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夫人和茵茵合不来,有心不去,又舍不得放弃出门的机会,最后,还是跟着景成元来到茵茵这边院子的饭厅里。

茵茵准备的是羊肉锅,她特地把刘谦和请过来做的。反正客栈过年又没人,刘谦和想娶表妹,很需要银钱做聘礼,茵茵让张顺请他,一天给一两银子,他欣然同意。

“景夫人,你觉得这个厨子做菜,滋味好不?你要是喜欢,正月这几天,就让他给你做吧。我请他做到正月十八。”不管怎样不喜欢景夫人,看着陈二林的面子,茵茵还是敷衍她一下。

“嗯,就让他做好,给我送去也一样。”景夫人提不起精神,但也没驳回茵茵的提议。

“将军这几天在家,可以护着你们,我给你俩乔扮了,出去玩玩,可有此意?”茵茵的提议,景夫人马上就赞同,过了一会儿,她又耷拉着脑袋:“这里有什么玩的”

茵茵也觉得,她肯定喜欢众星捧月那样的日子,喜欢和其他女人争妍斗艳,这里的确没办法给她提供这样的条件,她实在想不出更好的提议,只好不说话了。

午饭在沉闷中吃完,景成元夫妇回去了,陈二林略皱了一会儿眉头,但没说什么,下午,他和茵茵捂着厚重的大衣,带着几个小兵,骑马到地里巡视了一遍。原野上白茫茫的,就连树上,都挂着冰溜子,阳光虽然微弱,也让雪地泛出银光,茵茵他们刚开始觉得非常美丽,骑马驰骋了一圈,个个都被刺疼了眼,这才让马放缓脚步,回了镇子。

刘存富老婆正在院里,见到茵茵和陈二林,过来行礼。陈二林回来,赵头目立刻就解除了婚约,她失望之余,心里对茵茵颇有微词,但这两个人,不是她能得罪得起的,她不管心里怎么想,表面对茵茵,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

“给将军请安”她迎上来行礼。“将军、太太,新春吉祥”

“刘太太,恭喜发财”茵茵回礼,陈二林则点头示意,就大步进了偏院。

“太太,小的备了一桌宴席,你和将军哪天有空呀?”这是想请他们吃饭了。

“我问问将军,回头告诉你。”茵茵也有话给她,就点头答应。陈二林对这样的应酬根本不感兴趣,茵茵让水儿传话,正月初六,她一个人过去。

刘存富老婆当然非常失望,她想请的,可不是茵茵,但茵茵,她也不敢惹,那天,她准备的席面,还是很精心的,虽然茵茵对那一桌滋味肥厚、油腻很大的菜,都不感兴趣。

“刘太太,我今天特地过来,是有话给你说。按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你闺女的亲事,的的确确是让我们夫妇搅黄了的。”茵茵先表示歉意,让刘存富老婆不那么在心里忌讳她说的话。

“哪里呀,还是莲儿她没那当官家夫人的命。”刘存富老婆赶紧说道。

“刘太太,当官家夫人,表面上的确很风光,内里的苦乐,只有自己知道。”她只吃了几口菜,两口点心,肚子全靠茶水喂饱。

“当前是乱世,嫁给武将,有两个可能,一是男人发达了,真成了大将军,如果官老爷能看得上这个当夫人的,就把整个家务都交过来,这是最好的结局。你也知道,如果这个官老爷能干些,很快就会娶二房、三房的,官太太就要有本事弹压得住。这一下,可就把自己放到烙饼锅上去了,没有一刻能安闲,略微有点放松心思,就不知道让那个女人算计了去,自己这个太太的位置,那个当妾的不觊觎啊?她忙成那样,你说,娘家的事儿,她能顾得上管吗?”看刘存富老婆眼里的不以为然,她当然能理解她的心思,她才不管刘水莲的苦乐,她只要能借此在镇上没人敢惹就是了。

“你觉得,水莲是能掌控一大堆女人的人不?”刘存富老婆眼皮耷拉下来,她心里是看不起这个庶女的。

“一旦坐不住正室的位子,下堂妻的惨状,你想必能猜到。”茵茵这话说的已经够难听了,但她还要继续,要彻底打碎她的侥幸心理,“还有一个可能,就是,将军一去不复返,女人在家望眼欲穿,一辈子不知道他是死是活,别说什么夫荣妻贵了,就是连最起码的小日子,都没法过下去。娘家,还得给她倒贴着,不然,你让她一个女人家,饿死吗?再说,娘家人,还不敢不管她,你谁也不知道,这个将军会在哪一天,忽然冒出来。他知道了娘家人竟然看着自己的老婆饿死也不管不顾,会善罢甘休吗?”

