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妈终于放心了,还是那句话,袁艺脾气炸归炸,在这种事情上还是很靠谱的。

赵秋萍扶住了两腿发软直往地上倒的大嫂,问袁艺:“你今天怎么舍得出门了?跟你奶出来逛街?”

“有家超市新开业,我奶叫我一起去拿鸡蛋。”袁艺迟疑了一下,见好几个老太太还等着,又问,“阿婆,要不你们先过去吧,免得耽搁了时间。”

几个老太太见她们没动身的意思,就顺势道了别,相继离开了。

大舅妈缓了好久,心口还是慌得很,天知道当家长的最怕的就是这种事,真的是吓死个人了。

赵秋萍就淡定多了,她跟袁艺的想法差不多,不觉得赵睿会跳楼,这会儿还有工夫跟女儿和婆婆闲聊,问到底什么情况。

袁艺也纳闷啊,她这会儿想起来了,上辈子是听说市一中有人跳楼,可时间对不上啊!虽然具体哪一年哪个年级的,她的确记不清楚了,可她很肯定是某个期末,好像是因为期末分班考试失利了,才跳楼的。好像就是因为这个事情闹得太大太大了,又有在校学生不断的抗议,市一中最后没办法才取消了每个学期都分班的规矩,只保留了入学和文理分科这两次分班。

可不管怎么说,都没有开学第一天跳楼的道理啊!

说不通啊!!

袁艺开始发散思维,难道那位大兄dei跟她一样,从未来重生到了高一年级?一气之下跳楼自杀,为的就是想穿回去?再不然就是跟她一样厌学?可她是因为上辈子学吐了,这位……

“妈,我觉得这就是交钱去一中的下场。你想啊,你把人送去了,人家不想读,跳了!一定是这样的,不然为什么会开学跳楼?市一中再怎么丧心病狂,也不可能第一天就考试,还立马公布成绩。嗯,就是这样的,没错。”

赵秋萍惊呆了,她直接被袁艺这一波分析给吓懵了。

“不、不是……万一人家是因为上学期期末考试没考好呢?”

袁艺断然否定:“市一中期末考试就比我们学校晚了一周,这都过去快一个月了,刚知道成绩的时候不跳,特地过了个年再跳?不存在的。我跟你说,自杀的冲动最多也就是13秒,没听说哪个人遭遇到了重大打击,过上一个月再自杀的。”

赵秋萍更害怕了,她怕的不是什么自杀冲动时间,而是袁艺说这个话时的冷静和笃定。一想到自己之前各种逼迫袁艺,她心里一阵阵发慌,手脚都开始颤抖了,别说扶住她大嫂,她自己都快要滑到地上去了。

“大嫂,你自己回去吧,我不逛街了,我跟我婆婆她们领鸡蛋去。”赵秋萍吓得脸色都白了,却还是坚强的走到了袁艺身边,一把拽住了她胳膊,“去哪儿领鸡蛋啊?”

袁艺懵圈脸,话题跨度太大了,她还沉浸在自杀论里,怎么突然就变成领鸡蛋了?

还是袁老太淡定:“走,去领鸡蛋!每个人都能领二十枚呢,秋萍她嫂子,一起去呗。”

莫名其妙的,她们又开始往超市去了,还好出发的时间早,鸡蛋还没被领完。

就这样,四人各拿了一袋子鸡蛋,也没买其他东西,就这样出了门。

说好的去领鸡蛋,咱就是去领鸡蛋,不来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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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人民医院抢救室外,原高一六班的班主任如同丢了魂一般的坐在长椅上,她已经怀孕五个月了,小腹明显隆起,就因为感觉吃不消了,她才会申请这学期不再担任班主任一职,同时调职去十一班和十二班教语文。

哪怕市一中教学质量非常好,相较于前面的实验班来说,普通班也就那样,十一班和十二班即便不是放牛班,可压力却会相对的轻很多,尤其在卸任了班主任一职后,接下来她就能比较轻松的安胎了。

想法很不错,可谁也没想到这才刚开学第一天,就出了这种大事。

“沈老师,学生的情况怎么样了?”后一步赶来的校长等人,一到抢救室门口,就忙不迭的问情况。

沈老师失魂落魄的摇了摇头,她是跟着救护车过来的,可她依然不知道情况如何,脑海里只有那男生的惨叫呼痛声,以及一大滩血。

校方领导也没办法,好在跟随出来的还有一个女教师,走到沈老师身边坐下,好言好语的劝她,问她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那孩子成绩很好的,怎么就说跳楼就跳楼了?他入学成绩不算高,那是因为他中考考砸了,之后几次月考,都进了前百名,他成绩很好啊!”

