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臂一阵刺痛,她咬牙,轻轻的陈述,“我劝过她。”

席浩月目光一暗。

陈路霞又急又气,“我到底是欠了你们什么。”她气的嘴唇发白,“我妹妹被你那个妈妈害的自杀,如今浩月的婚姻被你朋友插足。”她深吸了一口气,“初舞,你嫁进我们席家,我自是对你加倍的宠爱,从没有亏待你半分。可如今,我们席家再也供不起你了。我怕百年之后,我无颜见飞霞。”

初舞脸一白,无助了退后几步,黑黝黝的眼睛里藏着无尽的悲伤,眼角一热,哑声说道,“妈妈,对不起。”

“不,你别这么叫我。”陈路霞别开脸,“我承受不起。”

初舞握着手,十指紧紧的扣着掌心,眼泪抑制不住地流淌下来,“我知道。”

“你和浩泽的事,到底是我当初急了。”陈路霞的宣判,初舞一颗心像被人撕裂般的疼,这个家早已驻在她的心里了。

要把一个家从人心里搬出来,那到底是怎么样的痛。

“妈妈,浩月,对不起。”她深深鞠了一弓,艰难的收回视线,走到门边。

大门打开时,出人意料的看到席老爷子站在门口。

“爸,你怎么来了?”陈路霞上前。

初舞移开身子。

席老爷子看了眼初舞,再看看媳妇和孙女,气势凛凛的说道,“立马叫席浩泽给我滚回来。”随即看看初舞,语气立马软下来,“小舞,和我去书房。”

42章

老爷子简短的两句话让陈路霞母女一时陷入震惊中,她们不解看着老爷。席浩月心里那个恨啊,自己的亲爷爷回来一眼没看她。

初舞为愣了一下,咬咬牙迟疑的跟上去。

“妈妈,爷爷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陈路霞摇摇头。

“还叫不叫二哥回来?”

陈路霞沉着脸,较好的妆容也掩盖不了她得怒色冲冲,“打电话给你爸。”

峰回路转,谁也没想到。

老爷子坐在书桌前,那双苍老的眼睛认真地打量着初舞,许久,喃喃道,“难怪我第一次见你这丫头就有些隐隐的熟悉。”

初舞惊疑的看着他。

老爷子种种的一声叹息,向初舞招招手,“孩子,到爷爷身边来,让爷爷好好看看你。”

初舞走进了几步,站在他得身边。

老爷子望着她,“小舞,爷爷都知道了,你受委屈了。”

初舞的双眼瞬间盈满了泪水,摇摇头,她哑声,“爷爷。”

老爷子有些动容,拉过她的手,“你爷爷是个硬汉子,当年要不是他把我从战场上背回来,我早就成了一剖黄土。”

“浩泽,这次伤了你,爷爷替他说声对不起。”

“爷爷,我--”初舞哽声说不出话来。

“当年你爷爷要回家乡,我也是不赞成的。大抵我们这些在战场上厮杀过得人,总想着有一天活着就要落叶归根,后来,他坚持,我就遂了他得愿。那年我回N市,你爷爷带着你来看我,想是冥冥之中得安排,你和浩泽也是注定的缘分。”

老爷子目光微微浑浊,“你妈妈的事,我都知道了。孩子,你爷爷因为这件事内疚,觉得没脸见我,连死我都不知道。”

老人说着说着,感伤的眼角泛出了湿意。

初舞直直的看着他,老爷子的话是戳到她心了,提到她爷爷,初舞受不住,眼泪一滴一滴晶莹的滴落在地板上。她爷爷也是因为她妈妈的事气的,她从小心里背负这个结,南舒玫是她的亲身母亲,那是不争的事实。

“爷爷--”初舞慢慢地蹲下身子,趴在老爷子的腿上。

老爷子拍着她得背,“小舞,有爷爷在,爷爷会替你做主的。你妈妈的事,与你无关。”

午后,柔和的阳光下,席家的书房一片静谧。这一老一少如同失散了多年的祖孙,促膝长谈。

席正鸿匆匆赶回来,看到老婆一言不发的坐在沙发边,“怎么了这是,火急火赶的让我回来?”

陈路霞瞪了他一眼,“老爷子回来了。”

“怎么来之前也没通知一下,人呢?”

“在书房。”陈路霞顿了顿,“和初舞在里面。”

席正鸿一时诧异,走到书房,敲了几下房门。

“进来。”老爷子抬头一看,刚刚还是副慈爱的面孔,这会儿比川剧变脸的速度还要快,自己的儿子好脸色也不给,“席浩泽呢?”

