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如果去投他们,他们要不要?”

“不知道,大概要吧,人多胆气壮。”

“明天,你就去投他们吧?”

“我不想,过去还不跟二娘养的一样,处处看人脸色?”

“那你打算怎么办?”

陈二林下令,把这些人放了,他们手上的绳索被解开,却一个个呆坐着,不知该往哪里去…

正文 第一三三章 遭拒

第一三三章 遭拒

“将军,你要我不?”

“我是这里种庄稼的,根本不是什么将军”

“我叫余然,是大兴国辉城守将尚云的手下,我刚才,觉得你比我们将军的功夫还厉害,你就让我们跟了你吧,”

“对,我们觉得,跟了你心里安宁。”这些散兵乱哄哄地说道。

“给他们吃饭,明天再说。”陈二林命令身边的吴子力。

这些人,第二天让宋兴时领着,去地里收割高粱,这才几百亩地,两天时间,高粱穗子就晒进了碾压平整的大场,茵茵却让他们挑出好的高粱杆儿,用碾子榨汁,她要熬糖。

陈二林对她这些奇奇怪怪的举动,都是付之一笑,反正人多,他让这些人,去后山打柴,这些人,给他砍出几百棵树,他们的理由,后面的树长太密了,得疏苗。

树枝砍下来,晒在房前屋后的空地上,树干,宋兴时领着他们盖房子。

几天过后,这些大兴国的,和原来的人就混熟了,陈二林把他们分开,编队,他们乖乖听从他的调遣,没有什么不适应的。

茵茵奇怪,他弄这么多人做什么?想当个割据一方的军阀吗?

“你不喜欢我这样?”

“嗯,我们来到这里,很轻松就可以有这么多的土地,日子也和顺,你弄那么多人,养得起吗?几百人,咱们种出的粮食根本不够吃。”

“呵呵,别担心,人多力量大,我们明年会有更多的地,会产更多的粮食,我打算把这一大片圈起来,都是咱家的,好不好?”陈二林这段时间老是嘻皮笑脸,让茵茵惊讶。她伸手摸摸他的额头:“你是不是发烧了?”

“我好着呢。把你带到这荒无人烟的地方,我心里很难过,我要弄个大大的庄园,让你比这里的皇后日子还好过,好不好?”

“不好,我只想要你高高兴兴,我们平安、快乐,有吃有喝就好。”

“那我,把金江口镇里的散兵驱散,让这片老百姓都平安,好不好?”

“好”茵茵想了一会儿,狠狠捶了他一下,“你给我下套。”

“我不能看到老百姓被那些坏蛋祸害。”

“嗯,要不要我帮你?”

“明天我带人去镇上,你在家把粮食收好。”

“好的明天,你有计划吗?”

“你有主意没?”陈二林还想看看,茵茵有什么更好的战术,在这上面,她可是很得大家高看的。

“带着那些散兵去诈降,说不定会兵不血刃。”茵茵随口说道。

“哎呀,我的好老婆,我想了好久才有这个主意,你这才多一会儿,竟然和我一个想法。你幸好是女人,不然,我可得处处小心了,绝对不敢和你做对的。”陈二林夸张地说着,伸手抚摸她光滑的脊背。

“哼,就知道你这是应付我,哄我开心的。”

“嘿嘿嘿…”

陈二林走了,留下宋兴时带人护着村庄。茵茵让他拍个人,陪她在庄稼地里转转。她来到这里,开始是身子不方便,接下来一直带孩子,还不知道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现在应群有许大嫂奶着,她出门一会儿不要紧,幸好宋兴时当时救了许大嫂,不然,她还要给儿子找个奶妈了,到了应群跟前,她也没有吃荤,依然没有奶水,许大嫂可能孩子活了,心情好,茵茵给她吃的又很讲究,她的奶水很足,现在给两个孩子吃都很充足,何况,还有一只奶羊在那里备用呢。