“对了,他跳楼前是来找过我,问我他是不是分到了理科二班。我说是啊,没错啊,我还让他继续加油,下学期分班考试,争取考到一班去。他点点头说知道了,然后就出去了,再就……”

“为什么啊?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真的是因为没进一班吗?”

沈老师双手捂住脸,无助的哭了起来,哭声中除了满满的不解外,还有浓浓的悔恨。

悔的是自己沉浸即将当妈妈的喜悦中,不曾觉察到问题所在,恨的是没能拦住轻生的学生。

其他领导和老师面面相觑,包括高二二班的班主任。

准确的说,现在已经开学了,跳楼男生早在上学期结束后,就不算是高一六班的学生了,而现在更是明确的归属于高一二班,也就是大家通常所说的理科实验二班。

二班的班主任面如菜色,尽管在场的人都知道学生跳楼这个事与他无关,可身为班主任却仍然难辞其咎。当然,原高一六班的班主任沈老师也一样脱不了干系,事实上在场的所有人都会被迫承担上或多或少的责任。

学生在学校里跳楼自杀,无论原因究竟是什么,在场之人都逃不过处罚。

而比起担心即将到来的处罚,兴许唯独只有沈老师一人,真正在为抢救室里的学生心疼、祈祷。要知道,那是她最引以为豪的得意门生。

怎么会这样呢……

“通知学生家长了吗?”市一中校长再度开口,沈老师捂着脸点点头,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我给他爸打了电话,说孩子出了点儿意外,让他立刻赶到市人民医院来。”

“他爸妈是做什么的?沈老师,现在是想办法将事情处理好,□□肯定没有你知道的详细,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校方才能想办法应对此事。”

沈老师放下捂住脸的双手,一面任由眼泪簌簌的往下落,一面哽咽的开始回答校长的问题。

……

赵睿的三姨气喘吁吁的从门诊室跑到了抢救室,她刚听说市一中有个高一男生跳楼了,想起她二姐前些日子找自己说的那一席话,吓得差点儿魂飞魄散,就怕想不开的是她的小外甥。急匆匆赶到后,她一眼就看到扎堆的老师,以及老师们跟前正在发问的警察们。

“对不起,麻烦问一下,谁跳楼了?叫什么?我家也有孩子在一中念书,拜托老师们告诉我。”

兴许是她身上的白大褂让老师迟疑了一下,就有人回了句:“是高一六班的……”

赵睿三姨瞬间把心落回了肚子里,向那好心的老师摆了摆手,示意不用为难了。

警察还是询问基本情况,并言明,稍后要请相关人士去派出所做笔录。

“你们都不知道他自杀的原因?没有遗书?那有没有目击证人?或者监控?如果都没有,我们就要立案调查了。还有,监护人呢?是没通知受害者的监护人,还是尚未赶到?”

老师们都傻眼了,如果不是自杀,那就变成谋杀了,毕竟单纯的意外是不可能的,因为高中的教学楼充分的考虑到了那帮熊孩子的威力,护栏会比国家标准都高出一大截,不存在不小心摔下来的情况。

没等问出个所以然来,学生家长姗姗来迟。

是两个打扮朴素的中年人,一进来就先拿眼睛搜寻熟悉的老师,不多会就扑向了孩子原本的班主任:“沈老师,出什么事儿了?我刚才就医院走廊里听说有孩子跳楼?不可能,我家孩子绝不可能跳楼的,不可能的!”

赵睿三姨原本是要离开的,可出于好奇,她稍稍停顿了片刻,万万没想到,却让她听到了不得了的事情。

孩子的父母又惊又怕,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争着抢着跟老师表态说孩子绝对不可能自杀的。

“他中考考砸了都没灰心,比最后一次模拟考试低了二十分啊!本来,他们初中老师说,他笃笃定能进市一中实验班的,结果差一点去了六班。六班也好啊,到底是市一中啊,他说只要努力一个学期,他一定能去实验班!”

