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三百亩,她的这个姨娘,本就是夹缠不清蛮不讲理的人物,张仲峰又不在家,她欺负我孤单无依,刚开始只给我三十亩地一头老牛,两间房子,我和她挣,最后要了荒田。和荒宅。”

见姑母满脸担心,茵茵一笑:“姑母,不要担心了,荒田我可以种果树,荒宅里的旧房子,我已经翻修过了,现在日子挺好的。”

“谁帮你种地呢?”

“雇了兄弟几个。”

“家里呢?”

“有老妈子和丫鬟呢。”

“你那丫鬟嫁给谁了?”苏君青坐在外面的车辕上,忽然插话。

“我雇的那兄弟中的老二,家里虽穷,但人聪明英俊,为人也好,我觉得还是挺不错的。”

“他们对你好吗?”苏君青继续问。

“嗯,兄弟几个很是知恩图报,尤其是老大。老妈和丫鬟也忠心耿耿。”

“这就好,人心齐泰山移。”苏君青赞道。

“谁替你管家呢?”姑母问道。

“我自己。”茵茵一笑,穿到这个世界,只有这两年她过得最爽。

“我可怜的孩子,我这次回去,你母亲还在我跟前哭呢,说你父亲不该答应你爷爷,把你嫁到乡下来了。”

茵茵怔住。

“琴儿,你要是有什么难处,给姑母说,姑母能为你办到的,绝不推辞。”

茵茵忽然想明白了,自己是替代堂姐嫁的张家,她一直奇怪,自己当时才十三岁,刘琴已经十五了,怎么有老二先嫁的道理,可是,爷爷明显是知道内情的。看来,张家逼着和爷爷结亲,爷爷表面嫁的长孙女,暗地里,默许伯母用自己李代桃僵,姑父是个老学究,对这种事儿肯定会排斥的,到现在姑母还不明真相。

茵茵有点恶作剧的心理,她对姑母说:“我是茵茵啦,不是琴姐姐。”

“茵茵?你不是腿有问题吗?”

“长好了啊。”

“哦。”姑母神情冷淡了许多。

茵茵明白了,自己一个孤女,对这位姑母没有任何帮助,甚至有可能给她添麻烦,她不想和茵茵有交往的。她刚才的热情,茵茵还以为她是他乡遇故人的惊喜呢,原来是当错人了。

“那,姑母,你看戏吧,我走了啦。”既然话不投机,还是早走的好。

“你一个人怎么可以?”

“老妈子和丫鬟都跟着呢。”茵茵把绡纱挂好,只露出眼睛,她爬出车轿,苏君青已经站在地上了,茵茵没有理会他准备搀扶的姿势,身子一跃,就跳下了车。

“表哥,我走了。”茵茵一蹲身子,行过礼,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哎,茵表妹,你等会。”苏君青跟在后面,一直送到牛车跟前,看茵茵爬上去,坐好了,这才弯腰低声问:“茵表妹,你家在哪个村庄呀?我还有个礼物送你呢。”

“不用了,表哥。”茵茵不客气地拒绝,“这里是乡下,大城市里的奢侈品,在这里没地方用。”

“有用的,你见了就知道了。”苏君青对茵茵变脸不以为意,他扭头看见了鸭蛋,又问她去了。

鸭蛋一直对苏君青印象非常好,她不顾茵茵用眼瞪她,嘴巴痛快地蹦出:“南落村。”苏君卿扭头对茵茵一笑:“表妹,你看戏吧,明天,我把礼物给你送去。”他施礼,转身,姿态潇洒地走了。

“就你会说话。”茵茵很不高兴,鸭蛋脸红了,过了一会儿,才说道:“表少爷明明对你最好,比对大小姐好多了,你就是不信。”

茵茵没说话,也无心看戏,硬挨到这场戏结束,出了戏院,回到旅店,她心情烦闷,任由她们收拾了东西回去。到了家,鲁妈和鸭蛋里里外外地打扫,她也不动弹,拿了一本书,坐南院看去了。

“小姐不愿说,你就别说吧,你看看你。”鲁妈埋怨鸭蛋。

“小姐什么时候都聪明伶俐,一碰上这表少爷,就犯别扭。别看她现在这样,表少爷东西送来,她比谁都喜欢。表少爷可会摸小姐心思了,每次送来的东西,都极是可心的。”鸭蛋很笃定地说。

茵茵听见她们的话,心里更烦,坐了半天,一字也没看进去,她把书从左手换到右手,才发现还颠倒着。家里人见她脸色不好,都躲开了,茵茵很少在家拉着脸儿,第一回,让家人对她束手无策。

