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还很自负,觉得自己的字写得很好,爹爹一再指出不足,我心里还不服气,出门游历时,那天心血来潮,也在崖上刻字,哎哟,这才发现,跟大师的字放一起,自己的根本没法看。景公子有时间,咱们结伴一起去游学。”他这话很坦诚,饶是景成元多疑,也实在挑不出任何的讽刺嘲弄意味。

“我现在有的是时间。”可惜你没有,景成元没说出后半句,算是给陈二林面子。

“景公子如果信得过在下,我可以安排,让朋友陪你。天下大了,先人们留下的瑰宝太多,光是字画这一块,咱们一辈子都看不完呢。”陈二林眼睛往窗外眺望,一副神往的样子,他的心,似乎飞向他描述的地方。

景成元差点就答应了,他在点头的瞬间,心里忽然一震,冷汗一下子就流下来,差点上当了,他暗想。

“你看我的老虎,画得怎样?”他说这话,不过是随口敷衍,掩饰自己神色的慌乱。陈二林低头看着他的画,没有注意他的变化,嘴上答道:

“你画虎,是下了大功夫的,画地非常像。我还没见过有人能把虎的慵懒画得这么神似的。”

“慵懒?”景成元扭头看向自己的虎,果然看出一丝慵懒的意味,他心里忽然又是一阵沮丧,他的虎,是关在笼子里的,当然没有野地里的那么威风,有一股懒惰的劲儿。可是,他画的是下山虎啊,怎可能慵懒呢?应该虎虎生威才是。

看到景成元眼里的困惑,陈二林很好意地说道:“你的虎,眼里没有一种舍我其谁的霸气,其他地方,都非常好。”

他这话绝没有讽刺的意味,诚恳极了,的确是发自肺腑。可惜景成元明明听出来了,心里还是非常难过,觉得自己做什么都做不好,就是连画虎,都画不出那种味道。要不是陈二林在这站着,他都想摔东西了。

强忍难过,他沉默着面对陈二林。小应群在外面喊叫,陈二林告辞出去,他才扔下手里的画笔,颓然坐在椅子上。

他觉得自己是废柴。

陈二林走了,茵茵发现,好不容易开朗起来的景成元,又变回一脸忧郁的模样了。

这天,景成元让连福拉着,到外面晒太阳,初冬的暖阳,让人感觉非常舒服,没晒多一会儿,他就有点懒洋洋想睡觉了。

茵茵和许嫂,带着孩子在外面玩,这两个小的,现在一睁眼,就不肯在屋里待着,景成元经常听到他们在屋里抗议的大喊大叫声。

大人都被晒的有几分疲乏,应群和黑旦却一前一后地追逐着,笑的很欢。黑旦追不上应群,拿不到应群手上的木头猪,最后放弃了,他转脸求助地望着许嫂,希望许嫂能出面帮他。许嫂有点祈求地看着茵茵,茵茵却装作看不见,应群咯咯笑着,**黑旦,却没有注意脚下,不小心摔倒在地上,许嫂赶紧过去,想扶他起来。

“许嫂,让他自己起来。”

应群撅着嘴,有点不高兴地看着娘亲。

“应群,你昨天不是和爸爸比试了吗?都能赢了他,保护了娘亲了。来,小男子汉,自己摔倒自己起来。”茵茵走过去,对儿子伸出手,小应群爬起来,有点痛苦地看了一眼手掌,茵茵帮他拍干净身上的土,检查他的手掌没有受伤,对着他的手,吹了一口气:“好了啦,应群”

黑旦过来,牵应群的手,应群捡起木猪,给他玩,一会儿,他就忘记了刚才摔倒的疼痛。

“太太,你真能狠下心。”许嫂感慨。

“不狠下心又能怎样?我们也不能护他一辈子。他总不能成年了还整天苦着脸让咱们安慰吧?”

