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媳妇已经着急地在门口张望了,这会儿赶紧接了婆婆手里的药,进屋去了,刘老娘和姜媒婆,就坐在大门口盘算,一时也没想出好办法。

第二天,刘老娘惦记那匹杭绸,和娘家妹子嘀咕,天黑时,她妹子就笑吟吟给她说了一个好办法:“这叫釜底抽薪,让他绝了嫁给陈大人的念想。”

“这主意谁给你出的?”她妹子绝不会说出什么釜底抽薪的高深词语。

“这你就不管了,好姐姐,事成之后,你只管得好处便是。”没多久,扬州城里就传出谣言,林月娥拒绝王举人,是想嫁给陈大人,可惜,她掂不清自己的斤两,陈大人只是可怜她,怎能真的会娶一个卖唱的。后来,传言稍微好听了些,说是陈奎秀家训不得纳妾的,陈大人洁身自好,肯定不会违背了,不肯娶林月娥为妾是因为这个。

鸭蛋气呼呼地听了店里伙计老婆秋明家的给她说这些,脸涨得通红:“陈大人根本看不上林姑娘好不好,他的心里,都是夫人,林姑娘拿什么和夫人比啊,提鞋都不配。”

“哪是,哪是,陈夫人巾帼英雄,跟仙女下凡一样,普通女子,怎可跟她比得。”秋明家的乱拍马屁,把鸭蛋逗得一笑。

秋明家的是个喇叭筒,又经常去大户人家送糖渍果子蜜饯果脯,陈大人根本看不上林姑娘,都是林姑娘自作多情,不然,这么些年了,陈大人若想要她,还不早把她抬进门了的流言,又是一阵疯传。

姜媒婆过一阵儿,就去林月娥那里骚扰一次,看她神情越来越沮丧,知道妹子教的办法有戏,就越发去得勤,同时,她还放出风声,离扬州城不远的凤山,有个大财主想把自己眼界过高,挑花眼以至于过了年龄的女儿嫁给王忠仁。

王忠仁三十三四,有点文弱,但相貌文雅,家境不错,又有功名,前妻没有留下孩子,难得的是,他对林月娥痴心一片。这些对林月娥来说,怎么看也是一桩好婚姻。

王忠仁听了姜媒婆的话,又找了刘婆子也去为他求亲,还央求了一个官媒,在三条不烂之舌的蛊惑下,林月娥犹豫再三,终于点头答应的婚事。

鸭蛋听到这个消息,急急忙忙来看茵茵,觉得自己终于小小帮了一下夫人,心里颇觉安慰。茵茵白了她一眼,很多留言,都和她有关。

正文 第二零九章 兰家

第二零九章 兰家

鸭蛋看茵茵神情,并不高兴,还当她不知道林月娥要嫁人的事儿呢,不想,她兴奋地说完后,茵茵也是淡淡地一笑。

“林月娥不足虑也,大人推行新税法,遇到很大阻力,这几天吃饭都少了。”

“那怎么办?”鸭蛋一听就急了,习惯性地问茵茵。

“有阻力是正常的,任何事情都不会一蹴而就。我现在最担心大人这样下去,会累坏的。这几天他在衙门不回家,我怀疑他彻夜不眠。”

茵茵咬了咬嘴唇:“今天落日之后,我一定要到前面,把大人从书房叫回来。”

鸭蛋见自己根本帮不上忙,一时也没什么话说,过了一会儿,低声给茵茵说:“我今年试做了一种梅子,药物腌渍的,能安神补脑,口味也不甜腻,我让人送过来些?”

“方子可靠吗?”

“可靠,是他爹求了扬州城老神医邱大夫开的方子,上个月给邱大夫送去了一些,邱大夫还夸赞了,我这才开始大量腌渍,也是刚腌好,还没开始进店呢。”

“好,你送来些。”

鸭蛋见夫人根本不把林月娥的事儿放心上,怕耽误了她的正事,匆匆告辞,回家翻看她的话梅去了。

陈奎秀被茵茵强迫着,从头一晚吃了晚饭就开始睡觉,一下子第二天日上三竿才起来,在院子里打了一通拳,终于恢复了平时生龙活虎的模样,吃了茵茵安排的清淡早餐,就想去衙门里去。他今天都有点迟了呢。

“老爷”茵茵每次有特别郑重,才这么说话,陈奎秀闻声停下脚步。

“老爷,有些事情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做成的,你若不保重了身体,你之后恐怕没人会继续做下去,这岂不辜负了你的本意?”