“小姐,外面还是有点凉,咱们回去吧。”鸭蛋过来叫茵茵。

“小姐!”见茵茵不理她,鸭蛋红了脸,她挨过来拉着茵茵胳膊,想把她拉起来,桂枝一见,赶紧跑过来,拉着茵茵另一胳膊,两人驾着茵茵,回了房间。

刚才烧过炕了,现在热气散开了,屋里几天没住人的阴冷已经散去,两人拥着茵茵,坐在炕上。

“我困了。”茵茵昨晚看完戏,回去好久没睡着,现在困意上来,打了个哈欠。

桂枝扶她躺下,鸭蛋拉开被子帮她盖好。茵茵没多一会儿,呼吸就深沉起来。鸭蛋和桂枝悄悄退出去。

“每次见表少爷,小姐都可别扭。家里人都喜欢表少爷,就她冷冷的。其实,表少爷对她真的很好。”鸭蛋在外面给桂枝嘀咕。

“这个表少爷学问一定好吧?”

“那是当然,前年,就是我们来的那年,才十七岁就中了举人。”

“举人老爷?他是举人老爷?”桂枝非常惊讶,“我当举人老爷都像戏里唱的那样,胡子拉碴的。”

茵茵晚饭没吃,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才起来,饱睡过后,情绪果然好了许多,她前院后院转了几圈,最后站在自己住的屋子前面,发了一会儿呆。

“小姐,你想什么呢?”桂枝跑过来,给她披上披肩。鸭蛋嫁了之后,茵茵没事做,用驼毛线给自己织的。

“小姐,我一直不知道这披肩有什么好,你这么一披,马上就有一种富贵气,就像戏里那些贵妇人一样。”可怜的桂枝,所有的好东西,都是在戏里见过。

“桂枝,你想不想到大城市见识见识?”

“想——又怎样,我哪里能去呢?”

“到时候,我带你去。咱们挣了钱,坐马车,到西京城里去。”茵茵挥了一下手,似乎想要挥掉阴霾的心情。

“好!小姐,你肯定行的。我们今年,一下子就是那么多钱呢。明年,枣树、杏树都挂果了,小姐一定能收更多钱。”桂枝高兴起来,她现在正是成长高峰期,去年的竹竿样已经不见了,少女的风韵越发明显,丹凤眼黑亮有神,皮肤也极是红润。

“桂枝长大了,过几年,跟鸭蛋一样,要嫁人了。”

“小姐,我不嫁人,我还要跟着你去西京呢。到时,你在西京买个大宅子,我给你当管家,把家里家外收拾地干干净净。”桂枝满眼憧憬地望着西边,似乎,那里就是西京。

正文 第三十七章 礼物

吃过早饭,茵茵依然蔫蔫的坐在房间,无情无绪。桂枝一阵风地跑进来“小姐,那个表少爷来了。”

茵茵忽然有点后悔今天穿戴太邋遢了。她匆匆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摸摸身上的衣服都穿周正着呢,这才迎出屋门,苏君青在鸭蛋的带领下,已经走到主院门口了,他一如茵茵印象里的一样,笑容像阳光一样灿烂,茵茵觉得,面对他时,心情永远都出奇的好。

“茵茵妹妹,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苏君青像献宝一样,把手里一个藤编的小箱子举了一下。

茵茵用手撑着帘子,想把人迎进来,无奈自己个子太低,倒是苏君青替她打着帘子,示意她先进来了。

“听小红说,这叫荒宅,我怎么看不到荒凉样?挺不错的嘛,茵茵妹妹,你竟然还是理家好手。”

“哪里,表哥你过奖了。”茵茵嘴里敷衍着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他打开手里的箱子,一只毛茸茸的小黑狗卧在里面。

“哎,我喜欢。”茵茵忘记这么些天的忧郁,也没了刚才的矜持,苏君青就像温暖的阳光,把她心里的阴冷都赶跑了。茵茵急不可待地伸手想去抱小狗。

“等一下。”苏君青赶紧挡住了她的手,他的大手轻轻握着茵茵的,一阵温暖传过来,茵茵的心,没来由地咚咚急跳。

“小狗大概饿了,等会吃饱再抱。它可厉害了,会咬人的。”苏君青温和地说。

“还没长牙呢。”茵茵又一次伸出手,满心怜爱地把狗抱进怀里。

“哎哎,先放下啦,它还要便便呢。”苏君青似乎担心会弄脏茵茵衣服,说话有点急切。

茵茵一下红了脸,她起身把小狗抱出去,放到葡萄架下,那小狗果然开始撒尿,把茵茵逗笑了:“它还挺爱干净的。”

“是的。它长牙了,会咬人的。大概看你是好人,让你抱呢,除了主人、我,还就只让你抱。那天母亲想抱它,它都咬呢。”

“这么厉害?”

