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鸳鸯交颈般缠、绵片刻后,傅恒再次蓄足了精力,翻身上阵,开疆拓土起来,两军交战之声,那是一夜都未停歇,直至天明。

***

第二天早上,佟婉柔毫不意外地从浑身酸痛中醒来。

傅恒一大早就带着福禄出门去了,给佟婉柔留了个字条,说是去会会从前的好友,中午回来给她带糖葫芦吃,佟婉柔看着字条,哭笑不得。

洗漱完毕出了房门,正巧遇上了李氏,李氏问傅恒去哪儿,佟婉柔便将傅恒的字条递给李氏,李氏看了之后,也与佟婉柔一般反应,啐了一口这从不肯守规矩的儿子,婆媳俩这才手挽手,感情好的像姐妹一样去了饭厅用早膳。

可是,佟婉柔才刚刚坐下,还未开吃,就有门房来报:

“夫人,佟家来人了,说是想见一见少夫人。”

李氏正在盛粥的动作愣在了半空,佟婉柔也惊诧极了,心中一度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佟家来人了?

心中隐隐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佟婉柔与李氏对视一眼,两人都不明所以的放下了手里的动作,只听李氏问门房传话的人道:

“来的是谁啊?”

她如今是佟婉柔的婆婆,佟家若是只来了个仆人什么的,她自然说不准佟婉柔去见的,毕竟当年佟家是怎么对待他们的,如今还是记忆犹新的。

门房回道:

“是一辆镶着翡翠珍珠的华丽大马车,前来递贴的是那赶车的,就说是少夫人娘家的人,将马车的样子说与少夫人听,她便知晓来的是谁了。”

李氏看了看佟婉柔,只见佟婉柔正深吸一口气,见李氏看她,佟婉柔不禁站起了身,对李氏说道:

“翡翠珍珠的马车…是我额娘的。整个佟家就只有那一辆。”

李氏听后,愣了片刻,然后才缓缓的点头说道:“哦,既然是亲家母,那就请进来吧。”

只见那门房脸上再次露出为难,小声的支吾说道:

“夫人,那佟家人说,她不进来,想请少夫人随她出门谈话。”

“…”

李氏这才重重叹了口气。佟婉柔也觉得自己这个额娘实在做的太过分了。不说如今她已嫁入富察府,是富察府的人,再不独独是佟家的闺女了,她这样的做法,不禁分毫不懂尊重他人,反而有一种咄咄逼人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李氏感到颜面无存,也叫佟婉柔觉得很不舒服,心中直觉额娘来找她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便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李氏兀自郁闷了一会儿,才开口对佟婉柔说道:

“唉,算了。既然你额娘有心找你和谈,你便去吧。只是,她不愿入我院门,那…我也没有亲迎的道理。你一个人去罢,好吗?”

佟婉柔看着李氏,知道她也是无奈,便对李氏说道:

“是我额娘不懂礼数,寻常人家尚不可如此对待,婉柔已嫁入富察府,是傅恒的妻子,若是婆婆觉得此行不妥,那婉柔不去便是,待哪日额娘想通,递上拜帖进来,婉柔再去见她。”

李氏知道佟婉柔是在顾及她的感受,心中感动,不禁对她扬起个大大的微笑,安慰道:

“如此也不妥,她毕竟是你的亲额娘。你便去见上一见,只是我不出去相迎便是。”

李氏这么说着,便将佟婉柔拉起,推到了饭厅之外,对她微笑着挥手道:

“去吧去吧,中午回来吃饭,我还给你做酱鸭吃。”

“…”

佟婉柔看着李氏故作欢喜的脸,只觉得自己的何其幸运,才会拥有这样开明的婆婆,和那样体贴的相公。

不管她额娘想说什么,想做什么,她都不会像从前那般逆来顺受了,因为,如今的她是富察佟佳氏。

而她也有直觉,她的额娘今日来找她,绝不会是什么好事的。

毕竟她嫁来这么长时间,她都没有派人过来看一看她,偏偏在她入宫半个月之后,她就上赶着来与她见面,这其中的心思,怕是不难猜出。

曾经午夜梦回,她也幻想过能够得到佟家的祝福与认可,但那必须是他们发自内心的,不夹杂任何私欲的,如今…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