陈奎秀“嗯”了一声,扭头走了两步,回头对她一笑,“明天,我就让衙门里的人,沐休两日。这段时间他们也累坏了。”

茵茵看着他匆匆离去,心下稍宽。自己开了他书房的门,趴桌子上拿笔随意乱画着,盘算怎样帮助他。

她和陈奎秀的意思一样,都打算拉出一只鸡杀了,可惜,陈奎秀收拾了一个小盐商,根本没起作用,看来,他们不应该杀鸡儆猴,而应该杀猴敬猴。

她选定的目标,一个是魏家,一个是古家。可惜,陈奎秀调查了古家好久,还是没有发现他做伪帐逃税的事儿,他是丝行的管事,丝行的账目让他故意弄得很乱,彻查起来非常麻烦,而魏家,上一次给他们看的账目,确实是假的,已经掌握了实据,但魏家后面有威王府的影子,陈奎秀一时有点投鼠忌器。

可能心里不再那么着急,陈奎秀下午比平时回来略早了些,两人在后衙的小花园散步,陈奎秀兴起,还非要茵茵跟他学了一招健身的拳法,两人都是一身的汗水,这才兴致勃勃地回来。

洗了澡,吃过简单的晚饭,两人相随着进了书房。

“古家的账目,终于找到疑点,替他家做帐的人,真的太奸猾了,要想彻查清楚,还要很长时间。”说起公事,他的眉头还是紧紧皱起来。

“那就从魏家下手?”

“嗯。”他对她欣赏地一笑,“我已经给威王写信,只说了魏家悄悄做假账贪污股东银子。”

茵茵想起洪家来:“我悄悄给人透点口风,让人进京,想法子让威王下决心换了魏家这个代理?”

“代理?”陈奎秀一笑,她总是能弄出些奇奇怪怪的名词来,有时想想,还贴切地不行,“你可有目标?”

茵茵把洪太太的表现说了一下。

“这个洪运臣双管齐下啊,他老婆也在你跟前使力了?”

“你觉得可好?”

“不是很好。洪家根基略浅,恐怕威王看不上。当年威王扶持魏家,就和洪家有点像,这次估计会对这样的人家有所顾忌。还有一个人家,姓兰,不知你可注意?”

“兰?”茵茵在脑子里搜索半天,这才恍然:“我一直当她是官身,我看别人叫她兰夫人,和她交好的,是几个武官夫人啊。”

“她男人是举人,咱们这里,习惯把举人娘子也叫夫人的。兰举人骑马摔伤了腿,走快了会微跛,不能继续科举求仕,不得不从商。他人很儒雅,让人容易接受,对了,他大舅哥是六品的武官。”

“可他会进京谋划吗?”

“我昨天让师爷小小暗示了他一下,如果有心,这几天不和我接触,就会由其夫人来拜访你,探听消息的真伪。”

“我知道了。”

茵茵想让他休息,打住了话题:“我给你熬点大补汤做宵夜吧。”

“刚吃过饭,宵什么夜。”陈奎秀明白茵茵怕他累着,也不多说,拉着她的手,往卧室走去。

兰夫人果然来了,她一如茵茵对她的印象里那样,文静秀雅,不卑不亢。这几天,茵茵悄悄让人查过兰举人夫妇。兰夫人待字闺中时,还颇有才名,她的兄长,也是先中的秀才,后考的武举,袭了父亲的千户之职,在十几年没有战事的情况下,竟然一步步升到了游击将军之衔,看来这对兄妹,还是胸有丘壑,不可小觑的。

兰夫人不像有些来谋划的女人那样,对茵茵极力奉承。

“陈夫人,冒昧打扰,请不要介怀。”

“请坐”茵茵举手示意,燕子上茶。

“谢夫人”她优雅地坐下,却很恭敬地半坐,神态谦卑,她毕竟面对一个诰命,还是品阶很高的诰命,让她完全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兰夫人自小在扬州长大,想必很懂茶吧?”茵茵想要让她放松些。

“哪里敢说很懂,只是当地的茶叶,多喝了几斤罢了,陈夫人肯定是天南海北的稀罕茶叶,见识地很多吧?”她对茵茵走过很多地方,很羡慕。

“茶叶出自南国,我都是在北方生活,这个可比不得你优势足。”…

两人说了好一会儿闲话,气氛渐渐融洽。

“听说夫人也喜欢经营庶务,家里的排场,都是夫人赚来的?”她试探着说,毕竟,很多女人,不愿意让人知道悄悄经商赚钱,尤其是官宦人家的女眷。

“可不敢这么说,我家老爷的功劳远大于我。他这几年操劳国事,无暇庶务,才由了我打点。”还是得把陈奎秀的大旗拉起来,不然,岂不成了陈奎秀是吃软饭的?

