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口有点昏暗,凌青担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绾绾,小心脚下,楼梯有点仄。”

“知道啦,我又不是孩子。”严绾接口,自己也觉得像是小孩子的对着父母撒娇的口气,忍不住又有点脸红。

闫亦心他们三个人,都站在天井处,研究着那口四眼井。

“井水冬暖夏凉,以前农村里,家家都挖一口井呢!不知道现在这井水能不能吃,要是夏天用来镇西瓜,比在冰箱里镇过的好吃多了!”凌梓威信口开河。

“你吃过?别胡吹了吧!”

“想想就知道了,有些经验不用亲自实验。前人留下了那么多文字资料,是干什么的?就是要让我们不用通过实践,就可以得到类似的经验。你想啊,李时珍遍尝百草,就是为了他一个人尝试过了,我们就没有必要再去品尝一遍!”凌梓威没事就喜欢和鲁汀抬杠。

闫亦心站在一边只是微笑,目光一直没有离开楼梯口。

严绾的身影刚一出现,他就发现了。

只不过,她似乎有点尴尬,有点难为情,有点扭捏,他把跨出去的一只脚,又悄悄地收了回去。

也许,她和凌青在楼上发生了一点什么吧?

严绾看到他们,没有马上打招呼。

“绾绾。”凌青跟着出现在楼梯口,脸上的神情,又是欣慰,又是激动。似乎想要对严绾说什么,却偏偏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好不容易盼到她叫了自己一声“爸爸”,他竟然没有答应!

“我们去给外公上坟吧,也看看妈妈的坟址。”严绾咳了一声,声音有点不自然。

鲁汀正忙着和凌梓威头嘴,没顾得上她的反常,凌梓威却习惯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看到父女俩不自然的神色,心晨暗暗敲起了一面小鼓,强忍着没有问出口。

“好,我们去拜祭你外公。”闫亦心接过了话头,仿佛没有看到严绾的别扭,把她的手放到自己的掌心。

“坟址选在后面,走过去就行了。”凌青推开小楼的后门,是一条不算宽阔的河。

小河上石桥,也有些年头,因为走的人多,台阶被踩得光滑。桥栏经过了风霜雪雨,有两根已经断裂。

又走地了几排房屋,才是山道入口。

其实,大山是开放式的,只是因为上山的人有固定的地方,所以踩出了一条小路。从树木丛中穿梭而过,两边都是葱茏的大树,枝繁叶茂,遮住了阳光。

走到半山,就偶尔会看到有一个坟头,或者一块墓碑。有的很气派,有的则很简陋。和生前住的房子一样,有大有小,有豪华有简陋。

凌梓威也是第一次来,因此仍然由凌青集领路。

第二百七十七章 吃喝皆成礼

“你也不帮一下你爸?”鲁湘小声地表示自己的不满。

“这你就不懂了,莞姨的墓,爸爸是要一手打造的。我来帮忙…恐怕会被我爸骂个狗血淋头。”

鲁湘咕哝:“明明是自己想躲懒,却偏要找出N条理由。”

除了他们两人轻轻的说话声,整座大山,都似乎只剩下了啾啾的鸟鸣。

山路有些难走,闫亦心始终牵着严绾的手。鲁湘推开了凌梓威自告奋勇的照顾,走在严绾的身后。

在一条长满青草的小径上穿梭而过,转过一个山坳,凌青就停下了脚步:“就是这里了。”

这里并排着两个墓穴,一个旧些,一个显然是新建造的。

“这里是你外公和外婆的合葬,当时还是莞音亲手收殓你外婆的骸骨,和你外公放在一起的。”凌青在墓前半跪下来。

“骸骨?”