“对啊,他可努力了,每天写作业到凌晨一点,还给我们热饭,叫我们吃了饭再去批菜。我和他爸都是菜农,大冬天的也是凌晨一两点钟就出门,去批发站批点新鲜蔬菜拿到菜场里卖,赚的是辛苦钱。他打小就特别懂事,他知道家里帮不了他,他说他一定会好好学习,考上好的大学,让我跟他爸享福!”

“我们没骂孩子,真的没骂孩子。他都这么用功读书了,我们当父母的帮不了他,怎么可能还会骂他呢?”

“他学习成绩可好了,第一次月考就考了全年级九十多名,他跟我说,下学期稳进实验班。后来一次比一次考得好,年前最后一次考了七十名,全年级七十名啊!他告诉我,他能上实验一班了,他高兴啊,他怎么会自杀呢?”

“就是啊,他一个寒假都在那儿高兴,说辛苦没白费,说运气真好啊,刚好卡在了最后一名,他多高兴啊,今天我们出门前,他还给我们盛饭,说从今天起,他就是实验一班的学生了。”

“过年我们还在家里请客,请亲戚们过来好好吃了一顿,庆祝他考上了实验一班……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解释也好,否认也罢,说白了不过是两个绝望的中年人苍白而又无力的自我安慰。

可即便是他们自己也知道,孩子真的跳楼了,这会儿正在抢救室里跟死神搏斗,所谓的理由其实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孩子是真的跳楼了。

赵睿三姨面上的血色尽褪,踉踉跄跄的就往外面走,虽然也有人注意到了她,可都没在意,任由她离开了。

找了个无人的角落,赵睿三姨立刻给她二姐打电话。

彼时,袁艺大舅妈刚跟袁艺她们分开不久,那袋鸡蛋她没要,出了超市就直接给了小姑子。也幸好没要,不然估计也是蛋碎了一地。

一个电话,刚才没趴下的大舅妈,这会儿直接给吓得跌坐在道路旁的花坛上,及至挂掉电话后好久,她都没能自己起来,干脆先给她老公打电话,不管怎么说,这事都得赶紧压下去。

可怜的赵国昌,大过年的饭局本来就多,他昨天晚上喝了个酩酊大醉,今天又不上班,当然是在家里睡大觉。结果才九点多,就被老婆那接连不断的电话给生生的闹醒了。

“你干嘛呢?不是跟秋萍逛街了吗?你……什么?!”

垂死病中惊坐起!

哦不,是吓得宿醉都飞了。

赵国昌只觉得自己从未有过的清醒,弄清楚情况后,赶紧掀被子下床,以最快的速度换上衣服,边往外跑边不停的拨打电话。

有一点还是不错的,他是教育局的领导,而学生跳楼也跟教育局有着扯不断的关系。尤其是,出事的还是市一中的学生,他得立刻安排人将事情压下来,本地的报纸、电视台都要提前打好招呼,另外学生家长也得安抚好,教育局不能有所偏帮,该赔的钱必须让市一中如数赔偿,可同时也要保证市一中的名誉不受影响。

借用职务之便,他可以把事情往下压。

必须往下压!!

对他来说,事发的时间点是有利的,因为教育局跟其他国家单位一样,都是初七才开始正式上班的。值班的人是有的,可教育局毕竟不是那种紧急机构,留守单位的多半都是小虾米,而且也没打算处理问题,只是单纯的值班而已。

赵国昌是教育局里第一个行动的人,也是第一个赶往市人民医院的,同时他还主动请缨作为此事的负责人,在多方协调下,立将这次跳楼事件的影响力压到最低。

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跳楼男生被救回来了。

事实上,本来也没有生命危险。他是去找了以前的班主任确定了分班结果后,一出办公室就跳了。沈老师因为调职到了十一班和十二班,她的办公室在三楼。

从三楼往下跳,因为是脚先落地的,上半身几乎没有什么损失。可他的双腿却是彻底废了,经过诊断,确定以现今的医疗水平根本就无法恢复,属于不可逆转性伤势,需要双腿截肢。最终,截肢手术的效果不错,医生为他尽可能的保留了双膝,只要努力复健,将来可以安装假肢,仍然能够行走。

学生家长跟学校到底是怎么协商的,外界并不知道,可以确定的是,家长必然会妥协,因为就算手术结束了,后续的治疗费包括复健费用、假肢安装费,将是他们这个家庭所无法承受的天文数字。

