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红糖水先不要喝,刚生了孩子,喝那个会增加恶露的量,过上一两天吧。”茵茵轻声阻止到。

那嬷嬷低头不说话,但也不肯退回去,看茵茵搀扶老夫人去了,无暇理她,就赶紧走了进去。

“听二奶奶的”大夫人的话虽然轻,但还是传进了茵茵的耳朵。

嬷嬷似乎低声辩解了一句什么,但没多一会儿,她还是把东西原样端出来了。

大夫人对她如此信任和维护,令她心里十分感动,她也暗暗告诫自己,以后说话,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能说错了伤害到大夫人。

安顿好了大夫人,老太爷老夫人也都睡下,茵茵这才疲惫地回到房里,屋里的灯光黑暗,陈二林的眼睛在暗处眨动,亮晶晶的。

“我怀疑你是狼转生的,那眼,竟然亮晶晶的。”水儿照顾茵茵洗漱,端着脏水出去了,茵茵这才关了门,上到床上。

“我就是狼,噢——,专门吃你”陈二林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伸手就把茵茵抱进了怀里…

第二天茵茵浑身酸麻,想想很多事情等着她处理,无奈地思念着自然醒的日子,嘴里不停地诅咒陈二林,慢慢从床上爬起来。

第一站自然是大夫人那里,她的嬷嬷回说一切都好,孩子和大人都睡着呢。出来去正屋,莲儿已经端了洗漱的水出来,看到茵茵,没法行礼,只好微微躬身:“老夫人已经起来了,昨天她睡得很好。”

陈奎林回来后,茵茵很少去外院,都是水儿鸭蛋帮忙把那些账册拿进来,茵茵只有看到什么不明白的,才把长贵叫进来问问。

大夫人以前遣回娘家的仆人回来,茵茵就把管家的事儿给了大夫人的陪房宋大娘,顺阳和喜阳都出去打理生意去了。茵茵开了一家小的绣铺和果子店,京城里人才卧虎藏龙,顺阳和喜阳的手艺自然在这里上不了台面,刚好一个帮着打理绣铺,一个帮她弄那个果子铺。长命的木工也做不下去,跟着喜阳打理果子铺,他主要在后面进货、腌制,喜阳在柜台前面忙活,喜阳果然是好样的,这个果子铺,开张一年就是一百多两银子,把茵茵买店铺的钱赚了出来。

宋大娘看到茵茵,赶紧过来行礼,茵茵回身去过厅,她跟着在后面回事儿,明天要给新生儿过他第一个庆祝日,虽然自家在门口贴上红对子,在门口放挂鞭炮,知道的亲朋好友过来吃点酒,这是茵茵知道的,唯一一个在早饭时间招待客人的,上的菜,也相对简单,以拼盘和点心为主。但陈家毕竟来人不会少,茵茵还是要好好准备才是。

商量不出具体能来多少人,茵茵只好等陈二林起来,她和宋大娘只是把大概过程定下来就散了,茵茵回屋,她去忙。

陈二林还在赖床,看到茵茵进来,懒洋洋地伸了一下身子,拍拍身边的床铺:“过来”

茵茵佯装不愿意的样子,陈二林趿拉着鞋,冲过来把她抱过去了。

“你今天竟然不练功”茵茵绷着脸,一本正经地训他。

“我是晚上练的,你看见你表哥练功了吗?”他只管伸手抱她。

“今天很多事儿要给你说呢。你一回来,就要挑担子。”茵茵有点不好意思,唉,谁要他的爹和大哥,都是那种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呢?

陈二林抱着茵茵,甜蜜了一会儿,才起来,吃过早饭,他才开始料理家事,他比茵茵果断又快速,到午饭时,已经是一身轻松了。

下午,陈二林带着妞儿和福生在院里玩,还教了福生一个武术动作。

接下来的一天,果然如茵茵所料,来的人还挺不少,只是那些官员都得上朝,好些是家里的下人过来送了礼物,或者家眷过来,和老夫人道了祝贺,大概,到了辰时末,人几本上散尽了。

可是,陈二林却还在外院,没回来,茵茵虽然一直给自己说,大概有那么几个客人,还没走,可是心里总是觉得不安宁。她正坐立不安,鸭蛋急匆匆过来:“长贵带话,说外面有个女眷,穿的怪怪的,缠着二爷,还说,还说她要嫁给二爷呢,你去看看吧。”

