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易风赶紧压制住他,“浩泽,你冷静点。当时告诉你又能怎么样?你能去找她?还是你能把她接回来?不可能的。相信你更了解她。万一你的出现刺激到她,她可怀着孩子说不好……”

是啊,初舞怕是根本不想再见他,才会骗他孩子没了,拿这个来骗他,可见她心里是恨透了他了。他冷吸了一口气,每呼吸一下心口都是痛的,人就像是一只被困住的猛兽,压抑着。

“接下来准备怎么做?家里要不要说?”

席浩泽颤着手把照片放回去,声音消弭,“等我去见过她再从长计议。家里先瞒着。”说了,怕是爷爷跟后面急。

徐易风思量了一下,说道,“之前医院的事都是江哲安排的,浩泽,这个情敌可不一般。”

“那又怎么样。”席浩泽闭上眼睛隐去痛苦,其实江哲从不存在他和初舞之间。

“喏,这个我特地给你弄来的。”徐易风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片。

第四十七章 ...

席浩泽几乎不可置信,拿着那张照片,眼中透出无法形容的喜悦,对着那一张照片如同珍宝一般。说实话他有些看不出明道,赶紧站起来,把客厅的灯调亮,借着明亮的灯光,他不舍的看了又看,眼神之中的心碎与欣喜矛盾的交替着。

“易风,你看这是我儿子。”某人已然沉浸在自我勾勒的幸福之中了。

徐易风冷冷的瞟了他一眼,心里腹诽,你老婆都不要你了,还儿子?“我回去了。”

席浩泽压根没空理会他。

第二天晨曦微露,他就照着徐易风留下的地址去了X市。雾色蒙蒙,一路疾驰,终于在正午时分到达了村庄。村庄依托着小山,山上青松环绕,空气宜人。他把车停在村口,大抵是有陌生人来访,村里的狗都整齐的狂吠起来。

一会儿就有老人出来看看。席浩泽下车,走过去,“打扰了,请问这里住着一位南老太吗?”

老人眯着眼看着眼前彬彬有礼的男子,上下打量他一番,热情的说道,“有,有,村尾那个独立的小平房就是她家。”老人指了指方向。

席浩泽点点头,道谢。一步一步走过去,走到南老太家门前,他就定住了脚步,看着院子上方飘过缕缕炊烟,一瞬间心情莫名有些激动,抬手敲敲铁门。

“谁啊?”老太太一开门就看到这么个器宇轩昂的男人站在自家面前,着实讶然了一番,眯着眼睛,问道,“你找谁?”

席浩泽咽了咽喉咙,“外婆,我是来找初舞的。”

这一声外婆着实让老太太百感交集,人明显是愣住了。

“外婆,我是来找初舞的,我是她丈夫,席浩泽。”昨晚他和浩月通了电话,席浩月知道他要找初舞,双手赞成,并且支招,让他能多不要脸就不要脸,烈女怕缠郎,初舞心软,总归会原谅他的,席浩泽嗤笑。

两人就这么站在门口,一会儿村里有人路过,远远喊道,“老太太今天家里来客人了啊!”

老太太叹口气,不咸不淡地说道,“你先进来吧。”

席浩泽随即跟上去。

老太太没说什么话,进了厨房,继续烧火。厨房很小,用的还是土灶,他已经好多年没有见过这样的灶具了。一会儿大锅里的水咕噜咕噜的滚起来,老太太人站起来,提过一边的暖瓶,走过去掀开来锅盖。

“我来。”席浩泽眼明手快的拿过一边的水舀子灌起水来。

老太太依旧是沉默着。灌好水后,她回到院子里,院子角落里摆放着一堆木材,今夜开始就要开始下雨了,她想趁着今天的晴好天气,赶紧把柴劈了。

席浩泽瞧着这情景,利落的脱了风衣随意的搁在一边的钢丝上,卷起衬衫袖子,这会儿什么话话也不说,从老太太手里拿过斧头,一下一下的劈起柴来。

老太太搓搓手,端着凳子就坐到一边,拿起篮子的针线忙起活来。

小小的院落里,午后一片安宁。伴随着“噼噼啪啪”的砍柴时,偶尔院外面传来鸡鸣犬吠声。老太太一边缝着虎头鞋,时不时的看几眼席浩泽,手上的动作也慢慢放下来,看着他额角滑下的汗珠,她的目光微闪,心里渐渐有了想法。