刘存富老婆半天不吭声。

“再说,所谓门当户对,将军发达,很可能会嫌弃糟糠之妻的,即使不休掉,把你搁在老家不闻不问,也够娘家人受的了。”

“看来,是我糊涂了”她低声的自言自语,茵茵只是看她嘴动,觉得她说的是这话。

“刘太太,你知道刘家祖上,是怎么发家的?”

茵茵忽然转换话题,让刘存富老婆一愣,她下意识地点头:“知道太公公在家乡,打伤了人,他以为人死了,心里害怕,就偷跑出来,跟着个商人当下人,走南闯北了十几年,最后觉得这儿好,就拿着自己攒的一点小钱,来这里做小生意,他人精明,又肯吃苦,后来娶了逃荒的太婆婆,到公公手上时,他们已经有个小铺面了。我们刘家,真正发家,是在公公手上,公公最能干,看上贩茶的生意,挣下了偌大的家业,我家老爷也是能干的人,这个大院,就是他盖起来的。”她脸上流露出骄傲地神色。

“你也看到了,要是碰上一个能干的人,一点点小资本,都可以翻成大财主,如果碰上个败家子,多大的家事,也能败光光的。”

“可不是嘛。”刘存富老婆觉察了茵茵的意图,说话不像刚才那么爽利了。

“你有没看看,这个刘谦和到底怎样?如果他是个能干的人,你就算不能借多大的势,但他肯定不会让你亏本,对吧?”不管她爱听不爱听,茵茵依然说出自己要说的话。

“好再来客栈,才开了没多久,又是这样一个生意难做的时间里,我去看,每天饭点上的人,都满当当的。如果过几年太平了,这个刘谦和,肯定会发起来的。我要是你,就利用他的能干,趁机也跟着赚上一笔。”

刘存富老婆,对经商赚钱最感兴趣,她马上望着茵茵,眼光热切,听她继续往下说。

正文 第一四七章 决定

第一四七章 决定

“刘谦和和孙茂良都没多少资本,才弄出那么个小店,我要是你,就投钱把那店好好重建一下,自己当个大股东。他俩人聪明又肯干,肯定一年下来不少挣钱,到年底,你稳稳当当的数钱,这好事儿送到你门上,你竟然往外推。你家水莲,在李头目里面,还不及你陪的嫁妆更能让他看上眼。可是,你这闺女,到了刘谦和眼里,那就是个宝了,你的意思,他轻易不会驳回的。再说,把客栈建好了,他俩虽然股份少,但挣钱肯定也会比现在多的多,他那木头房子,只能弄个火盆,这天冷的,对住店的人要不上价,全靠下面的饭店挣钱,饭店又因为客栈住的人不够富裕,经营的菜色,也都是很普通的,这个利润也低。”茵茵看她凝神倾听,忽然不说了,端起茶,喝了起来。

刘存富老婆完全听明白她的意思了,她想了一会儿,低声说道:“如果不打仗,这个女婿的确不错,我儿子小乖才十一岁,马上还使不上劲,这个女婿倒是能帮我一把了。”

“是啊,事情有坏处,就有好处的。”茵茵才不管她怎样,只要有情人能成眷属,她就开心了。

晚上吃饭时,茵茵婉转告诉刘谦和,让他托人去刘家求亲,刘谦和听茵茵话里话外,处处向着他说话,知道这事成功的可能性大增,不由得喜上眉梢,当即就对茵茵叩拜下去。

待他退下,陈二林很疑惑地看着茵茵一眼,回到房间,他笑着把他抱到怀里,问:“你怎么忽然想起管这些闲事了?看那个刘小姐可怜吗?”

“嗯”

“我发现你变了,以前,你不太管闲事,也不会强迫别人。”

“呵呵,嗯,有些人和事,不是躲避了它就不会发生。我现在不光要自己过得好,还要让周围的事儿,也能让我看着舒心。”

“不管你想怎样,只要你觉得好就是,你要帮这个刘水莲,到时,我去给他们主婚,你看,这样可好?”

“你不去四王子那里了?”