“那是肯定的了。以陈大人的睿智,要是经商的话,天下的银钱,还不都去了你家?”她捂嘴浅笑。

茵茵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说也不怕笑话,都是我喜欢外面经营之事,老爷才把那些俗务给我打点的。我,平日里是不动针线的,字也都写得不好。”

“姐姐这话可就俗了,大户人家的女眷,做针线也不过是偶尔聊表心意,谁有那么多时间能坐下一针一线地绣花儿?何况姐姐神仙一般超脱的人儿。说起来,我也是在几年前,给夫君做了些荷包儿,这几年却也是根本没有掂过针和线了。”她顺着茵茵的话往下说到这里,想办法向她想说的方向拐,“想起当姑娘的时候,觉得银钱都是惹祸的种儿,说了都觉得俗了脏了,可一到了居家过日子,才明白它的重要,不光是咱这小门小户的人稀罕,陈大人不也在为国聚财吗?”

“可不是这个理儿,国家国家,国也和家是一样的,它要有实力,就可以豢养军队,抵御外侮,对内也能赈灾修堤,安靖民众,银子实实是个好东西的。”茵茵赞同。

“是啊。我们兰家,每年修桥铺路、赈济穷困,还不是库里银钱充足才能为之?若自家都吃不饱穿不暖,哪里还有那个心思?就是有那个心思,也拿不出来那个钱啊。”

“哦?”茵茵知道兰家贤名在外,这时也不过引她往下说。

“兰家从事盐业已有五代,聚敛的财富也不在少数。自老太爷起,他怕了后人为富不仁,数典忘祖,特地在祠堂立下碑文,要求家里每年必须做若干善事。刚开始我还觉得有点舍不得,时间长了,每每走过自己修的路,看见救助过的人,心里就会有自豪地感觉,这才明白老太爷的用心,现在想来,银子不光是可以让人衣食无忧,也一样能让人纯净心灵,超脱俗世的。”

“难怪你们兰家,虽是商贾人家,出门来,一个个却是士大夫气度,原来所行之事,是士大夫也未必能做得到的,实在敬佩之至。”茵茵这话说得发自肺腑,她就最崇敬肯为社会做贡献的人家,“兰家这样的人家,从业既久,经验丰富,为人又乐善好施,不应该只是盐行的执事,就是管事也是能够服众的。”

“管事?”兰夫人干笑了一下,“这管事不是谁都能当上的,我家老爷就是有心谋求,还不知道该往哪家庙里烧香呢。”她是不是也去求威王?还是找别的靠山?兰家在这个十字路口徘徊呢。

“打听一下别人家求的是谁,不就清楚了?支持那家的人,也是一心为国的,要是知道他们竟然做假账逃税,肯定不会轻易饶过,以后不要说支持,说不定还会主动送他们到官府伏法呢。”解铃还须系铃人,你们就去求威王吧。

正文 第二一零章 盐行管事

第二一零章 盐行管事

“是啊,那样的勋贵人家,怎么说都是爱国的,不然,能和一国之主攀上亲?”她这话里充满试探,想要确定,那样的人家,会不会看不上他们兰家。

“是的,在京城,有些勋贵之家名声贤良,那是一家人像爱惜自己的眼珠子一样爱惜名誉换来的,绝不会为了些许铜臭,不要脸面。”只要这边魏家的事儿稍稍露出一点风声,威王府肯定会放弃了的,你们这时候找上门去,很有希望,威王怎会丢掉江南盐业这块肥肉呢?

兰夫人见茵茵这么说话,明白陈大人这里,肯定会支持她家当盐行管事的,京城的威王府,是魏家的后台,这是谁都知道的,他们若去活动,希望也是有的,尤其陈大人这里会为他们说好话,让她心里希望大增。

茵茵看她眉目舒展,明白她听懂了自己的意思,最后提示她道:“吴州的李大人,前几天过来拜访,竭力支持陈大人实施新税法,还说国家的盐业专卖弊端很多,最突出的就是税收这里了。”

兰夫人不知道茵茵忽然提起这个李大人什么意思,不好接话,就微笑了一下,表示她在倾听。话说到这里就够了,茵茵岔开了话题:“听说贵公子明年要下场参加春闱?”