茵茵心里咯噔一下,出去肯定会给陈二林丢人,这个社会里的男人,娶多少个女人,当老婆是不能阻止的。自己出去,就得好好对待那个女人,如果对立起来,就是嫉妒,戴上这个帽子的女人,是没好果子吃的。她恼火地在家转圈儿,一时没有主意。

正文 第一百章 土司家的二小姐

第一百章 土司家的二小姐

茵茵还没出去,外面的人声,却闹哄哄地传进来:“你不要拦着,让我进去”一个清脆的女音,响亮地传了进来,紧接着,茵茵看到一个衣着很是鲜亮的女孩子,头上缠着头巾,美丽炫目的璎珞垂在两侧,红色的丝质衣服,四周镶着漂亮的花边,颌下的胸兜,也是很漂亮的丝质编织物,短衣长裙,脖子手腕上,都带着很别致的金银饰品。她不顾赵承邦的阻拦,硬是闯进来。

陈二林非常着急的对着茵茵说道:“这是僮人土司家的二小姐,跟着承邦来京的,是皇上跟前的娇客,特别来咱家玩的。”不待茵茵回答,那女子已经跑过来了。

“哎呀,妹妹好漂亮哦,你是谁呀?”这女孩还真不认生,跑到茵茵对面,仔细地端详着她。

茵茵也端详着她:蜜色皮肤,眉眼是南方那种水乡女子特有的细长而媚的样子,她一副天真娇憨模样,配那娇媚的长相,实在让人没法对她起厌烦之心。茵茵觉得她的衣着,很熟悉,好像在什么电影电视里看到过。

“来,到屋里坐吧。你是谁呀?”茵茵说的官话,她当然听得懂,但陈二林诧异地看着茵茵,竟然听得懂这个女子说话。茵茵大学的舍友,一个四川的,一个湖南的,她俩有时和老乡说话,就是这个味道,茵茵能听懂一些简单的,这时,她忘了掩饰自己了。

“你在陈大哥家,是他的妹妹吗?”这个女子急不可待地问茵茵。

“哦,不是,我是他的妻子。”茵茵看到这个女子,说陈大哥三个字时,神态似乎有点忸怩,心里不由一沉,麻烦来了吗?

“怎么可能嘛,陈大哥哪里有老婆,你哄我哩。”她弯弯地细眉轻蹙,撇着嘴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我给你说过,我有老婆,还有女儿的。”陈二林很着急的辩解。茵茵还没见过陈二林这个样子的,他在外人面前,总是一副冷冰冰很淡定的样子。

“你哪里说过,我从来没听见。”这女子蛮横地说,但她的语气,却很娇柔,声音也清脆悦耳,让陈二林气结,他干脆不说话,板起了面孔,终于回到以往那种冰山模样了。

那女子偷偷瞄了一眼陈二林,不高兴地嘟了一下嘴,但很快又是一脸笑容:“我不相信你的话,肯定是陈大哥和你说好,骗我的,不想让我嫁给他,哼,他不想也不行,我今天就要不走了,我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赵承邦站在那女子身后,使劲给茵茵摆手,请求茵茵不要惹她。

“那好吧,你要住,我给你收拾房间去。”茵茵不知道为何不能惹她,但她还是尊重赵承邦的意见,嘴里这么说着,脚下已经转过去,往回走,她不想和她多说。

“哎,你干嘛走呀?”那女子不高兴地跺了一下脚。

“给你收拾房子,让你住下来啊。”茵茵只管往前走。

“谁要住你这里呀,黑房子,这么难看。”

的确,北方的四合院,以大气庄重为基调,肯定和她们家的吊脚楼之类的住处不一样,再加上,她一个小姑娘,房间彩色妆饰肯定比较多吧。茵茵没去过壮族同胞居住的地方,只能在心里猜想。

“那好吧,你不住我也少了麻烦。”茵茵站住脚,扭头对着她,看她跺着脚不高兴,不过,她眼珠转了几圈,指指赵承邦,对着陈二林说:“陈大哥,我要你到他家,陪我玩,不然,我告给皇上哥哥。”

陈二林的脸上冷冰冰,嘴里却答应说:“好吧,去他家。”

“那好啦,走吧。”女子马上笑嘻嘻地扯着陈二林的袖子,往外走。

“你先去,我要安排一下家事。你看,我哥哥年近三十这才刚刚有了儿子,我离家又好久,很多事情都要处理,一会儿我就过去。”陈二林以特别耐心的样子对她说道。

“又骗我,我走了,你肯定不去,不行”