“以前没有实行火葬,尤其是农村,一般都实行土葬。”凌青低低地解释,“你外婆去世得很早,你妈妈也只是有一点点浅浅的印象。”

“哦。”严绾在坟前跪了下来,这一对外祖父母,自己都无缘识荆。感觉上,和他们离得并不太近。

“这一座就是为妈妈准备的吗?”严绾把目光转向旁边的空坟。

“是的,已经准备了…很多年。”凌青苦涩地笑,“我以为先去的那一个会是我,所以在这里先留下自己的墓穴。希望…你妈妈百年之后,能够和我合葬。没想到,先走的那个…竟然是她。”

严绾心中大痛,情不自禁地跪倒在青草丛中。

尽管这只是一座空墓,母亲的骨灰坛,也还没有移过来。

两座坟的规模都很大,虽然a市的古墓地也分等级,那些十万二十万的墓穴也是很气派,但是和眼前的这两座比起来,却是小巫见大巫。

都是一色的汉白玉,细节的处理也很精致。

“我以为…妈妈喜欢留在南浔。”严绾摸着空着的墓碑。

凌青没有露出多少悲伤的神情,反倒有一种释然后的笑意:“她确实很喜欢南浔,但那里并不是她的家乡。她的根,还是在这里,而我…也会陪着她。”

听到这句话,严绾才能正视,即使凌青,陪伴她的岁月也不会无休无止。

他的悲伤,早已经刻在了心里。连将来的归宿,都已经考虑好了。死而同穴,或者就是他现在的愿望。

“爸爸。”她叫了一声,流畅而自然。

凌青急急忙忙地“哎”了一声,脸上的肌肉,激动得有点微微颤抖。原来,只是这样的一个称呼,就可以让他欢喜到了极限。

其他的三个人都愣住了,好半天,凌梓威才叫了起来:“绾绾,你终于认下爸爸啦!”

严绾不好意思地低头:“早就认了,只不过从来没有叫过爸爸,这个称呼有点难而已嘛!”

“叫过的,你小时候,一天要叫几十遍呢!”凌青的眼睛湿润了,“今天,总算又听到了。”

“莞姨,一定是您泉下有知,所以托梦给力绾绾吧?”凌梓威装模作样地对着空坟深深鞠了一个躬,让严绾哭笑不得。

“其实是顺理成章的,绾绾早就不怪伯父了,只是这个称呼一下子断了十几年,要重新叫出来总是有一段适应的过程。我想,伯父并不会嫌这一声来得太迟。”闫亦心替严绾解围。

“我也没说绾绾什么呀?怎么就引来了你这样的长篇大论?”凌梓威摸了摸脑袋,可是眼睛里的笑意,却和他的动作完全不配套。

“这里的环境很不错,当年给你外公下葬的时候,请风水先生勘过的。”凌青平静下来,才开始谈正事,“如果没有意见的话,我们星期三,就把你妈妈的坟迁过来了。”

“那…”严绾迟疑,“你还住在南浔吗?”

“我几边都住的。”凌青知道她的心意,“别担心我会寂寞,其实莞音一直陪着我呢!以后,也许我会在这里多住一段时间。把你外公的房子打扫一遍,我还准备把你外公的遗稿拿过来整理呢!”

“你?爸,你就算金盆洗手,也没有必要立地成佛吧?”凌梓威对父亲的做法,很有点不以为然,“想要怀念莞姨的方法很多,何必真的去钻研那些令人头痛的学问!”

“怎么会头痛呢?事实上,这几年我一直在学习,也有了一点心得。”凌青微笑,“我还拿到了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的函授学位呢!”

别人还不怎么样,凌梓威却把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虽然他是留洋的大学生,但是凌青却只上过几年私塾。读一个本科文凭有多难,简直让人难以想像。

“爸爸…你没有走火入魔吧?”凌梓威震惊得连话都有点说不完全。

“梓威,你这是什么话啊!伯父喜欢才会去学,我们中国不是有句古话吗?活到老学到老,学点东西也值得你这样大惊小怪的!”鲁湘瞪了凌梓威一眼。

“可是莞姨自己也未必对这些学问感兴趣…”凌梓威觉得凌青选择以这种方式缅怀,有点吃力不讨好的嫌疑。

凌青失笑,叹了口气:“以前,我和莞音在这方面没有什么共同语言,现在我静下心来能够…她却已经不在了。哎,人生,大概就是这样的无奈吧?”

严绾心下恻然,没有表示意见。

“绾绾,你不会赞成爸爸的做法吧?”凌梓威一想到那些厚厚的线装书,就觉得头痛欲裂。

宁可重新学习一门外语,也比那些之乎者也要容易得多。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严绾掉了一句文。

“算了,你们都是一国的,只有我是外人。”凌梓威郁闷,“我怎么忘了,你也是中文系的高才生呢!”