兰夫人笑:“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今年秋闱侥幸得中,他父亲想要他历练一番,再去考试,他竟然急不可待。”她嘴里谦虚,脸上的表情,却是十分骄傲,儿子是扬州城出名的才子,上一届的秋闱,为了祖父守孝耽误了,这一次,众望所归地拿了个解元,她岂能不心中雀跃?说不定儿子还会得了状元呢。

“初生牛犊不怕虎,何况,他本是人中龙凤,岂甘长期蛰伏?”兰夫人比茵茵还要小几个月,但她十六岁就出嫁了,长子现在竟然有二十岁。

两人又闲话了一会儿,兰夫人就起身告辞了,来的目的已经达到,她走时,脚步轻快,一脸笑容,说话中,充满对茵茵的感激之情。

刚送走兰夫人,燕子报说:“长富嫂来了。”话音刚落,鸭蛋一脸笑容地进来。

“可是你家京生中了?”茵茵抬眼看了她一下,问道。

“夫人”鸭蛋窘迫地脸色发红,“你是神仙啊,我还没说呢。”

“你的脸都快笑裂了,我还能看不出来嘛。”燕子小心地往鸭蛋脸上看了看,觉得没夫人说得这么夸张,但她不敢吱声,只悄悄捂嘴笑了一下。

“夫人”鸭蛋现在不像小时候那样跺脚拧身子的撒娇了,她也胖了许多,不敢拧了,“夫人你就会笑话我。”

“是不是啊?”

“是刚才送信的来了。”

“那你还不赶紧在家候着,小心报子来得多,踩烂你家大门。奇怪,报子竟然走到了送信的后面。”

“是苏大人在八百里加急的公文里夹了这么个条子,刚好铺子里派人给大人送果脯,知道了。”鸭蛋说道这里,忽然想起来,“上次做的那批安神的梅子,卖得非常好,大户人家一下子就订购一空,我给你留了些,今天送过来。”

燕子听了,转身出去,那些吃食,肯定让厨房管事收着的,她要拿给茵茵尝尝。

“京生中了个第五名。”鸭蛋说。

“厉害啊,转眼你家就两个举子了,这份殊荣,满扬州城也没几个的。”茵茵的话发自肺腑,鸭蛋脸红红的,没说话。

“夫人,你听说了吗?王举人娶林姑娘的排场可大了,比头婚的场面都大。”

“长富嫂,你看了吗?”燕子端着盘子进来,闻言赶紧问道。

“没看,也是听人说的。”

茵茵看了燕子一眼:“你也该嫁了,唉,我哪里给你寻个合适的人去。”她的身份越高,燕子和她之间的差距越大,已是不能够再像鸭蛋、水儿那样对待她了。

“我认识一个人家,有手艺,人也很本分,不知燕子什么意思。”鸭蛋试探着问。

燕子瞟了她一下,有点不悦。

茵茵看见了,知道这个女孩,让鸭蛋和水儿现在的境况晃花了眼,沉吟了一下,说:“燕子你自己挑,看上哪个,我就托人给你求亲去。”

“夫人”燕子脸臊地通红,“我就守着你,不嫁。”

“哼,就会哄我开心,真要不让你嫁,你还不把我骂死啊,还是赶紧擦亮眼睛好好瞧着,一年之内,最好给我一个准消息。”茵茵拉了脸,严肃起来。

燕子脸皱地跟苦瓜似得,哪里能找到一个可心的夫君呢?鸭蛋和水儿的夫君,可都是高大帅气又非常能干的,水儿现在都是夫人了,鸭蛋的儿子要是中了进士,也会是夫人的,自己,怎么也不会有这么好的命。

茵茵摆手让燕子出去:“好好在外面给自己瞅着,我和长富家的说说话。”

燕子撅着嘴,一脸委屈地出去了。

王忠仁婚后没几天,就来找梁飒,想要预支下两年的房租。他举办婚礼,不仅花去了全部房租,还欠了外债,现在外面传言,他的前夫人,出家前给庙里大量捐赠,几乎腾空了家底。

“王举人,你实在等钱用,还不如把那铺子卖给我们掌柜。”梁飒蛊惑他。

“不行,爹爹去世时,留下话来,我若卖铺子,家里的族人有权把铺子收了去,以后的房租几房平分。”看来,知子莫若父,他爹对付他,还是有狠招的。

“那,好吧,我给夫人知会一声,你明天过来看吧。”梁飒恨不能让他总这么提前支取,这房子就可以长租了。

茵茵听了梁飒的话,点头:“给他吧。还有两年。你派人在外面看着,我们最好买一个合适的铺面,三年时间,足够让我们打出名气,到时候即使开在不很热闹的街面,生意也不会差的。”