为了孩子,他们不得不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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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看似是告一段落了,至少在外界看来是这样的,而与此同时,陆续开学的各个中小学校也开展了心理健康教育讲座,教育广大学生要珍惜生命,热爱生活。

其中,市一中又是重中之重,每周都有讲座,就连课间休息,校广播站都在不停的灌鸡汤。

鸡汤喝多了,好想吐啊,更别提心理健康教育讲座还会占用他们的学习时间。

越是重点高中越是现实,比起一个素未谋面的同级生自杀,他们更在意自己的学习成绩。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同情那人的,实验一班就有两个同学跟跳楼男生是同一个初中同一个班级出来的。

“我就是想问问他,不管怎么说,这个事情总归跟他有点关系吧?对,法律拿他没办法,谁让那傻子居然选择自杀?说好了在一班等着的,到底是有多傻,才会跑去跳楼啊!”

“别拦我,我不会打架的你放心好了,打架要记过,人家有后台,我可没有!我就想问个清楚明白”

“赵睿!!”

赵睿正在预习下节课要上的内容,听到有人喊自己,下意识的转过头来:“什么事?”

“关于上周跳楼的男生,你有什么想要说的吗?对了,我们昨天下午刚去医院看过他了。”

“我不认识那人。”赵睿一脸的无辜,“不是普通班的学生吗?”

原本就生气的同学,听到这话直接炸毛了,还好同伴给力,一把拽住了他,在赵睿困惑不解的注视下,硬生生的把人拖走了。

“他有后台你也有?刚还说知道打架会记过,转眼又忘了?”

“你不记得医药费很高吗?你闹事,自己记过也就算了,万一闹大了,学校不帮着付医药费了怎么办?他家肯定没钱的,难道你能帮着出钱吗?”

“学校也是有病,就算规定每个班七十个人,不能多添一个吗?七十个是正常考进来了,还有一个走关系进来的坐讲台边上,不也挺好的吗?为什么非要卡七十?多加一个废物,我们班不照样还是七十个人吗?”

理智尚存,其实并不代表心里不生气,尚未经历过社会熏陶的人,往往骨子还带了点儿天真和义气。可就像他说的那样,不为了自己也要为尚在医院的朋友,后续治疗费太高了,那根本就不是一个普通家庭所能承担得起的。

赵睿的人缘本来就不好,因为实验一班一直都有他们的骄傲。哪怕几次考试下来一直垫底的李青云,那也是其他人所认可的同窗,唯独赵睿不是。

重点高中,重点实验班,横量一个人的标准只有分数。

不知不觉间,班上的气氛渐渐变了,哪怕是与此事无关的人,也开始慢慢孤立赵睿。然而,赵睿天生迟钝,他并没有感受到周遭的风起云涌,也没有意识到同学们对他的疏远。

他毫无所觉,只心无旁骛的埋头苦读。

第39章 第039章

第039章

有些事情在外界看来已经翻篇了, 可对于当事人和他的家庭而言, 伤害是终生的, 是永远也不会消退的。

跳楼事件对各方的影响都很大, 那些被迫听了一场又一场心理健康教育讲座的学生们反而是最轻松的,对比其他被牵扯进来的人, 他们太幸福了。

在事发后,市一中的态度相当不错, 并没有任何推诿责任的行为,而是校方所有的领导都出面向受伤学生以及家长诚恳的赔礼道歉, 并在教育局专员的监督下,承诺会对此事负责到底, 受伤学生的后续一切治疗费用包括假肢安装费, 都会一并解决。

也是因为校方这些态度, 受伤学生的父母没再把事情闹大,不管怎么说,在父母眼里, 还是孩子最重要, 天价治疗费根本就不是他们这个普通家庭所能够承受得起的。

而最重要的是,受伤学生在清醒之后, 告诉父母,他之所以跳楼,是害怕父母失望的眼光, 也怕亲戚们知道后, 觉得他在骗人……

“我算错了, 我以为自己考了第七十名,我觉得自己能进实验一班了,可分班名单上,我是第七十一名,我是实验二班的第一名,不是一班的最后一名。”

“爸妈,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不是啊!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我问了沈老师,她说名单不会有错的,叫我这学期继续努力,下学期一定能考进一班的。可我已经跟你们说了,我考进一班了,我说了啊!!”