陈长庚对茵茵出门很不放心,一定要跟着,宋兴时也给她派了五个护卫,她也不嫌多,换了身男装,带着人出发。

茵茵看到,陈二林修的那条排水沟,还真起了很大作用,庄稼地里,靠近排水沟的地方最低,那里的水还在,附近的高粱都没能收割,其他地方,很多都因为雨水没法排出,成为了沼泽。

“这么多水,可以养鱼,还能养鸭子的。”茵茵思忖。

往远处走了点,没有水的地方,全是草,长得非常茂密,秋天来了,那草已经发黄,上面也结满了草籽。

“这草打下来养牲口也好。”茵茵觉得,这里可以发展的实在太多。她期待来年的春天,能给她提供更大的发展空间。

金江口镇最大的财主,叫刘存富。这时的刘家,已经被散兵盘踞,刘存富被杀,他的几个老婆被霸占。散兵头目张随良靠在刘家主屋的太师椅上,喝着从关内过来的名贵茶叶泡的茶,眯着眼睛享受小丫头给他捶腿。

“报外面有一小撮打散的,想要投奔统领。”卫兵在门口报。

“进来,怎么个情况?”张随良挥手让小丫头退下,坐正身子,问躬身站在面前的卫兵。

“说是尚将军手下,大概有二百来人,他们人少,太单了,想投靠统领。”

“把他们的头儿带上来。”

张随良看着眼前站着的大个子,问了他一些尚将军的情况,见没有破绽,就给身边的一个卫兵说道:“带他见常副统领,给个小头目让他当。”

五天后,陈二林派大个子余然给茵茵报信,镇上的散兵都解决了,他安顿好那里,就回来。

宋兴时遗憾自己没有去镇上,好奇地问余然事情的经过。

“哎哟,简单的很,东家整天假装巡逻的样子到处转,发现那些根本就是乌合之众,他派我们通知那些小头目去酒楼吃饭,酒楼早就被吃怕了,好几家掌柜都跑了,他出钱让人从镇外弄来吃的喝的,找了个客栈让我们把那些人绊住,他和余然,先去找副统领,副统领自然不会投靠他们,被他收拾了,然后又找了统领,同样也收拾了,那些亲兵随扈,反抗的都让余然干掉了,小头目都喝大了,派几个人看上就行了,然后用他们的名义,把镇上的兵丁都召集起来,缴械,愿意的留下来,想回家的发路费回去,现在谁敢单人走路啊,十有八九再被抓走,所以都留下了。”余然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东将军越是不让人跟随,人们越是要跟他,还怪了。”

茵茵被接进了金江口镇,陈二林已经把镇上的散兵编成队,组成兵营,严格约束他们,贴出告示让百姓安心过日子。

冬天马上就要来临,他在进入金江口镇的路口设了哨卡,拦截散兵,镇上的人这才安心,市面上慢慢繁华起来。

陈二林的举动,镇上的居民当然非常拥护,他成了实际上的镇长,整个镇上,出现大大小小的纠纷,都开始找他,一个冬天下来,人们之间有争议时,习惯上说:“不服气?不服气找东将军评理去。”

陈二林成了金江口镇一言九鼎的首脑人物。

茵茵对这些不感兴趣,她从来不喜欢借别人的势摆谱,现在她走到街上,普通百姓对她行礼,让水儿高兴不已,小姑娘现在走路,都不看脚下。

茵茵和街面上的几个商铺联系,为的是明年她的各种发展计划。她要让人从大秦国带来一个会养鱼养鸭子的人,还要人给她从西边的鞑子那里,带一些种羊,这里没有开垦起来的土地,草长的好,可以进行畜牧养殖。

茵茵觉得,自己这些事情,对商家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何况,有钱可赚,没有那个商家会拒绝送上门的银子。可惜,她联系的商家,刚开始都满口答应,后面都跑过去给她说无能为力,让她颇为疑惑。