第33章 乌氏的计划

佟婉柔跟着门房走到了富察府的门外,看见熟悉的车夫老张头,只见对方见她跪了跪,然后便对她比了个‘请’的手势,让她上车。

佟婉柔无奈只好上前,忽的想了想后,又对身后门房的老刘说道:

“九爷回来告诉他一声,我在月芽坊中与额娘品茗,中午回来吃饭的。”

老刘知道侧房如今正有崛起的姿势,对于佟婉柔这个庶房的嫡系少夫人还是很周到听话的,当即便对佟婉柔点头哈腰,并且主动上前,接替了老张头的活儿,替佟婉柔掀开了车帘子。

待到佟婉柔入内坐好之后,老刘才将车帘子妥贴的放下,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充分展现了一个大家门房该有的水准,无形间倒是将佟婉柔在富察府的地位衬托的高了一些。

马车缓缓驶行,佟婉柔小声对坐在最里面的乌氏喊了一声,这才对马夫老张头说道:“老张,去月芽坊。”

老张头得令之后,扬鞭策马,徐徐前行。

“多日不见,倒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大家夫人了吗?不过是个偏房庶出,也只得你这般。”

佟婉柔看了看乌氏,见她从暗中露出脸来,一如既往的严谨端庄,一张姣好的容貌之上,偏偏擦着厚厚的水粉,将脸涂得雪白,在马车的黑暗光线之下,显得那样苍白憔悴。

好长时间未见母亲,不觉她竟苍老了几分,佟婉柔说不心疼那是骗人的,想出言询问她最近过的如何,可是却抵不过乌氏眼中对她失望的侵袭,她的目光不是在看一个出嫁的女儿,而是像在看一个做了什么丑事,丢了家族门面的不孝女。

在这样眼神的注视下,饶是佟婉柔脾气再好,也说不出任何问候的话,两人就这样在马车里僵持着不说话,直到马车停了下来。

老张头掀开车帘,请了这对不说话的母女下车。

佟婉柔跳了下去,然后见母亲身边没有带贴身伺候的丫鬟,便主动将手伸去搀扶她,乌氏犹豫了片刻后,这才将手放到了佟婉柔的手臂上,面无表情的走下了马车。

月芽坊是佟婉柔在佟家时,乌氏唯一会带她出门的地方,因为这里是京城名媛夫人的聚集之地,乌氏喜欢这里,佟婉柔却觉得这里的气氛太过虚假压抑,不见着熟人也罢,见着了熟人那寒暄起来,足足能酸死一条街的人。

今日佟婉柔她们来得早,坊中还未有什么客人,伙计认识乌氏,便麻溜的上前打千儿问好,并且将乌氏她们带去了三楼贵客间。

入内之后,伙计照着八甜八咸的标准,给她们上了茶,然后便懂规矩的默默退了出去。

佟婉柔见那伙计离去,并未替她们斟茶,便赶忙站了起来,按照乌氏的喜好,替她斟了一杯茶,递到面前。

乌氏见她仍旧这般和顺,不禁重重的叹了口气,然后才伸手接过了佟婉柔的茶,说道:

“你呀!总是这副温样,你要是有纤柔一半泼辣,我也不至于在府里处处受气了。”

佟婉柔听她提起佟纤柔,不禁问道:“纤柔姐姐不是过继到额娘名下了吗?您是她的嫡母,她怎敢给您受气。”

乌氏看着她蹙眉说道:“唉,过继又怎么样,她的嫡亲额娘还在,嫁人前对我是百般讨好,如今她嫁入了高门,便联合她的生母处处挤兑我。”

“…”

佟婉柔不知道如何回答乌氏的,其实在乌氏为了跟她赌气,将佟纤柔推入富察家的时候,她就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佟纤柔但凡对她的额娘有分毫的敬畏之心,她都不会在富察府中,处处贬低佟婉柔了。毕竟谁都知道,佟婉柔才是乌氏的嫡亲女儿。

“算了,不提这些伤心事。你的叛逆令额娘很心痛,但是,现在有一个机会,可以让你与额娘重修旧好,就看你愿不愿意去做。”

佟婉柔看着乌氏两眼放光的神情,心中大感不妙,连话茬儿都没敢接,佟婉柔不多话,乌氏已经习以为常,只听她又说道:

“我听说你通过那庶子的姐姐入宫去了?”