席正鸿走过来,“爸,浩泽在集训,这时候哪能回来呢。您又不是不知道。”

“哼!”老爷子白胡子一瞪,“他这么欺负媳妇,你们做父母的也脱不了干系。正鸿,这帐我先记着。”

“小舞,陪爷爷下去走走。”

初舞走到他得身边,小心翼翼的扶着老人。路过席正鸿身边时,她轻轻的喊了一声,“爸爸。”不论她和席浩泽怎么样,礼数还是要的。

席正鸿敛了敛脸色。

“爸爸,说了什么没有?”陈路霞看着刚刚两人下楼,过来问问。

席正鸿没好气的说道,“要修理我们。”

陈路霞惊讶的张了张嘴,还是把席浩月和温煦的事告诉席正鸿了。席正鸿一听登时来气,大力的拍着桌子,“我说你老糊涂了。这事你怎么就怪在初舞头上。”

陈路霞眼圈一红,直起身子,“不是她召来的是谁啊?我怎么就瞎了眼让南舒玫的女儿进了门。”

初舞陪着老爷子一直呆到旁晚,夕阳西下。

“爷爷,我先回去了,明天再过来看您。”

“回去?去哪?这里就是你的家。小舞。你以为爷爷这次回来是做什么的?”

初舞心里一暖,看着眼前的老人,就像自己的亲爷爷一般。

“浩泽这混小子被惯坏了,爷爷替你收拾。,可怜我的曾孙。”老人情不自禁的惋惜道。

初舞指尖一颤,还是忍住了。

“爷爷,不是的。其实我自己也有错,当初爸爸出车祸,是他帮的我,我心里很感激他,所以---总是我们过于草率了。”

老爷子眉心一蹙,“是这样吗?小舞,爷爷虽然老,可是这双眼睛还是能看清一切的。”看着初舞眉头的忧思,“好了,你不想住这里,就回去住。哪里开心就回哪。我让小周送你回去。”

初舞抿抿嘴,“谢谢爷爷。”

小周送她回到韩家,她道了谢,一下车,毫不意外就看到一辆车停在巷口,那车她之前也是见过的。

眯眼看了看,一步一步走过去。

南舒玫穿着一件水墨色的长裙,好像从画里走出来一样,“我等你很久了。”

初舞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好。”

“找个地方坐坐吧。”南舒玫提议道。

初舞带着她去了路边的一家麻辣烫,有些陈旧的老房子,墙上的白漆斑斑驳驳,桌子上油滋滋的。

两个人沉默着,初舞随意的选了些蔬菜丸子,南舒玫也如此。老板吧麻辣烫端上来,初舞习惯性的去拿醋瓶,南舒玫亦如此。两个人指尖相触,皆是一颤。

南舒玫以为初舞会毫不犹豫的抽回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初舞一动未动,南舒玫干干的一笑,抽回手,“我记得你小时候,吃水饺就爱放醋,这么多年一点没变。”

初舞嘴角一扬,心情很平淡,勾起嘴角,似笑非笑,“你呢,这么多年第一次来这样的犄角小店吧。”

听着她这样的话,南舒玫反而释怀了,初舞能这样心平气和的同她坐在这里,她已经满足了。

初舞倒了一勺醋,微微搅拌,热汤里散着浓郁的醋香,诱人口水。

“小舞,以后有什么打算?”

初舞搅拌的动作一顿,“你把席老爷子叫回来不是在替我作打算吗?”

南舒玫看着他得漂亮的眼瞳,“妈妈是为你好。”

为我好?初舞嗤嗤一笑,一句为她好就能磨平一切。

“妈妈。”她涩涩叫出口,叫出来也没有太困难。

南舒玫惊蛰,手中的筷子清脆地落在桌上,面目呆滞。

初舞轻声说道,“当年你是怎么狠下心离开爸爸和我的?荣华富贵对你来说难道真的是那么重要吗?”问完,她轻轻的摇摇头,“其实,我一点也不相信。”

南舒玫稳住声音,声音缓缓地,“小舞,妈妈知道是我对不起你。我和你爸爸是包办婚姻,结婚之后,我们一直是相敬如宾,后来有了你,我想我这一辈子也会这么过去了,相夫教女,平平淡淡。”

南舒玫垂下手,双目陷入沉思,“直到后来,我遇到他,我才明白什么是爱情。”

初舞紧紧的扣着掌心,看着黯然泪下的南舒玫,嘴里一片苦涩,她微微别开眼。

为了爱情,就决绝的抛弃了那个家?

