吓人的东西似的。老房子大多不注意采光,因此光线显得有此幽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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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西的一间,中间隔断。一边是厨房,一边则是餐厅。厨房是老式的那种大灶,还有一个长方形的风箱。有几根零散的干柴,堆放在角落里。

地上的灰尘并不多,想必凌青说得不错,有专人定期打扫。

楼梯就在厨房的前端,两进房子交接处。中间有天进相连,靠北的两间屋子则显得开间更小一些,大约是作为副屋来建的。

拾级而上,前后共有四间房。两间卧室,一间是书房,还有一间堆放杂物。

严绾怀着敬畏的心情,推开了母亲住过的卧室。

其实,在这里,严莞音不过住到六岁,就跟着父母小举家搬迁至城里居住。所以,她卧室的床显得比一般的要窄一些,却也考究地雕着花。

靠着窗户,还有一张书桌。小小的靠背椅,是专门为小孩子量身定做的。书桌上,还放着两部线装书,一本是《三字经》,一本是《字课图识》。

看来,妈妈启蒙得很早,外公给她打下了深厚的国文底子。

严绾的手指抚过书桌的轮廓,想像着扎着羊角辫的女孩,端端正正地坐在书桌前临贴的情景,唇角忍不住浮起了笑容。

“你妈妈从来没有梳过羊角辫。”凌青笑着纠正。

“啊......”严绾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原来她不知不学的,把脑袋里的想像,也说了出来。记忆里的妈妈,有着慈祥的笑容,和羊角辫,确实扯不上多大的关系。

“你外公家教教很严,从小就打扮成了一小淑女,要说爬高摸低,在野地里打滚这种行为,是从来没有过的。”

“可以想像。”严绾叹了口气,轻轻拉开书桌的抽屉。

一只银色的镯子,静静地躺在一块丝帕上。

“这是妈妈曾经戴过的吧?哇,那时候,她的腕子这么细啊!”严绾拿着镯子在自己的胳膊上比划。

“附近有个习俗,小孩子都会戴一只银镯,是用来压邪的。银比金便宜得多,所以寻常人家也都戴得起。就算是宝贵的人家,也随俗给孩子准备一个银镯子。”

“嗯,不过这个银镯子,做工可考察得很啊。而且雕工很好,这么细细的镯子上,居然还能雕出人物来。虽然是小孩子戴的,却一点都不偷工减料。”

“那时候的生意人,都实诚得很。尤其是在小镇上,乡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谁好意思暴利?”凌青看到严绾对银镯很感兴趣,忍不住说,“还有不少别的式样,有的还雕一些动物的图案。”

“哦?”严绾立刻接口,“这个设计很好,一定很得小孩子们的喜爱。不过,现在的人,大多戴金镯,如果刻上一些花鸟鱼虫,可以趁着 把复古风,把金镯的销量带上去。”

一抬头,看到凌青哭笑不得的脸,顿时赫然,“啊,我的职业病又犯了。”

她讪讪地把银镯放回原处,才不好意思地说,“我们下去吧,凌梓威他们该等得不耐烦了。”

连闫亦心都没有陪她走进母亲的房间,这里是属于他们一家人的。

“左边的抽屉里,还有一帧你母亲的小像,那是她......在女子学校的时候拍的。那时候,还有没彩色照片,上面的颜色是另外用油彩填上去的。”凌青走到她的身边,及时叫住了她。

“我看看。”严绾立刻打开另一边的抽屉,镜框也是很古朴的式样,和现在的水晶镜框比起来,却多了一份岁月的凝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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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里的严莞音盈盈浅笑,含着少女特有的矜持。神情安详,果然是一个淑女的超级典范。她穿着一件杏仁白的喇叭袖短袄,袖口和下摆都镶着浅咖色的边,领口则并排钉着三料蝴蝶形状的攀扣。下面的裙子,离脚踝还有小半尺的样子,露出小部分的腿部,再显得身形婀娜多姿。

外面则披着一件狐毛的小披肩,衬得一张瓜子脸,更加娇俏动人。刘海大概电烫过,有一点微卷,更显出两分俏皮。

手里拿着一把檀香折扇,浅浅的嵌在纤细的指尖。指甲是粉红色,映着洁白的肤色,更觉得有一种贞娴的静美。

“妈妈真漂亮啊!”严绾不由自主地叹。

难怪让凌青数十年不能忘怀!

她记忆中的严莞音,已经裉去了这些野时髦的装饰,甚至和邻居的大妈一样,只穿宽松随意的衣服,算不上过时,但也绝对算不上时髦。

“是,她是顶美的。”凌青忙不迭地赞同。

在他的眼里,也许妈妈始终是最美丽的那一个吧?

严绾看着凌青,他正凝神看着严莞音的照片,明明已经看过了那么多遍,可是他的目光里,却仍然看得既贪婪又痛楚。

要挨近了看,才会觉得凌青的年级不小了。

那些浅浅的皱纹里,都藏着岁月的阵痛。严绾觉得那痛,像是自己也感同身受一样,几乎呼吸不畅。

“爸爸!”她脱口而出,毫不滞涩。

凌青蓦然睁大了眼睛,张开了嘴想要答应,却觉得心头的激动,一直涌到了喉咙口。胸腔里不知道是酸楚还是狂喜,仿佛要把他的肌肤都崩裂一样,每一个毛孔,都开放着等待着什么。

一个简单的“哎”字,竟是好半天都没有应得出来。

严绾的脸,渐渐地有些粉红,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觉得难以启口的称呼,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张口即来。

“我们下去吧!”她低下头,掩饰着心里的慌乱,朝门口走去。

“绾绾!”凌青的声音,激动到颤抖。

“你刚才......”凌青说了三个字,就顿了一下,咽下了一口唾沫,才能继续发出声音,“你刚才叫我了?”

“本来就是的嘛!”严绾含糊地说了一句,像逃难似地,没有等凌青追上来,就拾级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