佟婉柔闭了闭双眼,她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来了。看来这茶是不能好好喝下去了。

“是。是入宫了。”佟婉柔不动声色的用指尖在茶杯沿边打转。

乌氏一副得到当事人亲口承认的安心,这才将自己的身子靠近了茶桌,让自己与佟婉柔的距离再近一些。

“那你见着万岁爷了?”乌氏的一颗心简直快要跳出来,一想到如果她脑中的计划成功,那么她无疑能狠狠的打一打府中那些小妾的脸,让她们再不敢挑战她嫡夫人的权威。

佟婉柔耐着性子回道:“是,见着了。”

乌氏对佟婉柔招了招手,让佟婉柔也学着她的模样,凑向前,佟婉柔看着她一动不动坐在那儿,乌氏也不介意,计划成功的臆想快感让她暂时屏蔽了佟婉柔面上的不快,笑容满面的说道:

“见着就行了,额娘给你指条明路。宫中横竖位分高低也就只有四个妃嫔,你若能借此机会爬上龙床,那你就是那第五人,到时候一朝成凤,荣华富贵,指日可待。说不准咱们佟佳氏也会因你而东山再起,你阿玛也能再入权力中心,一展抱负,然后…”

“然后,额娘你的梦该醒了。”

佟婉柔不等乌氏畅想完,就出言冷冷的泼了一盆水,让乌氏的话戛然而止。

“你说什么?”乌氏的脸瞬间就冷了下来,拿出从前佟婉柔最怕的威严怒瞪瞪着她,希望她像从前那般立刻向她服软道歉。

毕竟在乌氏心里,佟婉柔还是那个她一手拉扯大的懦弱女儿,没有她这个额娘照应,早就被府里的妖魔鬼怪吃的骨头都不剩的弱者,就算佟婉柔在成亲这件事上,反叛了一把,但那件事归根究底还是因为圣上赐婚引起的,并不是佟婉柔凭借自己的力量在对抗于她,所以,乌氏还是觉得自己才是佟婉柔最害怕,最尊敬的人,因此对她摆足了额娘的姿态。

佟婉柔看着乌氏这副冷脸,从前她是不想与她争吵,回回都息事宁人,因为从前她被困在府中,飞不高,跳不远,一切只得由着乌氏去操控,她自己也乐得扮猪博清闲。

可是现在不同了,她已经嫁为人、妻,是傅恒的妻子,她现在所代表的,已经不是她一个人,已经不是单纯的乌氏控制在手中的女儿了,所以,在面对乌氏说出这般惊世骇俗,不顾颜面的蠢话时,她再也不想姑息退让,更加不能姑息退让。

因为,如果她在这种大是大非上都不能很好的坚持自己的立场的话,那么她就真的不配做别人的妻子了。

“我说,额娘的梦该醒了。女儿已经嫁人,如何再去爬上龙床。这种会被万人指戳谩骂,遗臭万年的事情,女儿就是死也不会去做的。额娘从小便叫女儿女德,那女儿请问额娘,何为女德?背叛自己的丈夫叫女德吗?勾引姐姐的男人,叫女德吗?不,那叫门风败坏,不知廉耻,我佟佳氏好歹也是大清的贵族,额娘您身为嫡母,如何能说出这般不知廉耻的话来?”

面对佟婉柔毫不客气的拒绝讽刺,乌氏终于受不了,一掌重重的拍在桌面上,怒道:

“住口!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是谁把你养大,是谁给你锦衣玉食的生活,是谁护着你不让侧室欺负?你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竟敢这样跟我说话!你与那忘恩负义的佟纤柔有什么两样?”