“嗯”

“夫君,是不是战事有变化了?”茵茵转了话题。

“嗯,我发现你在这上面,最是聪敏。”陈二林笑了一下,“这个四王子还真不是一般人,他不仅利用大秦国的势力帮助他,暗地里,还派人找了一个鞑子的小部落。鞑子彪悍,打仗战无不胜,就是没有吃喝穿戴,他给鞑子提供粮食衣物,鞑子现在为他打仗。他许诺,给鞑子在两国相交的地界,建起一个地盘,那个鞑子头儿眼巴巴盼着,现在和他的合作很密切。”

“哎哟,鞑子为他打仗?这下可厉害了啊。”茵茵惊讶,这四王子还真是能耐。

“是啊,胡家兵马节节败退,辉城大概很快就收回来了。”

“那,你们怕不怕四王子坐大啊?”

“鞑子人不多,再勇敢,打仗也有折损,支撑不了多久,再说,他也不会把自己的实力拼尽的,能收回辉城,可能就会停下来。四王子这边,估计后面就是守住得到的地盘,也得费些功夫,暂时不会坐大的。至于鞑子那边,有了四王子的支助,肯定能壮大一些,对西边的鞑子大王,也是一个牵制,我们大秦国,应该有段时间是安宁的。”

“那我们是不是很快就能回去了?”茵茵立刻一脸笑意,心都有些激动。

“我已经给皇上写折子了,他只要答应,我们就可以回去。”

“两年多了,妞儿是不是都会跳舞唱歌了?”茵茵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她想到女孩子在这个社会,是不能学习这些的,她又改了口,“妞儿,不知道在家做什么呢?”

陈二林心里一紧,上次看到嫂子对女儿的神态,他就有点担心,这茵茵回去,不管妞儿跟了谁,对另一个都是很大的伤害,嫂子帮他带了孩子,是得感恩,但把女儿送给大哥,别说茵茵舍不得,他心里都是很痛苦的。

“想什么呢?”见他沉默不语,茵茵柔声问道。

“这次我们回了大秦,看望过父母,就回渡口镇去,好不好?”

“好刚好把陈长庚和鲁妈带回去,那里的地和房子,我准备送给他们。陈家兄弟帮我太多了。”害怕陈二林不愿意,毕竟渡口镇的陈家大宅,是他外祖的家,茵茵补充道,“南落的地和荒宅,给他们。”

“都给他们也无所谓。你不问我回去想做什么?”

“反正不是打算回去种地的。”我以前幻想的那种神仙日子,肯定是没法实现的。后面的话,茵茵只能在心里说说,“所以,我才打算把那边的地和房子,给陈长庚的啊。”

“嗯,我打算参加今年的秋闱。”

“好,以你的才华和对世事的洞察,一个举人,那是探囊取物”

“把握比较大是真的,你说的也太容易了,毕竟一个省,只取三十来个。对了,”陈二林拨开她额前的头发,吻了一下,这才继续说道,“我以为你会不愿意的。”

“不,夫君,以前想遁世,就想咱俩去一个清静的地方,带着孩子,种种地,养养花,再做务点鸡鸭鱼的,觉得那是神仙日子,现在,皇上不肯放开你,与其这样让你做些没名堂的事儿,连带爹爹和娘都跟着受委屈,还不如咱们光明正大出来当官,光宗耀祖,皇上还不能这么暗算你。”

陈二林担心好长时间的问题,竟然就这么完美的解决,他有点愣住了,心里有点觉得不对劲,抱着她,温存了一会儿,这才低声说道:“我总觉得,你最近和以前不一样。”

“夫君,我想的不一样了。以前,我不想你入仕,梦想着咱们远离俗世,自由快乐地过日子。可是,你看看,这皇上不肯答应啊。我现在,要你把这里的事情做得好好的,我们早点回大秦国去。皇上要是再给你封官,你就要他个大大个官儿,如果他不封你,咱们就回来,问四王子要个大官,怎样?”

“哈哈哈”陈二林被她逗笑了,胸腔的震动,让茵茵有点发晕,她仰起头,看着他在月光中隐隐约约的影子,推了推他,“笑什么?”

“我问谁也不要,自己正儿八经去考一下,光明正大进入仕途。”他很自信地说道。

茵茵好一会儿没说话,脑子飞快地转着,想着在京城是获得的信息,过了一会儿,才有点不确定地说:“皇上重用的人,好些都不是进士,现在朝中,那些靠科举出仕的人很不满,对皇上的科举取士影响也很大。这次,又是皇上的意思?”