有点困意的连福,听见茵茵的话,赶紧看了主子一眼,见景成元一脸恍惚,似乎没有听见,这才悄悄松口气,他狠狠地瞪了茵茵一下。

茵茵却看到,景成元的手,一下子就捏紧了,她不在乎地对连福一笑。两个小人儿跑累了,打算席地而坐,茵茵和许嫂赶紧跑过去,用布巾擦**们脸上的汗,抱着进屋去了,景成元也走进了卧室,斜靠在炕上,沉思。

正文 第一四二章 幸福与否

第一四二章 幸福与否

景成元好几天都不怎么出来,茵茵偶尔看到他手上有墨迹,知道他在作画,也不去打扰他。连福每天来端饭,虽然他对茵茵一脸仇恨的神色,但走路时脚下轻快,面对许嫂、水儿她们时,也面带笑意,猜想景成元最近,不是那么忧郁。

应群和黑旦,一般不去景成元书房的,那天,是连福喜悦的笑声吸引了这两个小的,他们趴在门帘的缝隙往里看,应群脸色有点害怕,赶紧往茵茵这边跑,黑旦落到后面,哇一声哭起来。

“怎么了?”许嫂和茵茵正在纳鞋底,她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跑向儿子。黑旦恐惧地指着书房里面。连福听见声音,走出来看。

“你们在房子里做什么,把孩子吓哭了?”

“爷画了个老虎,可像了。”

许嫂想去看,她望着茵茵,连福明白她的意思,他掀开帘子,指指屋里。茵茵跟着许嫂,抱着孩子进去了。

一只斑斓猛虎,拱着身子,从一棵大树后走出来,眼光凶猛,似乎正准备扑击猎物,茵茵和许嫂,都下意识停下了脚步,两个孩子,赶紧趴进母亲的怀里。

“不怕,叔叔画出来的,你们看,纸上的。”茵茵抱着应群,走到画前,拿起他的小指头,在画纸的边上,摸了一下,应群这才转成笑脸。

“这虎画的,太像了,我的心都扑通扑通地跳。”许嫂对着画儿感慨。

景成元嘴角,流露出一丝骄傲。

过了两天,陈二林回来,景成元特地让他给画题字,陈二林站在画案前欣赏了好一会儿,这才提起笔,写下:“彩章耀朝日,爪牙雄武臣。”

“几日不见,公子画虎技法精进如斯,真当的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他的赞扬,真诚又充满钦佩,景成元终于长舒口气,他提起笔,在旁边的一张纸上,写下了一个“虎”字,抬头看着陈二林。

陈二林没说话,琢磨了半天,最后,说了一句:“尚不及画,乏其霸王之气。”

景成元把笔递给他,陈二林思索了一会儿,这才落笔,写完,自嘲地摇摇头,搁下笔,抱抱拳,出去了,景成元骄傲地一笑。

陈二林在家住了两天,就走了,过了几天,又回来了,这次,他带回来一个女人。一个很雍容美丽的女人。

天气越来越冷,许嫂和茵茵,已经不太在外面坐了,虽然没有风,没有那种刺冷的感觉,但不知不觉间,冷气就浸入了肌肤,使人生病。应群和黑旦,依然会穿着厚厚的棉衣,出来玩耍,他们跑动时,就像一对大棉球在滚。

茵茵正在屋里,听见儿子大喊:“爹”心里诧异他怎么刚走就回来,她掀开门帘,和那女人打了个照面。

茵茵对她微笑了一下,没想到对方只是居高临下地没有任何表情地微微颌首。

“景公子的妻子。”陈二林对茵茵介绍。

“哦,景公子在屋里。”她既然这么冷淡,还摆太子妃的架子,茵茵对她,也很淡漠,她指了指对面屋子,扭回头进了屋。

连福已经听到外面的动静,跑了出来,对着那女人就磕下头去。“连福”声音里有难掩的激动,她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语气平静地说道,“起来吧。”