茵茵烦了,皱着眉,正要张嘴说话,陈二林急忙摆手制止。

“你不先走,我就真不去了。”他语带威胁。

那女子撅了一下嘴,让赵承邦拉着袖子走了。

陈二林终于送走那瘟神,回头赶紧给老婆摆出一副巴结的笑脸:“茵茵你先别生气,听我说几句,你听完再生气好不好?”刚才家里很忙了一阵儿,那些下人现在大多还在收拾刚才撤下的东西,娘和嫂子自然都在屋里,陈二林见四下无人,抱着茵茵风一般地冲进自家屋里。

茵茵心里堵得慌,陈二林很显然有隐瞒的意图,还说跟着赵承邦进京的,那不是跟他一路的吗?

见茵茵脸色不善,陈二林心里只发苦,他语气竟然有点哀求地意味:“好茵茵,就是要判我个斩立决,还不得过过堂?你就听我说一句吧。”他心里真的很虚,尽管知道自己的媳妇儿大度又明智,但眼下这个混乱场面,他能说得清,媳妇儿真能拎得清吗?

“我没有不让你说啊,你这回来都两天了,也没见你吭声啊?”茵茵一开口,陈二林心里就轻松了许多。

“还不是觉得那会惹你不高兴嘛。我好不容易才见到你。”他在茵茵的脸上啄了一下,“我想看到亲亲老婆的笑脸啊,谁想那个魔女,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不待茵茵说话,他又赶紧说道:“这话说起来就长了啦。你表哥,娶了个僮人做媳妇,你还不知道呢。”茵茵知道,僮人,是他们自己这么叫的,这边都给他们叫僮人。

见茵茵没说话,一副倾听的样子,陈二林悄悄舒口气,他靠在床上的靠垫上,伸手把茵茵搂在怀里:“我们这次去西南,是对付戴福贤的女婿,滇中的都督沈海去了。”

在沈海以前,滇中是个小王国,还不是当今皇上的治下,本来两国相安无事,先皇也不是好战之人,滇王治下是个产茶的好地方,每年这一项就让他的日子过得很是悠闲舒适。他们的砖茶,是北方牧人必不可少的,那几年滇王也不知什么风吹的,把茶叶的价格每年都往上翻很多,渐渐这边受不了了,很多商人只好改做别的。滇王就自己派马队往这边销售,他们的马队自然和这边的商人起摩擦,一来二去的,纠纷越来越大,最后引发战争。那时咱们还小,我也弄不清到底怎么回事,反正在先皇手上,把滇王给灭了。当时带兵的,就是沈海他大哥沈坚。战争结束,先皇身体就开始不好,他不想多事,就让这沈坚海屯兵滇中,没几年沈坚患热病死了,皇上恩荫,让沈海接替了沈坚,沈海比沈坚阴险多了,先皇竟然没看透他,竟然让这斯慢慢坐大。他大概觉得自己比滇王的实力雄厚,现在多少有点想自己飞的意思,皇上不敢贸然动他,把我们几个都派去了。”

茵茵听他说到这里,手里不禁为他这两年多来的日子担心,她趴在他胸前,用食指点着他的胸膛:“那你们过去,拿这个沈海怎么办了?”

“皇上本意是在那里驻军,如果沈海敢有异动,就把他灭了,是我出主意,最好给他施加压力,让他乖乖听了皇上的话,从滇中爬出来,他只要肯挪窝,这场战争就可以消弭于无形,皇上也对他网开一面,既往不咎了。”

“嗯”茵茵听故事听得入迷,她点点头,等着陈二林继续往下讲。

“我们到了那里,才发现事情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皇上在滇中三面屯兵,不怎么能威胁到沈海的。滇中山多,地广人稀,我们如果想打仗,光这往过进兵,就得好几天,再说那地形复杂,沈海又阴险多智。”

“你借运盐,是去探路了?”茵茵问。

陈二林抱着她又啄了一下,笑着说:“你还真值得夸奖,这也能想出来。”茵茵不高兴地瞪他一眼,他好像觉得别人都白痴一样。

“参你,是怎么回事?”