“还的确不是皇上授意的。我不打算做官还罢了,我既然要走这条路,要当官,就要当个大大的官,科举出身,会使得仕途顺利得多。”

“还能让你少受很多无谓的攻击,也能少了一大批因为嫉妒对你暗中下绊子的。”

“我的老婆啊,在你跟前,我都无所遁形了,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陈二林掩不住欣喜,竟然连这个他俩都能想到一起,这也太神奇了吧?

“这次回去,如果皇上要给你封官怎么办?”

“不会,他一直认为我遁世。”

“为何要回渡口镇?你是为了安慰我吗?”

“不是。”陈二林语气歉然,“我当时进学时,正是爹爹被罢官,京城的学正,又是他的对头,他就把我放回在临河考的。”

“哦”如果用现在的说法,就是户口在临河了…

陈二林抚摸着茵茵光滑的脊背,身体的欲望又蠢蠢欲动,茵茵也欣喜马上就可以回家,她热情地搂着他脖子,第一次主动去亲吻他,陈二林哪有这样的经历,一下字就像被火烧了一样,浑身都暴热起来…

刘谦和求婚,还是被拒绝了好几次,刘存富老婆又想让他保证到时候会照顾妻家,还想给客栈参股,还不肯把话明着说出来,显得她是在求他。刘谦和只猜到了第一条,却一直猜不出第二条来,连着央求媒人去了三次,都被拒绝了,但每次,刘存富老婆都不把话说死,有希望刘谦和就不肯放弃,这事儿,一来二去,竟然出了正月,还没有定下来。陈二林还是去了四王子那里,把李大河也带去了。刘谦和见刘存富老婆没了后顾之忧还在推托,这下真的有点不知所措了,这小伙子还是有点头脑的,他竟然求人过来,找茵茵讨个主意。

茵茵正闲的无聊呢,这就带着水儿、鲁妈、许嫂和两个孩子,一起到好再来客栈吃饭。

菜上来,刘谦和也跟着过来,站在一旁给她们倒茶。

“坐下和我们一起吃饭。”

刘谦和坐下,但他却没动筷子,有时,厨师做完饭,油烟熏蒸,他们都不想吃了,茵茵她们去的,又不是饭点,她示意他喝茶,刘谦和却很有眼色地喂起两个孩子吃饭。

“水莲母亲想要投点钱做生意,可惜没人帮她经营。”茵茵这是给刘谦和递话。

刘谦和怎么也想不到,有人会给他投资,他疑惑地看了一眼茵茵,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道:“我和大哥弄这个铺子,这才刚开始,不好退出的。”

“你想不想做大?你没本钱,有人有啊,把你这个店子,折价,算是入股,再让人投点钱进来,弄成金江口最好的,每年挣的钱,几家来分,你们收的也多,投钱的人也有收益,不好吗?”

刘谦和眼光亮了一下,随即黯淡了。

正文 第一四八章 回京

第一四八章 回京

“怎么了,你不愿意吗?”

“我这个店子,不好扩大的,如果加盖,到是还有些地方,可惜这房子是木头房子,肯定得全拆了,谁愿意盖一个新店给我们啊。”他摇摇头,欲言又止。

“你其实想说,以你的手艺,即使别人给你一个新店,你也不会让对方觉得吃亏,是不是?”

“嘿嘿”刘谦和很认真地给应群的小木碗里放了一块瘦肉,用勺子压碎,又同样给黑旦的碗里这么放了,茵茵的话,说进了他心里,他笑得有点不好意思。

“你把现在的店,能值多少钱,好好盘算一下,毕竟这不是你一个的,一定要公道,再有,新店弄成什么样子的,你也要好好规划规划,大概得投多少钱,自己身边有多少,到时怎么分红,这些你都算好了,亲自去给水莲母亲说说,你就说她能干得很,见世面多,你后生小辈,去求教,顺带求她入股,说不定这事你处理好了,求亲的事儿,也跟着能成呢,毕竟,你有钱了,她也放心女儿跟你啊。”

两个小孩子吃饱了,都让刘谦和抱起来放到地上,跑着玩了。刘谦和对茵茵作揖:“多谢太太指教”

茵茵走时,依然让水儿把银子付了,她本就不打算沾这便宜,再说,那点银子,她还真看不上。刘谦和后来,让人给她们送过几次菜,算是表达他的感谢之意。

今年春天,雨水很多,上官伯和陈长庚,育了很多稻苗,准备扩大水田,茵茵心里有回去的打算,就劝他俩不要累着,还派了几个小兵去帮他们。高粱已经是种第三年了,水稻也是第二年,有人帮茵茵经管,她也乐得清闲,只骑着马,抱着应群去转了几圈,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全盘规划和指挥。黑旦身体弱,茵茵没敢让他去地里,看到孩子一脸艳羡地望着坐在马上的应群,她就让宋兴时,抱着孩子在镇上转了几圈。

