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都在魔修阵营里,你可别犯蠢跑过去,纵然魔修们多不为难你,但滔天的属下真说不准。他肯定会来找你,等着便是,不要着急。”流光觉得浮苏在杀几天妖物,见过许多生死后,脾气就开始变得有点奇怪。

浮苏一千多年杀的人加起来,只怕也抵不上如今一天杀的。所以浮苏情绪上的变化倒可以理解,可流光暗中着急,它又不是浮苏脑子里那种专治人情绪的大夫。浮苏这是被压抑得恨了,她最厌恶鲜血与死亡,但如今却日日都在鲜血与死亡中打滚,哪怕她杀的只是妖物,其实她心中仍然存着…

大约是对自己的不耻吧,用种种理由来掩盖,却仍然抵不过她心中那既定的价值观。就像她如今依然抱定的那样,她认为世间最至高无上的存在便是生命,每一个活生生的生命都是最应当获得尊重与敬畏的。

大概,眼下没法子,只有等宸君出来。

很快,流光就看到了曙光,滔天主动送上门来。这回没有喊打喊杀,而是眼神复杂地看着浮苏,浮苏拎着剑,冷着一张脸站在滔天对面:“怎么,又来,没被揍够么,这回竟不带帮手,不怕招砍么。”

“你过来。”滔天看着浮苏,想让她走近一点,以明确自己这些天来思索的,关于他为何下不去手的原因是否正确。

浮苏信他就有鬼,就拎着剑站在对面,一副“我不过去,而且你要敢上前,我就一剑斩来”态度。浮苏见滔天走上前两步,还退开几步,然后道:“你若再上前,便试试我最近几日新炼的剑意,正好我缺个试剑意的。”

听着浮苏的冷言冷语,滔天愈发确定自己的结论,这女修已深种于这具身躯的骨血魂魄之中,他完全无法拔除。于是,便因此也情生意动,竟就此瞧上这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要什么没什么,还一门心思要砍他的女修。滔天就算被天道碾压,被远古剑修们围剿的时候,也没有像此刻这般失望过。

说句滔天想不到,却很贴切的形容——我对自己的审美观已经绝望了,药不能停,你看上谁不行啊,看上这么个二手货。

如果浮苏知道滔天虽然形容不出来,但已经这么看待她,估计连天宸的壳子都不会再顾忌。

“莫冲动,你便是看清老夫不愿伤你,才如此作态。若非这般,你已死不知多少次。”滔天倒也爽气,一旦确定,就算对自己的审美观表示绝望,也很认命地想“算了,可心就可心,二手货就二手货,有什么办法”。

见滔天语气神情顿变,浮苏琢磨片刻后如蒙雷击,神马在上,神兽在上,天雷狗血在上,滔天居然…

“流光,这可能吗?”

“我说过了,他会受天宸那缕神识以及天宸下世三魂六魄的影响,他抵挡不住这些。天宸下世因你入情劫,且你还是他的心障,心障破复入情劫,你是他心中最无法抹去的执着。”流光对这局面稍稍安心,至少浮苏目前小命得保,那就有可徐徐图之的机会。

“那又如何,未必你占了我男人的壳子,如今还想着借这壳子来占我,恶心。”浮苏“呸”地啐滔天一口,就仗着你丫没法不喜欢我作态,怎么了,有种来掐我呀。

浮苏这样,滔天还真是想掐死她,可那也得下得去手。最终,滔天到底没忍住,伸手悄然就是一个定身咒,浮苏和流光都没来得及反应,连人带剑一块被定住。

见浮苏睁着眼睛,只剩眼珠子还能动弹,遂笑笑走到浮苏身边,倒也没什么不轨的举止,只是含笑注视着浮苏,眼中竟有脉脉温情。浮苏心肝一颤,真想哭出来——您看上我哪儿了,我改还不成。

“性烈如斯,难怪能得赤霄。秦浮苏,终有一朝,我要你在我身下婉转承欢,且心甘情愿。”滔天发下豪言。

浮苏从鼻子里哼叽出一声来,眼角往上斜,看都不看滔天,对这样的疯子,不理会才是最好的处理方法。

“怎么,不信么,想老夫上世,何等女子求不得,便是玄门门主千金,为杀老夫而来,最后还不是成了老夫房中人。”连道侣都不是,滔天原就是为羞辱玄门门主爱女。浮苏自然不会如此对待,毕竟对浮苏之情意,已融入骨血灵魂,不捧在手心就罢,怎么会羞辱。