连福躬身站在房屋门口,一边为她打帘,一边低声给屋里说道:“爷夫人来了。”

女人诧异地看了连福一眼,没有吱声,进了屋里,她立刻声泪俱下地跪下哭起来:“爷啊,终于找到你了,呜呜——”

只有这么大的院子,茵茵住在对面,清楚地听到她的哭泣,她起身闭了门,大概对面也闭上了门,声音一下子就没有了。

“赵广超将军竟然活着,当时辉城被攻破,他身负重伤,被辉城的一个老百姓藏在家里的间壁里,后来,想办法送出了城,赵将军养好伤之后,赶往涌城的路上,遇到旧部下,得知太子妃的下落,他护送着太子妃到涌城,四王子委托我把嫂子送到了这里。”

“我不喜欢这个女人。”茵茵毫不隐瞒自己的厌烦之情,“都什么情况了嘛,还摆架子,我觉得,她是个惹事精。”

“我走的时候,多留几个人。”陈二林安慰茵茵。

“我担心她把这一院子的人,都当奴婢来使唤,她来时,没带个女侍。”茵茵皱眉,“你觉得她会自己洗衣服吗?”

“要我给她买一个侍女吗?”陈二林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已经有了决定,“明天,我就让人去办。”

应群不管父母还在说着话,他急不可待地爬在父亲的膝头,扭屁糖一样的在父亲怀里乱动,陈二林怕儿子掉地上,伸出一只手护着,水儿见抱他不走,只好退了出去。

“这俩怎样?”陈二林对着她背影,呶呶嘴。

“悄悄绣荷包呢,许嫂给我说的。”茵茵压低声音,也一脸八卦地笑着。

“他俩的事儿定下来,我就要把余然带走了,这里换个人,武艺不错就行了,余然做事很能随机应变,用习惯了,这阵子没他,还让我挺别扭的。”

“好吧,我出面给他们挑明了吧?等水儿的嫁妆做差不多了,咱们就给他们办事。”

“许嫂的家,我打听过了,那个村庄被一把火烧光了,死了不少人,也不知道她男人是死是活。”

“别告诉她。”茵茵替许嫂难过,普通百姓生在乱世,悲哀的事儿太多了。

茵茵晚上,为余然和水儿办了个简单的订婚仪式,烧了条鱼,一盘豆腐,一大碗酸菜炖粉条,一盘水发干菇,凑了一桌菜。当然,同样的一桌菜,送到了景成元房里,算是庆祝他夫妻团聚,陈二林还过去给景成元敬了酒以示祝贺。

第二天一大早,余然和陈二林就出发了。

景成元的妃子,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盏,第二天,连福皱眉,看着午饭,对茵茵说道:“你能不能做点好吃的?太子妃早上几乎都吃不下去。”

“吃不下去就别吃。还有,今后不能再说一句太子妃这种话,叛贼可到处在找景公子呢,你今后,只能叫她景夫人。”茵茵一点儿也不客气,冷冰冰地回敬连福。

“你——”连福的小脸都气红了。

“难不成你们夫人,比公子还尊贵,你们公子从来没有嫌弃这里的饭不好吃。”茵茵一副你是不是弄错了主子的神情,连福的脸更红。

“你至少做白米饭给夫人。”连福不服气地说道,还恨恨地瞪视着茵茵。

“她当这是餐馆呀,还能点菜。”水儿不高兴的嘀咕。

“你拿钱过来,我就给她上白米饭,一碗三个子儿”茵茵捉狭地对连福说道。

“你们到底上不上?”连福一脸凶相,威胁茵茵,可惜他那稚嫩的脸,即使做出最凶恶的表情,也威胁不了几个人。

“你是不是弄错了,我并不是大兴国的,也没有必要伺候你们的爷和夫人,让他们在这里居住、吃饭,是我施舍给他们的,你见过吃舍饭的人,在那里点菜吗?”茵茵觉得这话,最打击连福了,果然,连福气得连脖子都涨的通红。