半晌,她站起来,去了房间。一会儿出来的时候,端着一杯水走到席浩泽身旁,“放下吧。”把水递给他,席浩泽接过,确实口渴,一口气喝光了。

就听老太太淡淡地说道,“小舞到我这已经好几个月了,她从来没有和我说过你们的事。我在想到底发生多大的事以至于她怀着孩子到我这里来。她不说,我也不问。我老了,可是看得明白,这孩子受了什么苦都自个儿往心里咽。”

“外婆,对不起。”席浩泽沉声说道,心不由缩紧,阵阵发疼。

老太太连连摆手,“这话不用对我说。”顿了顿,“她去县医院产检了,你去接她吧。这是她的电话号码。”

席浩泽怔怔地望着老太太。

“去吧,把她接回来。”

席浩泽一路疾驰,花了四十多分钟终于到了县城。他急忙的拨了电话过去,可是耳边只有那漫长“嘟嘟”声音,他烦躁地呼吸都急促起来。

过了许久,电话终于接通。

“喂——初舞——”他急切的叫着她的名字,而那边声音嘈杂,乱哄哄的一片,“初舞,你在哪里?”

“你在哪里?”他莫名的提高声音,心里隐隐的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了。

电话那端她仍旧不说话。

席浩泽殷红着双眼,急的暴躁的狠狠地砸了方向盘一拳。

窗外,一辆辆警车如风而至,红色警灯呜呜的长鸣着,不少群众纷纷从前方走出来,X市某武警大队的出现着实让他明白事态或许有些严重。

席浩泽立马下车,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前面是小县城的一家大型百货商场,此刻人潮涌动,武警人员围成一个圈,正在紧急疏散周围的人群。

席浩泽上前,拉住一个走过来的中年男士,“发生什么事了?”

“哎呦,有人抢劫,挟持了一名孕妇。”男人一脸惊险的表情。

而席浩泽早已被这话震得仿佛死寂了一般,一张脸阴霾的骇人。冲到前边,一旁的武警人员赶紧拉住他,“同志,请立即离开。”

席浩泽奋力的拉开他,从口袋里掏出证件,“我是陆军某集团军的副团长,带我去见你们队长。”武警人员有些惊讶,立马带着他去了。

“大队长,这人要见你。”

席浩泽递过证件,只是一句话,“我要进去。”

大队长高铭没有看证件,厉声说道,“不行。”然后也不理会他,继续部署。

席浩泽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满目怒气不发收拾,“里面是人是我老婆。”

高铭拉开他的手,“席团长,你是一名军人,我们有自己的规则,请配合。”他一字一句郑重的说着,随即冷静喊道,“狙击手准备。”

蓦地又说道,“席团长,你现在应该想想一会儿怎么安慰你受惊的老婆。剩下的事,请相信我们。”

席浩泽如同一头暴怒的狮子,扼住他的手腕,“她是我老婆,我一定要进去见她。”他的眼睛坚持不容忽视。

高铭与他对视,沉寂了几秒,他吐出一个字,“好!”随即嘴角微微一扬,他自然知晓席浩泽的能力,枪法百步穿杨。

“歹徒是一名下岗人员,老婆前几天被撞,高节位瘫痪,肇事司机逃逸,目前还在通缉中。情绪波动激烈,现已挟持人质到天台,谈判专家正在与之沟通。”

席浩泽一边听着。一边套上防弹衣,面色发沉。

宽阔的天台上,男子手里拿着枪,面目癫狂,“你们别过来,过来我就和她一起跳下去。”

孕妇可怜的呜咽着,惶恐不安的哭叫,歹徒左手环着她的脖子,右手拿着枪抵着她。

席浩泽上了天台后,刺目的阳光让他眼见一晃,看着目标的那一瞬,有一种重生的欣喜,随即快速的冷静下来,侦查了天台的环境之后,和高铭点点头。

孕妇脚下已经蔓延开来鲜红的血液,情况刻不容缓,举枪瞄准。

歹徒拉着孕妇一步一步向天台的边缘靠近,席浩泽微眯着眼,十指慢慢向内扣着,一瞬,子弹飞速的向着目标击去。

歹徒肩胛中弹,一声惨叫。大队长如魅影一般倏地一个飞扑把他伏到在地。

“叫救护车。”

席浩泽心里的一颗沉甸甸的大石终于落下。

现场处理完毕,大队长走过到席浩泽身边,两人心照不宣的握了握手。

席浩泽摸摸鼻子,“不是我老婆。”

许久之后,N军区都流传着这么一个故事,某团长误认妻子,勇斗歹徒。茶余饭后,供人调笑。

下去之后,席浩泽掏出手机,阳光普照终于遮去了漂浮着的乌云,他抬头就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他猛地冲过去,重重地吐了口气,“初舞——”