“夫人只打算租三年吗?”梁飒有点奇怪,忍不住问道。金店开业到现在,营业额飙涨,一是铺子里的东西新奇精致,二就是靠了铺面地段好。

“王家如果真是没钱了,这个王夫人断不会坐以待毙,三年到期,她要么收回铺面自己经营,要么,狮子大张口,对我们涨房租。她很精明,可不像王举人那么好讲话。”再说,说不定掌管丝行的古家倒台,他会重开生丝店呢,茵茵后半句没说。

梁飒了悟地点头:“我现在开始寻找,有合适的,就立刻下手,就当开分店,万一这边不让租了,咱们就全部搬过去。”

茵茵赞赏地点头:“就这么办吧。”

兰举人从京城回来,带来威王给陈奎秀的信,上面也就几句问候的应景话,但看到这封信,他们就知道兰家所谋成功了。

原来兰夫人那天回到家中,和丈夫把茵茵所说的话,想了好几遍,都想不通她为何忽然说起什么吴州知府。兰举人派人去吴州查访,也一无所获,最后,还是从李知府的奶娘,一个有点糊涂的老太太那里打听到,李知府和威王妃是远房表亲,他们一下子就知道了茵茵的用意。魏家,靠的是把女儿送给威王做妾才发起来的,这个妾在威王府,已经是侧妃,有六品的诰命在身,还颇得威王宠爱,威王妃肯定如鲠在喉,心里颇不舒服的。扳倒魏家,才能打击那个威王的宠妾,威王妃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他们夫妇一起去了吴州,寻了由头拜见李大人,隐晦地说明来意。李大人虽然和威王妃素无往来,只是没找到攀亲的理由。他两榜进士出身,贸贸然去拜会,明显是想要借势,这种行为他还做不出来。这回,他可是从帮助表姐的角度出发的,威王妃不但不会厌烦,肯定还有几分感激。李大人不好直接给王妃写信,而是写给王妃的儿子,他的表外甥。

王妃果然上道,立刻召见送信人,从送信人口中,又知道了兰举人,威王家里,肯定有不小的震动,兰举人在京城等了半个多月,才得以见到威王,威王一见兰举人和魏家人迥异的举止,心里马上就多了几分喜欢,试想,谁喜欢满身铜臭的暴发户呢?

陈奎秀布置停当,派兵围了盐行和魏家,找到了几本盐行最原始的账目,还有魏家自己的盐店账目,十几个雇来的帐房围着那账目算了七八天,爆出魏家曾经一个月就通过做假账少缴税款四千多两银子。陈奎秀毫不犹豫把魏家抄了。事情一下子就炸开了,逃税的大商家,个个心惊。这一下,商家心里,关心的已经不是缴税的新旧律法,而是陈大人会不会找到自己头上,税官去崔税,他们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故意搪塞推诿,拖拖拉拉了,都觉得还是少让陈大人关注自己的好。

盐行的管事,肯定也得换人,觉得有希望的,都开始四处活动。兰家扳倒了魏家,但最后盐行管事一职,花落谁家,还真的很难说,所有觉得自己有资格的,都开始四处活动。

正文 第二一一章 收拾了古家

第二一一章 收拾了古家

洪太太这几天,就频繁地来找茵茵,她不敢说出目的,茵茵佯装不知道,把洪太太急的不知道该怎么办,这天,她鼓足勇气,期期艾艾地说道:“夫人,魏家不能掌管盐行了,你有没有觉得,谁可以呢?”

“这个,我是外行啊,不懂怎能乱说。”

“夫人难道不想插手盐业?你不会不知道那是很赚钱的。”洪太太试探茵茵。

“钱多少是够啊,我没想做盐业。这个行业事情太多了,钱来得快,去得也快。”

洪太太没想到茵茵这么说,急忙辩解:“只要守法经营,钱挣得还是很实在的。兰家,都经营了五代了,前两代,也就是个小铺子,到太祖那一辈,才发起来。”

“那他家岂不应该做管事?经验丰富嘛。”

“就兰老爷那德行,成天温吞水一样,能拿住盐行这些老滑头吗?”

“盐行管事,不就是把最近盐场出了多少盐,该往那里卖,交个税啊什么的,发布发布,还用管人?”

洪太太被噎地叹气:“夫人你还真不知道,哎呀,没法给你说清楚。”她嘴巴还是很严实,盐行的那些猫腻,怎么也不能让这位一品夫人知道,不然,陈大人还不把他们捏死啊。

茵茵知道套不出话,也不往深的问。

兰家倒非常镇定,这段时间,兰夫人一次也没来,倒让茵茵有点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