“我对外公的研究,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严绾毫不客气地耸了耸肩,“也许等哪一天年纪大了,修身养性,也会和爸爸一样,看出一些门道来吧!”

“绾绾可不能改行,不然我们闫氏的金字招牌就没有了。”闫亦心开着玩笑,语气亲昵。

“你们这种资本家,张口闭口就是利润!”鲁湘也故意作出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凌梓威乐了:“就是啊,湘儿,你快不要回去了,去给你们老板镇压,还不如来替我打打工呢!”

“你这是打工吗?在你这儿,我估计就成养老了。”鲁湘毫不客气地抢白。

“男人养女人,本来就是天经地义。哪一天,梓威养不起你了,再出去受别人的剥削也不迟啊!”凌青带着笑意替儿子帮腔。

“就是,爸爸这句话才实在呢!”

“看不出你还是个大男子沙文主义者…”鲁湘恨恨地跺了他一脚,然后眉开眼笑,一脸占了便宜的小狐狸模样。

凌梓威慢了一拍,才抱着脚跳:“谋杀亲夫啊!”

这一下,鲁湘反倒闹了个大红脸,结结巴巴地对着众人解释:“我没有…怎么样啊,他故意的,你们知道…”

“嗯,知道。”异口同声。

“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凌梓威骂了两句。

“说明我比你有人缘。”鲁湘得意地转到严绾的身后,肚子却在这时候很不应景,“咕”地叫了一声。

“中午了呀,肚子饿也很正常吧!”鲁湘红着脸一张张脸瞪过去,除了凌青是长辈,不敢瞪以外,连忍着笑的严绾也没有能够幸免。

闫亦心看了看腕表,也应和:“时间也不早了,我们找间饭店吃顿饭,就该赶回a市。黑钻的发布会又要紧锣密鼓地筹备,这次是你和刘离的重头戏。”

“恩,我知道。”严绾点头。

“受不了你们了,出来玩还带着公事!”鲁湘大叫。

“我还受不了你了呢!”严绾白她一眼,“害我们三更天就起来陪你跑浙江,你这公事带得可就足了。我们呢,是玩的时候不忘公事,你是借着办公事玩。到底是你的段数高!”

鲁湘讪讪地回瞪了她一眼:“没让你们也起来这么早啊…”

“还是让爸爸带我们先去吃饭吧,民以食为天,我也饿了!”

“那边新区倒是有一间开了不久的茶馆…”凌青正要说下去,看到四个年轻人都注视着自己,忍不住自我解嘲,“真是老了,近年来茶馆跑得比餐馆还多。”

“喝茶养生。”闫亦心微笑,“而且,现在的茶楼也不单单只供应茶,还供应茶点和正餐。”

“是啊,那间茶馆就供应点心,我上次来的时候去吃过一次,味道还蛮不错的。”

“那我们就去那间茶馆吧。”严绾一来懒得去找餐厅,二来也不想违拗了凌青的意思。

凌梓威倒是大感兴趣:“爸爸的嘴不知道有多刁,他说不错的点心,就算不是人间美味,大概也差不了多少。你们来浙江这么多次,恐怕还没有喝过我们这里有名的熏豆茶吧?”

“熏豆茶?那是什么茶?”鲁湘嘴快,“熏豆,这个茶叶的名字,可真是怪,一定有什么典故吧?快说给我们听听,正好一路上打发时间。”

“熏豆不是茶叶,是一种豆子。”凌梓威解释,“熏豆是熏的青豆,再加入茶叶、糖桂花、橙皮、芝麻、笋干、胡萝卜丝,放在茶杯里用开水冲泡,就是我们这里的特产熏豆茶,不过以湖州最有名。现在的制作更讲究,有的材料品种,多达十五种以上。像什么丁香萝、黄豆芽、花生仁、橄榄、豆腐干丝、番薯干,反正都可以放进去当原料一起冲泡。”

严绾也听出了一点兴趣:“这种吃法倒是稀奇,我只知道中国有六大茶类,还不知道有这样一种喝法呢!而且,听起来更像是(原图缺损)。”

“这种茶不在这六大茶类之中,主要作料是熏豆,茶叶一般选用雨前茶。今天咱们就喝熏豆茶,配上一些点心,包管你们喝得齿颊留香。”凌青一边解释,一边指路。开出去不多久,就到了茶楼。