浮苏:滚蛋,光头追求老娘心诚得不得了,老娘何曾松口。

流光:嗯嗯,确实没松口,只松腿而已。而且,天宸一出现,立马一颗芳心全奉上,啧啧啧,小心呐,异端。

第一八六章 一见浮苏,也误终生

如滔天这般高阶魔修,一旦确定心中情感,与常人无异。既浮苏这般在意乘云宗上下,滔天只出一计,便尽退魔修与妖物,至于他怎么做到的,浮苏并不知情,也不知道滔天做了这件事。如果滔天不特意到浮苏面前得瑟,浮苏可能会当成是宗门的胜利,结果却没想到是滔天的手段。

得知真相后,浮苏最想做的还是把滔天剁成一亿八千万片,每一片上都深深刻着血淋淋的两个字——淫|贼。更要命的是,这淫|贼还光明正大上乘云宗来,至于乘云宗上下,太好解决了,为追求浮苏,滔天甚至甘愿顶着景唤禅师的名头,这是滔天最不屑的天宸下世。

浮苏越听越来火气,整个天衍峰上下,甚至都恨不能让他们早点举行双修大典。因为这是大能下世,人家都腆着脸追上门来死缠烂打,就别再玩什么矜持,看着哪天日子不错,就把事办妥。浮苏是欲辩无言,她要把滔天的事说出来,只怕又是一场乱战,如今滔天原意消停,而她心里又有自己的打算,自然只能天天憋气到内伤。

只真如与浮苏一条战线,毕竟血脉相连,是不是自家亲爹的一看就知道,他亲爹那德性,跟滔天哪里一样。不过真如听浮苏的,且真如也觉得,把滔天拘在乘云宗,其实比把滔天放出去要更周全一些。好在,也不用真如天天陪着滔天扮父慈子教,至少他比他阿娘要好受得多。

“诶,你要说几遍,这样练剑不对。别看你剑意高,在用剑上,要论起来你只怕连你那沉渊师兄的一成都不到。谁告诉你剑只能用来驱使剑意,谁告诉你剑就只能用来驭剑飞行。剑为兵器中之王者,你这般绵软无力,何来王者风范气度。倒活似个落魄王子,连鸡都不如。”每当浮苏练剑。滔天就在一边瞎指点,至少浮苏认为是瞎指点。

这更让浮苏气不打一处来,收起剑,瞪向滔天,把手中的剑一推道:“你行,你来。”

只见滔天顺手就接过浮苏递来的不,非是流光。而是浮苏平日里练剑用的普通飞剑。滔天伸手一弹剑身,便有清音鸣响,只见滔天一个转身宛若游龙入深海,白鹤飞高空一般。剑在它的手中,真正是上天如日,下海如龙,横于空中便似雨露朝云,令人观之便忘俗。

虽然浮苏气相当不顺。却了不得不承认,光论用剑,她坐飞机也赶不上滔天。剑意自然重要,出其不意的剑招有时候也能有奇效。乘云宗的剑法向来以空灵飘逸见长,如云似雾。滔天的剑招便有七分像是乘云宗的剑法。

一套剑法练罢,滔天收剑扔还浮苏,道:“可有看明白,这才是乘云剑法,你那什么狗屁不通的玩意。”

浮苏:“关你屁事。”

滔天也不气,只望她一眼说:“女子说干净漂亮的话便好,这些话说来作什么,真不知道他看上你哪里。”

“关你屁事。”浮苏很恶趣味地重复。

“很快就要关我的事,你就不能不说屁字。”滔天发现浮苏特别爱说这个字,而且通常是一说就收不住,它还真没想这是浮苏故意气他。心上人,什么都是好的,哪怕天天屁来屁去,滔天也照样觉得浮苏挺好。

“不能,你管我,关你屁事。”浮苏再接再励。

滔天抚额,看向浮苏道:“你就仗着我下不得手揍你,天天瞎得意罢,待到哪里我把此事解决,有你哭的时候。”

闻言,浮苏嘿嘿然笑道:“我哭我的,关你屁事!”

对此滔天只能转过身去,背着手往外走,他算是知道,他越不让浮苏干的事,浮苏越要干。诶,小丫头都喜欢用这样的法子来引人注意,寿元才千余载的浮苏对滔天来说,是个十足的小丫头片子,滔天摇头叹气,他方才是有多蠢才会跟她计较。

待滔天走后,浮苏终于能好好练剑,其实她的剑招虽然不如滔天,也不至于烂得那么一无是处,她刚才就是故意的。滔天这人是个死强迫症,但凡看到什么,只要是他知道,而你又不对的,他就非要指出来。这几日,浮苏还真从滔天那学了两手。

一套剑招练完,浮苏便看到小童在殿阁外伸头伸脑,浮苏便走上前去:“怎么了,童儿,可是有什么事?”