佟婉柔叹了口气,从座位上站起,面不改色的对乌氏说出了内心的真实想法:

“额娘。您对我的好,我记在心里,但是女儿已经长大了,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爱傅恒,爱他的家,爱他的身份,是他让我体验了人生的自由与无拘无束,我不想失去他,我要与他白头偕老。”

佟婉柔说完,便头也不回往门走去,乌氏在她身后大叫:

“哈,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跟那个庶子白头偕老。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没有一个不偷腥的,等到你助他飞黄腾达,他就以左拥右抱,妻妾成群来回赠你的痴心。到时候,我叫你连哭都找不到地方!”

佟婉柔不为所动,打开雅间的门走了出去。

房内,乌氏的喊叫仍在继续:

“你个不孝女,孽子!永远,永远不要来认我这个额娘!”

“…”

佟婉柔无奈的走在大街上,幽幽的叹了口气。

这回,怕是真的与额娘,与佟家决裂了吧。额娘会对她提出这个要求,肯定是与阿玛和族里商量过的,他们都觉得只要能入宫做娘娘,哪怕名声坏一些又如何呢。毕竟阿玛曾一度因为女儿入宫,而使得庸碌无为的他再受朝廷重用,尝到了一次甜头,就次次都想以此方法来获得圣恩,却不知自己充实,用实力叫人刮目相看。

虽然知道她这样做等同于背叛了整个家族,但是她却不后悔,不后悔自己坚持了对的事情。

透过人群,她看到一张焦急找来的熟悉脸庞,阳光下的傅恒俊美帅气,目光中盛满了担忧,看来他是回府之后听了门房老刘的话,急急出门找她来了。

傅恒看见失魂落魄的佟婉柔,不顾一切的冲向了她,将她拉入了自己的怀抱,紧紧拥着,生怕她消失一般。

佟婉柔再也顾不上旁人注目,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鼓起勇气,给了傅恒一个回应的拥抱。

两人间的默契已经足够,无需多言,就能互通心意,无声胜有声。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肿么样,花叔够努力吧。求表扬呀求表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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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抓鬼咯

佟婉柔吃过了午饭,宫里的轿子便如约前来了。原傅恒还想去跟那些小太监说说,让佟婉柔在家多呆一会儿,但却被佟婉柔拒绝了,她说自己头一回进宫出宫,原是姐姐疼惜她,想叫她与相公多聚聚,可是她也不能真的就卡着正阳门落闩的前一刻再进去嘛。

当即收拾了一下,从果盘里拿了一只红通通的果子,便就让傅恒送她出门了。

佟婉柔回到了水云殿,换了宫装,便前去主殿给贤贵人请安。

谁料才刚进去,就见桂嬷嬷从内里走出,对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佟婉柔点点头,桂嬷嬷将她一同拉到了殿外,佟婉柔轻声问道:

“贵人还睡着吗?”

桂嬷嬷点点头:“嗯,刚睡下。”

佟婉柔表示不解,看了看日头,这都快近卯时了,怎的贵人还在睡,桂嬷嬷像是猜到了佟婉柔的想法,对她招了招手,确定离主殿很远之后才对凑近她耳朵说道:

“那东西昨晚又出来了。贵人正好起夜,撞了个正着,吓得当场脸都白了,直往后退,幸好你走之前给贵人的房里都铺上了厚毯,要不然贵人这一跤摔下来,定会动了胎气。”

佟婉柔大惊:“什么?这回它竟敢入殿了?”

桂嬷嬷心疼贤贵人,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姑娘,心里总是不忍她受委屈,却又无可奈何,说着说着,桂嬷嬷的眼泪就汪汪的了。

“别看这殿里这么多人伺候,可是贵人却是一个都不放心的,她如今怀着孕,还要每日受这种煎熬,我看着她日益消瘦,心里也急啊。”

佟婉柔大大的叹了口气,心中有些自责:“早知如此,我昨儿就不回去,好歹有个照应。”

桂嬷嬷也跟着叹气:“唉,照应有什么用啊,关键是咱们都没办法制止。连对方是人是鬼都弄不清楚,别说是揪出幕后黑手了,就是抓住它也做不到。”

“…”