“不要逼我说更难听的话,你也看到了,这里的每一粒粮食,每一口吃的,都是我领着人在地里种出来,派人从林子里采摘来的,期间有几多辛苦,你根本都没体验过,更没有出过一分力气,流过一滴汗水,凭什么对我颐指气使,指手划脚?冬天还很漫长,那点好吃的,是万一哪个人病了,要补养一下,给他们的。”茵茵脸上的笑容彻底敛去,她严肃、不客气地对连福说道。

连福从没见过茵茵发怒,这回还真有点害怕,他低头咕噜了一句什么,提着食盒走了。

陈二林不久,就送来一个十来岁大的女孩子,给景夫人做丫头。那丫头自己给茵茵她们说,主子给她起名叫连平,刚开始,连平还高高兴兴的,过了几天,就没有了笑容,半个月之后,就觉得受不了景夫人的折磨,在屋里上吊,让连福给救下来。

景夫人为此,更恨茵茵,她觉得是茵茵在后面挑唆的。茵茵在这事上,还真没有说过一句话,没有做过任何手脚。连平自己有眼睛,她能看出来水儿也是丫头,可是,茵茵对水儿,从来都和颜悦色,也没有因为她说错话做错事打她或是罚跪,如果水儿比她更惨,她说不定还觉得幸运,也不会上吊了,毕竟,陈二林从人贩子手里买她时,她又冻又饿,那时,只要有饭吃,有衣服穿,她就很满足。

可惜,水儿在茵茵跟前,就跟茵茵的一个***一样,茵茵对她是关心的,爱护的,尤其是,尊重的。不像她连平,在主子跟前,还不如一个阿猫阿狗来的尊贵。

人就是这样,幸福与否,是比较之后的感觉,哪怕自己尊贵如王公大臣,但一见到皇上的排场,马上就觉得自己的奢华实在是微不足道,原来的满足和幸福,也就不翼而飞了。

正文 第一四三章

第一四三章

其实,景夫人并没有打她,她以前在宫里,所有的惩罚,都是下人动手的,到了这里,她依然十指不沾阳春水,绝不会动手打人,景夫人对她的多嘴多舌的惩罚,是让她自己扇自己嘴巴。还有,景夫人经常让她面壁跪上那么一两个时辰,让她的膝盖,总是又红又肿,她实在想不通,自己的命运,怎么这么可怜,她最后能想到的,对付主子的办法:以死要挟。

景夫人不知道这丫头死了,她能不能还有一个,再说,来一个新的能怎样?还不和这个一样不懂规矩?她只能忍下这口气,对连平略好了一些,不再动不动就罚她跪了。

景夫人觉得,自己在这里,吃不好,气儿不顺,她不想再待下去,就撺掇景成元去投靠她弟妹家。她的弟弟媳妇,娶得是大兴国北部的一个酋长的女儿,大兴国乱了时,弟弟带着一家人,去了北方,后来来信,说那里很好,她越想,越不想在这里呆下去。

景夫人让连福,联络投在陈二林名下的散兵,她需要他们的保护。连福平时没事,很少出门去,那几天,他鬼鬼祟祟的样子,引起了水儿的注意,水儿悄悄给茵茵说了。事关重大,茵茵不敢掉以轻心,她亲自询问,安排在大门口的暗哨,得知连福根本没能走出去过,这才放下心。

“把他看严实,千万不要让他和那边的人接触,就算那边没人肯相信他,但景成元在这里的消息,是绝对不能透露出去的,这说不定会给大家引来杀身之祸。”

“太太你放心,将军给我叮嘱过的。”这几个暗哨,是陈二林从大秦国带来的,茵茵对他们很放心,这才返身回去。

景夫人见连福没办法完成自己的心愿,终于忍不住,亲自过来和茵茵谈判,她觉得茵茵就一个女人,肯定会对金钱物质感兴趣,就傲慢地过来,和她谈判。

“将军把我们放到这里,是保护我们的,对吧?”她用这话,先堵住茵茵强要留下他们的借口。

“不仅是保护,将军还要保密,不让你们的身份暴露,在大兴国的将士中引起混乱。”茵茵强调。

“这个,我知道,那,如果我们有更好的地方,既安全,又隐秘,你们是不是放我们离开呢?”