茶楼的位置并不偏僻,但是整体的风格,倒是雕梁画栋,一看就知道是仿古建筑。粉墙黛瓦,周围掩映着绿树竹林。

走进大门,并不是正厅。

穿过一道曲廊,才看到一个个的小包厢。透过半开的窗户,隐隐还可以看到不远处的疏枝花影,让人心旷神怡。

窗角的一丛青藤,沿着栏杆不住地往上攀爬,为木栅花窗、阁楼回廊平添了一层绿意。

“就算不喝茶,坐着看看景色也是好的呀!”严绾忍不住感慨,“别的不说,这环境就很能吸引客人了。”

“浙江人文荟萃,说不定这老板也是哪一个遗老遗少的后人呢!”凌梓威不以为然,“再说,这是由这里优越的地理环境造成的,随处可成风景。你总不能在a市的步行街,也弄这么一块地来营建这种茶楼吧?就算天天客满,估计也未必能做得出房租来。”

“也是啊,寸土寸金的地方,恨不能连阁楼都拿出来放桌椅,怎么可能造这种九曲回廊呢!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啊!”严绾感慨。

“上熏豆茶吧!”凌青先报上茶名,才伸手接菜单。

茶单也很有特色,竟然是雕刻精致的竹简,和古装电视剧比起来,要薄而纤细得多。不像一般餐馆里,用彩色照片娱人眼目,竹简上只是简单地刻着品名和单价,倒是一目了然。

“咦,还有香液鸡…这也是小吃吗?”严绾有点意外,“难道是用面粉做成的小点心?”

“是用糯米做的。”凌青温和地解释,“千层糕,,萝卜丝酥饼都很不错,还有马蹄糕,蜂巢香芋角…其实已经不是浙江的名点,有的是从广东和扬州那里传来的。”

“管它是哪里的呢,只要吃好就行!”鲁湘看着凌青手指不停,连着点了十几道点心,急忙阻拦,“凌伯父,这么多我们怎么吃得了啊!”

“份量很小,都是小碟子装的。再来一点锅贴、春卷、八宝饭,可以当午饭吃。”凌青笑着解释,把菜单还给了穿着蓝印花布的服务员。

“这些服务员穿的衣服也蛮漂亮啊,嗯,很浓郁的民族风情,下次我批发一点回去卖,肯定很抢手!”鲁湘自言自语地说。

“喂,你们两个女人,别三句不离本行了!这样下去,这个世界还有男人的活路吗?出来上个坟,也能说到发布会。吃个饭吧,又盯上了人家的衣服!”凌梓威一脸受不了的样子,嘴里却还是很尽责地替鲁湘介绍,“这种衣服叫做蓝印花布,外地来的游客都很喜欢。不过成衣制作得不多,只在旅游点有售。你真想要的话,我觉得到大城市不见得卖好,大多是穿着好玩,留个纪念而已。”

“如果款式上有特点的话,我觉得应该会有市场的。”鲁湘仍然盯着服务员的衣服看,恨不得立刻抢下一套来研究。

“我看,你一趟趟跑得也不嫌辛苦,给别人打工,不如给自己打。我借钱给你租个门面,然后你自己买成衣。”凌梓威眼珠一亮,开始游说鲁湘。

“等我赚够了钱再开,我不想背债。”鲁湘犹豫了一下,就毫不留恋地拒绝了他的建议。

泡熏豆茶用的是透明的玻璃杯,隔着蒸腾的水汽和玻璃,可以清楚地看到茶叶碧绿,在杯中沉沉浮浮间舒展自如。熏青豆浸泡后,渐渐地发胖,直到碧油油、水灵灵地好像是刚刚从豆荚中剥出来似的。深黄色的桂花,不仅香气扑鼻,颜色和形状也具有可看性…

“这杯茶的内容,可真够丰富的。”严绾欣赏了一会儿,才喝了口。

“味道怎么样?”凌青看着她,似乎等着她的品评。

“唔,茶叶的味道倒不浓,但是香香的,还带着一点咸味。舌尖有一点甜味,但是不明显,仿佛若有若无,很好喝。”严绾笑着又喝了一口。

“难怪能配这么多的点心一起吃,我感觉这简直就是汤嘛!”鲁湘也连叫好吃,“我也觉得不像是喝茶,而是配着一杯汤吃点心。”