今天,她再次带着水儿出来,找上一次答应帮她购买种羊的商家。

掌柜不在家,掌柜媳妇儿,一问三不知,茵茵不想白跑一趟,就坐下等他。

“呵呵,你们这是贩马的,我却让你们带羊来,也的确是为难你们了呢。”茵茵没话找话说

“我们从来没有贩过羊,害怕出问题,不敢做,将军太太,我家掌柜的,肯定是因为这个吧。”掌柜媳妇趁机推托,说的理由也很牵强,她虽然强自镇定,但眼光中偶尔一下,会流露胆怯和畏缩,茵茵心里奇怪,这开店做生意,她怎么说也是见过世面的,怎能见自己这么害怕呢?陈二林虽然在镇上说一不二,但他豪侠仗义,处理事情非常公正,从来不仗势欺人,她在街上行走,碰上百姓行礼,都是尊重的成分居多,没有人见她会战战兢兢的。

“这里有猫腻。”茵茵暗想。

掌柜媳妇趁她沉思的时候,悄悄给内屋,做了个手势,茵茵看到门帘缝隙有衣角一闪而过,好像就是那个掌柜的。

“这掌柜的,让人威胁了”茵茵只能这么想。看来,是有人和她作对了,不然,她的事情不会这么难办。会是谁呢?

她心里微微有点愠怒,自己丈夫为他们安定这里的局势,使他们能够平安度日,这些人,竟然这么自私,进货时顺带帮自己一把都不愿意,自己这么巴巴拿着钱找上门来,竟然会被拒绝,她心里很是失落。

“水儿,咱们走吧”茵茵站起来,“掌柜娘子,我们不等了,走了啦。”她懒懒的打了招呼,起身往外走,掌柜媳妇小心翼翼地跟后面相送。

“看来,得让将军组建一个商队了,这什么贩个马匹,买卖个皮子山货,倒腾点茶叶盐巴的,都得经营了,省得我这也没有,那也买不着的。”茵茵边走边说,出门拐弯,眼睛余光看到那掌柜媳妇手紧紧攥着,似乎,有点发抖。

“太太,要将军建商队?那可太好了。将军可是人尖儿,比一般人聪明能干多了,这要是做了生意,一街面上的铺子还不得关上一大半啊?”水儿不明就里,唧唧呱呱地说着,跟着茵茵身后走着。

她们身后,是那掌柜夫妇一脸的焦急和懊悔。

正文 第一三四章 争取

第一三四章 争取

将军家要组建商队的消息传遍了金江口镇,镇上的商户人心惶惶,几天后,他们终于推举出粮商金明多和皮货商贾茂才来找陈二林。

陈二林冷冷地喝着茶,眼皮都不抬,沉脸看向茶杯,这二位见看也不看他们,心里忐忑更甚。

“将军,你要组建,你要组建商队吗?”贾茂才小心翼翼地问陈二林。

“嗯。”陈二林已经听说了外面的传言,对这些商户竟然连这样的小事都不肯帮助茵茵非常恼火,他主动帮助金江口镇维持治安,镇上的人在最初的感激之后,就把他不当一回事了。得来的容易,就不会珍惜,他要把金江口镇掌握在手里,仅靠拥有千把人的部队,是很不够的。

“将军主要想从事那些方面的贸易呢?”金明多见陈二林不肯多说,没有办法,只好腆着脸继续问下去。

“主要是太太想做,她很能干的,估计会全面铺开。”陈二林这次说话多一些,让这俩心里更难受。

“每个方面都做的话,投资很大,也很累人,太太会忙不过来的。”金明多好像很关心的样子。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我自会派人协助太太。”陈二林脸上没有一丝笑容,说话的口气也很随意,但这两个人听见,无疑于是天上惊雷,震得他俩心里只突突。

“将军这么能干,太太不在家安享富贵,怎的喜欢在外奔波?”贾茂才想从另一个角度提醒陈二林,女人,最好待屋里别出来。

“每个人想法不同。我这一阵子忙于镇上的事务,没有时间打理家事,这一千多士兵要吃要喝的,开销很大,太太也是为了帮我分忧。”

两人马上不说话了,这一年的商业税,他们都交过了,在原来的镇长手里。可惜,散兵还在镇外,镇长就由镇上的保丁护着,躲得不见人影,让一镇的百姓受尽苦楚。

“你们要是没有别的事儿,就退下吧,我还要训练士兵去呢,这散兵现在还不停的过来,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向上一次那样,来个千儿八百的,我得时刻准备着。”