“这个,我做不了主,还得等将军回来再说。”

“我们想趁这时候上路,将军那里,你给美言几句,可行?你如果能答应下来,安排人护送我们离开,这个,我送给你。”她张开手,给茵茵看手心里的一个祖母绿的扳指,“这个东西,能让你在上京(这边的人,对大秦国都城的称谓),置办一所大宅子。”

“我们在上京,好几所大宅子,不稀罕了。”茵茵对打击她的人,从来不客气。

景夫人根本不信,觉得茵茵在吹牛,可是,她觉得现在不是揭破谎话的时候,只好忍着气,继续说道:“不管怎么说,这个是很值钱的,几千两银子不成问题,你派人把我们送走,我就把这个给你。”

“我给你说过了,你们走不走,不是我能说了算的。”茵茵强调。

景夫人悻悻地走了,不过,没多一会儿,她又过来,拿了一个小金佛,要给茵茵。她觉得茵茵肯定是不识货,掂不清翡翠的价值。这么理不清的太子妃,茵茵还真看不起她,幸好现在大兴国出了变动,她不会母仪天下了,不然,景成元的后宫,到时还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子。

“这个,还贵不过刚才的扳指。你这是什么意思?”茵茵皱起眉毛。

景夫人大概手里,就剩这么两个值钱的了,她狠狠心,把刚才的扳指一起放到桌子上:“都给你,你派人把我们送走吧。”

“你觉得,你们的命就这么贱吗?”

景夫人愣住了,她没想到茵茵会这么说,随即,她对茵茵许愿:“你想要多少,我到了弟弟那边,托人给你送过来,我说话算话的。”

“我是说,你们想要送命,用不着急不可待,你觉得派多少人,才能护住你们?派人少了,肯定是不行的,如果派很多人,叛军马上就能知道你们是谁,当时辉城,有一万六人马,都败在叛军手里,你算算,这次得派多少人才安全?”茵茵轻蔑地看着她一笑,笨女人。

景夫人的脸色苍白,她一门心思想要离开,危险性就没考虑那么多,何况,茵茵这里,也就几百人,都能保证他们安全了,她心存侥幸地说道:“不用派很多人,只要几个高手就够了,我们悄悄的。”

“高手都在将军身边,你再等等,他回来再说。”

茵茵没有给她说,陈二林在涌城,找了个和景成元很像的人做替身,不仅迷惑住了叛军,连大兴国的人,都蒙住了。那些忠心追随太子的人,只知道太子身染重病,正在休养中,谁也没想到,陈二林会使这么个李代桃僵之计,他们这边,才会相对安全的。

冬至到了的时候,天气酷冷难耐。这一年,比前面两年要冷许多,茵茵这边的地龙里,火总烧地很旺,可惜,这房子保温性不好,还是让她们觉得冷,她们在屋里,都穿着大棉袄。陈二林回来,发现这问题,他给茵茵说,打算把她们,搬到镇上去。

“景公子也去吗?会不会出问题?”