“嗯,你还以为我哄你呢?这是从蒙古带过来的牧羊犬。本来打算带给蜀州一个朋友的。先给你吧,我写信让人再送一个过来。”

鲁妈端了一盘肉汤,小黑狗嗅了嗅,却并不喝。苏君青用手推推盘子,它才可爱地伸着舌头,一下一下舔着喝起来。

“你养过狗吗?我看你还挺老练的。”苏君青有点意外。

“小姐去年冬天养了一只,来了一个贼人,把狗踢死了。小姐可伤心了,一直到现在,都没缓过劲儿呢。”鸭蛋插话。

苏君青有点诧异茵茵的下人可以随便说话,他愣了一下,大概想到那时她们主仆相依为命,想必感情上跟姐妹一样了,就没有理会,只是看着茵茵:“来了贼人?进了家了?”

“都进了这屋了,鲁妈拼命拦住。我雇的那人,听见声音,踹开院门进来,才把我们救了。那晚,狗狗就不肯睡,使劲叫唤,都怪我,太不警惕了,我把狗狗打了,它才不敢叫了。”茵茵想到可爱的四眼小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声音也哽咽了,“四眼儿听见贼人进来,使劲叫起来,鲁妈起来,还没来得及点灯,四眼就咬住了贼人,那贼狠踢了四眼一脚,四眼就死了,呜呜,它才这么大点儿。”苏君青忍不住轻轻拍拍茵茵的头:“别难受了,事情都过去了。”

茵茵哭了会儿,压在心里这么久的抑郁才算消散,她见小狗已经把盘子舔地很干净,脸上忍不住涌出笑意,她用椅子背上的布巾,帮小黑擦干净嘴巴,伸手把它抱进怀里。

“表哥,我叫它黑虎,好不好?”

“好!它是你的。”苏君青见茵茵情绪恢复,脸上又笑容满面:“昨天,母亲不知道我今天要来,她派人给你送了一些衣料,下人回去说,没见到你,怎么回事?”

“昨天?没——”茵茵的脸色沉下去,心里猜想,大概送到张焦氏那里去了。这个老燮婆,不论是不是她的东西,她都敢接呢。

“肯定送姨娘那里了。”茵茵淡淡地说,但她表情迅速地变化,还是没有瞒过苏君青的眼睛。

“你那婆婆,没有给你说吗?”

“那女人,不可以常人论。”茵茵厌烦地摇头。

“那走吧,我帮你要回来啦。”苏君青明白,自己不出面,茵茵要起来势必麻烦。他尽管不知道茵茵已经被休,但当婆婆的,竟然不给说一声,看来表妹日子也的确不好过。

“不用啦。”

“那不行,毕竟是母亲的心意,你要孝顺婆婆另是一回事,她怎能扣住不给你说呢?”茵茵心里挺高兴,在这个世界的亲人里,肯为她出头的,就这位表哥了。她戴上帷帽,用绡纱遮了面,起身往外走,心里涌出一种幸福感,鸭蛋、鲁妈、陈长庚他们,对她忠诚、爱护,但和这种亲情,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表哥,姑母不知道我在南落住的呀。”

“是我说的。你走之后,母亲才想起来,她很自责,想让老妈子在戏园子里找你呢。”他俩并肩走到大门口,茵茵步行,苏君青则牵过马,翻身坐上去。

“让姑母破费了。”茵茵明白,她那姑母,没有孩子,把苏君青视为己出,甚至做事,都以苏君青的好恶为标准。她离开马车,姑母肯定假惺惺装作忘了问的样子,不想苏君青说出地址,姑母就明白这个侄女在继子心里地位不低,她赶紧送来礼物表达心意,要在苏君青面前树立一副非常仁慈的母亲形象。

张焦氏听二儿子跑回来说,一个骑着马的公子,到她家门口了,她心里疑惑,不知道是谁,正准备起身相迎,儿子又说:“我嫂子走在前面。”她脸马上就沉下来,昨天冒名接了一车礼物,她也怕人家来索要。

出门看到茵茵,张焦氏黑着脸,先发制人地道:“你来做什么?”