两人各怀心事,行礼退下。他俩实在心疼银子,说不出帮陈二林负担这守镇士兵吃穿用的话,当然,阻止茵茵做生意的事儿,也就更没办法说出口,他们理屈。

陈二林看透他们的心思,觉得这金江口镇的商户,实在不够义气,心里怒意渐生。

冬天里,士兵没有营房,很多人腾出空房,让士兵入住。陈二林知道,这不是镇上的商户拥护他,而是家里有士兵,能带给他们安全感。二月来了,天气渐渐暖和,借宿的士兵,都开始收拾东西,说是将军准备带他们离开了。金江口镇顿时人心惶惶,没有了这些人的保护,哪怕只有十几个散兵,他们都会遭殃的,更别说一下子来一大群了。

金江口镇的人坐不住了,他们这次,是真的着急,比将军要组建商队,要让他们担心的多。毕竟,就算将军组建了商队,一时半会儿,还威胁不到他们的利益,再说,将军是不是善于做生意,还很值得切磋。镇上经过几天纷乱,三个被镇上的人认为德高望重、能言善辩的老头来找陈二林。

“东将军,听说你要带着士兵,去你建的新村?”

“嗯,士兵们越来越多,每天的开销很大。我又不是摇钱树,还不得想想办法呀。这天暖和了,他们要去开荒种田,筹措吃用。镇子周围又没有荒地可用,我不能带着他们天天几十里路的来回跑吧?”

“可是,眼下兵荒马乱的,你一走,镇子上的人怎么办?”秦老头着急了,顾不得礼节,接声道。

陈二林微笑着望着他,什么也不说。他有义务要保证大家的安全吗?镇上的人的安危,和他没关系的。

几个老头刚开始对他的笑容还有点不理解,没一会儿,就一个个低下了头,他们惭愧啊。陈二林到了金江口镇,为大家做了多少好事,全镇的人有目共睹,可惜,镇上的人,没有一个人有任何表示,他们给自己家里住的士兵,管上几顿饭,都能出来吹嘘几下,表示自己的仁慈和慷慨,完全没有想过,那是应该的,而且很不够。至于,将军的太太想要托人购买一些种子用品的,竟然还让镇上的人拒绝,这么过分的事情都能发生,而他们也没有任何人谴责这些商人,也没有任何人主动为将军解忧。人心都是肉长的,将军嘴上不说,心里能不觉得伤心吗?现在,人家要走,他们没有任何理由拦阻,甚至都没有脸请求人家留下。三个老头,想到这些,不由得互相看了一眼,坐在那里一声也说不出来,可是,说不出来也得说啊,他们眼下,面临的是生命攸关的大事。秦老头平时就能说出常人难以启齿的话来,是镇上有名的厚脸皮,这会儿,另外两个老头都殷切地看着他。

“将军,以前的事儿,是我们做错了,小老儿在这里给你道歉,希望你大人大量,不和我们这些滥人计较,不要离开金江口镇,继续为我们保平安吧。至于军士们的衣食住行,自然由镇上的居民来负担。兵士不是都在镇上的人家里借住着吗?就让他们在那些人家里吃饭吧,毕竟是这些人家求到你面前,让他们住过去保护他们安全的。”这还算稍稍靠谱的话,不过,陈二林并不满足这样,他依然沉默。

几个老头没和镇上的人商量好,这时候也不敢过多对陈二林许诺,他们絮叨了一阵儿,自己都觉得没脸,最后诺诺地行礼退出。

这几个老头,在金江口镇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在陈二林面前吃瘪,让他们觉得很没脸,一回到镇上人们议事的公所,这几个对前来打探消息的人大发脾气,把对陈二林不够尊重、刻薄,没有为将军考虑等等,全骂了出来,完全忘记自己也一样,什么都没做过。