“宗正师祖差我来唤您去主峰,有要事相商。”童儿说着又看看浮苏,然后羞着一张小脸跑走。

浮苏莫明其妙,这孩子脸红个什么,浮苏想到这审视一下自己身上,衣裳齐齐整整,哪有什么不对的。摇头稍稍收拾一下,便往主峰去,殿阁外,一众师兄师姐都在,浮苏钻进去便问红尘:“红尘师姐,出什么事了吗,怎么把我们都叫过来了。”

见浮苏凑过来问,红尘便小声说:“是天玄宗救援,门中长辈决议虽还未下,但想来不论怎么都会派些人过去走一趟。眼下各大宗门都面临危机,门中就算派人去,只怕也不会派太多人,天玄宗这些年渡劫失败的失败,在外与人战死的战死,早阶修士还是秦圣归来后才渐渐帮衬着练起来,所以天玄宗只怕会很艰难。”

这边红尘的声音才停下,流云又凑来,道:“不派太多人去也在情理之中,如今各大宗门无不面临危机,总不能救了别家,反而将自家后院给敌手杀人放火。”

说到天玄门,就不能不说浮苏和柳歌、元封的交情,因此浮苏一听,便决定天衍峰派人的话,她会争下这个名额。左右要人去,她去了比别人去要更安全一点,不是她自恃修为高,而是魔修不会伤她,她对妖物的伤害比较大,打击面又广,妖物她不怕。

待到宗正回来,便带来宗门长辈的决定,每峰抽出一名返虚期或以上弟子带队,元婴期以上弟子三人,前去天玄宗驰援。浮苏虽说是小师妹,但如今宗正门下已有六名弟子,化神期有两人,出窍期一人,元婴期三人。

浮苏自告奋勇带队,一干师兄师姐倒没什么问题,只是觉得浮苏此去较险。沉渊本想他去,浮苏却拿话把沉渊给安在天衍峰,最后这带队的身份落在浮苏头上。宗正点了化神期两人和出窍期一人随着浮苏一道去剑阁集结,然后一齐去天玄宗救援。

滔天见浮苏去,也跟着去,甚至都没跟浮苏说,待到浮苏发现他时,他已经跟着到了天玄宗门口。天玄宗的宗主弟子前来接应人人,浮苏抽空便问柳歌:“柳歌师妹在主峰,知道秦师妹要来,早早就等着。这位是景唤禅师吧,禅师安好,禅师与秦师妹他们一道么?”

闻言,滔天赞赏地看一眼,笑道:“是,便将我们安排在一个园子里吧。”

山下,妖物魔修集结而未攻,鼓声已起,就算安排住所,只怕也压根用不上,这不过是出于礼仪罢了。宗主弟子安排好后,便由得众人去找相熟的天玄宗弟子,浮苏在主峰便找到了柳歌和元封。

柳歌道:“我就知道这么热闹的事肯定少不得你。”

浮苏蹭过去,坐到柳歌身边说:“那是,那是。”

元封也在旁边,遂道:“浮苏师姐,听闻你如今剑意愈发高妙,总不得一见,如今可该让我们观参观参了。柳歌师姐天天念叨着,想与你约战呢。”

“好呀,待此间事了,我与柳歌姐大战三百回合,当然了,也不会放过元封师弟。”浮苏对于调|戏年轻轻的修士有特殊爱好。

这调|戏的一幕滔天十分不顺眼,遂将浮苏拉开一点,道:“大战在既,你还是回去好好调息一番,二位也是一样。”

柳歌和元封都认得景唤,自然不是太熟,虽有心开这位的玩笑,可一想人家是大能下世,开玩笑的心便收起,客客气气地应承下来。

回客园后,浮苏便甩开滔天,自己进屋调息入定,连个眼角都不给滔天。浮苏还想这番怎么能好好算计算计滔天,最好让滔天受点伤,这样景唤才越有可能回魂。光头不回魂,天天被滔天占据着身体,浮苏真的相当不习惯。就刚才对柳歌和元封那态度,瞬间冷场,她还有好多话想说,却还是不得不回来,滔天在冷场这项技能上,绝对是宗师级别。

“小丫头片子,脾气不小。”滔天看着浮苏进屋,甩个傲傲然的背影给它,不由一笑。然后便一惊,要搁别人在它面前这么折腾,它早一根手指头碾过去,把人压成泥。可浮苏这样,它只觉得有趣,兴味盎然的直到浮苏背影全然不见才收回视线。