“当时和皇上说好的,我运盐时,把制作火药的硝运进去,这样,势必要扩大马队,大概沈海嗅出味儿来了。”

“是他让参的?那——”

“是扈王爷世子让参的,以前说好的,估计我路也探好了,硝也运的差不多了,就该开始做火药箭呀,大个炮仗的,皇上假装恼火,将我放到滇城,沈海也知道我,也防着我,但他最后还是相信我爱钱不爱官帽的传闻,让我有了施展的空间。”

“可是后来那人还参你。”

“饿我知道,皇上把他放一边了,那人见第一次扈王爷世子对他客气,还以为扈王爷世子真的就那么混蛋呢,为了一个外室的哥哥,竟然真的要跟我过不去。”

“那外室的哥哥在咱家,真的是故意捣乱的?”

“这个不是,扈王爷世子看他还算能干,又见咱家真需要人,才荐了来的。参我的事儿,本来是准备了其它一个由头,没用上。嘿嘿,没想到你胆子真大,扈王爷世子的人都敢碰,昨晚在承邦那里吃饭,扈王爷世子还夸你了,说你是巾帼英雄,有丈夫之气”

正文 第一零一章 土司覃磐

第一零一章 土司覃磐

“这么说,扈王爷世子是很明智的人了?”

“嗯,也不全是,这件事我给他说了很多好话,这家伙还是很跋扈的,颇有乃父之风,但喜欢听人奉承。不喜欢一脸谄媚地巴结,倒是喜欢我的半骂半夸,觉得我真性情。”

茵茵知道,陈二林为了她捅的这个漏子,花心思了。

“表哥怎么回事?娶了个僮人媳妇。”

“这个说来话长。”…

原来苏君青驻守的地方,虽然靠着滇中,但要过去,却要经过一段僮人居住区。皇上允许僮人自治的,既不要他们纳贡,也不要他们上税,只要僮人老老实实不捣乱就是。这一片大山,就那么稀拉拉几个人,皇上实在没必要硬要捏自己手上。但现在想要把大军布到僮人的地盘,肯定说不过去,但不布置到那里,又对滇中没有压力,让苏君青十分为难。

这天,他接受幕僚的建议,乔扮了到僮人的地盘,想先探探那边的人情,看能不能和这片土地统领者——当地僮人的头子——覃磐土司搭上关系。

没想到这天是僮人的一个节日,很多僮人聚集在一个大镇子上,年青的男女各站一边,咿咿呀呀地相对着唱歌。苏君青极爱音律,忍不住多听了一会儿,其实,他还在心里跟唱了,只是这个社会,艺人地位太低,他自小被父亲约束,不许唱歌,让他不习惯张嘴就是了。

“他们唱得挺好听的,这里的人,每天都不用花钱就可以听曲儿,日子过得还真是滋润呢。”跟班儿孙大勇对苏君青说。这孙大勇还真跟他的名字一样,勇力过人,让他跟着,是为了防止发生什么意外的。

土司所住的那个镇子,可以说是个小城市了,街面有店铺,房子建的也不错,街上照样是那女对脸在唱歌,苏君青带着几个仆从,从镇子退出来。

“僮人为何这么唱来唱去呢?”孙大勇尽管觉得好听,但这里的人不种田,光唱歌,能唱饱吗?

“是为了找媳妇儿。”向导给苏君青说。

“不会吧?”孙大勇有点不信。

“应该是的,不然怎么都是年青男女各站一边呢?”苏君青觉得向导说的有理。

僮人住的地方,到处是溪流,难得的是处处都清澈异常,加上不高的山峰,青黛如碧染,形状奇特秀丽,令人忍不住留恋忘返。

苏君青边走边看,差点忘了是来做什么的。拐过一个小山峰,迎面又是一潭碧水,一个着红装的女子坐在小船上,幽幽的低声吟唱着,和刚才听见的欢乐的对歌,完全不同的情调。她的忧郁,随着略显低沉的吟唱,悠扬婉转地飘过来,勾动了苏君青的心弦。

“月弯弯,照沙滩,哥的身影在哪边?风吹帷帐轻曼舞,只我一人在空怨。月湾湾 正上弦,纱窗照影孤且寒,岁月离合都是空,哀怨人生讲不完,…”

“哎——”孙大勇也有点忍不住,开了个头,后面却不会唱了,憋得脸色通红,小船上的人,朝这边看来,那红衣女子,很夸张地大笑起来,孙大勇面子挂不住,祈求地望着苏君青。

“月亮弯弯风梭梭,情哥站在大树脚,眼望妹妹好样貌,情哥有话不敢告…”苏君青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听那女子的如此幽怨,他竟然心里很难过,忍不住想要安慰她。嘴里不由自主地唱起刚才听到的歌儿。他本来很擅长音律,虽然不是经常唱歌,调子起不高,但低沉温婉韵味十足,不光是船上的女子惊讶,就是跟从的几个人,都一脸诧异地看着他,没想到堂堂五品兵道,竟然哼唱小曲,还这么动听。