接下来几天,金江口镇上的人,每天吵吵的就是怎么留住陈二林,最初拒绝茵茵的那几个商户,这时成了众矢之的,承受着镇上所有人的愤怒。

这天,粮商杨金仁和老婆正在算账,听见在前面站柜台的侄子声音很大的和人说话,杨金仁有点着急,害怕这个愣头青和客人吵起来,急忙趿拉着鞋就来到外间。

他没想到,竟然是附近的街坊。杨金仁平时很注意言行的,和街坊关系并不坏,这时看到街坊一个个脸色不善,不由得发愣。

“杨金仁,你是不是拒绝将军太太想让你带点种子的要求?”这是裁缝铺的廖师傅。廖师傅做活很细,出活就慢,平时总是忙不完,今天怎么有空关心起别人的事儿来了?

“不就帮她买千把斤种子嘛,听说将军太太还给你很丰厚的佣金,你都拒绝了?”这是裁缝老婆,她做活粗,廖裁缝看不上,平时就负责洗衣做饭熨烫衣服,倒是经常在外面走动,她说话声音大,人也直筒子脾气,平时对人挺仗义,到是没和街坊交恶过,“你怎么这么没良心呢?如果不是将军,我们哪有今天这么安安宁宁的生活?你不感恩将军,竟然还收钱。”采风老婆说着说着,就忘了初衷,把自己的意思说歪了。

旁边的来福客栈掌柜娘子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说道:“我们来呢,是这样的,你去,给将军道歉,请求将军原谅,赶紧把将军太太要你购买的东西,给买回来。全镇的人都在为留住陈将军出力,你们夫妇倒好,偷偷在家数钱,你也不想想,没有将军,我们连活着都有问题。”

杨金仁听了半天,这才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他有点不高兴:“你们站着说话不知道腰疼。,你以为我不愿意给将军太太买种子?再说,太太又不要我白买,她说回来之后,除了运费和本金,还给我另加十两银子。我来回十来天,除去自己赚的,光将军太太就十两银子,你以为我不想?”

“那你说,你为何不愿意?”裁缝老婆性子急,立刻追问到。

杨金仁正想说话,他老婆在背后拉了他一下,他赶紧闭上嘴巴。

“说呀,怎么不说了?你就有天大的理由,也盖不过把将军留下的事儿重要。”裁缝老婆更急了。

客栈掌柜娘子不愿意了,她对着杨金仁说:“我站着说话不腰疼?亏你能说的出来,为了留下将军,我这几天跑的腿肚子转筋,客栈都不开了,你竟然这么说我?要不是你们这些被钱迷住眼睛的糊涂虫,伤了将军的心,他能打算带着军士回新村吗?将军多好的人啊,来到咱们这里,没有让咱镇上负担一粒米,没有让你交过一个子儿。你享受的这份安宁,谁给的,啊?也没见你主动给将军送个米呀面的,表达表达写意。”她说不下去了,她也没出过一粒米,幸好杨金仁没有和她算账。

正文 第一三五章 算账

第一三五章 算账

几个人都沉默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木匠铺的张老头才说道:“镇长在时,每年都要收很多税费,散兵来了,他跑的比兔子都快,扔下咱们只顾他自己。东将军来了之后,我们应该自觉自愿地给他送上那些税费的。唉,我们竟然,竟然让他和邱镇长一样,挨家挨户去收取。东将军是那样的人吗?都怪我们,都怪我们——”老头后悔得说不下去。

“张老伯,别把话说岔了。”裁缝老婆着急地说,“杨金仁,你说,你去不是将军那里道歉?顺便应下买种子的事儿。”

“不是我不想,将军太太给我说的第一次,我就答应下来了。你们不知道,我有苦衷的。”杨金仁一脸的愁容,那脸上的皱纹,跟苦瓜一样。

“我管你什么苦衷不苦衷,我只问你,你到底去不去?”裁缝老婆追问。

“说吧,你有什么苦衷?如果真的难以办到,我们给将军夫人说说,她肯定会原谅你的。她一看就是讲道理的人。”裁缝一向对人比较宽和。

杨金仁不肯说。

“不想去就是不想去,肯定害怕将军太太到时不肯付钱的话,他赔了本儿。”裁缝老婆撇撇嘴,不屑地说道。

“说不定就是。谁不知道他最会过了”客栈掌柜娘子也逼迫杨金仁,把他气得脸色通红。

“是镇长不要我去的。镇长说了,他的亲戚,在和国的军队里当差,到时和国倘若占了这里,他还会是镇长的。我要是给将军太太买了种子,他就要我,要我永远不能在金江口镇立足。”