就这样,滔天也觉得自己这坑只怕掉得很深,小丫头片子别的不擅长,挖坑的能耐一流。浮苏入定后,滔天联系了一下自己的属下,要他们力保妖物不能伤害浮苏。至于其他人,借浮苏一句话——关它屁事。

至于浮苏这丫头片子不领情,还天天呛,情人眼里出西施,滔天如今也没办法。滔天以为,得到既可,它却不知,当初光头也是这么想的,最后的结果是浮苏依旧好好的,光头却成了现今这鬼样。

虽这不好,那不好,但一见浮苏,也误终生呐。

第一八七章 娥眉淡扫,无意更风|流

又是将近黄昏之时,魔修们首先开始对天玄宗护山大阵发动攻击,因有乘云宗的“经验”在,天玄宗果断决定跟风。虽说魔修与妖物们会有相应的准备,但好招不怕用烂,连滔天这个“叛徒”都称赞乘云宗无耻得相当有水准。滔天还不肯离于浮苏身边,众人对“景唤禅师”也没作什么安排,准确来说,每个人都没有具体安排,逮着什么就打什么。

下山后,浮苏不时看着身后的滔天费琢磨,这混账东西到底该怎么扎个大洞,好把光头放出来。滔天一派云淡风清,他现在的状态跟浮苏其实差不多,心理活动都是:你舍得你来呀!虽说浮苏对滔天除了想掐死没别的想法,可浮苏不舍得把这天宸好好的壳子给弄坏么。说白了,他们半斤对八两,谁也下不去手伤谁。

按滔天的想法,要不就这么将就着过呗,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大不了,老夫不折腾沧海界,你不喜欢就算完嘛。这样伟大的情怀,滔天自己都把自己给感动坏了,再看浮苏那骄娇的爱搭不理小模样,滔天只觉得心肝都是酥的。

“莫再往前,有两只妖尊阶的妖物正往此处来,你暂且避一避,莫被发现,你剑意纵妙,修为纵高,也不是真能天下无敌,凡事莫逞强梁。”滔天没几天就把浮苏的脾气摸个一清二楚,这就是个人死得一干二净,骨头还硬得一塌糊涂,死都不认输的。

不过,滔天少看了一点,当然,滔天也还没看到浮苏怕死的那一面,连天宸和他下世的光头都不曾见过。所以,当滔天以为浮苏还要撑两句时。浮苏二话不说就祭出苍诘给的法器,找个地方躲起来。浮苏是有四分赢面就敢上前掐架的,但要连四分赢面都没有。她会果断——青山不改,碧水长流。他日相会,再来一战。

见浮苏“刺溜”一下就没影,滔天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这下算了解到了,它的小丫头片子其实很能看得清形势,该扛着的时候扛着,不该扛着的时候跑得都比别人快很多。真是个乖的。滔天笑笑,然后回转头迎着两只尊阶妖物来的方向飞去,妖魔既已结成同盟,自然不会掐起来。滔天要做的就是把妖物支开,把这一带划归自己,这样浮苏就彻底安全。

至于其他人,管他们去死呢。

妖尊对滔天相当客气,毕竟这位是开创玄冥的始祖。既然滔天驻扎在此,妖物自然不相信还会有谁能从它手下讨去便宜:“尊主自便,我等向旁处去。”

送走两只妖物,滔天便去喊浮苏,浮苏从法器中钻出来。正好迎上滔天的眼睛,一时没收住动作,差点来个脸贴脸,嘴贴嘴。浮苏惊得一跳,差点撞树上:“你想干什么!”

看着浮苏炸毛的小样,滔天愣是没忍住,伸手拍拍浮苏的额头,开怀大笑道:“应该说你想干什么,就这般冲出来,哪里是我干了什么。”

浮苏瞪滔天一眼,站起来,转身就去挖坑。滔天跟在她后边看,也不帮忙,任由她在那跟只小蜜蜂似地忙来忙去。滔天不免记起方才那一刻的清甜扑鼻,暖而淡的清香萦绕整个呼吸,不大的双眼里仿若注满初化的雪水,差一点…只差一点就要亲到。

忍不住伸手蹭向口鼻间,回忆着那一刻的麻痒温软,啧,这小丫头片子,看着不起眼,倒真真是诱人至极。现在滔天不怀疑天宸的审美观了,更加不怀疑自己的审美,看着不起眼的小丫头片子,双修承欢时,想必能使人欢悦至极。平时看着顺眼,床第交|欢来得舒爽,不时使脾气耍小性子又颇逗趣,滔天忽觉得自己以前才真是个愚蠢之辈。