佟婉柔摸了摸自己腰间的荷包,想着里面装的东西,如果这粉末真有相公说的那般神奇,那…说不定真的可以一试。

当即便在桂嬷嬷耳旁说了几句话,桂嬷嬷双眼瞪得老大,兴奋的想要跟佟婉柔再多问些什么,却被佟婉柔按住了嘴,对桂嬷嬷招了招手,两人便肩并肩的走入了主殿。

***

夜色初降,佟婉柔便借着夜色与些微的月光,掩着水云殿外的护栏将水云殿四面环查了一番,又亲自接过宫女手里的长杆儿牛皮纸灯笼,穿过九曲回廊,将灯笼插入了桥头的插孔,撤了今日桥头守候的班岗,因为闹鬼事件,让水云殿的宫婢们全都吓得魂不守舍,桥头值守本就不是什么要岗,桥头之外,自有御花园的侍卫巡逻,宫婢们本就不愿被安排在这又冷又黑的桥头值夜,听佟婉柔这般说了,便全都欢天喜地的答应了。

佟婉柔带着宫婢们回到了殿中。

贤贵人正在喝汤,看见佟婉柔进来,便递给佟婉柔一个眼神,佟婉柔也不动声色回了她一个,贤贵人这才将补汤大口喝了,交还给内务府,然后接过桂嬷嬷递来的帕子,在唇角掖了掖,便入内休息去了。

是夜,万籁寂静。

水云殿由远处看来,就像是漂浮水面上的一座仙宫,水淼浩然,飘于仙境般叫人流连。

两个值夜的宫婢在门边昏昏欲睡,主殿中的遍洒着银色月光。

贤贵人在床铺之上辗转反侧,喊了床头伺候的桂嬷嬷替她倒水,桂嬷嬷只点亮了一盏小灯,然后便转身去替贤贵人倒茶,却发现水壶里的水凉了些,便对贤贵人说:

“贵人,下头的人不会做事儿,茶都凉了,我去外头喊她们端水来。”

贤贵人躺在被子里,轻轻的应了一声,然后便见桂嬷嬷拿着那凉掉的水壶,开门走了出去,将外头值夜的两个宫婢踢醒了,然后才骂骂咧咧的跟她们一同去了小厨房。

主殿就只剩下贤贵人一人背过身,躺在床铺之上。

静谧的环境本就叫人感到了深深的恐惧。

只见一道白影自暗中飘来,露出一张惨白惨白,七孔流血的脸,仔细看看,这张脸却不是真脸,而是一张画成这般模样的人皮面具,只见它张开了宽大的白衫,口中发出嘤嘤泣泣的声响,像是女人哀戚的哭声。

贤贵人的身子似乎动了一下,那白影离她越来越近,哭泣悲鸣的声音也越来越近,近到仿佛就在她的耳边。

那白影正要继续靠近,却忽然看见贤贵人一个翻身,将身上的被子尽数掀起,如渔网般扣在那白影头上。

“快来人!抓住了!”佟婉柔从贤贵人的床铺之上翻身而起,对着门外见机行事的桂嬷嬷等喊道。

只见桂嬷嬷拿着一根棍棒,带着三五胆子颇大的太监闯了进来,那白影还在被子下挣扎,佟婉柔也不管不顾,整个人就坐到了那白影身上,想要凭一己之力制住他。

可是那白影力气太大,还没等桂嬷嬷他们跑来,就已经把佟婉柔连带被子都掀了开去,然后又如鬼似魅般消失在了殿中的黑暗处,桂嬷嬷赶紧扔掉了手里的棍子,跑来将摔得不轻的佟婉柔扶了起来,佟婉柔手臂与后背疼的不得了,却也没空理会伤口,对那几个愣住的太监说道:

“还愣着干什么?那个东西,根本不是鬼,是人假扮的,还不快去追!”

四个太监被她这么一说,才入醍醐灌顶般,傻愣愣的跑了出去。

贤贵人披着薄毡子从外头走入,今晚是佟婉柔自主建议要她睡到偏殿去的,贤贵人也确实怕了那张鬼脸,便应了下来,见佟婉柔在揉手臂,赶忙过来查看,佟婉柔对她摇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