他的话音一落,围着的几个人立刻都炸开了:“镇长太坏了,他不管我们,东将军救了我,他竟然和在背后来这么一下,想让将军在镇上站不住脚。”

“杨金仁你太糊涂了,镇长这么说,你就听他的?你也不想一想,如今,东将军离开镇上,那些散兵把你命都取走了,还用等和国占了这里?我们大概都看不到那一天了。”

杨金仁面对四张喋喋不休的嘴巴,气、急、惭愧、内疚让他大冷天一脸的汗水。他老婆听到这里的吵闹声,早就过来,这时见了丈夫这么窘迫,当然不愿意了,她对着几个说话的人,气呼呼地嚷嚷:“有种,你们去找镇长去,把镇长收了的商税要出来送给东将军,对着我们这样的小人物说什么呀说。”

几个人都不说话,毕竟,镇长在这个地方发号施令好多年,他们对他的畏惧,渗入骨髓,一下子是不能忘记那种感觉的。

“怎么了?怎地一个个都哑巴了?有本事找镇长,没本事,都各回各家,少在我家里哩哩啦啦。”

面对杨金仁老婆,几个人一时都说不出话来,杨金仁老婆先把掌柜娘子往出推,回头又去推裁缝老婆,这几个人最后都垂头丧气地出来,站在大街上生闷气。

刘存富的小姨子和她丈夫江水生,闷头从街上走过,女人,似乎还哭过,眼圈红红的。这俩是镇上开客栈的,大家也都认识。

“水生,这是怎么了?”裁缝老婆打招呼,这俩是她的客户啊。

“唉”江水生叹口气,他老婆抽泣了一声。

“这到底怎么了?”

“呜呜,东将军要走,姐姐一急,又犯病了,这日子怎么过呀。”女人忍不住悲切,哭诉起来,男人心里有所忌讳,拉着女人走了。金江口镇最有钱的刘存富,当时多风光啊,镇长见他,也不敢摆谱的,现在死了,他的大老婆,让那些散兵糟蹋了,整天疯疯癫癫的。这些天好不容易明白了些,这不,又疯了。

“我们去找镇长去,怕他什么,和国的人还远的很,咱们这眼下可是过不下去了。”说话的,是客栈掌柜娘子,她也很着急,自从来了兵祸,她的客栈可是被吃了个干净,等他们夫妇逃回来,已经被抢得家徒四壁,这还不算,她的客栈,现在还没有客人,生计都成了问题,她心里实在太憋屈了。

“好,找镇长去”站在不远处看热闹的果子店掌柜夫妇也赞同,他们的境遇,和客栈一样,也是被散兵祸害个干净,腌渍的果子蜜饯,被吃个光光。

有人领头,就有人跟随。镇长家在镇子东头,从这里过去有点距离,一群人吵吵嚷嚷,引来很多人关注,再加上这群人不停的游说,加入的人越来越多。可是,有人光想享受既得利益,不想出头,又怕真正面对镇长时,一群人都变成哑巴,一路上,就拼命蛊惑那些性子耿直脾气暴烈的,让他们往前冲,这些人的努力还真有了效果,到了镇长门口,已经有十几个人血气冲头,做事顾头不顾尾了。

金江口镇的镇长迟向峰今年四十多岁,他是从大秦国过来谋求出路的。他很小就启蒙读书,硬是到二十岁都没弄个秀才出来,偏偏又好吹牛,眼看一个个漫天飞的弥天大谎话都被人们戳破,他在家乡越来越没面子,兄弟之间都开始瞧他不起,那天,他一气之下,把一个堂弟打了,害怕爷爷动家法,就跟着当地的一个商队走过来,希望能有个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