“哎——,小船无帆顺水流,哥哥无心到处走,你是那家少年郎,戏谑阿妹为哪般?”那女子有点不高兴,声音比刚才略高了些,旋律也略显欢快,她声音柔和亲切,苏君青和几个跟班都听得一脸痴迷,可惜她才唱了四句,就不唱了。孙大勇一脸急切地望着苏君青,希望他能接几句,好让这女子继续唱下去。

“妹像一朵栀子花,又香又美人人夸,哥哥心实如铁打,何来戏谑这句话——”

“风吹马尾千条线,高机打布万根纱,不知哥你叫什么,不知何处是哥家——”

“哥家远在万里外,红墙绿瓦杨柳家,今天有幸听妹唱,十年八年放不下——”苏君青虽然有点留恋,但他不敢过多停留,带着几个匆匆离开,只听那女子在身后继续吟唱,美妙的歌喉宛转悠扬,袅袅不断。

“哥哥哎——,十里送亲不算远,万里为家隔天涯,哥哥为何来到这,经商为官是哪个?还是这里山水美,哥哥游览忘归回?”苏君青远远看去,船上还出现了一个穿黄衣的身影,看来唱歌的不是那红衣女子了,她站在船头等了一会儿,看苏君青他们愈走愈远,没有回声,不禁有点失望。

“哎,坏哥哥,还说不是戏谑人,匆匆走路不回头,咦呀呀,匆匆走路不回头——”显然唱歌换了人,这个声音脆爽,节奏也快,大概是那红衣女子唱的吧。她见苏君青快速离去,不再接声,有点生气了,开始骂他。苏君青回头看了一眼,还是加快了脚步,已经走很远,依然能听到身后那声音,重复着“坏哥哥——”他的心里,竟然有一丝失落,大概,他再也听不到这么美妙的歌喉了。

苏君青觉得这么冒然来去,没有任何收获,挺浪费时间的,刚好西海都督给他推荐了一个商人,韦增财,他是专为土司家提供丝绸布料和上品成衣的,僮人的织锦虽然很漂亮,但汉人这边的,却另是一种风格,当地人很少采买,土司家每年却消耗不少。

“你们要去这个地盘的土司老爷,我们称呼他覃磐土司,不知道什么意思,反正你跟着我们这么说就是了。覃磐土司人很好,会说汉话,读过书喜欢咱们的诗词,很敬重读书人,他的妹子,就嫁给一个在外面长大,识字的僮人。”

“那我们军爷求见他,大概不会为难他了吧?军爷读书很多的。”孙大勇说道。

“嗯,应该,我就是因为勉强记住几句诗文,才能和那么做生意呢。”韦增财点头哈腰。

苏君青还是为了稳妥,先写了一封信给覃磐土司,没说明什么事儿,只是请求拜见,覃磐土司也是皇上封的土司,没有品阶,算是有爵位一类的贵族,苏君青的信执下级礼节,言辞之间很是恭敬客气,信送过去,几天后,韦增财回来时,带回一封回信,覃磐土司说,如果没什么事儿,就不麻烦了,不必过去拜见,苏君青对着信一脸无奈,只好又写了一封,直截了当的说明自己的意图,还一再保证只是暂时的权宜之计,请求覃磐土司务必配合。

这次,韦增财在那边停留的时间更长,十天后,才带回一个口信,覃磐土司说要见一下苏君青。

苏君青考虑好久,才身着便装,打扮成一个文士模样前去拜见,身边也只带了一个帮他打理生活的孙大勇和带路的韦增财。

覃磐土司亲自在大门口迎接,苏君青很恭敬地按韦增财教的,行僮人大礼:“下官西海兵道苏君青,拜见土司老爷”

“呵呵,苏将军太客气了,快快请起,小老儿怎可承受将军如此大礼呢。”他很恭敬地对苏君青还以平礼,一面满脸堆笑地伸手邀请:“请家里坐吧,我已备好薄酒,”

苏君青一早出发,到这里也已是午时,一个管家模样的接了孙大勇挑的礼物,带着他下去,苏君青由覃磐土司陪着,在一个宽敞的大屋里就坐,刚开始,覃磐土司虽然礼节很周全,言辞也很是客气,但心里的不高兴,还是偶尔能从严肃冰冷的眼神中流露出几分。