“怎么办?大家会不会以为我是个骗子?中考时,我也说自己稳进一中实验班的,结果没考进。这次,我又说了能进一班,结果又没进去。”

“我是骗子,我是大骗子!!”

“可我真的真的真的没有算错啊,为什么会这样呢?我觉得我没有算错,我应该是第七十名的,我就是啊!”

“爸爸妈妈,我不是骗子,我没有骗你们……”

任凭哪个当父母的,看到自己的孩子自责成这个样子,都会充满了心痛。他们根本就没法责怪孩子,只能不停的流着眼泪安慰着。不然还能怎样?怪孩子没算清楚?还是怪孩子不该一时冲动就跳了楼?

已经这样了,已经无力回天了。

学校方面,后知后觉的发现这孩子真的只是一时冲动铸成了大错,不过他们并未解释清楚,而是又帮着去省城请了一位资深的心理医生,配合医院进行治疗。

孩子是自责的,同时又是迷茫无助的,他就好像分裂成了两个人。一个在不停的埋怨自己,一切都是自己的错,只要再努力一些,就能光明正大的进入一班了。而另一个却坚持认为,自己就是考了第七十名,没错的,错的是学校。

……

学校要名声,父母要孩子,眼下看来,除了后续治疗费外,怕是心理治疗也需要不少钱。双方不说一拍即合,起码在有心人的调解下,达成了一致意见。

赵国昌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只要学生家长不再闹事,那么这个事情也就差不多摆平了,接下来就等时间过去,毕竟人们都是健忘的,天大的事情过个几年也就慢慢不了了之了。

当然,就算学生家长已经接受了调解,在教育局方面看来,此事并不算完,内部的惩罚处理才刚刚开始。

首先是跳楼学生的原班主任,作为学生在校的直接负责人,同时也是学生跳楼前最后见过的人,原高一六班班主任沈老师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鉴于她已经怀孕数月,并在事发之后悔恨难当,一度无法起身,故而要求她主动辞职,对外宣称是因为怀孕安胎才离职的。

沈老师没有反抗,事实上她连一句辩解的话都没有说,默默的写了辞职信,以最快的速度办理了离职手续。

她确实要付一定的责任,因为当初学校方面在学期末的总结大会时,曾经提过这个事的。

市一中一直都有关系户,正常情况下,普通交赞助费上一中的学生,会被安排在十九班、二十班。这就好像袁艺上辈子虽然交了三万块,但她一直都待在二十一班,传说中的放牛班。交钱进放牛班的,并不会引起旁人的仇视,因为根本就没有妨碍到别人。还有一种情况,就是不光交了钱,还有后台的,这种会被安排进实验班,但同样是被塞进实验四班或者五班的。

换言之,实验班并不仅仅只有赵睿一个关系户,在文理分科前,五个实验班里共有差不多十一二个关系户。然而,进一班的却唯独只有赵睿一人。

校方也考虑到了这个情况,当时是想多增加一个名额的,但这么一来,看上去就太明显了,一班从七十人变成了七十一人,完全违背了他们先前分数至上的原则。不过,校方也担心出事,让各班班主任做好安抚工作,万一正好卡线那个学生反应过激,一定要及时上报,看情况再做安排。

消息是面对全部高一班主任的,但有一部分人根本就不在乎。像一班的班主任章老师,他觉得这个事情与他无关。还有十班往后的班主任,想着班上连一个能进前三百名的学生都没有,操这个心干什么?

这就好比,清北通知说今年要少招学生,九成九的高考生都不会在意这种通知的。

实验二班、三班的班主任倒是很警觉,因为大概率那个倒霉蛋会出现在自己班上。谁知道,这人居然是六班的。

事情就是有那么巧,六班班主任怀孕了,还是高龄产妇,妊娠反应特别大,并且已经做好了下学期调任闲职的准备。在这个大前提下,她忽略了班上有个因为中考发生重大失误进入普通班的学生。

沈老师深感难辞其咎,怀揣着对得意门生深深的愧疚,离开了她曾经付出了多年心血的学校。

二班的班主任也受到了处罚,理由是未及时发现班上学生的异常。他跟沈老师的情况不同,因为他根本就不认识跳楼的学生,没有愧疚感就只剩下了憋屈,当然他也并未反驳,只是叹着气认了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