早知道情令人欢悦如斯,哪会跟天道掐来掐去,只需携手,再无他求。

滔天再一次被自己感动,苍诘算什么情圣呀,老夫才是。嗯,莫非老夫也可走得通此道。滔天一琢磨,觉得这事可行,反正都是要掐天道,像苍诘那样掐着天道的脖子,永远不撒手才叫境界呐。

于是,滔天有了新目标。

流光默默地在一边被滔天恶心着,做为一个太高端的剑灵,能尽听世间万物之心声,实在太…幸福了!然后流光又默默地看浮苏,自家异端虽不能算倾城红颜,却也能算倾世祸水,以后谁跟它再说“美貌最重要”,它就砍死谁。美貌再重要,哪如“娥眉淡扫,无意更风|骚”。噢,不对,是“娥眉淡扫,无意更风|流”。

“流光,好像有什么东西。”浮苏忽然双目大睁,不会现在气运这么逆天,随便挖坑都能挖到宝吧。怕死的浮苏,是从来不敢要这种东西的,不待流光回话,她就先把土给填起。

却是滔天阻止浮苏继续,蹲到坑边闭目片刻后,看向浮苏脸色都不大对:“你果然…很会挖坑。”

莫明其妙地浮苏立马想把土填瓷实,可滔天依旧不让,浮苏只得讪讪道:“我按圆山易数推演结果挖的。”

流光嘿嘿乐得直发抖:“好像是一部修法,玉符上的印记看着很古老,至于到底是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

看一眼滔天,浮苏道:“我可不要这东西。”

滔天取出剑来,一剑斩下去,便有一片青光闪过,接着轻轻一声“波”,然后青光散去,一枚洁白的玉符从尘土中现出,在黄昏的微光下散发着令人膜拜的温润腻白。只见滔天将玉符取出置于掌心,面上笑意渐浓,然后看向浮苏道:“小丫头片子,气运当真不错,我念头一动,你便将叩门砖送上。看来此路可行,不过,有些麻烦。”

岂止是有些麻烦,根本就是相当麻烦,非常麻烦,超级麻烦。流光暗中替滔天补充,然后又悄悄地给天宸+10086分,流光觉得,如这种事,除天宸这样的能耐人,还有谁能办得到。它家异端岂止是坑挖得好,简直就是挖坑挖到了宗师级别,将滔天坑于无形之中。

“这是什么?”浮苏是问流光,当然,如果滔天愿意回答,她也很愿意听一听答案。

“明心圣法,是入圣修法之一,魔身魔修不同,必需有圣境修法。人身魔修,如苍诘那般,则不需要圣境修法,至于到底怎么回事,还是那句话,有些事我也不清楚。”流光回答完毕。

接着滔天道:“是圣境修法之一,魔修也可修,道修也可修,不过魔修会难一些。”

当然难,流光哼哼叽叽地腹诽几句后,悄声对浮苏说:“如果滔天下定决心修明心圣法,它必需另觅身躯。光头是大能下世,血脉灵魂都注定入不得圣境,不过,还得看滔天怎么选择。”

浮苏忽然有种自己真是运气逆天的幸福感,这么久都没解决掉的麻烦,挖个坑就找到了:“你觉得滔天会怎么选择。”

“当然是选入圣,不过这壳子不好找,虽不拘人身魔身,但必需是三魂五魄之身。不过凭滔天的能耐,不难找,沧海界时有魂魄缺失之人,不过要恰恰缺中枢这一魄便有些苛刻。”流光幸灾乐祸至极。

魂魄缺失的人一般呈痴傻疯癫状,还真是不难找,浮苏又松口气,中枢乃丹田,缺这一魄会压根感应不到丝毫灵气,且既痴又呆,还身体欠佳,很有可能不能正常言语,也没有具体的思想。正在浮苏想着这些的时候,滔天忽地看向她道:“你继续挖,我去找人吩咐点事。”

浮苏一听,知道有门,连连点头:“好。”

寄身的壳子不难发现,并不需要滔天亲自去找,滔天只需派得属下出去,细细寻找即可。待寄身有下落,滔天的属下自会将寄身带来,浮苏虽觉得挺不厚道,不过这不但能解沧海界的难,也能解天宸的劫。浮苏默默地为那不知在何处的凡世中人诵了几句咒文,然后继续挖坑,她不是天道,管不到天下人天下事,只能管得身边人身边事。

待坑挖好时,滔天已然回来,继续站在浮苏身后看她撒符布阵。此时的滔天,心头也是一阵轻松,至于天宸和浮苏之间如何如何,滔天对此有信心得很,不就是抢女人,跟天宸抢才不掉份,要换个人来,滔天抢都不好意思抢。