“当然是取回我姑母给我的礼物了,谢谢母亲帮我收起来。”茵茵不想让表哥知道她和张焦氏已经闹得不可开交。

张焦氏不想承认。

“这是我表哥,姑母不放心,让表哥过来瞧瞧。”茵茵暗示她最好识趣,不要再丢人了。

张焦氏脸色变了变,转身往回走,苏君青把马栓在门口的石狮子上,迈步先行,茵茵紧随其后。

张焦氏很丢人地指挥儿子,取下炕头箱子上摞着的两只小箱子,放到了地上。茵茵打开,看着苏君青:“表哥,你看是这些吗?”

苏君青脸色阴沉地望着张焦氏,他的眼光,似乎都能把人冻死,茵茵没想到总是温暖、阳光的表哥,竟然还会这么冷。

张焦氏手足无措的嚅嚅了几下,转身爬上炕,从炕头箱里,取出一个包袱。她打开,里面是几匹绸缎,那颜色刚好适合三四十岁的中年妇女穿着。茵茵忽然明白,这姑母怎能料到茵茵和婆婆关系已经水火不容?送东西时,还为她考虑了,她收下箱子,可以把这些布料送给婆婆的,她没和姑母打过交道,看来她是个思虑周全的人。

苏君青亲自把那些绸缎一个一个摆好在箱子里,箱子刚好满当当的,他这才露出笑容:“我母亲送人东西,怎可能不把箱子放满?她是那么大气爽朗的一个人。”他合上箱子,鸭蛋和鲁妈赶紧抬了出去,长庚和长贵已经等在外面,他俩接过箱子,放到外面的牛车上,拉走了。

茵茵步行,苏君青干脆也不骑马了,他牵着马,走在茵茵身侧,茵茵看到桂枝和鲁妈满脸通红,猜想她俩肯定跑着去叫陈氏兄弟了。

到了荒宅门口,苏君青向茵茵抱拳:“茵表妹你回去吧,我就不进去了,父亲说,今天吃过午饭,我们就动身了,晚上在渡口歇一晚,明天凌晨过河。天气过几天热了,河一开,就得乘船,那很麻烦的。”

“天气已经比寒冬暖和了,走冰面很危险的。”茵茵不仅担心起来。

“这两天冷一些,昨天派人去查看了,今早报说没问题。”苏君青见茵茵一脸担心,就微笑了一下,安慰她道:“我会小心的,你放心吧。”

他转身欲走,茵茵着急地说:“表哥,你等等!”她扭头,对身后人说:“把那罐蜂蜜取来,还有杏脯、蜜枣、罐头,都拿过来,取点麻绳、一对竹篓子。”鲁妈、桂枝、鸭蛋转身急急去了。去年收入不错,茵茵为过年留了好些吃食,现在家里还有些,她想送给苏君青,她想让他知道,自己的确过得不错。

家里剩下的罐头、蜜饯等,装满了两竹篓,陈长庚用麻绳把两个竹篓捆绑好,搭在马背上。茵茵不好意思地给苏君青说:“都是家里自制的,表哥不要嫌简陋。”

苏君青做了个鬼脸:“有东西收,我很高兴,就是一会儿骑马不舒服。”他见茵茵灿烂地一笑,尽管只看见眼睛,那里透出的欣喜还是让他心里很舒服。

翻身上马,苏君青回头看了一眼茵茵,眼神复杂,茵茵分明觉到里面有浓浓的怜惜。他摆摆手,然后决绝地扭头,双腿一动,骏马迈开大步,很快就出了村,茵茵听得马蹄声渐渐远去,他的背影很快出了视线。心里略有点怅然地返身回去。

正文 第三十八章 购买陈家大宅(1)

过了十五,农村人的年就过完了,天气即将转暖,路上已经有三三两两荷锄的农人去地里忙乎。陈长庚又开始准备栽树,海叔和长命也套着牛车跟着去地里。

去年试着移栽了几棵野桃树,这一年长得更好,口感味道也没有变化。茵茵决定把那山沟里的都移出来,她还要用剪下的枝条进行扦插育苗,争取能做出更多的罐头。

陈长庚从村里找来几个男的,帮忙挖树坑,鲁妈和鸭蛋在厨房做饭,桂枝也跑前跑后地帮忙,茵茵也想插手,三个女人死活不让。

“小姐,你看书,看看还有什么挣钱的法子,那比蒸馍做菜要紧多了。”鸭蛋吃力地使劲揉着面,鬓角都有汗水渗出,鲁妈一边把揉好的放进面盆里,一边对茵茵说话。她是唯一不识字的,对茵茵的崇拜,是那种最原始最彻底的。