茶叶选的是雨前的龙井,芽嫩成朵,色泽绿翠,在玻璃杯里,好像兰花开放。

“我觉得…这种形状,比兰花还好看…”严绾拈着一枚点心,思绪却不在味道上,“如果用透辉石作原料,做成茶叶形状的话,也许市场也很看好呢…不行,透辉石的主要销量在Q国,那里的人可对中国茶叶没有研究,恐怕还是兰花更合适。”

凌梓威一脸怒容:“你们还有完没完了?喝茶吃点心,都吃到哪儿去了!”

严绾回过神来,忍不住哑然失笑:“你不知道设计师的灵感,是随时随地的吗?”

“也只有闫亦心才受得了你!”凌梓威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语重心长地说,“女儿啊,不能太强了,适当示一示弱,才是女人本色。”

闫亦心失笑:“那你呢?也只受得了鲁湘吧?”

点心虽然都用小碟子装,但品种繁多,每样只吃一两块,也吃得鲁湘和严绾大呼吃的撑了。

汽车开出了好长的一段路,严绾回头,还看到凌青的身影,在公路的末端站成了一尊雕像。

第二百七十八章 舍不得的是你

黑砖发布会是闫氏夏季营销的重点,严绾知刘离是这次发布会的主要设计者,好在两人都在同一层.走动起来也十分方便。上班时间,倒有一半的功夫花在发布会上。

“这次的背景干脆用白色的好了,最能衬黑砖的颜色。”严绾泄气地把手里的铅笔扔到桌子上,“黑白分明.多么显眼啊!”

“黑白两色…颜色还是太单调。”刘离摇头,“林则是做广告策划的,这个case交给他来做。是他的黑砖,总要尽心尽责了吧?”

“但是,合同上说是他提供这个吗?”严绾怀疑.就算林则大方,也不可能这样无穷无尽地给闫氏打白工吧?

“他反正财力雄厚.吃这么一点亏算得了什么!”刘离可没有一点觉得不好意思,“再说,这一次销售价格抬得高.对他下期酌销售也有莫大的好处。大不了…我们按市场价给他营销费用就是了。”

“那就交给他吧!”严绾如释重负,本来就不是她的强项,两个人研究了两天,换了无数种思路,还是没有想出更好的点子.“反正我想不出好主意来。不如交给更专业的人士,按理说,我们公司不是有策划部吗?为什么连这些东西都要我们来弄?”

刘离一脸的无奈:“有是有啊.不过提出的两套方案,都被林则否决了。”

“那就让他做吧。”严绾听说自己的工作量,原来是来自林则的挑剔。撂担子就一点都不觉得不好意思了.“我们就更不是专业人士.怎么可能达到他的要求!”

“其实…广告部的活儿里面.也确实有点不像话,非专业的人才都比他们做得好。”刘离欲言又止.最终模凌两可地轰示.去找林则谈谈。

然而,这一次,林则却没有应承下来。

“拜托,我已经额外做了这么多.你们也太不够意思了吧?闰亦心都请的什么员工啊,架子大也罢了.还尽想着剥削外人。”

刘离理直气壮:“外人当然是用来剥削的,难道你还想让我们剥削自己人吗?那叫羊毛出在羊身上,有什么好剥的!”

林则举起双手作投降状:“你们万众一心,就来欺负我这个孤家幂人啊!其实,我也不是不愿意做.但是一来我擅长的不是这个,如果是声像的,我比较在行。二来嘛…我最近要回一趟法国.不知道要逗留多少时间,所以这次是真的帮不上忙了。”

刘离立刻反应过来:“回去抢家产?你家老头子…”

严绾却是一脸的关心:“是家里有人病了吗?”

林则喝了一口茶.大发威慨:“这就是一样米养百性人了吧?刘离啊刘离,你看看你,什么龌龊心思啊!从这些小事上,就能看出来,到底还是我们严绾善良。”

列离冷笑:“你家老头子生病了.你会关心?还是那些异母兄弟,值得你去关心?就算你棒着一颗心.人家还不稀罕呢!”