初舞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长发,整个人被吓得不知所措,站在救护车前,死死地拉着刚刚那名被挟持的孕妇,默默地流着泪,脸色惨白的一丝血色都没有。很不巧初舞和大宝媳妇只是准备来买一些育婴用品,就遇到上了这事。

席浩泽拉着她的手,却是百感交集。那一刻,他明白这一辈,他都不会再放开她的手。

初舞一边流着泪,她被吓坏了。看着大宝媳妇□满是血,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如同那时候的她,血,刺激着她的胃,她哇的一下伏下腰酸呕出来。

席浩泽看着那个偌大的肚子,突然觉得心痛,仿佛被人狠狠的砸了一拳,他此刻没有过多的欣喜,只是担心着她的身体。

“初舞,她会没事的。”他拉过她,轻柔用袖口擦着她嘴边的秽物。

两人四目相对,眼波中有太多太多的话情愫在流转。初舞穿着宽大的黑色后外套,一张脸反而比几个月前消瘦了许多。这个瘦弱的身子却撑起了这么庞大的肚子。席浩泽拥抱住她,她的脸埋在她的胸口,肚子抵着他,鼻尖充斥着熟悉的洗发水味道,让他心尖尖沉淀下来,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喃喃道,“初舞,我来迟了。”

第四十八章 ...

“我来迟了。”睡梦中,她的脑海里不断重复着这句话,还有他的面容,来来回回,挥之不去。那一片血色,鲜红鲜红的,淋漓的血液一幕又一幕的狰狞的洒过来。她觉得身子好像被撕裂一般,肚子好痛好痛,一下一下被什么东西捶打着。

她慌乱无助地摇着头,发丝被汗水侵湿。席浩泽看着她不时的蹬着腿,双手紧紧地揪着被子,赶紧拉过她的手,在她耳边轻轻唤道,“初舞,没事了,没事了。”

他一句一句的重复着,初舞奇迹般的静下来。

她醒过来的时候,墨黑的眼珠缓缓地转动,床头留了一盏台灯,迷糊的目光落在伏在床边的人身上,淡淡的灯光笼罩他,她的眼神一怔。原来不是梦!她的手微微一动,席浩泽猛地惊醒,眼前忽的一亮,眼里竟是惊喜,“你醒了。”

初舞晃了晃神,全身像被拆卸一般毫无力气。他,依旧紧握着她的手,没有一丝要放开的意思。

初舞抬起右手。

“你要什么我去拿。”席浩泽双眉紧蹙地说道。

初舞微微侧起身子,右手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慢慢的落在他的手面上,席浩泽面色一喜。她一点一点拉他的手,似乎有些吃力眉尖紧紧地蹙着。

只是一瞬他刚刚盈满的兴奋瞬间淡然消逝。这一刻,抛下他的身份,他只不过是一个失职的丈夫和父亲。看着她隆起的肚子,她深深地体会到了那种酸楚与无措,他涩涩的扯了扯嘴角,“肚子饿不饿?”

初舞没有回答只是问道,“小芬怎么样了?”想起小芬当时痛苦的样子,她就心悸。

席浩泽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了,“她很好,生了一个儿子。母子平安。”说完目光就落在初舞的肚子的上,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我已经和外婆说了。”

初舞明白他已经去见过外婆了,不然也不会知道自己在县城里。

初舞挣扎的坐起来,席浩泽拿过枕头垫在她的后背,默声地倒了一杯温水。初舞接过,咕噜咕噜的喝完,杯子放在一旁。

两人无话,室内陷入了无边的沉默。初舞垂着头,眼睛直直的看着自己的肚子,两个小家伙大概今天受了惊吓,平日这时候应该睡觉了,这会儿还在运动,她的嘴角慢慢的扬起一抹笑。

席浩泽看到她嘴角久违的笑容,这笑就像给狠狠地删了他一个耳光。

席浩泽看着她淡淡的表情,忙说道,“晚饭还没吃,这里有些热粥。”

初舞很想有骨气的说一句,“不饿。”可是肚子里咕咕的叫声,让她无法说口,就算她不吃,也不能饿到肚子里的两个小宝贝。

席浩泽见她没说话,从保温桶里盛了一碗鸡丝粥,一时间病房里散发着浓浓的香味。他舀了一勺,递到初舞嘴边,初舞刚想接过碗,闻到味道,整个人都伏□子痛苦的呕起来。

席浩泽连忙的放下碗,初舞胃里抽搐地难受,一阵一阵的痉挛,席浩泽轻柔的拍着她的背,他不敢想象这5个月来,她到底是怎么度过的?