“我这一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会帮你的。”南舒玫颤着手,拉过初舞的手。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半,在外人看来,是那么和谐的一幕。

初舞转过头,盯着她美丽如昔的脸,一顿一顿的抽回手,“其实你最对不起的人不是我,是我爸爸,他爱乐一辈子,苦了一辈子,可是却对你恨不起来。”她淡淡地笑,眼睛弯成月牙状,却透着一丝清冷。

南舒玫看着空落落的掌心,一片悲凉。

“这次很感谢你帮我,可我部想因为爷爷的关系成为席家接受我的原因,那还有什么意思。我更不想婆婆看到我时总是想到她得妹妹,让她痛苦。最重要的是,他不爱我。”

“你---你决定离开?”南舒玫惊诧的问道,她深吸一口冷气,让自己平静下来,灼灼的看着她。

初舞没有回答她得问题,她从口袋里抽出20元钱,搁在桌子上。

“我回去了,再见。”

南舒玫坐在长板凳上,背脊一点一点的下去

回到家,李秀云带着笑意,“小舞,你婆婆找你有什么事?”

初舞弯着笑,“没什么,问问我身体怎么样了?”

李秀云微微撇嘴,心里腹诽道,看来席家还是看重的初舞的肚子。她微微叹口气,眼睛瞄了瞄初舞的小腹,要是这孩子还在就好了。

初舞草草吃了几口饭,就回房间了。她坐在床边,环住着房间。当初结婚时,她得房间简单的粉饰了一下,如今住进来,那种亲切的感觉依旧存在。打开壁橱,从里面一一取出自己的衣服,陈路霞给她置办许多新衣服,她也不能再要了。捡了一些衣服放进旅行箱里,这些以后还能穿。

忙活了半个多小时,疲惫的躺在床上,思绪恍惚间,手机吱吱地响起来,这时候谁会打电话给她,扬手接过。

“喂--”

对方沉默着,她听见熟悉的呼吸声,初舞也没再说话。

床头的闹钟“啪嗒啪嗒”的走动,沉默半响,那边终于说话了,“初舞。”这个熟悉的声音让她心尖一颤。

“睡了没有?”他得声音透着浓浓的疲惫。

“还没有。”

“浩月告诉我爷爷回来了。”席浩泽说道,募地笑了一声,嗓子沙哑,“这回回去,我可要挨鞭子了,到时候,你可要好好替我求求情。”

初舞微不可闻的一声叹息,“席浩泽,我们离婚吧。”

瞬间电脑里传来清脆地破裂声。

“我说过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初舞隐约听到他得声音有些怪异,咬咬牙,“难道要扣着我给苏伊一辈子替身吗?”她几乎是嘶吼出声。

第四十三章 ...

初舞狠狠地咬着嘴角,隐去呜咽之声。那天之后,午夜梦回,她常常会梦到医院的那一幕,他和苏伊携手幸福的离去,留下她一个人独自的看着两人消失的背影,每每她都要惊出一声冷汗。

她怕,她怀疑,她不安。

在医院的那些天,她一直等着他的解释,可是等到却是他满目的怜惜,她不知道他到底心疼的是什么?是她?还是孩子?

如果没有爱,又何必相互牵绊呢?

她木然的软□子,眨了眨眼睛,一行滚烫的热泪顺着两颊流了下来,悲凉的弯弯唇角,泪水滑进嘴里,一片苦涩。

“家里的沙发,右边缝隙,我给你留了东西。”初舞轻轻说完,然后挂了电话。

电话那端,席浩泽狠狠地捏着电话,使着力从床上走下来,左腿上裹着的纱布已经被慢慢的渗出血液染红。额角布满了豆大的汗珠,他却仿佛一丝疼痛都不觉,双目放空地看着天花板,倏地,整个人就昏了过去。

护士推门进来看到他躺在地上吓了魂都要丢了,手中的器皿哐啷一声摔倒地上,快速的去按呼叫器。

军区总医院的医生一个个慌乱的跑过来,看到席浩泽这个模样,上前查看,“怎么回事,谁允许他下床的!胡闹!”

护士唯唯诺诺的,委屈的要哭了。

“准备手术。”

席家,灯火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