林则唉声叹气:“是啊,所以我的心思.也和你一样的龌龊。这回老头子召我回去,兴许就是为立遗嘱考虑了。我呢,当然要回去好好表现,到时候能分一杯大点儿的量啊!”

严绾目瞪口呆,但想到别人的家底,就算是一占占残余,也足以让别人奋斗几十年,心里也就释然了。

人人爱钱,只要取之有道,严绾并不清高到可以藐视一切不光彩的手段。

“看来,这次真的只能我们自己搞定了?”刘离失望.知道关于遗产的分配,在林则的心里高于一切.也就不再强求。

“反正你们广告部提供的那两个方案.直的很…怎么说呢.反正让我十分失望。下次碰到闫总.我要建议他换人!”

“人才难寻。哪里能想换就换,说还就换的?”严绾总是维护着闫亦心,一边又想刭他要找的财务经理,不知道有没有找着。

在目前这种情况下,哪怕明知道广告部经理是闫子威一系的,也不能轻举妄动。把财务理顺了.才能去管别的。”

“那就不是我能管的事了,反正你们两位能者多劳吧。”林则耸了耸肩,“发部会前夕,说不定我能赶回a市。”

“你反正既不动手又不动脑.赶不赶回来有区别吗?你都说了,是前夕,我能不能留一点扫尾的工作给你?”刘离没有好气地瞪着他。

“既然要去,就赶快去吧,没有了你.也不间得我们就打不响第一炮!”

“那当然,这批黑钻都订出去了。”林则笑得更像一只小狐狸.“所以,就算发布会的布置差了一点.没有特殊了一点.价格也不会低到哪儿去。”

“反正你也不在乎这么一点点.回去搜刮你家老头子一根汗毛,就足以弥补你的损失。”

林则矜持地笑笑,也不反驳。

最近刘离也主动留在公司加班,黑钻的镶嵌.他几乎亲自盯着,几个工人被他训得都不敢动手,连出口大气.都要看看总监的脸色。再决定要不要继续呼吸。

严绾乐得轻松,让刘离去做尽黑脸。

“你倒好,缩在办公室里。”刘离扯着领带对她抱怨。

“我也没有闲着啊,这不是在做布置的设计嘛!”严绾把电脑转向他的脸,“你看,我今天做了一天呢,刚才去找你商量的时候,你的助理说又下车间了,就没敢去找你,怕成了你的炮灰!”

“不会的。”刘离下意识地声明。

“嗯?”严绾诧异地看着他。

刘离回过神来,自我解嘲地勾了勾嘴角:“我是说,把谁当炮灰,也不敢轰你啊!”

“我是你的后进晚辈,你不轰我轰谯啊?”严绾白了他一眼.“反正,我们这么熟了,这次你轰我.下次说不定我找机会把你轰回来!”

“反正我不敢轰你,怕亦心找我的麻烦。”列离状似自嘲,“况且…”

严绾睁着眼睛,却没有等到他的下文。

刘离默默地看着她的脸,在心里加了一句,“况且,我也舍不得。”

“啊。对了。说正题。”严绾点开一个文件夹.“你看.我写的广告文案。不是专业人士,就是格或不大规范,反正你看得懂就行了。 ”

“嗯,说说吧。”刘离把目光投向了屏暮。

“我想可以营造一种水上的氛围,背景可以用水纹来布置,发布会的现场,也可以布置一点假山和流水。”

“你以为是造江南园林啊…”刘离咕哝了一声。

“对啊,我就是这个构思。”严绾皱着眉,“难道这个设想不好吗?我觉得黑钻用水来衬采.效果套曼好一些.所以就想出来小桥流水的架构,也许会让与会者威觉耳目一新。”

“这个设想是好,就是布置起来比较麻烦。”刘离把她的笔记本朝身边才拉了过来。仔细看着她做的文案,好半天才点了点头,“这个主意还是不错的,我看你可以改行去抢广告部经理的位置了!”

“还不是被你们逼上架山吗?”严绾又说了几个细节.刘离提供了建议。两个人边说边改文案,连下班都没有注意到。

光线昏暗下来,影响了视线。刘离才叫了起来.“下班多久了?你的助理可真不尽责,下班了也不过来提醒你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