布好阵后,浮苏正欲施涤尘咒,褪去一身尘埃与汗水时,滔天指尖一动,一阵清风拂过,浮苏便瞬间干净清爽下来。浮苏忍住回转身揍滔天的冲动,不动声色地往前几步察看陷阱是否运转正常,心中却在狂吼:“尼妹,滔天你个死不要脸的淫|贼,涤尘咒随灵力而出,虽无形却如同手,能把浑身上下从里到外都摸一遍,摸完还能传回识海中,摸到什么,手感怎么样一清二楚好不好。淫|贼,别有落到老娘手上的那天,你看老娘虐不虐死你。”

被占便宜的浮苏已经处于狂暴状态,滔天一无所知,只觉得浮苏炸毛到爆的样子好可爱呀好招人呀好*呀好动心呀。

流光:超级高龄剩男在日久不见荤腥后,大概都是这副德性,具体参考对象——苍诘。

第一八八章 二逼青年欢乐多

入夜之后,漫天星辰仿若一盘散落在丝绒上的华彩宝石,在独有的光线衬托下熠熠生辉。浮苏无疑喜欢这样的夜,从小到大,不论前世还是今生,她最喜欢的便是无穷无尽的夜。在现代都市中时,夜令人放松,尤其是独自相处的夜晚,在小院树荫下独自静卧,整个星空似只属于你,可以让人完全剥离于各种伪装与浮华。而在沧海界,夜仍旧能让浮苏感觉到内心熟悉的平静,漫天星辰更加璀璨夺目。“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曾不经意记下诗行,如今那么分外动人心肠。

只是可惜,这样美好令人醉的夜晚,身边陪着她赏漫野星光,听野地里随着风声四散的蝉鸣虫吟之人却是滔天。低下头去看,一大片紫菀花在浮苏身周开成一片淡紫,便是在夜空下,其光泽与柔软的淡香也毫不含蓄的吐露着。在凡世,这是一味药材,修士们自有更好更妙的灵药可用,紫菀便因无人采摘而兀自成群结队地开满整个山坡。

无意识地折下几枝紫菀,三两下便结成花环,待到反应过来,浮苏不由得失笑。都活成老妖婆,还有这么鲜嫩的心思,遂把花环往树枝上一挂,然后便靠在树干上,她挖的陷阱够多,也着实消耗下不少灵力,这会儿本该入定调息,却不知为何静不下心来:“流光,我好像遇到瓶颈了。”

虽说流光特别想吐槽,但看浮苏今天晚上这文艺女青年的蠢样,决定还是安慰安慰比较好:“那不正常么。你想想你什么时候遇到过,这是好事,破开瓶颈便又是一重新天地。诶。要再上一重那就是渡劫期,当真可以打遍沧海无敌手。让整个沧海界正魔两道都在你脚根子底下颤抖。异端,你已经很威武霸气了,别成天无病呻吟,你当你是林妹妹么,没那资本,就别作这态,恶心不恶心人呐。”

对于流光经常窥探自己记忆。浮苏已见怪不怪,而且她还挺愿意跟流光这样说话。这世上有跟自己完全没秘密的人可相亲相爱,也有与自己完全没秘密的仙剑可相伴相依,当真极好:“好吧。呐,看在你宽慰我的份上,赏你个花环。”

说罢,浮苏便密密用花朵结成花环,比方才挂在树枝上那个要精致漂亮上许多。流光可能跟浮苏跟得久。比浮苏还女性化一些,一串淡紫的密密紫菀花挂在缠在剑柄上,把流光高兴得飞来飞去,还跑到滔天面前去显摆。

要按滔天的脾气,当即就该把那紫菀花给拆掉。然后再将流光踩到泥地里去。不过,滔天没这么干,就往浮苏身边一坐,伸出手腕去说:“给我也来一个。”

浮苏拿看二缺一样的眼神看滔天:…

流光也觉得滔天挺二缺的,瞧瞧这位的出息,跟它一柄剑吃个什么味。啧啧啧,就冲这吃味的劲,流光也决定要力挺天宸,看天宸多大气,至少不会为一串紫菀花而酸兮兮。

见滔天不肯去,浮苏便取下挂树下的花环给滔天,滔天竟也不计较,偌大个花环,挂在手上晃晃荡荡地一跃,便又回树枝上躺着。浮苏左看看右看看,觉得人生之广,真是什么奇葩都能遇上,滔天居然这么好打发,端是令人心生惊悚之感呐。