“刘存富老婆,天天希望你搬过去呢,我跟她要两个院儿,你住一个,他们住一个,对外,说是我表弟,养病中,严令景成元不能出门,也不让人进他的院儿,应该没有问题的。”

“她家,怎会有这么多空院儿?”茵茵在那里住过的。

“她也是个狠角色,把刘存富没有子嗣的两个小妾卖了,说好听点,是让她们改嫁。”茵茵脑海里,冒出两个妖娆女子的模样来,她一笑:“好吧,要搬走,就快点,天真冷。”

陈二林当天去了金江口镇,第二天,就用马车把茵茵她们送过去了,他搬东西时,顺带把景成元屋里的,也都带过去,晚上,才把景成元送过来。

可惜,茵茵第一天,就没有睡安宁,早上,天色尚早,她就听见院子外面喧哗,原来,刘存富那个小妾,领着人过来,要搬走自己的东西,说那些是老爷给她的,她现在嫁人,理所当然要带走。

刘存富老婆不答应,大院里面吵得一塌糊涂。

刘家的正院,最大,在正院的四周,开着几个小角门,几个偏院就从这些角门里进入。刘存富和老婆孩子住正院,几个小妾住偏院。茵茵住的地方,是靠北边的一个偏院,离正院的正屋比较近,吵架就在正屋门口,她当然首当其冲,被噪音影响。

茵茵为了方便,穿的男装,头上还捂着大棉帽子,站那里看热闹,看到她的人,几乎都把她当一个男孩子。

她听了一会儿,对这个小妾这么敢闹事觉得很惊诧,刘存富死了,他老婆疯了一阵子就好了,这女人还真挺能干的,借着陈二林他们在家借住过,她手里有钱又有生意,很快就在镇上立了威,这小妾嫁之前,在她跟前是不敢造次的,这才嫁了十来天,竟然就变得这么厉害,让刘存富老婆一时接受不了。

刘存富老婆很快就感觉到不对劲了,她给闹事的小妾说,她要先收拾一下,盘查清楚,再把东西给她,那小妾见马上弄不走东西,就带着人先走了。

一个满脸横肉老妈子模样的人,威胁刘存富老婆:“识相点,奶奶说的东西,我们一定会一件不少,都拿走的。”

院里人一散,刘存富老婆马上派人打听,这小妾的靠山是谁。茵茵看她处理事情头脑清醒,觉得这女人,还真是个人才。

她在门口站的时间长了,刘存富老婆已经注意到她了,她处理完手头的事儿,满脸堆笑地过来给茵茵行礼:“吵着太太了。都是我没把事儿处理好。”她脸色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呵呵,没事。”

“太太请进屋坐吧。”见茵茵有意看热闹,她很大方地邀请道,反正人已经丢了,与其捂着,还不如早点让人知道真相,反而少了很多不必要的谣言。

打听事儿的,很快就回来了:“回太太,你把那个贱人嫁给贺老四,可惜这家伙实在脓包,才几天时间,就让那贱人和李头目混一块了。”

“就是那个,眉毛上有个疤瘌的李头目?”刘存富老婆吸着凉气,问道,她当然不能把这两个贱人嫁很扎手的人物,害怕被反咬一口,贺老四老实,祖上还留下点积蓄,是很理想的人物,没想到,老实过头了。

“就是那个李头目”

“这人的武艺,可是没几个人顶得住的。东将军好久不来,李头目没人敢惹,怎么办?”说话的老妈子,虽然看到茵茵坐在炕上,但她肯定误会茵茵是刘存富老婆的什么亲戚了,说话就不避开她。

“李头目是不是以前的散军?”茵茵问。

“是,他前一年跟东将军走了,后来,腿被砍折了,送在这里养着,现在养好了,东将军也没再带他走。镇上的人都怕他。”刘存富老婆低声给茵茵说道。

茵茵觉得,陈二林留在镇上的管事,怎能这么松包,有这么个祸害,也没有把他清理了。她又怀疑,是不是镇上的人,以讹传讹,这个李头目,并没有这么凶恶?

“你们先把东西压住,除非这个李头目来。无论怎样,都先不要给她东西。”茵茵下令。她昨天搬家时,酷寒难耐,路上几乎没人影,镇上的人,大概都还不知道她来了吧。

正文 第一四四章

第一四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