“就是,小姐。我们能忙得过来。再说,厨房那么小,她俩在里面,都已经转不过来了。”桂枝快言快语地说,她把菜板放在外面的小饭桌上,正切着咸菜。

“小黑,回来!”小黑闻到厨房的饭味儿,颠颠地往过跑,听茵茵喝止,它身子一顿,摇着尾巴回到茵茵脚下。这狗极灵性,非常好驯,就是嘴巴刁地很,闻不到荤腥味儿的东西,它根本就不吃。茵茵让陈长庚找了好些骨头,在碾子上碾碎,掺了些面粉,揉成小粒,蒸熟晒干,作为狗粮。

茵茵回到住室,她要做个近期的规划,把能创收的项目全列出来,看看一年的时间里,什么时候忙,什么时候闲一些。再说,现在收入高了,往那个方向投资也重要,她不能当个只知道以数钱为乐的土财主,茵茵想了半天,还是觉得,应该在镇上开个铺子。自己的东西越来越多,都由王成辉销售不好,对他倚靠太重,他说不定什么时候不高兴,卡住脖子,茵茵就会很难受的。王成辉不知足,茵茵把罐头的价格调高了一百文,他后来见茵茵时,脸儿就变成皮笑肉不笑的了,茵茵心里很不舒服。一年下来,他光从茵茵这里最少也能赚两百两银子。镇上和他一样的门面,一年有三五十两银子的进项,掌柜都笑得合不拢嘴了。

吃过饭,茵茵让桂枝把长富叫进来。陈长富和鸭蛋正值新婚,两人好得蜜里调油,年前王成辉店里太忙,他婚后第三天就去镇上,过了十五那边闲了,长富这才请了几天假,住在了南落,早上,他跟着哥哥去地里栽树了。

“长富,你到镇上也一年了,有什么想法没有?”

“咳咳,东家你想知道哪方面的?”长富清了一下嗓子,他见茵茵的时候少,还是有点紧张,茵茵让他坐下说话,他也只坐了个椅子边。

“生意方面的。”

“东家我说什么话不妥当,你要么骂我,要么不理会,千万别生气,好吗?”陈长富先为自己铺后路。

“说吧。”茵茵觉得,他没有一年前朴实了。

“我觉得,东家应该在镇上有个铺子。”长富看了茵茵一眼,茵茵遮着面纱,他那样,也就是个习惯吧,“镇上,经常有西省的商人过来,咱们家的东西摆那儿,说不定就有人要货,我们不用操很多心,价格也好谈。”长富想让茵茵知道王成辉给的价格偏低,但他不敢直接说,茵茵见他的心还是向着这边,嘴角就微微翘了一下。咱家,不错,他使用这个词,看来这个人还是可靠的。

“那,你看,咱们是在镇上租一个门面呢,还是买一个?”

“看东家的意思了。如果你想尽快开起来,就先租。不容易买到的。如果东家嫌租别人的麻烦,那就得等。”

“嗯,那你给留意着,或租或买都行。先租,有合适的,就买下来。”茵茵想尽快着手此事,一年让王成辉赚去的银子都可以买个铺子了。

“东家,镇外一家宅子要卖呢,房子是很有点年头,但很大,要价五百两银子,镇上买得起的嫌不好,几个想要的买不起,你看看,你要不?”

“怎么回事,你说说。”

“镇子以前叫陈塘镇的,河水改道,才叫了渡口镇。陈家后来人丁不旺,最后就只有一个小姐,嫁给了外县的一个秀才,那秀才考中当了官儿,搬家到京城了,现在陈小姐也有六十多岁,回不来了,子孙也没人愿意回这乡下。据说陈小姐三十多还没儿子,是祖坟不利于子孙繁茂,当时就都迁走了。这宅子一直由个老仆守着,几年前就要卖掉的,镇上人都知道。”长富一边思索,一边把他知道的,尽量详细地给茵茵说。

“宅子怎么样?”

“就是房子显得挺旧,宅子很大,有三四进院子。陈家宅子外面的路,就通往渡口。有人想买几间房当门面,陈家人不答应,拆开卖,一是嫌麻烦,二是价钱就贱了。”

“她那房子,怎么没盖间铺子呢?”

“那条路也是这几年,渡口扩大才有的,这两年走的人才多了些,远没有另一条通正街的热闹。”

“渡口到镇上,几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