莫明地,浮苏不懂,流光却似乎懂了,浮苏给它的是第二个,给滔天的却是第一个。因为是第一个,所以滔天不计较,反而晃荡在手上挺满足。流光不由替滔天叹一口气,好生生的一代大魔,就这么被浮苏给坑到这般地步,当真令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呀。

“什么叫我坑的,根本就不是关我的事,我哪有那么大魅力。我对自己掂量得很清楚,能逮着个光头就够我偷乐一万年的,滔天要不是非钻进光头身体里,能有我什么事啊。”浮苏觉得冤枉。

流光觉得浮苏一点也不冤枉,三魂六魄固然强大,可身为第五魄中枢的滔天,如果非要拼死抵抗,哪里抵抗不住。全因异端有时候流露出的姿态着实能令“不解事实真相之辈”着迷不已,比如滔天,比如天宸,比如光头,所以说,距离产生美。越远着越离着,就越爱莫能弃,在这一点上,异端绝对是高手高手高高手。

浮苏无言以对,再不理会流光,阖目入定,这一回倒很顺利地归静入定,心中一切杂念都被放下。

次日醒来,山间浓雾绕林,大片的紫菀花在浓雾中如蒙白纱,愈发颜色招人。浮苏先是感应一下自己下的陷阱,六十几个陷阱,有二十几个已被触发。满意地点点头,捧一把清水拍拍脸,顿觉气爽神清。

洗罢脸,浮苏一边从乾坤镯里找灵果,一边慢悠悠如同老农一般预备去填坑。不料她一起身便遇上滔天,滔天这斯居然还挂着紫菀花环,浮苏差点因此自己把自己恶心个半死。好好一大魔,就这样彻底变成*青年欢乐多了:“您这样被下属瞧见,不觉得掉份?”

“因人觉掉份,便抛却自身喜恶?不应如此,你若在意,也当放下,世人的眼光如同狗屎,你难道还非要凑上去闻一闻香臭?”接连两个问句说完,滔天晃着淡紫的紫菀花环走到小水潭边蹲下,也在那捧水洗脸。纵有涤尘咒,譬如洗脸之事,还是水来得舒坦,万物亲水乃是天性。

浮苏时不时要被滔天教训一下,她已然学会觉得对的听着,觉得不对的放着,这也是浮苏贯来的作风。听罢滔天的啃着果子去填坑,浮苏虽然看滔天哪哪都不顺眼,有一样还是很顺眼的,那就是滔天不插手她的事,她爱干什么干什么,他最多在旁边看一看吐两句槽。如果不是滔天占着光头的壳子,浮苏都想拿滔天跟流光一样当宠物宝宝养着。

在浮苏把坑填得差不多的时候,远处有妖物驾乌云而来,浮苏一看坑还有几个没填的,自己又已被发现,看来是不会上当,便提剑迎上去。浮苏一看,哟,两只妖一个人,人还是熟人:“沈师叔,久也不见您了,怎么,您也混到这掐架来。”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苍诘的师弟沈堪,沈堪看是浮苏,便停下手中的法器,对身边那两只妖物说:“秦业的女儿。”

浮苏有点愣,怎么沈堪跟两只妖物介绍起自己来:“沈师叔,您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苍诘把沈堪的事都与浮苏说过,苍诘已经大挫过沈堪,毫无牵挂地做情圣去了。浮苏现在对沈堪也没什么抵触的,按苍诘的说法,这个人太骄傲,知道真相后,不会再走歪路,十六都的弟子死一个少一个,不必再为难他去,浮苏自然听从。

“莫问那多,你管那么多作甚。”沈堪不欲对浮苏多言,便与那两妖物驾云又要离去。

被这么垫一句,浮苏自也不再多管,不过,待沈堪右边那妖物全露出真容来时,浮苏才发现那妖物气息颇为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但又不很能确定,流光却叫一声道:“是那林中的蛟,记得小鹿出世前,苍诘带你一道出去采药的那回么,与苍诘在林中缠斗的便是这蛟。”

浮苏愣神,怎么连妖也是熟的:“好吧,我不问,您请便。”

怕麻烦的人最烦沾上这些事,何况她自己现在一堆麻烦事不知道怎么破呢。沈堪见她让开,便也不再言语,只与那两妖物一道离去,到飞出去一段距离时,沈堪却又停下回头望向浮苏:“你小心些,秦师兄就你这么一根独苗。”

点点头,浮苏不明白,怎么这沈堪如今倒看起来一腔悲天悯人。且,隐约间透着一点喜悦,像是有什么东西失而复得一般。浮苏虽然不解,但她有一点好,该好奇的打破砂锅,不该好奇的有九条命都不言语。