皇上召回他们的旨意,夏天才到,稻子都长得高了,陈二林把地,让宋兴时管理,镇守金江口镇的兵士,都交给了四王子派来的人,他从大秦带来的勇士,就这么掺沙子,进了四王子的大军里,好些,后来都是镇守一方的大将。

上官伯,舍不得那些稻田,他和陈二林写了租赁的契约,说好每年,四成的收入是租子,他打算把一家人都从大秦接过来。陈二林答应帮他这个忙,算对他肯租地的一种补偿。

许嫂不肯跟茵茵去大秦,她还希望能找到自己的男人,茵茵给她留下些银子,还把东庄的院子和那块菜地给了她。

陈长庚和鲁妈一听茵茵说可以回去,当时都喜不自禁。陈长庚十分不舍那一大片的稻田和猪牛羊这些,直说遗憾,鲁妈有点嗔怒地瞪了他一下:“这些都是身外之物,再说,爷留下人打理了,太太好不容易能回去,可以见着妞儿,你一个劲在这点点财物上计较啥呢。”

陈长庚自嘲地一笑:“我跟着上官大哥学种水稻,着迷了,嘿嘿嘿”

茵茵最发愁的是水儿,小丫头对余然情深意切,是把她留下,还是怎么的,还得和他们商量呢,她还在盘算怎么套那丫头的话呢,陈二林直接给她结果了。

“余然也跟咱们回去。”

“余然可是关外的人啊,他的家人怎么办呢?”

“余然亲生父母,他也不知道是谁,他是养父母带大的,那对夫妇年近五十才捡的他,他十六岁时,养父就死了,他出来从军,养母由姐姐赡养,不过,他把自己挣的钱,都捎回去了,她姐夫不能干,种点粮食够家人吃饭,他挣的银子,供家人花销,养母前几年也过世了,可以说没有牵挂。”

“他姐姐家远吗?我们走的时候,给她留点银子?”

“我让余然送回去了。余然很想跟着我,我看这小伙子也是个血性汉子,有情义,又想成全他和水儿,就决定带着他了。”

“哦,这样好,我还犯难了好几天。嘻嘻”

想着过两个月,就可以见到女儿,茵茵这几天心情是说不出的舒爽,整天笑眯眯的,甚至和景成元夫妇话别,她都对一脸冰冷的景夫人笑嘻嘻的。

陈二林对景成元画的虎,很欣赏,专门讨要了一幅。景成元没有金钱概念的,他要的是人对他的欣赏和肯定,很大方的让陈二林自己去挑,陈二林一下要来三幅,当场把东庄那几百亩的水稻,都送给了他。

看着景成元毫无概念地把陈二林的转让文书,随手往桌子上一扔,茵茵知道他说不定画画一忘情,会把那当了废纸擦手,就拿起来给了景夫人。

“公子乃是谪仙人,这些俗物入不得他的法眼,还是你收着好了,这虽不值什么钱,但你和公子一年的吃喝,却是足足有余的。这兵荒马乱的,亲戚就是想来照顾你,也毕竟有不趁手的时候不是?别人给架不住自己有,租地的上官涛,能干又可靠,你不用多操心。”

景夫人以前是断断看不上这个的,但这一年颠簸流离,再加上偶尔还得吃几口高粱米,这会儿也学乖了,尽管抹不下脸对茵茵笑,但也没有勇气拒绝茵茵的好意,默不作声地接过了她手里的纸张,她最近和连平关系很差,茵茵估计,他俩一走,这景夫人说不定就会把连平卖了去,他们进来,连平只是绷着脸过来倒了茶,就出去了,这丫头,搞不清状况,后面还会有苦吃。

茵茵只忙着打算回去,以前的一些事情,都有点不管不顾了,陈二林却比她信守承诺,好再来客栈扩建完毕,里面还在打家具砌灶台的做最后准备,他却催促刘谦和去刘存富老婆那里,定下成亲的大日子,好再来重新开张之日,就是他娶亲之时,他还亲自给刘存富老婆说,他要给两个年轻人主婚。