苏君青没办法一开始就说明来意,只好天南海北地和他聊天,并且还和他一碗一碗地喝着覃磐土司准备的酒:一种度数很低的甜米酒,酸酸甜甜口感非常好。

苏君青的酒量很大,这是覃磐土司的感觉,这种米酒喝起来没感觉,但后劲非常大,等苏君青有感觉时,已经觉得头重脚轻了,但他尽量是自己头脑清醒,他看着已是一副醉猫模样,对着也是大了舌头的覃磐土司,双手抱抱拳:“覃磐土司,下官此来,虽说是为着朝廷之事,眼下看着对覃磐土司有所不利,但从长远来看,还是利大于弊的。”

他端起酒:“来,再喝”两人摇摇晃晃地喝过,他继续说道:“覃磐土司是聪明绝顶之人,眼下滇中形势,你一定洞察秋毫,沈海有据地为王之心,他如果真走了这一步,皇上肯定 不答应的,别看皇上年纪轻,但他的睿智可不是平常人能比的。到时滇中烽烟起,你这十万大山的安宁,可就很难保得住了。沈海肯定输定了,到时候有可能退兵到这里,利用这里的山多水多,和朝廷大军周旋,你这山清水秀可就染上血腥了。”

正文 第一零二章 土司家的姊妹花

第一零二章 土司家的姊妹花

苏君青这句话说到覃磐土司的痛处,他为此忧虑很久了,但如果和沈海抗拒,现在势必要刀枪剑戟地武装一只部队,他们这里也不是富庶之地,一但那样,从上到下的人,都背上沉重的包袱,处处欢歌的十万大山,就笼上幽怨的气息,他很不想这样。

可是,如果请求朝廷派兵,这些大军骚扰地方不算,战争结束,皇上如果借机屯兵在此,他岂不日夜芒刺在背,以往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覃磐土司,我也就借你地方一用,现在如果能让沈海看清朝廷威势,让他趁早收起不臣之心,让这场战争消弭于无形,沈海只要到时交出滇中都督之位,听从皇上旨意,出了滇中,我就立刻撤回原来的驻地,覃磐土司你继续过你的安乐日子,皇上对你深明大义也会加以褒奖的。”苏君青继续动之以情。

覃磐土司不是不动心,但他还是担心有人出尔反尔:“将军前来,可是受了皇上的旨意?”

“不是,不是”苏君青竖着食指,在眼前晃晃,“末将自己的意思,如果覃磐土司答应,我再向皇上请旨,覃磐土司不答应,皇上一定遵守当时给覃磐土司的承诺,不打扰你们的平静的。我只是考虑,覃磐土司恐怕到时,想平静未必能平静呢,树欲静而风不止啊。”他言尽于此,知道多说无益,何况,必须给对方一个考虑时间的,他假装醉倒,趴到桌子上,覃磐土司笑了一下,示意孙大勇扶他下去休息。

后来的几天,覃磐土司只和苏君青谈诗论赋,甚至还向他请教琴艺,就是不谈驻军之事,苏君青徘徊了五天,告辞离去。

皇上的布置,也不是一两天能完成的,苏君青每个月都去拜访一下,覃磐土司接待他的时脸上的笑意越来越真诚,刚开始两人也就在土司府里喝酒论诗,切磋琴艺,后来,覃磐土司邀苏君青到处游玩,他们坐在船上,看遍了这里的山水,所说的话,也不限于诗词歌赋了,苏君青所知道的各地的风土人情,经常也是他们说话的内容,覃磐土司经常一脸神往,嘴里也不停地 ,他有时间的话,也要出去各地走走。

“处理了滇中之事,我特地求皇上给假,带你出去游玩,你看如何?”苏君青说得很认真,也很豪爽。

“沈某也有此意,如能有苏大才子相陪,相比这出游,会更令人觉得惬意。”覃磐土司很高兴地说。

“君青世侄,你如此好家事,人物风流俊俏,才华横溢,不会没有成家吧?”

“的确没有。”苏君青想也不想,顺口说道。

“那,令尊给你定下那位大人的千金为妻呢?”

“尚未。”他有点奇怪的感觉。

“那你自己可有心仪的对象?”

“没有”苏君青在摇头的时候,脑海忽然掠过一个人影,那遥远的一抹淡黄色,他不禁自嘲地摇了一下头。

“肯定是有吧,不好意思说”覃磐指着苏君青,略带嘲笑地说。

“还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