一个满腹酸水,一个满腹苦水,倒也是绝配。

初舞好不容易缓过来,捂着嘴巴,一脸的蜡黄。

“你想吃什么?”席浩泽收起了那碗粥。

初舞摸着肚子,“酸辣粉。”说完看了看黑漆漆的夜色,这时候的确有些强人所难。

席浩泽套上风衣,抿了抿嘴角,“我去买,有什么事找护士。”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在他走后,初舞愣愣的看着门口,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气息,蓦然间她的肚子的小东西就使力的一踹。难道他们舍不得了?

她闭上眼睛,今天发生的事都超出了她承受的范围。迷迷糊糊中她又睡过去,她又梦到了那天她穿着白纱的样子,那是一个很美的场景,可是她却始终觉得幸福很遥远。

她是被诱人的酸辣味饿醒的。她没有问这是从哪买过来,闷头吃完了整整一大碗。席浩泽一回来就默声不语,等她吃完,他才动起筷子,和她吃的一样,只不过他的那份摆的时间有些长,汤料早点涨的干干的,他也吃的光光的。

初舞诧异的看了他几眼,随意扫到他风衣有些潮湿的痕迹,朝窗外一看,果然下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县城的病房条件很普通,床位有限,夜晚席浩泽就窝在病房里的小沙发上,初舞沉睡了一下午这会儿一点也不困,她侧着身子,看着沙发上的人。他衬衫上的袖扣隐隐地泛着冷冷的金属光泽,初舞记得那是她用第一个月的工资给他买的,如今再看到却是物是人非。痛定思痛,她早已决心放手了。她咬着唇,心角猛地就像被人揪了一下,疼的厉害。

他的面色疲惫,不时的传来几声压抑的闷咳,小心翼翼的压低声音。

相对无言,寂寞无声。

情爱这东西哪能理的那么清,有因必有果,席浩泽以为不爱,欣然娶她。初舞为了爱,毅然嫁他。谁能料到,当事实揭开,人早已不是当时的人了,心早就不知不觉间沉沦了。

“初舞,和我回去吧。”他的声音略微沙哑。

听了他的话,她浅浅的勾了勾嘴角,这几个月她所经历的苦痛,不是为了等待这一句和他回去。

“因为孩子?”她哑声问道。

席浩泽一怔,“不是,只是你。”他坐起身,气息有些微喘,似是在压抑着什么。赤着脚一步一步走到床前然后慢慢蹲□子,目光与她对视,尽管此刻没有丝毫的光亮,他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看清了她的一颦一笑。

“只是你。”他又重复了一边,声音平和又坚定,握住她的手,温热的气息徐徐喷到她的脸上,“初舞,不要再折磨自己了。”浩月曾经问他爱初舞吗,在他以为初舞被歹徒挟持时,他终于有了明确了答案。

初舞默默的听着他的话,慢慢的转过身,扯扯笑,笑的极其苦涩,“我累了。”身体里,心更累,她自己都迷茫了。

“为了孩子勉强在一起你觉得会幸福吗?”许久她问出了口。

沉默,还是沉默。直到他的双腿蹲的麻痹,似有万只蚂蚁在啃噬,他才站起来,沉声说道,字字清晰,“不是因为孩子,因为爱!”

第四十九章 ...

“不是因为孩子,因为爱!”他对着她的双眼,十分认真的说着。沉沉的一句话久久地回荡在她的耳边。

初舞默默的念着这句话,恍然间有些惆怅。自己到底还是少了一分勇气,她想问那你对苏伊呢?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发出声来。默默地回过头,昏暗的灯影下,席浩泽脸上的无奈让她又是一阵心酸,迟来的爱吗?难过、失望齐齐涌上心头,闭上眼,两行清泪顺势而下。

左腿忽然间的抽搐让她无法顾及,那酸涩的麻痛感一阵阵的袭来,钻心的难受,初舞咬着牙,抽着冷气,身子慢慢的蜷缩起来。

席浩泽很快发现了她的异样,连忙打开灯。他从不知道女人怀孕是如此痛苦,昏黄的灯光下,她的脸因为疼痛一脸的纠结,脸色暗黄憔悴。

他快速掀开被子一角,待看到她的腿脚,脸色越来越沉,双脚肿的像面包一样,大概平时里揉捏的多了,小腿的皮肤上留下了一块块斑驳的紫色印记,触目惊心。他颤着手,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按压着,每按压一下心里就疼上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