她倒是不言语,沈堪也没跟她说,滔天这该死的家伙竟凑上来,托着下颔,一副高人风范地道:“唔,那两妖物都是夺舍的,原以为世间夺舍者,皆以人身为上,没想竟还有夺舍妖身的,倒稀奇得很。”

被滔天这么一说,浮苏就是不想知道,都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难道是玄门十六都的人,我观沈堪的情绪,有可能是那叫云莺露的姑娘有了消息。或者,刚才那两妖物其中之一便是,这事可越来越诡异了。”

“我看有八成。”这下开腔的却是流光,它也惊得不行,这到底怎么回事。

“若玄门十六都遗下不少弟子如今都是夺舍之身,只怕这沧海界的劫,也大不到哪里去。不过,这事到底是谁家手笔,这一手玩得当真漂亮。”浮苏琢磨着,天道是不可能的,魔修也不可能,大概只有一个解释能说得通,那就是玄门十六都自有高人。

流光悄悄地给浮苏一个答案:“如果非要有个人,我觉得…应该是宸君。”

“胡说,玄门十六都灭门的时候,天宸才多大岁数。”

“宸君不止历一世,已历许多世,是宸君的某一世也说不定。”

浮苏:…

越来越有种把祖宗给强推了的感觉。

第一八九章 大道煌煌,一生一灭

晨露与浓雾在正午前褪去,阳光悬于碧蓝穹顶,端正而灸热地向四面八方播撒热意。浮苏不想浪费用灵力汲取清凉,便坐在水潭边树荫下,一片草叶子在她嘴中不时短去一小截,那是寒星草。寒星草甘甜清凉,凡世中人偶尔采得拿它做为极珍贵的贡品献于君王,炎夏时取一片叶子含在嘴中,通体清凉舒爽。寒星草颇好种植,凡世中人也有试着种植的,但因灵气缘故,只可种于有灵气的深山之中,故在凡世可谓沧海草贵。

浮苏以前有想过,如果自己哪天在修士界混不下去,就跑到凡世种寒星草,绝对能活一世富贵。没曾想,她竟能破丹结婴,一路到如今,居然已臻大乘,且有突破渡劫的征兆。

人生的际遇当真难言,推开沧海界这扇大门时,虽再无回头的可能,但若真要比较起来,沧海界比现代何止好千万倍。吃的是灵果,喝的是灵泉,习的是长生不老功法,天蓝水清没有一丝污染,现代人最终极追求的,都可以在沧海界找到。虽也残酷,虽也寂寞,但凡世中人不也平平安安可活一世么。

“所得越多,越不知足。”浮苏说罢摇摇头,她仿佛抓到一些什么东西,只感觉灵魂深处一阵微颤。又感觉似有什么向她敞开,但她摸不到进入的门槛,只能怔怔在原地团团转。

极目望去,不远处有一株野生着的苹果,正结着满树青绿的果实,也不知是灵气充裕的原因,还是沧海界本就与地球不同的原因,虽无人照料打理,果实却怎么也得有半斤一个。昨天来时是黄昏,浮苏没仔细看周围。光记得挖坑,现在倒有些馋。

苹果是凡世水果,无丝毫灵气蕴于内。修士们有更多更好的选择,对苹果自不屑一顾。浮苏却忽然想尝尝。青绿的苹果酸甜爽脆,一咬下去散发着青苹果的淡淡青草香:“我喜欢吃红的,甜脆甜脆的。”

“这等凡果不堪一食,味道倒似碧云果,你若是爱这味道,我让人采来与你。”滔天自然看不上这凡世水果,尝一口便扔开。

浮苏懒得搭理滔天。也将苹果扔开,伸手拍向苹果树士,以灵力相哺,将苹果催熟。凡世水果可以这样。若是灵果便不行,待到枝头满树水果都红彤彤时,浮苏才停下手,伸手摘一个,洗也不先便往咬去。甘甜多汁。虽不如方才青苹果时那么脆生生,却依旧脆嫩可口。

见她吃得满手甘甜汁水,滔天也没忍住,从树上摘下一枚啃起来:“唔,味道还成。”

成熟的苹果散发着甜润的果香。相当喜人,浮苏吃完一个又摘一个吃,反正不怕胖——因为已经够胖了。自从生完真如,整个人胖了一圈,怎么都减不下去,流光说这不是胖,是圆润,不是虚浮的肥肉。

吃完苹果,浮苏看一眼滔天,这厮正把满树苹果都往乾坤戒里装,还一边装一边跟她说:“若想吃便来找我,以灵力催熟的,若不采下,挂不得几天果。”