刘存富老婆还不知道茵茵他们要回去,陈二林的话,让她觉得非常有面子,忙不迭地答应了婚事,茵茵和陈二林在剩下的几天里,把金江口镇的一切事务,都交给四王子派来的人,高高兴兴吃了刘谦和的喜酒,两人第二天一大早就悄悄出发了。

二十里路,走起来也快,辰时顺利过关,置身大秦国地界,茵茵一时百感交集,坐在马车上,看着雄伟的关口,她的眼睛忽然一酸,一串泪水就流下来。

应群一看娘哭了,害怕起来,伸出肉乎乎的小手,帮娘擦掉,还奶声奶气地说:“是谁?我来,护着娘。”他说话,可没妞儿口齿利落,但结结巴巴的话,还是让茵茵明白了意思,她心里温暖,赶忙擦了眼泪,微笑着对儿子说:

“没人敢欺负娘的,是风吹了眼,这不,好了啦。”她把儿子搂在怀里,应群刚开始还老实了一会儿,没一会儿就坐不住了,趴在马车窗户上,对着陈二林叫唤,这会儿人多,陈二林的马也走不快,他干脆把儿子从马车上接出来,抱坐在怀里。

大概走了二十来天,终于来到内地人口稠密的安全地带,这天晚上,宿在客栈,陈二林给茵茵说他的打算:“你由余然护着,和孩子在路上慢慢走,我快马加鞭到京城,皇上那边的差事交代了,看望了父母,咱们就回渡口吧。”

茵茵想到他准备参加秋闱,这时间就所剩无多,不抓紧时间,还真会赶不上了,就点头应允了。

等茵茵到京城,陈二林果然处理好了一切事情,他天天等在城门口,希望能接到妻子。妞儿已经不认识他了,估计,也不认识茵茵了,他想到这心里就发酸,嫂子看到他回来,眼神悲伤至极,也让他为难。

大哥已经在一年前重新回到礼部,现在是四品的郎中,他爹的案子,也让皇上几句无关痛痒的话给抹平了。朝中有赵国师帮着说话,皇上又明显偏袒,那些对头见胳膊拧不过大腿,纵然还有些不忿,一想能在陈洪寿耄耋之年还能打击一下他的气焰,也就觉得心气大顺,不再追究了。

陈二林见父母年龄大了,尤其是母亲,全靠皇上御赐的好药吊命,自己实在不忍心说出离开的话,陈奎林觉察到弟弟有心事,他给父亲说了,陈洪寿已经知道二儿子的成就,远比他想像的要大,再加上年龄大了,脾气变好,也不对儿子吹胡子瞪眼的发脾气,听大儿子这么说,还真的很关心地问了老2:“你到底还有什么事儿?说说吧,说不定商量商量,就有了主意了。”

“我想参加今年的秋闱,看到娘身体不好,实在不忍心离开——”陈二林看到老爹一头白发,心情沉重。

听到他一向认为的荒唐儿子竟然孝心如许,他老怀大慰,同时,又对儿子这么纠缠于小事有所不满,他用手中的拐杖,捣着地面:“糊涂,大丈夫天下去得,不要纠缠这细枝末节,再说,若不是你的功劳,你母亲怎么能有皇上钦赐的上好药材,又有太医时时看顾?去吧,好好考,考出咱们陈家人的风采,为祖宗争光。”

正文 第一四九章 秋闱

第一四九章 秋闱

茵茵回家那天,全家人自然欢喜,但每个人脸上,都有怪怪的表情,让她困惑。

妞儿穿着一身粉红的夏绸,上身是对襟小袄,下身穿着绣花的百褶裙子,走起路来身板挺直,俨然一副大家闺秀模样,就是小了一大号。她睁着黑溜溜的眼睛,略带陌生地看着茵茵,大夫人很着急地教她:“叫娘啊,你母亲亲回来了。”

“那,你呢?你不是我娘亲吗?”妞儿有点疑惑地回头问,大夫人眼睛水光一闪,她略沉了沉,压住悲伤,这才说道:

“我是你伯母啊。”

茵茵和大夫人见礼之后,已经是泪流满面,她伸手抱起女儿,“我的宝贝妞儿,娘可想死你了。”

妞儿让大夫人教的,非常有礼貌,尽管她不想让茵茵抱,但也并不闹,只是不安地在她怀里拧了几下身子,但在娘亲怀抱里的温馨感觉,尽管有点陌生,依然也是梦中时时留恋的,最后,她一只胳膊攀着茵茵的肩头,另一个软软的小手,帮茵茵抹去眼泪,声音糯糯地说:“娘,别哭,我是不是太重了,你抱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